“啊?”祖一鸣一脸的懵。
殷云扶笑了笑道:“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事情?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祖一鸣下意识地想要驳回,却又想到了拍卖会上最后一张和谐符拍卖的事情,他看着殷云扶,咽了一口口水,顺带着把话给咽下去了。
走廊上有些安静,张秉均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还是在看戏。
好长的时间,祖一鸣才憋出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殷云扶笑着看他,一脸真诚,“也是感谢你刚才教我这么多事情,算是报恩吧,我刚刚就给你算了一卦,这一算不得了,你目头破缺家产,口角下垂,两唇不合皱纹侵乱,日月角更是染上一片黑气。”
她说着,“啧啧”得摇了摇头,神色沉重。
一旁的池烨霖:“……”
可以的,掌门越来越精通那些个江湖上的把戏了。
祖一鸣若然着急起来,“什么意思?我到底怎么了?”
殷云扶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但他又觉得这些话都不像是什么好话,他有些着急知道到底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不利后果。
殷云扶沉吟片刻,慢悠悠地道:“目头破缺家产枯竭,口角下垂者财彩拮据……”
她隐去了两唇不合皱纹侵乱为心狠运差这一点,手指轻轻点着,似乎还在不断地算着什么。她算了一会儿,抬起头很是奇怪地看着祖一鸣。
祖一鸣被看得有些心慌,殷云扶的本事他刚刚才见识了一番,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他又不敢相信,什么家产枯竭、财彩拮据,这怎么会是他呢?他又不缺钱,家里更是有钱,从小他就没考虑过祖家可能会败落这种可能性,他就是躺在金银堆长大的。
只听殷云扶又慢悠悠地道:“我知你不会信我,觉得如今的生活哪来一点拮据的意思,哎……我见你原来的面相,也明明是鼻若悬胆、耳带垂珠,是大富大贵的命,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会有了这种变化,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你还没察觉罢了。”
祖一鸣其实已经不太耐烦了,觉得殷云扶弯弯绕绕总说不到重点上,可他又不敢催促,深吸了一口气,硬邦邦地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殷云扶叹了一口气,“小人当道啊。”
“啊?”
“你这是被小人吸取了财运、连累家族,才会隐隐有了这样的样子。”殷云扶说着又摇了摇头,“这小人可真是不得了。”
祖一鸣眉头一皱,立刻有了答案,“是不是应程沁?”
虽然是问句,但显然祖一鸣非常肯定,已经将应程沁认定成了凶手。
一直站在不远处默默旁听的应程沁眼睛瞪大了,“祖一鸣!”
她快步走过来,“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祖一鸣瞪大了眼睛,“你!——”
殷云扶再次开口了,正好卡在了应程沁动作之后,祖一鸣有所动作之前,“男命以财星代表妻子,所以一般以财星代表男命的配偶星……”
祖一鸣一听这话就更加确定了,青筋暴跳,抬起手就要回扇应程沁。
只听殷云扶又道,“财星黯淡,却似乎是因为另一颗衰星靠近了财星,竟有一点取而代之的味道,逼得财星越来越暗,这也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小人了。”
祖一鸣愣住,一直情绪很激动的他这一刻竟然忽然冷静下来,“你不会想说我会破家破财是小莲害的吧?”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一副你是不是在给我下套的表情。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视线还在殷云扶和应程沁两个人之间转了一圈,看样子是在怀疑殷云扶和应程沁两个人是不是有所串通。
吴小莲从殷云扶说出那句“衰星”以后,整个人后背完全是僵硬的。
一直到祖一鸣说完那句,到她看到祖一鸣脸上那浓浓的怀疑之色,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缓过神来,她就柔弱地哭起来, “我、我不过是真心喜欢一鸣,我从来没有奢求什么,更没有奢求过一鸣妻子的位置,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什么取而代之,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说我?我爱他有错吗?”
祖一鸣听着心酸,搂住了吴小莲,“不哭了,不要哭了,你没有错。”
这一切都在应程沁面前发生,他们两个好像彻底忘了面前还站着祖一鸣的原配妻子。
应程沁原本还想说什么,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已经凉透了,她心灰意冷地转过了身。
不想再看,不想再听,不想再知道,她什么都不想了。
殷云扶也是佩服祖一鸣,这个人对妻子狼心狗肺,却被吴小莲哄得团团转,说深情却薄情,说薄情也深情,也是命中该有一劫,“怎么哭起来了?我说错话了吗?”
莫持闻言立刻道:“你没错。”
祖一鸣脸上抽搐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应程沁看到这一幕,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的时间,她转过身快步离开了走廊。
“祖先生,一般来说我是不会这么多事的。”殷云扶轻轻一笑,压根没把吴小莲放在眼里,“我也是受了你的恩,所以特意感谢你,我就最后说一句吧,往后三天,你们家族产业中必定有哪一项产业出一件大事,到时候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她说完也转过了身,陈嘉淑就站在她身后,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
陈嘉淑原本整个人情绪还挺激动的,这个时候她平静下来了。
等到殷云扶转过身看她的时候,陈嘉淑觉得之前让自己开不了口的、非常羞耻的原因似乎都变得不足轻重了。
她觉得殷云扶不会在意那些个细枝末节,她在意的是真心。
她终于有了勇气,“当、当时我是想着把这条蓝宝石项链要回来送给那位大师,一方面这条蓝宝石项链在他那会上已经成了名,那位大师也能直观看到这条项链的价值,一方面我确实恶意揣度了莫先生买下项链的目的。”
她一开始还讲的磕磕绊绊,到后面却越说越顺了。
莫持听到这里,“哼”了一声,撇开了自己的脸。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该傲娇的时候还是很傲娇的。
陈嘉淑对着莫持鞠了一躬,“对不起。”
莫持神色依旧冷淡,陈嘉淑误会他对阿扶的心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觉得陈嘉淑这个人人品不行,阿扶性情又很单纯,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做什么,虽然聪明,可也很容易被一些小人例如陈嘉淑这种人利用。
陈嘉淑太有心计了。
她算是明珠市这个上流圈子的边缘人物,这样的人往往很容易出问题,她常年进不来这个圈子,又因为身份出不去这个圈子,长年累月,无法融入群体的压力,还有各种鄙夷、打压、不理解、有色眼光。
更不要说她还有陈崇光那么个爹,无耻下流、没有底线也就算了,还偏心偏到咯吱窝了,陈嘉淑从小到大都是不得宠的,这种孩子心底很难保持平和,也很难不怨愤。
但他之前一直觉得陈嘉淑这个孩子还是个好孩子,她最后没有随波逐流,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投入到慈善事业中,拯救孩子,同时对自己也是一种救赎。
可他现在却有些失望,最终陈嘉淑也没能走出来,还是随了陈崇光的性子,狡诈无耻、小人行径。
陈嘉淑知道她已经彻底惹怒了莫持了,也不辩解,她扭头看殷云扶,“另外,我也另外给殷、阿扶,给阿扶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叫殷云扶阿扶的时候,她自己的脸都涨了一个通红,人家也没说当她朋友,她叫得这么亲昵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管他呢,她就想这么叫。
这样想的时候,一直舒服着她的枷锁似乎一下子卸下了很多。
她脸红红地看着殷云扶,“你可能也听说了,我们家在缅甸拿到了一个玉矿的开采权,可是只开采出了几斤矿石,整个矿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殷云扶点了点头,耐心的听她说。
祖一鸣和吴小莲则准备离开,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各自都藏着几分心事。
吴小莲听到陈嘉淑说话,脚步一下子变得很磨蹭,很好奇陈嘉淑到底想说什么,祖一鸣被吴小莲拉住,他皱了一记眉头,看向吴小莲,又顺着吴小莲的视线看到了陈嘉淑。
而现场很多人都没有发现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张秉均默默转身离开了。
陈嘉淑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我不知道这条项链是蓝宝石的原因,还是镶嵌在蓝宝石旁边的这些玉石的原因,但我猜测,可能是玉石的原因。”
这一批蓝宝石当时分成了6批,其他五披早就卖出去了,就没见那些蓝宝石炒到多高的价格。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其中一颗蓝宝石发生了什么异变,但这样一来,概率就有些太小了。
所以她觉得很大概率上是玉石的关系。
“因为开采出来以后发现这个玉石的成色也不是很好,所以也就挑了几块最好的出来,跟这些蓝宝石一起做了这条项链。”
这些蓝宝石是陈家的珍藏之一,当然不是顶好的,顶好的那些都被她哥哥收起来了。
“我哥哥不久前将那座矿山转给我了,还有那些玉料。”
她没说的是一起转到她身上的还有大量的债务,那些玉料也算是她哥哥良心发现?当然不是了,只能算是一个根本算不上补偿的补偿吧。
她哥哥当时的意思是,这是一整个矿,花费了陈家大量的资源拿到了,送给她了,算是她的陪嫁。
陈嘉淑心里不是不知道哥哥就是想要甩锅,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些债务,她又不是傻的,只是在家庭面临这种巨大的危机和困境的时候,他实在不想再跟哥哥争吵。
当时她想的是如果这些债务让她承担陈家就能脱离困境,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甚至是心甘情愿的。
陈嘉淑嗫喏着唇瓣,“我想把这些玉料送给你,我是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筛选过后,总共也就不到10斤的玉料,再经过打磨以后,恐怕就剩不下多少了。
莫持就要看她:“你知道这些玉料的价值吗?”
他问完以后就后悔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陈嘉淑肯定是知道的,就算她之前不知道经过刚才的拍卖会,她也肯定知道了。
一点点玉料就能卖出2000万的价格,而他现在手头上还拥有着好几斤类似的玉料,即便成色稍微差一些,估值起码也超过几个亿。
但是她现在准备将这些玉料送给阿扶。
莫持看陈嘉淑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你疯了吗?”
有了这几个亿,说不定就能盘活陈氏,最起码也能用这些玉料找到好多位大师,不说定就能救回陈崇光,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她这种行为都是很不明智的,简直就是傻大姐的行为。
陈嘉淑看了一眼莫持,不想解释,可转过头看到殷云扶脸上的好奇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木木地开了口,“一是我将你看成我的真朋友,二是陈家如今状况非常复杂,我也不瞒着你,要说延请大师,我们都请过,三请四请,人家根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好不容易我们花了一亿重金见了一面,对方三言两语开口就要5个亿,加上这所有玉料。如果是之前的陈家也就算了,现在的陈家早就已经破败了,为了见到他花了1个亿,也是我们想尽了办法的,另外5个亿肯定是拿不出来了。那些大师……可从来不管陈家的死活。”
她这几个月也算是饱经风霜、受尽冷眼,经历了过去20多年从来没经历过的压力和困难,也让她迅速成长。
她叹了一口气,“后来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品性高洁的大师,可是人家一看我们家的情况,也不肯插手,说这都是命数。”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最后,我们才请到了一位大师,名声在外、徒弟成群,拥有许多神通,这位大师只收了我们5000万,就愿意帮我们,开坛做法等等各种复杂情况我就不赘述了,他最终顺利将双龙束发金冠拆掉,拿掉了二龙戏珠中的丹珠,随后也不知道他怎么处理地,他说是这丹珠是整个双龙束发金冠中最凶险的一处,他用了秘法处理掉了,剩下一个没有了丹珠的双龙束发金冠,也让他请走了。”
照理来说双龙束发金冠既然已经被请走了,他们家应该就没事了,陈崇光你肯定能很快的好起来,可事实并非如此。
“一开始我爸爸是好了几天,我们也以为之前的作法奏效了,可是也就是在两天以后,我爸爸忽然病倒,病情急剧恶化。”陈嘉淑眼睛微红,“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善意对待世界,世界就会以善意回报我,但显然是我太天真了。”
殷云扶正在思考陈嘉淑刚刚说的丹珠到底被怎么处置了,她隐隐觉得这个事情不太简单,刚想再细细问一问,就看到陈嘉淑身上的道德金光再次变得刺目起来,巨大的能量在她身体内涌动。
她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道德金光是怎么了?是坏了吗?怎么这么不稳定?
这种巨大的能量,别说是练气期的,就是如今她已经筑基,都感觉到这股能量过分强大,强大到让她的皮肤微微刺痛。
她眨了眨眼睛道,思索片刻以后道:“你以后有了能力认清这些渣滓,不是能够更好的对这个世界、对那些善良的人是以善意吗?”
陈嘉淑呆在原地,怔了很久之后,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用力地点了点,“嗯。”
她身上的道德金光也终于稳定下来了,再次变回了柔和的金色光芒。
陈嘉淑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所以我想要将这些玉料都送给你。”她压下眼底的一份苦涩,“如今的陈家绝不是几个亿可以救回来的,我爸爸也大概很难再健康,就像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所说,这一切都是命。”
殷云扶还是比较赞同那位大师的话的,“因果循环,都有定数。”
陈嘉淑之前是不敢承认这一点,总觉得自己承认了这一点以后,爸爸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但她现在真正开始面对这一点,不说玄学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就说爸爸的性格,她爸爸一直都很贪心贪婪、自私自利,就算没有这一次的双龙束发金冠,也会有下一次的双凤束发银冠。迟早的事情而已,能够这么多年没出事已经是大幸了。
她脸上扬起一抹苦涩笑意,“我明白的。”
莫持原本是真的不喜欢陈嘉淑,但听完她所有的解释,他再看陈嘉淑的眼光又变了。
之前的陈嘉淑虽然不会宠爱,但是日子还是无忧无虑的,全身心地投身于国际儿童基金会组织确实很让人钦佩,还是现在的她,比之前更有了承担和面对的力量。
他活了这么久了,对慈善这种东西保持的是一个中立的态度,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是多好的一件事情,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是多坏的一件事情。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放在足够善良的人手里还不够,还要放在一个足够聪明有大局观最起码能够辨别善恶且有自己一套行事标准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它原本的作用。
因为慈善最终造成恶果的事情很多,最典型的就是荷兰对非洲的慈善支援。
陈嘉淑现在算是真正成长了。
“你能这么想就算走出困境了,生活中许多困境看似是客观原因,但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个人的主观原因。”
他说得很用心。
这是他几十年为人的心得,客观原因或许很难改变,但先解决主观原因,解决身上的负面情绪以后,往往会觉得那些客观问题并不是那么难克服的。
陈嘉淑快速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虽然他还是有些惧怕莫持,或许在她心中,莫持绝对不是善良阵营那一挂的。
殷云扶看着不远处还磨磨蹭蹭不肯走的两个人,笑了笑道:“我还是相信好人有好报的,我不就是好人有好报吗?我现在可是拥有几个亿价值的玉料的人。”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希望陈嘉淑不要因为面前的困境和挫折不再相信人性本善。
陈嘉淑先是没理解,之后就笑开了,再次点头,“嗯。”
殷云扶抬手,摸了摸陈嘉淑的脑袋。
小龙看到这一幕,神色有几分困惑,随后是几分冰冻,他双手抱胸,轻“嘶”了一声。可是他刚扭过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重,被殷云扶的手给覆盖了,随后就是他有些抗拒但又有些熟悉的摸毛动作。
他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想要抵挡住单方面的摸毛行为,同时瞪着殷云扶,眼神飘忽了一下,又收回了视线。
殷云扶笑眯眯的看他,“以后只摸你和小小龙。”
小龙脸色一僵,纠结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池烨霖全程旁观,看到小龙点头的时候他实在有些没眼看了。明明这么聪明的小孩,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忽悠了?不是不喜欢被殷云扶摸头吗?既然不喜欢,干嘛要答应啊?好像他还占了便宜似的。
他双手抱胸、靠墙不语,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祖一鸣和吴小莲身上。
祖一鸣看到这一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他可不敢对祖一鸣抱有太高期望,这位富三代出生的时候大概没有带脑子,肯定想不到吴小莲的那些充满了恶意伤害作为上。
吴小莲有非常大的可能是知道陈嘉淑正在经历什么,可是她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看到任何值得同情、值得帮助的地方,只看到了陈嘉淑很适合被她利用。
这是一副什么样的心肠?
祖一鸣很难想到这里,毕竟遇到吴小莲的事情,他的眼睛是瞎的。
不过祖一鸣应该是能够发现掌门有多么厉害,算是这件事情的最后赢家吧,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错人。
只要祖一鸣知道这一点,他就该好好想想之前殷云扶的那个卦了,虽然他觉得这个卦肯开有掌门瞎编的成分在。
至于吴小莲,她的脸色看起来着实不太好,就是他这么不喜欢吴小莲的人都觉得她脸色太难看了,“祖先生,吴小姐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