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工人们刚下了中班,进出厂门的人非常多,路边散步的老年人也不少,大家围成一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打量江茉莉。
“你看这小姑娘,白白净净的,又长得好看,怎么就想不开呢?”一个大爷可惜的摇了摇头。
“越是好看,越是|骚|气得很,一看就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旁边的中年女人很是气愤。
另外一个大婶也说开了,“你看她穿的是什么,薄如蝉翼,估计是抓了当场……要是我,我就去死了,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周围的议论像刀子一样捅进江茉莉的心里,在众人指指点点中,她猛地推开人群朝着工厂里面一路狂奔,她没有想到,翻船的日子来得这么快。
其实,她也没有真想过能嫁给罗国夫,或者说,就算能嫁给罗国夫,她也是不愿意的,她只想捞够了钱,就赶紧脱身。
但是人不要总是和欲|望较劲,拿得多,就陷得越深,更加难以自拔,就像她,得到了一块表,就想再要一个镯子,还想要裙子,要钱……
她狼狈的跑进宿舍楼,再一路奔进寝室,拿衣服裹住自己,便一头扎进被窝,幻想着夜色太黑,只是那些下夜班的人看见而已,明天一切就会风平浪静。
可是,事与愿违。
江茉莉一连请了三天伪病假,连门都没出,室友实在看不下去了,给她带了点白米饭,她就靠着白米饭过了三天。
没想到,复工的第一天就差点被一路上的眼神盯出个洞来。
大家对这种破坏别人家庭,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跟着老男人的女人,格外痛恨。办公室里有些不客气点的老干部,直接就给对着她厉声呵斥。
终于,熬到下班,江茉莉拦住了要出办公室的乔海洋。
“你给我想办法,我要调离这里。”她受不了这种被人羞辱的感觉,再呆下去,她要疯了!
乔海洋心情也不好,就在昨天,国营商店那边就给他传来消息,罗国夫已经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撤了主任一职。
新来的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下次是否再供货,就要看新主任的要求了。
“一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想调?你要是好好注意些,不用来求我,罗国夫一定能让你调到一个好单位!”此时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乔海洋说话也没那么客气。
其实,她很满意保温瓶厂的工作,坐在办公室的文职,如果不是出了事,她根本不会想要调走。
“乔海洋,你不要翻脸不认人!”江茉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当初,是你把我骗去见罗国夫的!
为了把贺存的功劳据为己有,你不惜让我出卖自己,为你的前程铺路,我走到今天,都是你害的。”
乔海洋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情,我不过是不经意给你提供了一个机会,你要不点头,别人还能强行把你拖走?如果真是这样,你完全可以去告罗国夫流氓罪。”
毕竟是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如今她落难了,没想到对方真的见死不救。
“是你当初答应了我的表白,把我骗上床后,又要我瞒着周婉,你要去追求人家,脚踏两条船,就能委屈了我,如果不是你,我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江茉莉泪流满面,往事一幕幕,好像就在昨天。
乔海洋冷笑一声,“如果你不爱慕虚荣,我能拿50块钱就买你一个月的心甘情愿?说白了是你自己那颗攀比心作祟。”
像是气她似的,他接着说:“你看人家周婉,不管是我送礼物还是高调追求,人家根本就不为所动啊,你怎么不学着点!”
江茉莉突然就没了力气反驳,其实,她一开始就输了,从放低身段讨好乔海洋的时候,她就输了。
也许,输得更早,从她在学校里不断找备胎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时,她就已经输了。
不过,她不好过了,他也别想好过。
等到晚上,她就搬一张凳子去大树下,把乔海洋那些肮脏的过往讲给别人听,明天上班了,她就去找领导说,大家都别想做人。
江茉莉手里抱着自己的水杯,刚跨出办公室门,门口围着的一堆人装作有事四散开来,刚刚的一切,估计他们全都听到了。
这也是好事,如果乔海洋受不了,说不定就让她调走了,简直求之不得。
她一边哭一边笑,往寝室里走,很多事情,有因有果,她和乔海洋都逃不掉。
事情很快闹到马富祥那里,马富祥也引起了重视,积极向上面写了情况说明,毕竟,他这个人,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利益,他不可能让厂子出了明面上的丑闻。
乔海洋和江茉莉都是党|员干部,因为生活作风差,因为影响党和工厂声誉,上面解除了两人党|员、干部的身份,乔海洋和江茉莉调到了本省最偏远的山区支教,八年不能调动回城,也算是一个惩戒。
当年冬。
贺存已经在张德安的大力宣传推销下,成了汉城有名的玉石工匠。
虽然他看玉很准,不过为了遵循市场规则,他每个月只去一次玉石市场,只赌一次石头,有好有次,很多时候也讲究缘分。
而他从空间取的玉石,也是非常节制,每个月仅一块,绝不多取。
大多数时候,贺存几乎不会自己出料,偶尔帮助人家加工玉石,或者是采用张德安的料子,但他做出来的玉饰,纹样精致,造型精美,不是一般的手艺匠人产品可以媲美。
凭借自己的劳动所得,他在汉城购买了一套商品房,并且买下了自由商场楼下一处临街的门面,他的玉石作品多摆放在那里,张德安雇了人守着店面。
在新店开张的当月,贺存拎着一些副食品,以及一个雕花翡翠镯子,登门周家。
贺存是大学生,陶瓷厂的干部身份,周家没什么好挑的。
唯一不足的是贺存出身农民家庭,周婉的爹本来还有所顾虑,但贺存凭自己的本事在城里买了房,还买了铺子,虽然做生意是件不入流的事,但他凭手工多赚钱,可以说是弥补了不足。
周婉的妈妈则比较开明,一进门就被被他送的那只翡翠镯子打动了,雕刻着祥云与花朵的镯面,精致而又细腻,最重要的是,都是贺存自己制作成的,心意技艺双重体现,以至于周妈妈看他哪哪都是好的。
两人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婚期定在了来年开春。
临近年关的时候,费英亲自来邀请贺存,说是给他留了一笔年终福利。
贺存给了设计图后,在建模上也没少提供帮助,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二厂的新造型保温杯就可以大量发售。
二厂新产的保温杯,不仅样子不输一厂,色彩更为明亮不说,还配有勺子,吸引了许多的顾客,有些家庭条件好的,甚至各种图案造型都购买一套,用来满足自己难以抉择的喜爱之心。
而一厂在贺存走了以后,大家也都看到了贺存的下场,反正大家都是领工资过日子,也没有谁吃饱了撑着再去搞创新。
但费英想法完全不同,他认为,随着社会的稳定,物资的丰富,如今这种经济局面终究会打破,那个时候,拼的就是各厂的实力了,所以,这也算是提前做了准备。
虽然此时是计划经济时代,产出的产品如果受市场欢迎,上面领导也是会嘉奖相关工厂的。
费英还是很讲义气,给他准备了一大块厂里自喂自杀的猪肉,好几米的布,人民币一百块,让贺存扎实的感受了一把过年的滋味。
来年春,贺存风风光光的把周婉娶进了家门。
婚后,他们并没有急着要孩子,而是努力打拼各自的事业,三年后,周婉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贺生生,贺存的附加任务刷满。
次年,贺存辞掉了陶瓷厂的工作,以女儿的名字创立了属于自己的金银玉器品牌,开了两家新店,取名“贺生生”玉石店,也同时寓意生生不息。
当然,张德安也是股东之一。
再后来,到了九零年代初期,工厂改革,张德安在贺存的支持创新下,成功在改革的浪潮里站稳了脚跟,“贺生生”玉石店也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多开了几家店面。
至于保温瓶一厂,马富祥没能抗住,工厂倒闭,大批的工人被迫下岗,费英一直注重革新,并且趁着一厂倒闭之际,引进了一厂的一些人才,所以改革并没有对他产生太大影响。
远在山区的江茉莉最终没能吃得了苦,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民,乔海洋也娶了当地的姑娘,至于能否幸福,也看以后造化。
贺存在这个世界活到八十岁,他创立的“贺生生”品牌,在这个世界开了几百家分店。
他前期培养出了一批极好的手工匠人,后来,随着时代变化,他又自行设计了许多珠宝玉器制作的机器,他亲手操刀的珠宝玉器,成为难得的珍品,而他,也成了一个行业的传奇人物。
他和周婉一辈子也没有再要第二个孩子,贺生生的艺术天赋极好,在贺存两夫妻去世后,出色的接手了家族企业。
在贺存弥留之际,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被从那具苍老的身体里剥离,系统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积分一百分积分,附加任务圆满完成,奖励积分二十分。”
接着,系统将贺存在这个世界的记忆粉碎,并且开心的告诉他:
“恭喜宿主即将进入最后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