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崩溃的还有那个男人,在婆婆子冲上去的那一瞬间,他也扑了上去,朝着谢长风的脸上就来了一拳头,谢长风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
很快三人扭打成一团,旁边的亲属也加入了打人的队伍,等医院的人把几人拉开后,谢长风已经鼻青脸肿。
产妇推到病房后,那个婆婆子留在了房间里,那个男人和几个邻居亲友则一起押着谢长风,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谢家。
谢木关最近情绪暴躁,因为贺存的事情,周围的邻居一直指指点点,有些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太愿意来他这里看病,还有他那个糟心的女儿,自从在医院里回来以后,总是拉长了脸。
日子过得太不顺了!
这会见着众人脸色不善的闯进药铺,他的脸都要黑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的?”谢木关把手拍在桌案上,‘啪’的合上了手中的书。
“爹,帮帮我,帮帮我。”谢长风从男人的手中挣脱,膝盖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他也顾不得太多,跪着挪到谢木关面前,脸上都是泪,他是真怕了。
此时的他嘴角都是血,一边脸颊处肿得老高,另一边是被那个婆婆子抓出来的血痕,再加上满脸的灰土,说不出的狼狈。
“长风,这是怎么了?”谢木关虽然不指望这个儿子能光大门楣,但也看不得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打成这个样子,怒视着众人:“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还有没有王法?”
边上的一个中年男人笑了,“王法?王法就是杀人偿命!你还是一个享誉半个洲城的医生呢,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听了对方的话,谢长风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低下头来看着谢长风。
“爹,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她气力不足,根本生不下那个孩子,我就、就学贺存的进行了剖宫产。”谢长风一边说一边哭,抱住他爹的腿,想抱住一根救命稻草,
“您不是说没有教过他做手术吗?既然他能成功,我觉得我也能成功!我在家里拿老鼠做过实验的,爹,那都是一个意外,意外啊!”
“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扎破了孩子先出来的小鸟,我孩子能没吗?”刚刚痛失儿子,男人语调都有些哽咽了。
早晨和女人吵起来,也是听到了一个生过几个孩子的老婆子说,看肚子的形状觉得可能是个女孩,没想到是个儿子,要是早知道,他打死都不会那么冲动。
谢木关毕竟是行医多年,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个医生判断错误还出了人命,绝对不是小事。
如果不处理到位,估计他们谢家以后都没法立足,当即示意谢鸳鸯把门关了,并厉声说道:“鸳鸯,把那根床头料拿出来。”
谢鸳鸯点了点头,关了铺门后从内院拿来了一根半人高的木棍,这根棍子是家里制作木床的时候剩下的木料,足有手腕那么粗,如果用这个打人,力气狠点,都能够打死人。
“对不住各位,特别是这位小兄弟,当时令夫人的情况也是紧急,我儿也是出于好心,救人嘛,难免出现意外,我这里该打就打,绝不手软。”谢木关行走江湖,嘴巴上的功夫早就练得不错,打算卖好过关。
男人哪里肯,“人命关天,哪里是你一句打就能解决的。”
“五百块钱,该有的赔偿,我当然知道。”谢木关伸出一只手,抛出赔偿。
看见男人的表情略微有些松动,知道有戏,谢木关连忙转身打算去拿钱。
“你打他三十棍,赔偿一千块钱,这个事情就算了,不然,我就要报到派出所去。”男人看准了谢木关怕这件事闹大的心理,也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谢长风听着要打三十棍,心就已经凉了半截,那么粗的棍子,三十棍,半条命都得搭在里面,他连忙扯住谢木关的裤腿,“爹,爹,你多赔他一点钱,不要打我好不好?我身子骨弱,经不起打的。”
谢木关的心在滴血,一千块是个什么概念,那意味着要掏尽家里所有的存款,现在药铺里的生意越来越差,要想赚点药钱,还要靠他外出就诊,一家五张嘴巴要吃饭,谢长风还要去读书,贺存带过来的金子他这些年也典当得差不多了,五百块就够呛,再加钱就几乎要他的老命了。
这是个不孝子,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家里,把家里掏空了,谢家也差不多要完了。
谢木关一狠心,“五百块,我打他五十板!”
“爹~”谢长风一声惨叫,没有想到在他爹的心里,钱的分量竟然大于儿子,他有些疯狂了,“爹,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肯定是偷偷教了贺存别的医术,没有教我,我才出意外的,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说到这里,谢长风突然想起贺存的母亲和他爹的过往来,他的心顿时跳得更加乱了,前一段日子,父母吵架不断,也是因为贺存的身份问题,不会贺存真的是···
“好,谢医生是个爽快人,不过这五十下,得我看着打,打太轻了,可不行。”男人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泄了愤,拿了钱,也好。
谢长风还在想贺存的身份问题,旁边的几个男人就一把摁住了他,把他往边上的长凳上一压,整个背部就暴露在外面。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猪,他拼尽了全力挣扎,仍然无济于事,最终只得绝望的瘫在长凳上。
谢木关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狠了狠心,拿起木棍就往谢长风屁股上招呼。
“啊~”谢长风一声惨叫,差点将嘴唇咬破。
怎么说都是自己孩子,哪里有不心疼的,温秀英站在一边,才见儿子挨这么一下,眼泪就涌了出来。
谢鸳鸯紧紧的抱着她,往院子里面带。
谢木关也红了眼眶,但众目睽睽,他想放水都不行,打到第三十下的时候,谢长风几近晕竭,没了叫声,温秀英从内院冲了出来。
“谢木关,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她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拦住谢木关,
“这些年,你不好好教他医术,倒是总带着贺存在外面跑,今天出的事也有你的一半责任,我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我还有一个娘家带来的金镯子,你去当了,再变卖一点家当,孩子不能再打了!”温秀英把手上的镯子脱了下来,塞到谢木关的手里。
谢木关也恼了,“闹了这么久了,我对长风的付出你看不见吗?你不是要离婚,今天就离!反正我是凑不出一千块,你自己看着吧!”
“你们还打不打?”旁边的一个青年小伙子没了耐心。
温秀英看着自己的男人逐渐绝望,朝众人跪下了,声泪俱下:“五百块钱,加上我的镯子,放过我孩子吧!”
“放过你孩子,谁来救我孩子?”男人红着眼眶,“再打十板,我就收了你的赔偿!”
看着谢长风已经晕了过去,他也不敢再要求下狠手,万一真的死了,可不是一分赔偿都没有了。
谢木关打完最后的十大板,谢长风连哼哼声都没了。
男人拿了那个金镯子和五百块钱的赔偿,终于带着其他人离开。
谢长风被这一顿打,一个月没有下得了床,茶水屎尿都是靠温秀英伺候着,就更不用说上学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究竟是哪里输给了贺存,就连亲爹都都对他藏私。
“今天感觉怎么样?”谢木关跟往常一样来检查他的伤情。
谢长风在修养了一个多月后,终于能够拄着拐杖在院子里坐坐,见着谢木关,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多了。”
“你还在恨我?”谢木关给他换了药,在旁边坐下,看着眼前这个横眉冷眼的儿子,他也不欢喜,“为了你做的蠢事,我是赔了所有的家底,你还跟我摆臭脸?”
谢长风把手里的拐杖一扔,已经口不择言:“钱钱钱,你只知道说钱,儿子重要还是钱重要!?没有我,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谢家的一切你不还是都要给我,你都五十了,还能活几十年!”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这种想法,谢木关也怒了,伸手甩了谢长风一巴掌“告诉你,谢家可不止你一个孩子!”
谢长风放声大笑,咬牙切齿,“你终于说出来是不是?贺存根本就是你的孩子,你还在想着他回来?我告诉你,他可是姓贺,只有我才姓谢!”
谢木关怒不可遏,“混账东西!跟你妈一样是个疯狗!告诉你,除了你姓谢,我还有长安,谢家没有你,我还能传给他!”
谢长风愣住了,他一直把眼睛盯着贺存,贺存走了,没想到还冒出一个嫩娃娃来和他争家产,原来他爹把那丢人现眼的姐姐留下来,为的是这一出,既然是这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恨恨的盯着谢木关,这样的爹,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