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初离婚之后就打算给儿子打电话告诉他离婚的事情。
但是宁东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他和父母亲的感情都很好,不是简单的和他说“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你愿意跟谁?”就能解决问题。
在方文初的弟弟方文诚看来,宁平涛这种人将来会是宁东的沉重负担,如果宁东不是自己选择和宁平涛断得干干净净,那么宁平涛和他姐姐离婚也不可能离干净。
宁东不只是方文初的儿子,他还是宁平涛的儿子。因父亲背叛家庭的愤怒平息之后,孩子的心里又会偏向谁?
人心是摸不准的,有些事情方家出面做就显得太薄情寡意,但是宁平涛的新太太不会闲着的,让她折腾几下宁东,宁东自己就知道怎么选择了。
所以方文诚和姐姐说通知外甥的事情他来办,把姐姐送去父亲休息的南海疗养所之后,他什么也没干,就等着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外甥被宁平涛的新太太欺负找他求助。
接到宁东打来的电话说要面谈,方文诚都做好了思想准备要看见一个垂头丧气的外甥。见面之后外甥很有干劲的把小想法倒出来,还有南花园门的钥匙交出来,他就放心了。
“父不慈子孝”这个套路够用一辈子呀,以后宁平涛越能折腾,越显得他外甥为人厚道是不是?
于是他和外甥商量了一下细节,比如谁更合适做证明东西被偷的时候他不在场的人证。怎么把刘美好从宁平涛眼皮底下喊出去,同时安排一个冒牌刘美好去银行取走宁平涛的存款。反正外甥能出什么主意,他就能把这个主意落实成具体方案。
最后敲定行动时间,他和外甥分手,美滋滋给老父亲打电话,说:“爸,我跟你说,东子长出息了,知道怎么收拾贱人了……”
宁东觉得在外面逗留的时间有点长,把受伤的李小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过意不去,回去之前找在国营饭店工作的亲戚买了一块猪肝。
都有心情考虑到邻居家小妹需要补血了,钥匙也只还回来一把,宁东的小舅肯定已经答应帮忙。
李惜文很开心的道谢,说:“叫我妈烧汤吃,你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我爸知道我回来了,我还是回家吃好。”宁东的笑是在强撑,不过笑容不算难看。
很多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越早面对越早解决。
曹月英把旅行袋给宁东提过来,叮嘱他:“你们家客人多,要是你觉得太吵睡不好,振华和振强的房间都空着,随便你什么时候过来都有地方住。”
“我知道了,谢谢曹阿姨。”宁东接过旅行袋,一步一步下台阶。
宁东没在家吃成午饭,他打开家门冷冷看他爸爸和刘美好各一眼,就掉头回了乡下老宅。老宅有爷爷,还有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几大家的人。亲戚们私下里都说宁平涛是脑子里进了水才和方文初离婚,但是在宁东面前真是竭尽全力替宁平涛说好话,锅都甩给了刘美好背。
邢兰州回家知道宁东回来去了老家,第二天大清早就跑去看宁东,下午回来在李惜文面前骂宁家人不是东西,“他爷爷还有他大伯都劝他,说他爸爸离婚是迫不得已,肯定心里已经后悔了。他们说等刘美好把孩子生下来就劝他爸离婚。叫他去劝方阿姨回来跟宁教授复婚!我呸!刘美好就算是妲己,那宁纣王他就是好人了?”
“他们也就是想得美。刘美好好不容易才结成婚,谁叫她离婚她跟谁拼命。”李惜文抬手就想抠额头,那地方现在有点痛,还有点痒。
“当心留疤!”邢兰州拿报纸把她的手拍开,“你也是厉害呀,爬个楼梯居然能摔的这么厉害。”
“我也没想到。”李惜文好郁闷,她滑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
宁东一进家门不入,二进家门即退,跑回老家蹲着也就算了,还闹腾的老父亲亲自过来把宁平涛骂了一顿。宁平涛很生气,但是要发作帮凶李家他是不肯的。
都说知道你秘密最多的人是你的邻居,李家母女全程参预了他和方文初的离婚,他发作人家容易,人家闹起来不说别的,就嚷嚷刘美好结婚和怀孕的时间对不上,他就真的成了搞破鞋的了。所以这口气他还是忍住了。
他忍得,刘美好的肚子忍不得。
好不容易才等到宁东回家,宁东连家门都不进,刘美好根本就木得机会演流产。继续演怀孕别说演不下去,就是演得下去,生产的时候她再买个孩子来冒充一下,那孩子的出生时间瞒不了人呀。
宁平涛不认为孩子的出生是难题,刘美好辞职回老宅生多方便,辞职就是了。
刘美好不愿意辞职,再说家里还住着一个小狐狸精呢,她去了老宅就等于她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还要搭上她的工作全都拱手让给孔兰兰,凭什么?
隔壁既然敢掺和她的家事,她去质问一两句,再撞到碰到流产,她深明大义的表示不计较了,李家也不可能愿意孕妇流产的事情和自己家的小姑娘扯上关系,不会把这事闹大,从此以后她被害流产的事情就成了一辈子拿捏邻居的把柄,多完美!
所以就算宁平涛禁止她去隔壁找事,她也只是嘴上答应。等宁平涛回老宅去了,她就喊孔兰兰陪着她,去敲隔壁李家的门。
然而,邢兰州费了不小的力气弄到了两头猪。
运回家收拾瞒不住邻居。大过年的,谁家不缺十斤八斤肉啊,两头猪一家一头是显得有点多,但是各家让一点自己家能剩二十斤就不错了,那还费那么大劲搞整猪干什么。
因此邢兰州另外找了个地方收拾这两头猪。曹月英跟同事换了几天班,领着自己家和邻居家的仨孩子过去腌腊肉,做腊肠,炒猪肉松,卤猪头肉和下水。
李惜文要是额头上没磕一个口子,那肯定是要留她在家炒豆粉的。但是伤员嘛,肯定是要看着点儿,不许她乱动的。所以李惜文就被带去了,放在亲妈眼皮底下静养。
李家没人在家,刘美好也不能把自己撞门板上,她只能回去。
其实随便找个路人蹭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一片住的人还真没有哪一个是好惹的,走远一点蹭又显得太刻意。话又说回来了,蹭路人又没有回报,路人还有可能送她去医院,弄巧成拙露馅就不好办了。
刘美好现在成了宁太太,顾虑很多,总怕自己露出马脚,轻易不敢有小动作。
宁平涛给孔兰兰安排的工作脱不了还是在齐省大学,表姨带外甥嘛,那就是和刘美好坐一间办公室,分担刘美好的工作。
从第一天开始上班孔兰兰就洋洋得意,刘美好一肚子怨气。
这天早上刘美好一上班就突然被人叫走了,临下班前才喜滋滋回来。
中午三位一起下班回家,正好和出门才回来的刘老太和孙宁静在路口遇上了。一家有五个姓氏的美满家庭在家门打开后发现宁平涛的书房门虚掩着,就美满不起来了。
宁平涛的贵重物品和两个保险柜都放在书房里。他一直有锁书房门的习惯。
现在书房门大开他心里慌死了。进去一看,摆在外面的东西一样不少,两只保险柜却无影无踪。
宁平涛满屋子翻找,保险柜里有几十根大黄鱼,有前朝皇帝的田黄石印章和玉玺官印,书柜和抽屉里还藏着有这栋房子的房契和京城沪城两幢房子的房契,还有好几个存折,加起来一共有两万多块钱呢!所有这些,全都不见了!
保险柜就算能连锅端走,没有可能分开藏的房契和存折一个都找不到了。这个贼不是家贼那也和经常上他家门的熟人有关系。宁平涛翻找了第二遍什么都找不到,就说:“你们留在家里,不要进我书房,我去报公安!”
宁平涛什么都不说,他这个表现也是家里进了贼的表现!
刘老太头一个害怕了,冲进二楼的亭子间,她老人家的两个大箱子的挂锁也被撬开了。里头东西翻的一塌涂糊。她压箱底的一对四两重的金手镯,几个金戒指和两根大黄鱼,还有六百块大洋都不见了!
刘老太太一屁股坐在箱子边,边哭边嚷嚷她老人家丢了什么什么东西。
别说孔兰兰大吃一惊,就连刘美好都没有想到她老娘手里还有这么多钱!
刘美好的箱子也被撬开了,她的财产不多,就是一张五百块钱的存折和加起来也没有五两重的金银首饰。大盗不只拿走了她的这些东西还把她的衣服全都划烂了。
孔兰兰住的是原来方文初的书房,方文诚把方文初的东西都搬走之后,这就是个空房间,所以现在这个房间里头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木箱子。可能是因为孔兰兰的木箱子太旧太破,白日闯门的大盗都没有碰她的箱子,她什么东西都没有丢。
宁平涛报案说他的房契和存折丢了,两个保险柜的钥匙保存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他估计一时半会偷东西的人也不可能打开保险柜,就没说保险柜是他自己的,只说是老朋友寄存在他这儿的,他没有钥匙从来没有打开过。但是齐市一栋三层楼的洋房就值三千块,三张房契再加上累计两万多块的存折也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数字,公安局立即立案侦察。
几个公安就找过来了。询问刘美好和刘老太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人,或者和谁处的不好。
刘老太太交待的那叫一个利索,宁平涛都没来得及拦。她老人家就把宁东前天到家,看见后妈和长辈不喊人,掉头就跑的事儿说了。
“岳母!我现在就只有宁东这一个孩子,我和他本人都很清楚,我的财产都是留给他的,他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宁平涛真不相信他儿子会做这种事情,那两个保险柜里有什么他以前也没和方文初宁东说,只说是朋友寄放在这儿的。宁东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偷家里存折和房契有可能,偷他“朋友”寄存的东西没可能,再说两个保险柜都有床头柜那么大,他儿子没那么傻,偷东西还要装幌子给别人看。
公安询问邻居的时候,几个人都说上午看见刘美好带着一个骑黄鱼车的男人回家,搬走了两个用布包盖住的柜子,是不是保险柜不知道,反正大小和床头柜差不多大,盖着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银行那边都有留底,就是刘美好带着存折,宁平涛的私章,她自己的私章和证明夫妻关系的结婚证书,把存款都取走了。
孔兰兰交待说:早上上班没多待她表姨就有事出去了,快下班的时候才回来。这点和她俩一间办公室的那几位同事都能证明,而且还有同事说刘美好看上去特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