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你的心情很好?”忍足推了推眼镜,忍不住问道。
——再怎么说,他们可是刚刚才输了关东大赛,失去了进军全国的资格,不用像现在这样笑得春光灿烂,好像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标示着主人的好心情吧。
难道说冰之帝王受打击过大,傻了?忍足在心里吐槽,果然,昨天藤原紫姬尾随而去之后,还是发生了什么吧。
“本大爷的心情一直很好,倒是忍足你笑得好恶心。”
忍足注意到这句音色华丽的评价是针对自己而发,而且班里有大半的同学都赞同地望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会吧,自己的脸怎么可能做出恶心的表情。
“今天你和藤原君是一起来上学的吧?”虽然是分了两辆车,“昨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能发生什么事!把你那恶心的表情收起来!”迹部嫌恶地别开脸,唯恐忍足那八卦的表情污了眼。“你不也看见了吗,我们是坐两辆车过来的。”
似乎很怨念的样子,对“分两辆车”这件事。忍足窃笑着,“守护公主的武士很不好对付吧。”
“武士又怎么样,本大爷是……”
没等迹部把王者宣言说出口,冰帝校园的上空又响起了似曾相识的轰鸣声。
——直升机。
会这么声势浩大的出行的,除了迹部之外,冰帝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藤原紫姬,你给本大爷回来!”迹部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三两步迈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朝着外面吼道。
王者的命令果然不同凡响,已经朝着远方飞去的直升机在盘旋一会儿后,居然原路返回,以几乎要破窗而入的气势停在了迹部面前,震耳欲聋的声音和涌动的气流都没能使冰之帝王退让一步。
“啊啦,我可是好好地请过了假的哦,学生会会长君~”紫扶着忍的手臂探出半个身子,另一只手压住被风吹得乱舞的头发,她向教室里的学生们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呢,虽然挑了休息时间走,还是打扰到大家了吧。”
“没关系,紫姬大人路上小心!”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冰之帝王,脸黑了。
“双胞胎里的那个谁,放开她的手!”迹部从一开始就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越看越不顺眼。
放开的话,藤原紫姬会掉下去的吧……忍足同情地看着迹部,可怜的帝王,碰上她什么冷静沉着都不翼而飞了,日益向醋坛子发展。
“放开的话,我会掉下去的。”紫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她回头吩咐驾驶员道,“没事了,走吧。”
“慢着!你要去哪里?”如果是近的地方,根本用不着出动直升机,紫入学这几个月,也只有开学那天时从京都过来用过一次而已。
“嗯……先去轻井泽,至于时间……”紫向忍问道,“要去多久?”
“看情况。短期内是不会回来的,再说国外还有些事要处理。”忍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显然不是能让迹部景吾满意的答案。
“学年第一有加分的吧,那就没问题了,我会抽空回来参加期中考试的。”紫根本没把迹部预示着危险的脸色当一回事,居然还笑着向他挥挥手,“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年级的呢。”
意思是,如果是同一年级,有自信把迹部景吾从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是吗……忍足想笑,但教室里盘旋着的低气压让他笑不出来。他眼尖地瞄到在直升机离开的同时,原本握在迹部手里的笔卡擦一声断成了两截。
典型的怨夫啊,从没在恋爱上认真过的冰之帝王,第一次动真格就碰上这等狠厉角色——忍足安慰地拍拍迹部的肩膀,被一道冷光瞪得缩回了手。
看来,下午的训练又会是一出悲惨世界……
还有一个星期。六天。五天。四天……
冰帝的学生们在倒数着距离期中考试的日子,但这却不仅仅是因为考试本身的缘故,而这里面,又以网球部的部员更甚,尽管几位正选各有拿手的科目,向来是不担心考试成绩的……
原因自然是在藤原紫说的那个归来日期上。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说的正是紫这样的人。足足一个多星期,她一次也没有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联络过。
这个任何人,很不幸,正包括网球部部长大人在内。
“咦?明天不是要考试吗?你们还在练习?”
天籁啊天籁,在听到这个嗓音的同时,网球部部员们仿佛看见了无数光屁股的小天使在眼前飞舞,一时间那还顾得上练习,纷纷涌到网旁,眼眶湿润地看着来人。
……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过来看考试时间安排,顺便绕过来看一看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夸张……紫嘴角抽抽,后退一步与激动的人群保持距离。
“紫!”铁门打开,迹部率领着正选们气势汹汹而来,“为什么这么久不和本大爷联系!”
“诶?可是才一个多星期而已~”紫歪着脑袋,很是无辜地说道。
“够长了!”迹部一声怒喝,背景是200人份的点头赞同。
——对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他们来说,一个多星期的确是够长了。
“你到底到轻井泽做什么去了?”
众所周知,轻井泽正是以度假胜地出名……
“奥利弗对日本文化很感兴趣啊,毕竟人是我请来的,所以陪着他到轻井泽那边的别墅去泡温泉,到天守阁去逛了逛,还有去看了歌舞伎表演……”
也就是说,大家都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过日子时,罪魁祸首却在陪着人大肆游玩是吧。
紫笑眯眯地说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啊,迹部,国光那边收到一份德国医疗中心的资料,是你给他的吧?”
迹部。国光。
警铃大作,所有人关于危险探测的直觉全部发动,以迹部景吾和藤原紫姬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径为5米的真空地带。
“……你怎么会知道?”迹部这么问着,尽管他觉得,这个答案他也许不知道会比较好。
“因为我们也一直在一起啊,虽然从国外特意邀请了权威的医生过来,但是果然还是去德国复健比较好,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怪不得让忍足查询的结果,几位名医都有工作外出了,居然是这么回事!迹部走前几步,怒气已然达到了最高点,胸腔里有一根弦绷得紧紧。
“喂!迹部,这边……”
200人面面相觑,也只有忍足还能够有胆量叫道。
“明天不是要考试吗,解散!”迹部头也不回,一句话遣散了所有人。
虽然看戏很有趣,但是为了小命着想——顷刻间网球场上便只剩下了两人,面带不善的迹部和面带微笑的紫。
迹部抬手撩起紫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绕回她耳后,然后搂她入怀。嘴唇擦过紫的脸颊,却只是落在她的发间,他搂得是那么紧,声音闷闷地从发间传出。
“这么久的时间,你就没想过本大爷?”
“嗯……”紫思考了好久,终于有了动作,她回应了迹部的拥抱,轻笑着回答,“我也想起过你啊,偶尔。”
“后面那两个字多余!”迹部脑袋上冒出了不华丽的十字,但仍是没有放手,只觉得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又紧了几分。
“……紫。”
“嗯?”
“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恨不得折断她的羽翼将她捆绑在身边,又不愿拘束她的自由,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绝对!
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测的光彩,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推开迹部,“我要回去了,忍也该找过来了。”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空旷的网球场边,忍已不知站了多久。
“紫姬,该走了。”
平静的表情。
迹部略微松开紫,却仍是拉着她的手,坚定而有力,隔着一段距离与藤原忍对视着。
“紫姬。”依旧是平静的表情,忍的声音里甚至听不出任何催促的意思,然而他却一声声唤着——“紫姬。”
紫之名,只有少数亲近的人可以称呼,忍并非没有那个资格,但他从未叫过“紫”这个单字。
紫微微皱眉,从迹部身边离开走向忍,“我从未忘记过,忍。”
她从未忘记过,她是藤原紫姬,没有人强迫,这是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