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了,白巾军肆虐,江上的水盗跟着猖獗,现在走,危险程度不比待在城里要低。”司马追凶恳切的道,这段时间,洛都竟罕见的萧条起来,整条街上都见不到什么行人。
“司马兄,有句话说的好,宁可站着死,不可坐着生,道爷的想法是,宁可冒着风险逃,也不想以后无机会可逃;道不同,不相为谋,麻烦老兄你稍稍挪开步,道爷我这拖家带口的,真不方便跟你玩谍战。”
“你留下来,这洛都就多了些保住的希望,城内家家户户,哪一条不都是性命!”
“我后面的那几位家眷可也是性命,道爷的水平也就只能保护那几位了,所以说,你懂的。”
“像你这样的胆小怕事之徒,司马大哥就不要跟他啰嗦了,直接放行便是,我就不信凭借我们上清派的力量,保不住这座城!”不知何时,先前所见的那个美少年站在墙头,满脸的不屑。
“哇,这位小帅哥讲的好有道理,而且还是上清派的耶!道家三大派啊!有他们在,那些个乱兵教匪还不跟土鸡瓦狗一样,被‘刷刷’的搞定了,司马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道爷改天再请你喝茶!”
道士面色不变,直接驾着马车从对方旁边绕了过去,没走几步,就见后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猛的回头,就见司马兄跟个章鱼博士似的,周遭的锁链不下数十根,开口道:“在你离开之前,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呦呵,司马兄这告别方式有点古龙味啊!道爷喜欢,最重要的是,李道士不用担心对方添堵了;心情放松之下,难得的战意盎然,直接开启英雄模式,不对,是太极模式!
此去一别,不知今生有无机会再见,就让我看看,这天下第一名捕,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玉清有敕,威震龙庭。五雷电雹,袪役天丁。风雨混混,雷曜奔星!”随着道士的咒声,一团团水汽被凝聚而成,但在他的控制下,并没凝云结雨,反倒是聚在身边,紧接着又将脚尖一转,直接勾勒出一张道术圈,“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
神雷同样没有劈向敌人,反而砸入了水中,水电相生,这团水电顿时光芒大涨;而与此同时,命门、肝穴、肺穴、三焦穴、胸穴,尤其是肺穴,迸发出强大的人体电流。
道士猛的把手掌拍了进去,“五气合一,镇妖除魔!!”
这团水汽瞬间大涨,融化变形,最后竟化作一张巨掌,指指有柱粗,电光雷鸣,直接盖了过去,“司马兄!让你尝尝道爷的如来神掌!!咦?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道士虽然在吐槽,但是这强大的混合符术可是汹涌猛烈的罩了过去。
那个围观的少年当即色变,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胆小怕事的无名道人,施展出来的符术的威力竟不逊于上乘符篆,居然隐约能带动天地异象;更令他吃惊的是,对方刚刚制符的速度,似乎只在几息之间?
“此人目有神光,看来是开了天眼了!”站在他旁边,那个面容俏丽,一成不染的佳人开口道。
“师姐!”少年彻底震惊了。
旁人都如此想,而在声势中间的司马追凶的感受更是可想而知,没想当初自己一招制服的小道士,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倒退了三步,手上却多了一白一黑两口宝镜,镜面所过之处,云雨雷电无不消减。
“这是阴阳家的看家宝贝两仪镜,能分正反,断五行,司马居然现在就用上了!”师姐感叹。
“最讨厌这种一言不合就出装备的。”李道士各种嫉妒,然后果断掐指变幻,那掌中居然“淅淅沥沥”的降下了雨水,司马一时不差,被淋到了一些,顿时电光顺着连绵雨水绽出,电速何其快也,当即使得他闷哼一声,不得不使出了看见本事,在手掌上写出了一个古篆的“土”字,一拍地面,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李道士纳闷的想,紧接着一条又一条锁链从泥土中射出,正好化作一座囚笼,像是六扇门的鬼口铁牢,只不过上面刻的不是降妖文字,而是六畜浊书!
六畜者,马、牛、羊、豕、犬、鸡,此乃世间浊气所化,道士顿时感到自身与外界的联系消失了,就连点敕过的黄纸,都仿佛失了灵性。
毫无疑问,这是墨家开发出来,专门对付道士的本事了;奇淫技巧神马的,道爷最讨厌了。道士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好吧,司马兄不愧是司马兄,自己还要差上不少啊。
不过,上一次被你一招撂倒,这一次能跟你拼上几个回合;下一次嘛,就是道爷我逆袭的时候了!道士向来很有阿Q精神。
锁链在“哗哗”声中,复又缩了下去,司马追凶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后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道士同样面无表情,怎么看都有一股浓浓的西门吹雪VS叶孤城的即视感,自我感觉都帅爆了,也不知道后面的董氏有没有看到,绝对能拉升好感度的。
好吧,跑路要紧,道士帅不过三秒,就连忙爬上马车,下午出城,晚上就能登上船,顺着洛水一路往下,不过一个月道爷就能到福州了,白巾军再牛叉,暂时也打不到那里了吧。
“江宁布政司有令,从今日起,城门暂时封闭,无论官职、爵位、钱财大小多少,具是不得外出,违令者,斩!!!”
随着“咣当!”一声,高大的铜门合上,十来根铁销插死在了缝隙中,周遭十数张弩,在城墙上闪着寒光,战乱时节,一切以军情为准!
道士当即就ORZ了,就差不到三十丈,就差不到三十丈!!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两扇门关了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是自己去找人的时候再快一点,要不是跟司马兄打斗耽误的时间,等等!这家伙在这个时间,这个节点,正好堵在自己的面前,要说是巧合,道士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难道,这是个阴谋?
说好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呢?说好的古龙式告别呢?说好的英雄惜英雄呢?骗子,都是骗子!司马追凶,道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蒙面男!你等着!你等着!道爷我、我练成金丹后再来找你算账!!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苗三四忍不住问。
“还能怎么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剩下的,等光头党来再说吧。”道士满脸的消沉,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道爷我不就想跑个路嘛,怎么就这么难呢?
而在洛都的三百里外,一只混合了马队、光头党、甲兵、难民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往前进发,队伍的中间是各种巨大的攻城的器具,巢车、木幔、临冲、撞车、壕桥、投石车。
在这四周,是各个头裹白巾的白巾军头目,个个体型彪悍,骑着高头大马,而在他们中间,是一行婆罗门僧人举着幡花,他们后面是几辆佛车,那红巾老祖和正教使就坐在其中。
“想不到举事如此顺利,区区数月,就已占有天下之五一!”正教使忍不住道。
“江南百年无兵事,我们只是占了便宜而已,昏君虽然当朝,但是朝廷的几路兵马同样不容小觑。”
“石赵二佛帅在永安与戴可对峙,湘军则困于我部九渠帅的龙门阵中,唯一可虑的,就是定波侯柳成,山东乃我教门根基所在,到今为止,居然无一人发现对方的行军路线。”
“都不是甚大事,只要堵住长江天险,边军都是北人,会浮水的不多,水战和陆战又是两码事,漕帮的人能拉来多少条船?”
“据说不下百艘。”
“继续让教众征收,用不了的就烧掉,能拖延多少时间就拖延时间。”
“江南之精华在于六府,六府心腹在洛都,只要洛都一破,五府便可顺势而下,当年吴国因此而兴,我教基业同样可成;到时决战之地就非战场,而在庙堂之上了。”
“但是据线报,那王老贼近来正在频频调遣江南腹地的可战兵马汇聚洛都,似乎对于苏州、杭州、淞江、嘉兴等地的得失并不在意,我们是否先占了这其余五府,得其粮草、人马,再围攻洛都?”
“你若是这般想便上了那王老贼的当了,洛都乃八水之交,一旦官兵南下,它的所在就如喉中之刺,随时可与北军夹击我教大军,就算我等暂时占住了地方,根基全无,兵力分散,照样会被对方分散击破。”
“王老贼可是积年老将,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宁失一路,不失一角,这是棋盘的规矩。”
正教使眼光扫了一圈后,忽然低声道:“教主现在都不露面,我怕时间一久,领兵佛将和各路渠帅们会有贰心。”
“历朝历代的王朝顶替都非是刀兵能决定的,我们要建立人间佛国,首先朝廷要自乱阵脚才行。”
红发老祖掀开窗布一角,只见外面法帜林立,枪戟如雨,声势浩大,几乎看不到大军的尾部,黑压压的一片,而且短短时间内,已有几分天书中记载的军阵的模样,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上看,只见这大军气息汇聚,天空中隐见火烧云的色彩,其中甚至还有一道道高大的身影落于云间。
王朝更迭,受惠的不仅仅是野心家,还有天上的毛神和野神,天道在人道之上,但也依附着人道,天庭的规矩是不许插手人间的纷争;但是谁都知道,每次改朝换代,都有一批新神上位,神仙也是有自己的算计的。
江南四卫,只有福州卫是在白巾之乱中保存完好的,他们跟其他三卫不同的是,除了福州水师常年对付海贼,保持了一定战力外,有人在前一天给浙省总督胡部成通风报信也起到了一定的积极因素。
“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回家省亲的状元郎竟然能文能武,混入教匪的队伍中窃取情报,提前通知本官,不然险些酿成大祸!”
“大人过誉了。”站在堂下的余书生,不,现在该是余状元恭谨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