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早上5点53分，莲江国际机场国际航站楼VIP通道。
“怎么是我？”
“怎么老是我？”
等候室里，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于匡图发出无可奈何的喟叹，黎丹瞥了他一眼，说道：“这可是直接从总局分派下来的A级绝密任务，当然是由‘莲江修士第一人’、‘对策局最强者’、‘三转大修士’的你来负责。”
黎丹每赞他一句，于匡图脸色都黑了一分。他嘟囔道：“行了行了……说得我心都磕碜起来，没想到东承灵居然会先我一步晋升四转，不愧是被万里长城特别邀请的人才啊。”
“肯定是我修炼时间少了……明明莲江有两个副局，为什么非要我来哦，让乔木依那丫来不行吗？我已经连续工作好多天了，怎么也得给我放放假吧！”
黎丹那双熊猫眼静静注视了于匡图五秒钟，淡淡说出一个事实：“你如果放假，同时也肯定会有一个学业优良、修炼勤奋、清纯可爱的女大学生也会在当天请假缺席上课。”
于匡图一边听一边满意地点头，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说道：“嗯嗯嗯，没错没错没错，她就是这么好。”
“我不是在夸你，10月23日，你以修炼名义请假一天，下午3点我看到了你和秦涟在冰河湾溜冰场的照片。”黎丹说道：“‘修炼假’是带薪休假，理论上你这是渎职，我应该要将这事上报到对策系统，就算是你还能坐稳副局长这个位置，但下次你就别想得到批假了！”
“对不起我下次还敢。”
“那你下次就别被我发现。”
于匡图和黎丹的交流不像是正常上下属，除了因为他们之间具有深厚友谊外，更因为黎丹其实属于对策系统的‘监军’——他既属于于匡图的属下，但同时也时刻观察于匡图是否存在渎职、犯罪等行为。
因为对策局基本上是由每地副局长进行指挥，副局长权力不小，自然需要权力制衡。空降普通人正局长，增加副局长人数，这些都是间接制衡，直接制衡就是给每个副局长安排一个如同秘书的‘监军’，时时刻刻跟副局长一同行动。
而这个‘秘书’怎么选择，就非常讲究了：既不能太过嚣张，阻碍副局长的正常指挥，同时也不能太过懦弱，要忠实屡行自己的监督职责。
如果放在以前，这个选人肯定非常麻烦，但现在是灵气复苏的超凡时代，自然有不一样的选人方式——几乎每个秘书都是对策总局直接任命，所有秘书都是各对策局的原成员，并且都能恰到好处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于匡图曾经思考过对策总局是不是有人的觉醒法术是能看到他人的忠诚度、相性之类的，不过他倒是很满意对策总局的安排——与其让不认识的人监督自己，还不如跟严格的黎丹精诚合作。
而于匡图的抱怨也就是随便说说，他知道在对策局给乔木依分配秘书之前，是不会让乔木依参加重要行动，顶多让她坐镇对策局。
嗒，嗒，嗒。听见脚步声，于匡图和黎丹同时站起来，看向门外。
三秒钟后，三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白人男子进入等候室。于匡图看了看他们风衣里漏出来的漆黑护甲，以及他们双手戴着的纳米手套，不禁吹了声口哨——联邦就是有钱，给守望者都配备这么好的装备。
他们可就一件马甲，而且还没换洗的呢。
“很高兴认识你，于。”为首的光头男子伸出手，于匡图跟他握了握手，用半白不白的英语说道：“我已经接到长官的命令，我会配合你们行动，但行动的主体是我们，你们只能一旁协作。”
说到这里，其实于匡图是有些疑惑的——因为对策总局是在半夜凌晨三点多通知他们，但这三个守望者可是从纽约飞过来，在15小时前就已经出发了！
也就是说，守望者上飞机之后，对策总局才突然收到消息，所以才半夜委派任务……好草率的跨国合作。
“当然，当然，我们绝对不会干扰你们的行动，一切以完成任务最优先。”
守望者的态度让于匡图很满意，“那我们回到对策局再详细说说吧。”
“不必，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行动。”光头看了看这个等候室，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摄像头，然后一名守望者伸手一弹，一缕黑风便飞出去彻底包住了摄像头。
“恕我失礼，你们能不能先将所有通讯工具拿出来？”光头说道：“并且接下来的行动，你们的所有通讯都必须在我们的监督下进行。”
于匡图和黎丹微微有些不满，不过也没说啥，这里可是国际机场，外面还有一队对策修士在等候，便将手机都拿出来。
这时候光头却是拿出手机发短信，而片刻后，一条来自对策总局的指令便出现在于匡图的手机中。
这是一则抓捕命令，目标姓名、外貌、详细情报、拘捕理由及现在地点都写得一清二楚。
于匡图看了一眼指令，瞳孔骤缩，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将手机递给黎丹看：“检查一下密钥。”
黎丹那双熊猫眼也瞬间睁大，但语气依旧冷静：“密钥正确。”
对策局所有通讯短信，都会附带专属每小时更新的密钥。虽然是每小时更新，但只需要记住今天更新的‘钥匙’（公式），再根据短信到达时间、短信第一个字的首字母、短信第二句话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就能计算出对应的正确密钥，旁人也难以伪装。
这时候光头拿过他们的手机，说道：“除了你们两位，其他人不能知道这个消息。目标地点你们也知道了，现在马上召集与目标无关的超凡者，前去包围抓捕。”
“为什么不直接以对策局的命令，让目标自己走入包围网之中？”黎丹忽然问道。
光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详细的抓捕计划，我们也是在飞机上才知道。而你所说的方法，被贵国超凡者否决了，因为目标学习了能够强化第六感、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各种线索的法术「侦探之眼」，因此任何引起对方怀疑的接触都不可以进行，反而是最直接的抓捕才能让她没有逃跑的机会。”
“而且，对方存在‘恐惧者越多，实力越强’的特性，她极有可能发现自己已经败露。但因为现在知道人数较少，所以她才心存侥幸选择继续蛰伏，这时候任何的试探，都会让她直接遁逃！”
光头看着黎丹说道：“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通知目标。”
黎丹淡淡说道：“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提出我的建议，你的指责并不成立。我会尽己所能，帮你们抓住目标。”
“希望如此。”光头声音低沉：“我此行既为公务，也为私仇，如果行动顺利，我愿意为我的怀疑道歉……只要抓住她，或者杀死她！”
他话语里隐藏的杀意和恨意毫不掩饰，于匡图不得不提醒一句：“命令只写着抓捕，而且目标也只是嫌疑人，我们只会以抓捕为第一行动方针……”
光头从风衣拿出一面镜子，镜子圆形，外框有华丽的银色雕纹，镜面却像是黑水晶般漆黑，哪怕等候室光线十足，于匡图和黎丹都不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一丝倒映。
“黑镜。”光头介绍一句，然后他催动灵气，黑镜便射出无法看见的光辉，穿过于匡图和黎丹的身躯。
两人什么都没感觉到，但于匡图却是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是……你们用来检定超凡者是否拥有杀戮法术的仪器？”
“杀戮法术？在联邦，这叫做‘不可饶恕之力’。”光头说道：“凡是通过伤害他人来增强自己的罪人，在黑镜面前都无所遁形，黑镜会将罪人的血腥身影如实地照耀出来！”
“如果目标是被冤枉的，我们当场就能用黑镜为她证明清白；但如果不是……到时候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会拼尽一切手段，将她当场格杀！”
光头声音低沉得如同濒死的野兽，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受伤的内脏皱褶里迸发出来：“谁挡，谁死！我绝对不会让魔王活着离开我的视线！”
这时候，他身后的一名守望者说道：“你们会因为同僚之谊而留手吗？你们好像还是朋友？”
于匡图认真看了看黑镜，昂起脑袋看着他们，微微敛下眼睑，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她没有逃跑，接受了对策局的拘捕，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一个守法公民，一个对策局副局长；如果黑镜照在她身上，但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朋友；但她若是选择了反抗，并且黑镜照耀出她的罪孽……”
一缕金色火焰蓦地浮现于匡图手掌上，他那双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火焰的光辉。
“那我会以对策局副局长的身份，让她接受应有的审判。”
……
“比较耐脏的衣物……就这套吧。不过等过去那边，应该也能买。哎，我居然还有一条新内裤。”
“幸好用了能力融合铭刻符文，治疗法术都不用带了，备用栏多出几个位置。啊，这次「无限炸鸡套餐」终于能用上了……”
“还有口罩，耳机……”
准备妥当，任索拿出手机，打开微信QQ。
除了几个沙雕群有几个沙雕的深夜聊天记录外，没有其他信息。
任索笑了笑，游戬倒也罢了，于匡图和黎丹果然没有通知他，也不知道是被禁止通讯，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于匡图和黎丹现在应该往天莲学院这边赶过来，他们若是想通知乔木依和任索，是肯定有机会的……但他们是对策修士。
回忆起其他结局里的‘土狼’和‘无眠’，任索不禁露出笑容。
我现在要救你们一命了，不然你们可是要被乔木依物理意义上的打爆……可惜你们不知道。
不过，如果被冤枉的是我，他们会不会提早通知我呢？
任索心里转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得出答案：不会。
他们肯定会亲手抓住我，保护我，然后拼尽全力搜集证据，还我一个清白。
如果乔木依没被确证为魔王，他们必然会这么做——任索还记得在游戏里最开始的时候，‘土狼’和‘无眠’可是坚信‘慕公子’的清白，希望‘慕公子’回去协助调查。
哪怕任索与他们存在羁绊，但他们之间依然是平等的——于匡图和黎丹有自己的世界观，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也有自己的喜恶。
他们绝不会徇私，‘入魔’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他们头上，让他们时刻保持理智，坚守自己的原则。
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朋友。
正如任索将要做的那样。
任索走进小玖的房间，俯下身子轻吻她的小脸，低声念道：“这几天……以后要乖乖听灵姐姐的话哦。”
他走到客厅，思考未来几天还有什么事要处理，现在要提前安排好。
于是他用手机给老妈发了条短信：「这几天忙，过段时间等天气冷点再回去吃火锅。」
给古月言发了条微信：「论文不急，我可能过七八天之后才有时间完成，你慢慢来。」
任索看着手机，忽然身体震颤一下，一股恶寒袭上心头。
搞什么啊，临终遗言吗？
“又不是一定会死。”任索嘟囔道，语气忽然肯定起来，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嗯，就是来一趟偷渡的出国游，还是深度游，玩足八天……爽爆！”
任索去尿了尿，准备万全，刚想离开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楼梯、电梯的监控摄像头，会看见自己到东承灵家的过程啊。
于是他走到阳台，看了看自己家离东承灵家的距离。
好远！
虽然直线距离很近，但任索又不会穿墙，更不会飞啊！
“喵？”
一抹黑影落在阳台旁边的空调外机上。
是黑铃铛，它似乎很好奇任索这货怎么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现在阳台，盯了任索好几秒，才跳到下面的空调外机，一步一步地跳到宿舍楼底。
任索看着空调外机，眨了眨眼睛。
“幸好承灵没养胖我……”
他嘟囔一句，身体一跃，从阳台上跳了出去，如同猫咪一样四肢落地，轻轻落到空调外机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