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场电影，占寒衣看得异常沉默。
主角团解谜，捉拿凶手……剧情有条不紊地推进，末尾更有不少煽情镜头，后排有些观众都看得哭了。
两个小时，电影结束，放映厅工作人员宣布可以开始有序离场，占寒衣终究是没忍住：“你之前看过这部电影？”
南诚昭墨黑瞳眸看着她：“没有。”
他连春节档有些什么电影没关注过，这是他第一次看探案电影，今天是大年初一，要不是提前和王行有约，他连电影院都不会来。
放映厅的出口和入口只有一墙之隔，回环形环绕，下一场观影的人又开始陆陆续续进场，杨宇走在前面为南诚昭和占寒衣开路，将人流隔离开。
通道两侧，一侧是玻璃门，一侧是巨大的电影宣传海报，南诚昭目光在画报上一掠而过，声音低低沉沉：“初三，林凡大师在陵市会博展有一场画展。”
林凡，季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之一，比占寒衣早上好几届，占寒衣知道他，还是在季老爷子的相册里。
每届门生毕业，季老爷子都会和他们合影留恋。占寒衣毕业第二年，季老爷子就隐退了，占寒衣是他最后一届门生。
不是说么，人总是会偏爱最小的，季老爷子对占寒衣自然也就更上心。若不是南诚昭上山去贺新年无意提起，季老爷子还不知道。
季老爷子收到林凡寄的画展门票后，也给了南诚昭两张，让他带一张给占寒衣。
占寒衣也就在照片里看见过她的师兄师姐们，现实里却是一个不认识，占寒衣脑子里还是电影最后几个煽情镜头，心不在焉反问：“怎么？”
“要不要去看？”南诚昭说：“且年后是闻曲小姐生日，前去理应略备薄礼。你和闻曲小姐是好朋友，闻曲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不提南诚昭此行本就是有求于闻远山，往近了说，看在季老爷子的面子上，他也不可能空手而去。
难得南诚昭有心，占寒衣想了想：“最好是原装的，需要打磨组装的，颜色避开鲜艳的色彩……大概就这些。”
占寒衣说的都是闻曲以前在大学时的喜好，这些年她们没怎么联系，也不知道闻曲的喜好有没有变化。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寝室三个人，无论谁过生日，另外两个人都会为其庆祝。闻曲守旧，大概是没变的。
占寒衣补充：“闻曲对生日礼物其实并不是太挑。”
王行一个人去了10号放映厅，在电影结束前先一步出来到7号放映厅外等，南诚昭往他的方向瞥了眼，两指不着痕迹捻了捻袖扣平滑表面：“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一起挑礼物？”
不等占寒衣说什么，王行见他们出来，往这边走来：“南诚总裁，我在星火饭店订下包厢，还希望南诚总裁不吝前往。”
王行也是一副西装革履正式装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和南诚昭之前在谈工作上的事情。
南诚昭微颔首，抬步转身之际对占寒衣说：“后天早上七点，我等你。”
占寒衣：“？？？”
她还什么都没有答应呢。
***
星火饭店。
合上包厢门，将一室繁光关在门后，杨宇道：“总裁，真的要和王行再合作？”
“为什么不？”星火是高级五星级饭店，私密性极好，除了包厢客人及工作人员，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员上楼。
饭店整体采用暗金色浮雕设计，包厢前各两盏灯，金色浮影落在南诚昭西装肩头上。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合作条件将盛阳的利益最大化，就算他中途再撤资，对盛阳也没有半分影响。”
南诚昭知道杨宇的想法，王行不诚，并不是什么值得合作的对象。
南诚昭之前也这么想，但是在南山见到帝芯科技芯片研发的负责人后，他改变了主意。盛阳必须抢在帝芯之前研发出光刻机，投入芯片制造。
无论在哪一行，抢占市场先机都是先决条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固然有风险，但是其中的利益也远超想象。
盛阳从不拿别人剩下的，要拿就拿大头。
迈巴赫停在饭店车库，上了车，杨宇道：“总裁，初三的行程需要全部推掉么？”
“推掉。”南诚昭道。
微博私信页面还停留在他发出去的消息，南诚昭指腹在手机边缘摩挲片刻，微阖双目。
【@＜1nm：画要拍卖出去么？】
***
顶格消息通知栏突然弹出来，占寒衣下意识侧了下头，不等她看清，林曦的声音差点没把她当场震没：“什么？！你不去看烟花灯了？”
占寒衣揉揉耳朵，抱起脚边的小纳米，纳米自觉自发用小脑袋蹭她的手指，猫毛柔软顺滑，摸起来很是舒服。
占寒衣指尖半掩在猫毛里：“老师以前的得意门生要来陵市开画展，老师给了门票，不能不去。”
涉及到季老爷子，林曦怂了。
倒不是季老爷子有多可怕，季老爷子年轻时长得隽逸清秀，老了也是慈眉善目，只是长久以来的威严在，林曦对上国宝级的前辈们，总会不自觉放低身段。
那是一种源自内心的对前辈的尊重。
挂断电话，占寒衣才滑下消息栏。
【@＜1nm：画要拍卖出去么？】
占寒衣看了眼晾晒在花架上的画，经过一夜，上面的墨和颜料已经干透。
【@Chill：不卖，是受人之托，画给其他人的。】
***
初二过后就是初三。
风和日丽，天高气清，难得的好天气。
对占寒衣来说却不是，生物钟颠倒，习惯睡懒觉的她，早起能让她半条命。
东原高级公寓39层，电梯门打开。
南诚昭看着从电梯里出来，中长款风衣，颈上随意披了条长围巾，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睡过去。
南诚昭墨瞳暗沉，目光在她风衣衣兜转一圈，才上前一步：“昨晚没睡好？”
占寒衣捏捏眉心骨，淡淡道：“还好。”
下了楼，迈巴赫已经等在公寓门口。
占寒衣的位置在里侧，刚坐下，南诚昭递过来一条毛毯：“会博展在南区，过去要好几个小时，可以在车上睡会儿。”
车内暖气充足，占寒衣实在难以抗拒，迈巴赫驶出市中心，她已经靠着座椅背睡了过去，睫毛刷在口罩边缘上。
南诚昭打开手提在忙工作，时不时偏头看向旁边，发现毛毯下滑，牵着毛毯边角又把毛毯拉上去。
司机从车内后照镜无意看见这一幕愣了下，不等他收回视线，南诚昭抬起眼皮直直看过来。
司机心口一跳，忙转开眼专注开车。
***
迈巴赫抵达会博展。画展还未开始。
林凡算是季老爷子门生中出名的，闻名而来的人很多，各界各业都有，占寒衣大致扫了眼，都是些在报纸电视上才能见到的人物。
季老爷子比占寒衣他们后一步到，看护宋齐白和季老爷子寸步不离，自然也跟来了。
林凡得到消息，匆匆赶到门口来迎接。
林凡大约四十来岁，眼角虽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似乎无损他的俊雅温秀，反而被岁月沉淀出特殊的魅力。
季老爷子打量了林凡一番，肯定了几句，拉过占寒衣：“这是我隐退前收的最后一个门生，按辈分，她是你的师妹。”
占寒衣摘下口罩，乖巧叫人：“林师兄。”
她刚在车上睡了一觉，脸色红润，整张脸艳如三月桃花，林凡赞叹：“小师妹长得可真漂亮。”
占寒衣五官并不是浓艳型，而是带有距离感的清淡之美，她皮肤白得透明，宛如精雕玉琢的玉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林凡看向跟着占寒衣一起过来的南诚昭：“这位是……小师弟？”
“哪里是什么小师弟。”季老爷子笑呵呵接过话：“南诚家的小辈，人不错。”
季老爷子说得轻巧，但是林凡了解自己的老师，能得季正则一句“不错”的人，他必然是十分看好的。
林凡正了正脸色，重新打量南诚昭，主动和南诚昭握手。
打完招呼，林凡带几人进入画展。
林凡是所有得意门生中和季正则最像的一个，像在他们都喜欢用毛笔画画，占寒衣最近在重新捡起毛笔画，看得很仔细。
季老爷子在不远处和林凡说话，抬起头见占寒衣驻足在一幅百鸟朝凤图前，想起那几盒送出去的画笔，道：“我送你的画笔用过没有？”
在百鸟朝凤图不远处的南诚昭立即转头看向占寒衣。
占寒衣没注意到，点头：“用了。”
季老爷子：“画呢？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占寒衣想起她在除夕画的那幅画，在外行人看起来或许没什么，但是落在内行人眼中，那就是错处百出，尤其季老爷子还是书画界泰斗，眼光更是毒辣。
占寒衣自认拿不出手。
占寒衣含糊不清道：“画废了，我弃掉没用。”
几乎是话音一落，南诚昭的嘴角就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