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交通四通八达，离陵市派出所也不远，林曦真心觉得东原高级公寓不比山海纪别墅差。
林曦两下蹬掉警靴，上网搜东原公寓的图给占寒衣看。
占寒衣随手翻了几张，抿了口尚有余温的纯咖啡，“嗯”一声：“你今晚的收获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曦神色瞬间垮下来：“一无所获。”
那投臭犯像是提前知道警方在蹲他似的，每次都能完美避开警方的蹲守。
占寒衣：“明天继续蹲？”
林曦摆摆手：“最近蹲得太频繁，投臭犯估计已经起了戒心，蹲到他更难，我明天上班向所里申请在巷子外独立安装监控。”
窗外夜色迷离，霓虹渐深。
林曦絮絮叨叨抱怨几句，转过眼见占寒衣又要喝咖啡，忙把杯子按下来：“本来就失眠，还喝咖啡，你今晚是不想睡了？”
占寒衣指尖摩挲着杯壁，淡淡说：“习惯了。”
什么时候习惯的失眠，占寒衣自己也不太记得，她只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占寒衣垂下眼，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画面：不大不小的二层楼楼房，卧室窗半开，夜半月光顺着蔓延到床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近在眼前的却是一张靠得极近的脸，看不清轮廓，月色阴影下，那人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旁边，她的母亲酣然入睡，毫无所觉……
占寒衣皱了下眉：“你去睡吧，我不喝咖啡，再看一会儿电视。”
林曦不信：“真的？”
占寒衣松开手：“真的。”
***
第二天，新阳初升，融融光线攀附公寓窗沿，往屋内蔓延。
占寒衣睁开眼，隔着门听到林曦在逗小布偶，也不知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小布偶的叫声刚开始是软绵绵的，后来突然变得尖锐，像是被踩了猫尾巴。
占寒衣眉心一跳，开门一看，林曦还真踩到了猫尾巴。
对上她的视线，林曦心虚地把手里的猫窝放下，讪讪说：“我把它拎出来，只是想给它整理下窝……”
哪知道小布偶以为她是要侵占它的窝，非追着她脚边跑，她不小心就……
占寒衣叹气，把小布偶抱起来。经过一夜，小布偶精神了许多，小小的脑袋围在项圈里，圆溜溜的大眼睛瞳仁放大，眼白只剩一圈细细的浅蓝。
小布偶歪歪头，软软地对占寒衣“喵”一声，主动眯起眼仰起头，方便占寒衣勾起手指轻轻挠它的下巴。
一早起来就有猫吸，真不错。
***
小布偶身上有伤，单独留在家占寒衣不放心，一并将它带了出去。
市中心，高楼大厦鼎盛，车辆川流不息。
东原公寓是陵市顶级房之一，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上，其价值甚至比得上顶级豪宅，住得起的人在陵市身价都不低。
这一点从迄今为止东原公寓的入住率就可以看出来，夜幕降临时，东原公寓亮起的灯还不到三分之一。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其他公寓上，开发商必然焦头烂额。但东原公寓完全不。
东原公寓从一开始打造的就是顶级品牌，住的人再少，他们也不会降低房价，降低品牌价值。
品牌价值远比利益更有价值，任何行业都是如此。
连东原公寓的工作人员都是不卑不亢，言谈举止有理有度，丝毫不惹人反感，占寒衣很快挑中四十八楼的【4802】。
下楼进电梯时，一直安静的小布偶伸出粉嫩的爪子隔着笼子勾带他们看房的工作人员手里的钥匙。
工作人员愣了下，露出个微笑，不动声色将钥匙换到另一只手上，目送占寒衣一行人离开了东原公寓，她才又将钥匙换回来，拎着回办公室。
“怎么样？看中了哪一套房？”同办公室的销售员问，脸上带着八卦。
“4802。”
“4802？那还好，幸好不是39层。”
工作人员莫名其妙：“39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销售员一噎，“其实，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39层有个房主很挑剔，很不喜欢被打扰，而且对动物皮毛过敏。所以，平时看房我们都有意无意避开39层。”
东原公寓打出的标签之一就是安全性高，自然包括隔音好，私密性高，只要关上门，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就是东原公寓由于楼层太高，建造之处，为了减少电梯的负担，以39层为分界线，电梯分为低楼层和高楼层。
39层以下，可以乘电梯直达。39层以上，则需要在39层换乘电梯。高楼层和低楼层唯一的交集线就是39层电梯。
应该……没有这么倒霉？
工作人员吞吞口水，问了个傻问题：“动物皮毛……包括猫毛吗？”
销售员：“……你猜。”
看工作人员一脸菜色，销售员不忍心，建议道：“这种事可大可小，你最好尽快通知双方业主。”
***
工作人员的心彻底提了起来，她时刻注意着东原高级公寓的动向，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占寒衣才姗姗来迟。
东原高级公寓是套房，家具设备齐全，随时能入住。
占寒衣带的行李并不多，单手松松款着行李箱的手杆在大厅等电梯，白天见到的小布偶扒在她风衣衣兜里，颈上的圈比它整个身子都大。
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拿着房卡过去，顺便替代电梯小姐的工作，为占寒衣按电梯。
占寒衣垂着眼在看手机，浓密的睫毛齐齐刷在口罩的边沿上，额头的肌肤被手机屏幕的光线映得冷白。
工作人员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占寒衣没注意她，微博上关于拍卖会的热搜早已经降了下去，从她昨天发了微博后，粉丝的私信不减反增，大段表白加大段安慰，每条私信至少上百字。
一溜儿消息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可爱又暖心。
占寒衣勾了下嘴角，手指不小心点到其中一条留言：【@＜1nm：我相信你。】
四个字。
没了。
私信收到时间在昨天下午五点多，看得出来，这是第一次留言，私信页面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占寒衣退出去，又从头到尾看了遍私信列表，在一长串安慰表白里，这条私信还是异常显眼。
占寒衣好奇地点进这位昵称【＜1nm】的微博主页，关注【1】，粉丝【0】，简介空白，资料除了昵称和性别显示【男】，一概空白。
微博开通时间在去年六月份，却一条微博没发过，点赞的也只有她昨天发的那一条微博。
她的新粉？
占寒衣点开他唯一的关注，果然是她的微博号。
而且这粉丝看起来还挺害羞，连表白刷存在感都不会，只会一句老实巴交的【我相信你】。
占寒衣心里一动。
【@Chill：谢谢】
输入完毕，还没来得及点发送，旁边再也忍不住的工作人员开口：“占小姐……”
话刚开了个头，电梯门“叮——”一声脆响，【39】层到了。
工作人员不得不把话吞回，拉着行李箱，跟着占寒衣出电梯。
东原公寓人本就不多，深夜里更为寂静，每层楼铺着地毯，连行李箱轮子压在上面的摩擦声都能听到。
整栋公寓有四个电梯入口，每个入口分别有六号电梯，单数一侧，双数一侧。
占寒衣她们乘的是最里面的六号，走到最外面的二号电梯时，电梯门忽然从两边打开。
电梯内的灯光较廊道亮，炙白光线从内而外照在正踏出来的人身上，肩侧深蓝色的西装泛开些白晕。
男人太高，眉眼被电梯顶端挡去一部分，占寒衣余光刚触及男人线条完美流畅性感的下颌，后面的工作人员惊呼：“南诚先生？！”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双目微阖正在接听电话的男人侧过头，凌厉目光利剑似的瞬间扫过来。
男人的轮廓棱角分明，极为英俊，五官深邃，狭长眼尾上挑，他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合上，亮光从他眉眼拉过，浑身气势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男人淡淡扫了眼工作人员，便敛下眼皮。
忽的，男人像是感觉到什么，鼻翼动了动，又咻地抬起眼来，目光直指占寒衣：“你养宠物？”
占寒衣：“？？？”
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占寒衣皱眉，正要说什么，工作人员拉了她一下，占寒衣扭过身，衣兜里的小布偶正好正对上男人。
圆溜溜的蓝眼睛盯着男人看了几秒，探出身来，不怕死地仰着头对着男人细声细气叫唤。
南诚昭：“……”
工作人员：“……”完了。
***
“你刚才要对我说什么？”
转进高楼层电梯，占寒衣一边将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消息翻出来，一边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还没缓过神，过了会儿才说：“是我的工作失误，没提前告诉占小姐，39层的南诚先生……对猫毛过敏。”
占寒衣手一抖，消息发送成功。
***
远离电梯口，关上门，南诚昭还是感觉鼻子在发痒，他抽出两张纸，隔着纸捏了捏两侧鼻翼才稍微好些。
“宠物？什么宠物？你要养宠物？……你不是对动物皮毛过敏吗？”手机里，斐易初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南诚昭没理他，直接掐断电话。
他将纸丢进垃圾桶，转进洗手间，出来时，摩丝固定的发丝微乱，发稍微湿，还沾着水。
什么时候，公寓里有人养起了猫？
南诚昭拉开领带，挑起内衬领扣，拿起手机要给助理打电话查，顶端的通知栏忽的跳出条微博消息。
【@Chill：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