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海藻,都是我害了你啊。”海萍心疼地抱着妹妹,“海藻,人穷志短。我因为那段时间被钱拖累得觉得世界都快塌了,所以根本没时间去关心你;当初要不是因为要帮我渡过难关,我想,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事,你也肯定不会和他有什么牵连,也不会有这个不该有的孩子……”
海藻不等海萍把话说完,马上堵姐姐的嘴说:“不是因为你,我没那么高尚,各种各样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就慢慢成今天这样了;你别老往你身上扯,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就算没有姐姐,我能拒绝的了宋思明么?拒绝得了那种自己此前只在电影中看到的生活,拒绝得了那个可以满足你一切要求的男人么?
“我……你等我缓缓,然后就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打掉吧。”海藻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起了宋思明当初给她说过的话,这是我宋思明的孩子,用不着藏,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到处跑。
那时候她也畅想过孩子的未来,这个孩子用不着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受苦,她可以住在大大的别墅里面,自己推着婴儿车在小区的园林里面散步;等他长大要读书了,可以送他去最好的幼儿园,从小接受贵族式教育。
然后去魔都最好的小学、中学,将来去剑桥、去哈佛这样的顶级学府读书,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他的爸爸会为他安排好的。
但是现在,她连最基本的东西都给不了这个孩子,我还能在魔都找到工作么?要是回家去的话,这孩子连我当年都不如吧?我当年虽然家里穷,可父母都好好的啊,父母辛辛苦苦也没让我受多少委屈,这些我能给他么?
不,我不能,不说我能不能养活这个孩子,等他慢慢长大之后,他问我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爸爸,我为什么没有的时候,我该怎么回到?我难得能说你爸爸是个坏人,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关进监狱里了么?
“哎,到时候我陪你去吧!”海萍又叹了口气,心中总算是落下块大石头,海藻能明白这些就好啊,她生怕海藻脑子犯糊涂,固执地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海藻现在已经失业了,而且根据她的情况,未来也很难在魔都找到好工作,起码在生完孩子之前她肯定是没办法出去工作的,那就只能是她来养活海藻了;她现在还背着房贷呢,还要养活欢欢,那有余力再顾及海藻啊。
“你再多吃点东西吧,我听说……听说这个手术可伤身体了,你不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我怎么敢带你去?”做手术又要花钱,我怎么就这么难呢?
“姐,不能等了,明天就去吧!拖得越久就越难做,趁现在还没几个月,赶紧把孩子做了吧。”说着说着海藻哭了起来,“宝宝,你不要怪妈妈,妈妈没本事,把你带到人间来也只能是受苦,要是……要是再有下辈子,你投个好人家吧!”
海萍无言以对,她想起了母亲得知海藻怀孕时候说过的话,海藻还小,拖着个孩子怎么办?拿什么去养活他?就算生下来,将来,这孩子以什么身份,什么面貌活在这个世界上?人家都有爸爸,他有什么?他会幸福吗?海藻又有勇气承担这种压力吗?把孩子打掉虽然受罪,但长痛不如短痛。
等将来大不了让海藻换个城市生活,就没人知道这些事情了,然后找个老实人嫁了,依旧可以继续生活。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前几天自己还在帮海藻回老家偷户口本,想让她早点和宋思明领证,然后生个孩子,海藻和我这一辈子就不用发愁了;这才几天功夫啊,就从云端跌入深渊了,原先以为能依靠的大树怦然倒下,不仅让我们没了依靠,还把我们砸了个不轻,留下了这么多难处理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海萍就带着海藻去了医院,没了宋思明她没能力去好医院,只能去到距离小区挺远的一家小医院,小区附近的她不好意思去,现在这些人已经是天天闲话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这回事那还得了?
“对了,姐,那些人给我说了,我因为怀孕才可以缓刑的,要是……要是我把孩子打了,那是不是又要进去坐牢?”到了医院门口,海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儿来。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这下可难办了!”海萍也头疼起来,这事儿她也不知道啊,只能去找人打听了。
打听了半天,结果勉强还能接受,在这个问题上,法庭认可的怀孕包括流产后的一段儿时间,考虑到海藻的问题说不上很严重,又积极配合了有关部门的工作,所以就算她把孩子打掉,也依旧可以缓刑。
“那赶紧进去吧!”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海藻跟着海萍进到医院里面,当初她带着保姆去做检查的时候,还觉得心酸,如今来做流产就更心酸了,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宋思明可以安慰她了,在她身边的只有自己的姐姐。
做完手术,海藻一脸苍白的出来,宋思明的孩子没了,她的第一个宝宝也没了,也不知道这个手术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以后还能有孩子么?海藻忍着疼痛胡思乱想着。
“我们不坐公交了,打车回去吧。”哎,今后几天还得给她买营养品补补身子,我已经没啥钱了,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上次去医院,有保姆陪着,有最好的医生嘘寒问暖,来回坐的是宝马;而如今只能去小医院,面对那些医生冷冰冰的脸,就连打出租车的钱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沈隆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幕,他想起了茨威格评价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话: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