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海风将英格兰的旗帜吹得簌簌作响,民兵们的帐篷就驻扎在怀特岛的海岸边,国王哈罗德在这里构筑包围他王国的防线。
奥德加带着一行人从海崖上顺着一根粗麻绳爬下来,还喘着粗气的他环顾着民兵们的举动。
紧随在他身边的利奥夫里克一边帮着自己的死党托非站稳脚步,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些士兵自由散漫无所事事的场景,忍不住询问道:“万能的主噢,奥德加你还真当回事了,嗯?”
“他们会来的,一旦风向对其有利。诺曼人会乘着夜色上岸,等到了天亮,这里就只剩一片灰烬。”奥德加神色没有放松,而是扭过头看向利奥夫里克耐心的对对方解释了他的担忧。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海崖上的一棵树上,一只阴影三眼渡鸦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们,而剩下的另外一只,已经在飞跃了英吉利海峡前往诺曼底,正试着沿着海岸线在卡昂附近搜索私生子公爵威廉的屯兵地。
在卡昂的城堡里,威廉几个月以来发布了能支撑他入侵计划的一系列政策。
虽然最开始诺曼底一般的民族因为信仰问题对自己的领主想跨海征服相同宗教,试图通过弑杀一位经过涂抹圣油仪式、由主为他的子民选出的国王来达到篡位目的的企图毫无信心,但是威廉很快就对此做出了反应,他意识到他需要更高层次权力来支持他的行为。
诺曼底公爵威廉和他的公爵夫人玛蒂尔达都是虔诚的信徒,虽然也有很大部分是为了对夫妻两人是远房表亲却依然结婚的行为赎罪,但他们捐赠修建了两座雄伟的修道院以示虔诚。
良好的宗教声誉再加上威廉派遣向罗马去美化他的侵略行为的使节上带了足够的贡品,以及拥有足够的口实理由——那就是十五年前前英格兰国王爱德华曾许诺要传位于他,而甚至现任英王的哈罗德·葛温森本人在两年前还是伯爵身份时,在一次航行途中被暴风将他从英吉利海峡刮到了法兰西人领地上的时候被捕了,正是威廉解救了哈罗德并把他带回了诺曼底,哈罗德在诺曼底对着宗教圣物起誓,承诺支持威廉对英格兰王位的主张并向他宣示效忠——这些因素让威廉的使节罗列威廉主张的那些条款呈请给亚历山大教皇定夺后,被对方首肯并接受了威廉所有的条款,甚至赋予了这位私生子公爵一面代表教廷的号旗,让他的士兵带上即将来到的战场。
能得到教廷的支持对于威廉来说真的十分重要,在宣称合法化这点上来看,他可以说是秉承上帝的旨意宣示他对英格兰的主权,凡是反对他的人皆有罪,这让威廉师出有名,甚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场上又下土战。
而现在,正将庞大的舰队、战马和士兵聚集在诺曼底卡昂附近的滨海迪沃的威廉,之前在拥有主的庇佑下,成功压下了舆论,这让他如虎添翼。所有的一切对英王哈罗德和盎格鲁萨克逊人的英格兰来说是噩耗连连——除了整个夏末都持续得异常长久的北风,这些帮助了维京人快速向南航行的强风成了让身在南方的威廉本人和他的舰队想要安全跨越英吉利海峡时的最大阻碍,他只能被迫驻守在原地望洋兴叹,一天天过去也不见风向像往年一样改变,私生子公爵每天都得消耗粮草去喂饱他那无所事事的士兵和战马们,聚集地已经开始逐渐被人和马制造出来、来不及运走的粪便淹没……
而在海峡对面,征兵官和那位瘦高的利奥夫里克看见的也是类似的场景,他们甚至发现了自己的新王哈罗德在他最忠诚亲密的弟弟东安格利亚伯爵戈斯·葛温森陪同下也无所事般正沿着海岸线散步。
哈罗德仍然没有意识到来自维京人的威胁,虽然也已经在此地驻扎了不短的时间,但他和他的弟弟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海对岸的敌人身上。
戈斯落后了自己的兄长半步,他望着号无异常的英格兰海峡,对着身前的兄长有些忧虑地说道:“总之还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哈罗德见自己的弟弟眉头紧缩,他语调轻松地回过头来对戈斯发问:“汝听说过在诺曼底人们对他怎么看?”。
“怎么看?”戈斯没察觉出自己哥哥口中有些讽刺的语调,疑惑地反问着。
“他的敌人称他为‘杂种威廉’,诺曼底也有人叫他臭皮匠,甚至在阿朗松周围的居民曾把兽皮挂在城墙上拍打以嘲笑他——他曾经因此而流泪。”哈罗德满脸八卦地向着弟弟描述着威廉这些广为人知的信息。
戈斯闻言先是跟着哥哥笑了笑,然后表情又恢复了一些严肃:“于是他砍断了那些人的手脚。”
“哈哈哈哈……”哈罗德笑出了声,“嘿嘿,但汝能怪他吗?”
戈斯而也总算不再忧虑,他拿出腰包里放着的面包啃了一大口,看着前面的兄长,想起了他在之前为了巩固因为托斯蒂而受到损害的和北方贵族的关系而抛弃了二十年的发妻伊迪丝·思凡尼克,然后娶了诺森布里亚和麦西亚伯爵的妹妹,她的名字同样是伊迪丝,于是他面带调笑的对自己的哥哥说道,“至少汝讨得了个王后,所以,两个伊迪丝?”
哈罗德扬起一边眉毛略微骄傲地嗯哼了一声。
“她们的会面一定很有意思,汝能让吾见一次吗?”戈斯继续开着自己哥哥、嫂子和前嫂子的玩笑——哈罗德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伸出手把自己弟弟手中被啃了一口的面包抢了过去吃了起来。
被抢走面包的戈斯回过头看着那些正源源不断赶来加入防线的征召民兵:“不过这杂种怎么想的,吾等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几天后,那股将威廉和他的军队困在卡昂迪沃的北风,将挪威国王哈拉尔·哈德拉达送至他计划攻打的地方,他们已经从海路进入了乌斯河。
此时在怀特岛的哈罗德国王然也还是不知道维京人的动向,他等了又等,但战争始终没有发生,这位英格兰国王大胆地希望,他的王国是安全的,已经进入收割季节的威廉不能在今年再来搅局,因为他本人也面临了一个大麻烦,他的税收所能提供的两个月服务已经快要结束,因为诺曼底威廉的凶名和之前为了对付自己作乱的弟弟托斯蒂已经让他的军队消耗掉了不少,另外英格兰的民众们也需要这些士兵帮忙在丰收时期收集粮食。
因此,哈罗德已经开始逐步解散他的部队,下令让他的舰队回到伦敦,并让已经服役已久的贵族和他们的士兵们先行返回自己的封地,甚至让一些服役已久的民兵们也开始返回各自的村子帮助收割,他自己也开始返回伦敦,怀特岛只留下了一些像利奥夫里克和托非这种刚被征召的民兵团和少量专业部队守卫。
而最可怜的是那些刚赶到的英格兰北部的农夫们,他们如何知晓,在他们刚赶到怀特岛,例行公事般的等待几乎所有盎格鲁萨克逊人都认为在今年不会再来的威廉时,北方数百英里外,维京人已悄然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