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车的红光伴随着一阵急刹车的嘶鸣声后停了下来,它的末端淡淡的红灯伴随着夜晚的雾气弥漫着,车门向外推出向上滑起后,银色的靴子踏在了红光中,黑色的长裤在夜风中摇曳闪动着。
维托钻出了车外,他理了理自己的风衣后看着面前的高大建筑,它高耸入云,漆黑的身躯仿佛通天塔一般直入云霄。
朦胧的灯光在很遥远的地方闪烁着,仿佛在云海的彼岸,巨大的鲸鱼游弋在其中,又或者航行在漆黑海域上的航船,在黑夜中眺望着那朦胧的灯塔光芒,寻找着靠岸的方向。
“大师。”伊娃从驾驶座上站了起来,她的折刀与神经毒液手枪在腋下甩动了起来,维托转身向她抬起手示意,后者便停了下来,两人对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坐在了浮空车靠后的车顶上,抬头望着上方的云海,灯光在它的深处闪烁着。
维托也望了眼那里后笑了着理好衣服,随后走上了阶梯,从那宏伟建筑与其本体相比,小的出乎预料的门外走了进去。
维托从脚手架之间走了过去,这里的大厅中耸立着许多的脚手架,油漆桶放在上面,还有许多的石膏雕塑被箱子装着,放在四周,更多的雕像与壁画则还在墙上,在高处,脚手架的顶端静静地矗立着。
宽阔的大厅中一片死寂,夜晚城里朦胧的灯光从门外撒了进来,在地面上的巨大天鹰身上映射出了一片黯淡的金光,维托从天鹰的翅膀上走了过去,沿着它的羽翼轮廓向前走向了大厅尽头的电梯。
来到电梯前,维托点了下一旁的按钮后电梯门便在叮当一声后打开了,他走了进去,转身按下里面的按钮,电梯栅栏门关上,随后便升了起来。
维托站在电梯里,他的头顶喇叭中回响着音乐,古典的音乐在箱体内回荡着,悠长,而典雅,是他会喜欢的音乐,深邃又暗淡,“科拉兹应该也会喜欢的,他俩在有些品味上,还真是出乎预料的一致。”
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伴随着指针转动而一一亮起,最终指针停在了最顶层的数字上,那个最大的数字50,在一声叮当声后电梯门打开了,温暖的暖色灯光从门缝间照射了出去,随着门体越开越大,覆盖范围也越来越大。
维托背着手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在灯光中走着,橘红的灯光在他的腿上拉扯出两条不停移动的影子,伴随着他的脚步走动,叮当声也混合在了四周的风中。
这楼顶顶层也在维护,周围的老古董窗户被一一拆除,大理石阳台上的大门也被卸掉了,于是高空的寒风就直接灌了进来,在屋子里肆意的咆哮着,还有雨点敲打在靠近窗户的地上,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一个人影印在了地上。
那是个高达的影子,肩膀上的东西在闪电中印出了一对小小的翅膀,他的脸,还有那头乌黑的头发也被闪电一同照亮了,但他不为所动,依旧坐在地面的边缘,靠坐在万丈悬崖边上,下方就是翻滚的云层。
“你还是喜欢这么高的地方,你会飞啊?”维托走到他身后问道,他将自己的手插在衣兜里,以固定住身上的大衣让它的飞舞角度小一些,但它依旧在狂风中肆意地飞舞着,在他身后拉扯出一片黑影。
同样飞扬着的还有坐在地上人的头发,他的头发比这夜还深,那深邃的眼睛俯瞰着下方的城市,万千灯火印在他的眼睛上,朦胧而深远地闪烁着,“我喜欢高处,这里能看清很多东西,当你在地面上,黑夜会欺骗你的眼睛,但当你比它更高,你便可以欺骗它。”
“这里也让你想家了吧?你长大的那地方,永远都是黑夜,一个糟糕的地方。”“糟糕?这词在那里能当褒义词用。”“那你建议我该用什么形容它?”,“没有词可以,至少人类的语言里没有,我猜,其他语言里也有,但你可以看看我,我就是最能形容那地方的词。”
维托看了眼他,揣着手的肩膀耸了耸肩,向前一步站到了万丈悬崖边上,“这里是能看见很多东西,赫拉要塞,星港,还有整个城市,还有过去,上次我在马库拉格见到你,也是在这儿。”
所以维托才能这么快找到他,他肯定在这儿,这家伙不是个喜欢陌生的人,他更喜欢呆在那些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黑暗,熟悉的角落,熟悉的地方,比如这里。
“是啊,上次我们在这儿见面时,你想弄死我。”他笑着说,佩戴着利爪的手摁在地上,维托耸了耸肩,站在他身边直面着雨夜,“你也想弄死我,而且你差点就成功了,但,还差那么一点。”
维托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笑了起来,声音深邃又幽沉,“真可惜,你也是,还有莱恩当时也在,你该让他当时就杀了我。”
“圣吉列斯要我们把你带回去,而不是杀了你,我是个听话的人。”“听话?”科兹的话里带着一点嘲弄的意味,维托笑着耸了耸肩,“好吧,看人,但我听了,所以你活了下来,莱恩也听了,真难得,他一般只听那家伙的。”
“他是我们中最听话的儿子之一,而不像其他的,他把我们创造出来时,应该挺失望的,最后闹成那样。”
科兹耸了耸肩,维托则笑了笑,扭头望着暴雨深处掠过的闪电,“你们每个人可都是他的杰作,他最引以为傲的杰作,虽然杰作这个词不好听。”
“但也最合适不是吗?他赋予了我们每个人一个天赋,人们总说,我们继承了他身上的一面,有的兄弟继承了他光明伟大的一面,还有善良与仁慈,但,也总得有人来继承那些黑暗。”科兹苦笑起来,他拖着自己的下巴。
“有时候我也想过,这是不是他忘了剥离掉一些杂质。”科兹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维托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你还能看见那些预言?”,“是啊,那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预言,无数的碎片,但都是毁灭,黑暗。”
“我可真是没继承他任何好的东西对吗?”科兹抬起头来有些自嘲的笑着,朝他看去,维托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她创造了你们,一开始就没想过太多,他其实不了解你们,你们也未必了解你们自己。”
“那你了解吗?”科兹苦笑着说,维托则笑着耸了下肩膀,“我看人还是很准的,不然也活不了这么久,他也相信你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圣吉列斯,就像你说的,黑夜会欺骗人的眼睛,只有你站得足够高,才能看穿它。”
维托扭头看向黑夜,暴雨在空中凄厉的呼啸着,一片又一片的飞洒而下,“你看见了什么?”
科兹看了过去,微微皱起了眉头,“欺骗,不甘,还有怀疑与阴谋,它们正在酝酿,就像种子在地下生根发芽。”“不错,科兹,你知道你和圣吉列斯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他阳光温暖,让人放心,而我让人敬而远之,和黑夜里的怪物一样?”
“是你知道如何对付黑夜的怪物。”维托摸了摸他的头,两人的身高尺寸差距很大,维托的手几乎是平直的,才能摸到,但他却摸着,就和抚摸一头角斗场中的困兽,将它的锁链去除,解开,扔下铁笼,“要想对抗黑暗,首先就要变成黑暗,莱恩是一名骑士,你也是,黑暗的骑士。”
“但你这个骑士啊,可不是用来被诗歌传唱的,讲你的故事,会把小孩们吓哭的。”维托打趣地笑了起来,科兹也笑了,“你这是说好话吗?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陈述事实而已,你是个可怕的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是黑暗的骑士,你从他身上继承的不仅是阴暗,还有他的果断。”
维托微笑着说,撩开了自己的风衣,露出了其下的爆矢与凤凰剑,“你是仲裁者,仲裁者不是被喜欢才出现的,而是要斩断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掐灭,虚无希望的火苗。”
“好了,说够了,你在这儿呆的够久了,起来,跟我走一趟,你滑水的日子该结束了。”维托说罢转身便走向了电梯的方向,科兹看着他的背影,又扭头俯瞰了眼下方广阔的城市,灯火在云海的下方闪烁着,黑暗在云层之上吞噬了一切,但唯独不包括这里。
赫拉要塞,极限战士的家园与基里曼都在下面,他们在黑暗的下面,而在高塔之上,科兹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长发在身后如斗篷一般飞舞。
“你好了吗?快给我滚进来,这里快把我冻死了。”维托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科兹笑了笑后转身走了过去,走向了黑暗中,电梯内发出的唯一光芒中。
——
“大师,看来,你带了朋友回来。”伊娃坐在车顶上看着高塔入口的地方说道,维托笑着从那里走了下来,展开双臂,随后猛地甩干了风衣上的雨水,身后高大的黑影跟在他身后,雨水洒在了他胸口的蝙蝠上。
闪电从空中掠过,照亮了那夜色中的黑色蝙蝠,伊娃看着他微微皱眉,但还没说什么维托就走上来打开了车门,他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驶里随后拍了拍伊娃的大腿,“走吧,要下雨了,上车,我们的工作才刚开始。”
伊娃点了点头,和他对视一眼后微微的点头示意,随后关下了面罩,她滑入车里启动了引擎,红光闪烁了几下后浮空车缓缓地升了起来,方向盘上的红光朦胧的照亮了维托,伊娃,还有他们身后爬上来,坐在车顶上的人。
浮空车扬长而去,甩出红色的尾灯遁入了雨夜中,远处赫拉要塞的灯光,依旧如灯塔在黑暗中闪烁着。
浮空车行驶在路上,暴雨从空中翻滚着,闪电滑过天穹照亮了它的车身,也照亮了站在阳台上眺望城市的基里曼的脸,他举着酒杯,眺望着不远处地面上的宏伟星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