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有光就有影,越是光芒明亮的地方就会有越黑的地方,这句话往往都不会错,就贝尔加入战团到现在的两百多年服役经验而言,往往那些最为华美,最为繁荣的地方都会有着仿佛是镜面的相反存在。
越是繁荣,镜面的东西就越是衰败,越是圣洁另一面就越是腐败,这一点能够套用在帝国几乎所有帝国,尤其是那些最为繁荣的巢都城市更是如此,在那些富丽堂皇的上巢贵族都市区,以及不好不坏,勉强糊口度日的中巢下方就是那一切繁荣的镜像
在低巢中潜藏着一切的可憎之物,可怕的异形寄生聚落,疯狂且狂暴的低巢帮派与野蛮的变种人部落,更别提那些游弋在帝皇之光的黑暗中,躲藏在一切阴影中的残暴混沌邪教徒了。
他们几乎是上面繁华城市的一种荒谬镜像,来自于某个后现代反乌托邦作家所书写的最为可怕,可怖以及最难以想象的黑暗深渊,那是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想逃踏入的疯狂之地,扭曲之地。
贝尔知道所有的帝国城市,巢都的下方都有着差不多的类似地方,区别在于其中的混乱程度以及寄居者区别而已,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不敢去想在帝皇皇宫的地下也有这样的地方。
贝尔行走在幽暗的地下隧道中,这里仿佛是某种深埋于地下的诡异黑暗圣殿,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了一层令人不安的诡异黑暗中,贝尔环顾着四周的一切,在这没有光的地下宫殿四周耸立着无数的石柱与持剑雕像。
那些雕像就仿佛一个个被封印了的巨神兵,他们手持武器站立于一根根石柱之间,他们的剑与身侧的石柱上都刻满了祈祷经文,那些环绕在周围的符文与卷轴文字就仿佛是一道道魔法咒语,在这里封印着些什么,某些永远不应该再见天日的东西。
贝尔警惕与不安的行走在这幽邃的隧道中,他紧跟在维托的身后,在他的前方身穿帝皇金色战甲的维托迈步行走在队伍之首,他脑后燃烧着的金色光环就仿佛是一座灯塔那样将光芒投射到四周,照亮着那道路两侧油墨般的不详黑暗。
贝尔看着那光环,那光环就仿佛是星炬的光芒那般,说起来这逻辑还真说得通,有光就有影,而在这银河的寰宇中还有什么地方是比皇宫更为明亮的地方呢?这里是黄金王座的所在地,是那照亮了黑暗宇宙星炬的所在地,是帝皇的王座之所。
自然地,在它的下面便潜藏着这宇宙中最黑暗的地方,一个没有任何人愿意踏入的黑暗之地,就算是那些金甲禁军都不怎么愿意踏入这里。
图拉真的手下意识地提握着那把闪电战斧,在他身后环绕着的禁军小队都手持着自己的武器围在维托周围,他们身穿着金色的先进动力战甲,理应来说这宇宙之中能威胁到他们的事务应该寥寥无几才对,但在这里,在这黑暗之地中所有禁军都紧握着自己的武器。
贝尔打量着禁军们,他看着那一把把动力长戟的刀刃处都闪烁着蓝色的立场闪电,那些跃动的电弧不断地照射着周围,伴随着禁军们的前进如一把把火炬照亮着道路两侧的黑暗。
但这根本没什么用,就和安置在周围两侧雕像手中提握着的提灯那样,那些站立于道路两侧戴着兜帽的雕像守卫一只手从其袍子下伸了出来,垂挂着的提灯用粗大的黑色铁链拴挂着垂落在他们面前,将暗淡的光芒照射在这大厅之中。
那些燃烧着火焰的提灯,那些本该照亮着黑暗空间的提灯却在黑暗中仿若摇曳的残烛,微弱的火光根本无法照亮这里的深邃黑暗,所有的光只要离开提灯的铁罩几步远的地方,就会被那黑暗吞没,消失在那迷雾般的幽邃空间中。
贝尔行走在禁军们之中,他与爱森斯坦紧随在维托身后,按理来说在皇宫之中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他身边的爱森斯坦连长则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老战士的本能那样将手死死地摁在自己腰上的链锯剑剑柄上。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贝尔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动力甲内心跳的声音,他环顾着周围沉默的战士们,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周围的幽邃空间,只有他们呼吸声不断地回荡在空气中。
扑哧,扑哧,那巨人们沉重的呼吸声在这里显得格外的大,就仿佛是一头头巨兽在呼吸,但如果要说这里真的有什么怪物,那这怪物也隐藏在周围的黑暗中,在阴影中窥探着这些进入这里的访客们。
贝尔在好一番犹豫后鼓起勇气走了上去,他靠近到维托身边低声询问元帅,“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真的是皇宫里吗?”
“哈哈,咋样这里很糟糕对吧?至少帝皇的土豪金审美装修在这里没了,不会把我眼睛都给闪瞎。”维托微笑着说,眼睛扫视着两侧的黑暗。
“虽然从金光闪闪,变成伸手不见五指就是了”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吗?”贝尔低声询问道,但声音之中全都是敬畏之意,他看着从身侧滑过去的提灯雕像,那铁链拴挂着的提灯中幽暗的灯光照射在雕像的脸上,将那兜帽下不可见的脸所隐约照亮。
贝尔看着那雕像的脸,当那脸一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时贝尔感觉到浑身都突然发凉了起来,倒不是因为那个雕像的脸多可怕,相反,那脸相当的平常,平静与宁静,但……平静得过头了,连一点点让人能感觉到的情感都没有,就仿佛是这黑暗化成的一样。
“影牢,全名是阴影监狱,但你就把这里当成皇宫地下见不得光的地牢好了。”维托说着环顾着四周的黑暗,他行走在众人的最前方,用他自己脑后燃烧着的金色光环照亮着黑暗的道路。
“地牢?大人你说地牢,但在皇宫的地下?这里关着些什么?”贝尔惊讶地问道,他身后的爱森斯坦也看了过来,不止是他,图拉真和周围的禁军都用余光看了过来,看着贝尔,也看着维托。
他们都看着维托,后者轻轻地撇过头来,用周围雕像那样冰冷的表情看了眼贝尔,那眼神让贝尔从脊椎末梢一路凉到了脖颈处。
“你不会想知道的,贝尔,一点都不会想知道。”维托说着转过了头,他继续行走在这黑暗的道路上,周围的环境一下子重新死寂了下来,贝尔保持了好一阵子的沉默,在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大人。”
“牢门,由这里的地宫守卫们把守着的牢门。”
“牢门?在这里?还有……守卫?是禁军吗?”
“嗯……你可以这么说,但他们不会让你喜欢的,这些禁军……把守着的东西都不太让人喜欢,你很快就会……好吧,不用很快,你已经能见到他们了。”
维托朝前方微微昂首,贝尔抬起头看向了队伍前方东西,他愣了一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站在了道路中央,他任由两侧的禁军与爱森斯坦从身旁经过,以惊愕的神情仰望着面前的黑色巨门。
那是一扇完全漆黑的钢铁之门,与皇宫中那些金色的大门完全相反,它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神圣与华美的感觉,就和这里的一切一样处在镜面的彼岸,那是一面可怕的大门,冰冷且让人畏惧的监牢之门。
贝尔打量着其上的无数雕刻物,那是一个个阴森的符文标志,所有的经文都沿着其上的沟壑排列延展着,就好像一道魔法阵一样,只不过……这个魔法阵上全都是骷髅头,全都是一个个白骨在其上深深嵌着。
那是可怕的一幕,在那大门上全都是一个个尖叫着的骷髅,他们将自己的手争先恐后地从大门中伸出来,但本身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在尖叫之中被那可怕的东西一点点拖回黑暗的门体内,就像是一片漆黑的海洋在逃生的水手们,将千万只手伸出那黑暗的海面。
贝尔看着那大门上的骷髅头,他咽了口水看着那些尖叫的白骨,他不知道他们在奋力逃离些什么,但维托说得对,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一丁点都不想知道。
贝尔低下了头看见了维托说的那些守卫,当他看见他们时又愣了一下后,维托说得对,那些守卫就如这扇大门,就如这里的一切那样让人感到恐惧,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感。
那些地下的禁军守卫们站立于大门前,他们手持闪电长戟,身穿着烙印着苍白骷髅头的漆黑战甲站立于门前,他们站在宏伟的大门沉默地站立着,就如周围的雕像一样冰冷地站立在那门前,连一丁点的温度都没有,以至于让你怀疑盔甲下是否真的有一个人。
贝尔看着他们,随后微微撇头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他的眼睛瞪得巨大的看着两侧的东西,在面前的黑色巨门周围还有着一扇扇不同的大门,它们表面上的雕刻物都各不相同,但其共同的特点都是让人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感。
贝尔凝视着在面前高耸墙壁一侧的另一面巨门,那门上雕刻着一只巨龙,一只由钢铁所组成的阴森之龙,它盘绕在大门上,将自己的抓着抓握于一个个星辰之上,就仿佛是一只吞噬一切的末日之龙那样被钉在了门上。
它的确是被钉在门上的,在大门的中央位置有着一把长枪,一把直接插穿了那条钢铁之龙的胸口,将那巨龙钉在了门上,那垂死这儿的巨龙摇晃着自己的硕长脑袋咆哮着,它的整个身体从门体表面被立体地雕刻着,就好似真的活在那里那样。
“贝尔。”爱森斯坦在前方喊道,贝尔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大门上移开了,他看向了前方已经走到了大门前的维托一行人,金甲禁军与爱森斯坦正矗立在他身后,与他一同接见着那些阴影守卫。
黑色大门前的守卫们看见了维托,在后者站定后都屈膝下跪在了维托面前,但他们的手中依旧立着一把把黑色的阴冷长戟,就好像随时要准备要和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对抗似的。
贝尔从身后回到了维托身边,而后者也微微昂起头看着面前的阴影守卫们,“起身,然后打开这扇门。”
跪在维托面前为首的阴影守卫微微抬起头,他没有直接看向维托,而是看向图拉真寻求许可,后者向其点头首肯后阴影守卫站了起来,他沉默不语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兄弟们之中。
所有的地牢守卫都站立于大门前,他们全程都一言不发,而又几乎同时开始举起长戟用那钢铁末端撞击地面,那整齐的敲击声仿佛有一种规律,一种有节奏的规律感那样撞击着黑暗的地板,铛铛,铛铛,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
贝尔聆听着那撞击声,那声音仿佛有一种独特的节奏感,仿佛是一种旋律,一首无名的阴冷伴奏曲那样,但突然间那伴奏戛然而止了,随着阴影守卫们突然全部停下手中的长戟,随后瞬间又同时将其重重的撞在地上后停止了。
伴随着阴影守卫们的撞击,那地面上从没一把长戟的撞击点瞬间亮起了光芒,那一条条光丝从长戟的末端延伸了出去,一路从地面上延伸攀爬上了他们身后的大门两侧。
那光路攀上了门柱,就仿佛一条条蛇一样向上爬去,随着它们的途径所有所经过之处的符文都亮了起来,那些符文闪烁着黯淡的光芒在整个大门上全部闪亮起来,那些复杂的符文沿着门面快速地扩散与亮起,就如同之前的撞击那样有着独特的规律。
贝尔仰望着逐渐全部亮起的符文,随着最中央位置被无数白骨环绕着的展翅雄鹰标志亮起,整个大门上的一切符文都无一例外地闪烁了起来,贝尔仔细观察着那只天鹰,那雄鹰与帝国的有很大的区别。
那是雄鹰只有一个头,而且爪子上抓着一颗星球,一颗……泰拉?贝尔立刻认出了那星球的样子,那不是现在的泰拉,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纷争纪元与核战争之前的泰拉,那个生机盎然的泰拉。
贝尔惊讶之中大门缓缓打开了,那黑色的巨门从中央位置裂开了一条裂缝后缓缓打开了,伴随着沉重的机械运作吱呀声那扇巨门在轰隆中缓缓打开了,贝尔和爱森斯坦都看着中央逐渐扩大的一条裂缝,那裂缝很快就到了可以让一人通过的程度了。
而当那裂隙开启后,维托便走了上去,他沉默不语的独自一人走向了那裂隙的方向,贝尔正欲跟上去却被身旁的图拉真伸手拦住了,贝尔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图拉真,后者看着走向裂隙的维托摇了摇头。
“那里面的东西,只有元帅可以面对,只有他能进去。”
图拉真说着,贝尔也没有反驳,他知道图拉真说的是真的,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从阴影守卫们之中走过的维托,他从两侧让开一条路的阴影守卫中走了过去,迈着大步走入了那黑暗的裂缝中。
很快地,就如这里的一切一样维托消失在了门内,他脑后的光环在黑暗的空间中被黑暗所瞬间吞没了,他本人也消失在了最深邃的黑暗中,彻底地消失了。
阴影守卫门看向图拉真,后者微微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守卫们便再一次同时举起长戟撞击地面,在那整齐的撞击声中大门缓缓地关闭了,那黑色的巨门将那开启的裂隙彻底闭合上后重新封闭了。
“你在做什么?”贝尔诧异地看向图拉真问道,后者则看着那扇大门微微昂起头,他将自己的战斧垂放在地面上用一只手摁住那斧面的上侧,将其固定在自己身侧。
“当元帅解决一切后,那扇大门会自己再度打开的。”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待,我们唯有在这里等待元帅的归来。”
贝尔看着那面大门沉默了片刻,他身后的爱森斯坦走了上来,他摁着自己腰上的链锯剑剑柄看着那扇漆黑的大门,“需要多久?”
图拉真也沉默了下来,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战斧的表面,禁军统帅看着面前的大门,“向帝皇祈祷吧,愿他保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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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托走入了黑暗的走廊,他听见了身后大门关闭的声音,但他却一点都不因为那大门关闭而感到丝毫不安,他继续前进着,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他走在黑暗的长廊中,脑后燃烧的光环照亮了周围的阴暗钢铁墙壁,维托很快便沿着走廊前进到了一台终端机边上,他站在那终端面前看着眼前的屏幕沉默片刻后从腰部的挂包中取出了海伦的光盘。
维托将海伦的光盘放在了终端上,很快海伦的影像就在闪烁后一下子出现在了光盘上,蓝色的小小的人工智能姑娘看着面前金色巨人。
“长官。”海伦轻声开口说道,维托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启动这里的照明和动力系统,让这里亮起来。”“遵命,长官。”
海伦闭上了眼睛,她脚下的终端屏幕随即亮了起来,在那刚刚还沉默着的屏幕上瞬间开始快速闪烁起无数的图标与代码阵列,整个终端开始急速运作起来,机械的咔咔声在寂静的走廊中被不断回荡与放大着。
维托则在此时转身走到了走廊另一边,他站在走廊侧面的巨大落地窗前,那是一面完全切断了整节钢铁墙壁的玻璃窗,它独自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面墙壁范围。
维托看着那玻璃窗,其后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他脑后的光环将黯淡的光芒照射在那玻璃上,但能反射出来的却只有他自己的脸,维托看着自己的双眼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很快一切都会有所变化的。
突然间走廊中亮起了灯光,在维托头顶的照明灯瞬间在砰嗵的轰响在亮起,光芒瞬间了整个刚刚还在黑暗中的走廊,那灯光迅速的沿着漫长的走廊开始向前方延伸着打开,一盏盏灯光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奔向那黑暗的尽头。
维托没有去看那走廊中的灯光,他继续看着窗外的黑暗,那里也亮起了灯光,那是一盏盏更亮的聚光灯,惨白的灯光从黑暗中亮起瞬间刺穿了一切打亮在那钢铁之躯的肩上,惨白的灯光在那反光的装甲上反射着点点光泽。
那是一台机器人,站立在维托面前巨大玻璃窗下方大厅中的战斗机器人,在那双手持握着一把未知枪械的机器人周围还有更多的机器人,维托看着那一盏盏聚光灯在大厅中亮起,随着灯光的亮起更多的机器人都出现在了灯光下。
维托俯瞰着那些战斗机器人,那些被称为铁人的钢铁之躯们,它们密密麻麻的沾满了整个大厅就如同阅兵方队那样站立着,在他们的队伍末尾处是若干台巨大的多足巨型机甲,它们站在周围密密麻麻的铁人步兵中,站在那惨白的聚光灯下。
维托向着前方望去,他看着一下子根本望不到头的庞大铁人大军,他们向着那遥远尽头的高大铁墙延伸而去,在这皇宫的地下,既然深埋着一支铁人的大军。
维托看着那尽头的铁墙,看着那在无数种类战争机器耸立着尽头的铁墙,那高大的墙壁上烙印着一只翱翔的雄鹰,一只抓着泰拉或者改称为地球行星的星界雄鹰,但在其下的黄金时代文字却被涂抹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高哥特字体。
“泰拉-最终高墙防御计划——最后的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