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潇衣衫破烂,身上满是血迹,实在狼狈不堪,但她眼中却满是光亮,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
踉跄地来到景辰面前,才将怀中护着的醉龙草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师叔祖,我拿到醉龙草了。”
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但林潇潇却依旧用一丝细微的灵力护着醉龙草。
当她将这株醉龙草送到师叔祖身前时,却发现师叔祖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看向她的神色也有些复杂。
林潇潇看不懂景辰的目光,如今她心里惦记着的只有景辰的伤势。
于是她将醉龙草放在一旁,便又蹲下身子,解开景辰的衣襟。
“我看看师叔祖的伤势吧。”
林潇潇的声音变得虚弱,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衣带解到一半时,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怀里突然扑来一个柔软的身躯,才让景辰有所动作,他揽住林潇潇的身子,眸色依旧暗沉。
“你到底是真的蠢,还是太聪明?”
修长的指尖擦去林潇潇脸上的血迹,又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滑去,来到脖间命脉所在之处。
还剩一口气。
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像捏死蝼蚁一般,让她魂飞魄散。
他不知道林潇潇是真的会为他丢掉半条命,还是为了演戏博取他的信任。
倘若是后者,此等心机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威胁,绝对不能留下。
而他向来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更何况他从不相信有人会为他将生死置之度外。
暗沉的眸子中又浮现出嗜血的杀意,手掌也渐渐收紧,指尖的脉搏越来越弱。
只需再稍稍用力,这脆弱的气息便会在他手中消散。
然而下一刻那只手却突然松开。
景辰的神色又归于平静,抱着林潇潇起身,一言不发的朝室内走去。
...
林潇潇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片混沌之中,神识则游离于九天之外。
她忍不住让自己的神识越飞越远,但很快一股窒息感又瞬间将她的神识拉了回来。
胸口像是有巨石压着,带着她不断向深渊中坠去,四肢也酸软无比,使不上一点力气。
林潇潇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阵阵水波,窒息又带着压迫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这是在水底?
幸而这池水并不算深,她撑住手臂坐起身来,窒息感便瞬间消散。
待稳住身子之后,她才打量起周围。
如今她正在一个水汽氤氲的池子中,被池水浸泡的身子十分舒服,伤口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林潇潇抬起手臂,看着手上的伤痕,眼中浮现疑色。
她是怎么受伤的来着?
想起来了,是给师叔祖采醉龙草。
那蛟龙果然名不虚传,当时她刚靠近,便被蛟龙的尾巴扫去到数十丈之外。
幸好她及时用傀儡术骗过蛟龙,趁蛟龙追傀儡之际,采到了醉龙草。
就是逃跑时出了些意外,那蛟龙的速度实在太快,她险些将性命交代在后山。
好在她提前留了一个逃走的阵法,才顺利将醉龙草带回来。
对了!回来之后她似乎还没来得及给师叔祖上药。
想到这个,林潇潇便有些坐不住,打算起身去找景辰,然而她才刚站起身,便有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这泉水可助你恢复伤势,现在不宜起身。”
水汽之中隐隐有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缓缓靠近,林潇潇的眸子亮起,朝对岸游去,靠近池边之际,景辰也自水汽中走出。
“师叔祖的伤势如何了?可有用醉龙草?”
见景辰的唇色依旧苍白,林潇潇面色又凝重了几分。
果然,在她的注视下,景辰缓缓摇了摇头,“并未用。”
“这怎么行!”激动的情绪带动了阵阵水波,“这么重的伤怎能置之不理,我还是先出来替师叔祖处理伤口吧。”
说罢,正欲起身,一股无形的力量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不急一时,这泉水需浸泡十二个时辰,还剩半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
如此说来她已经在这泡了快一天一夜?可她这两日还需上课,倘若无故缺席,是会被赶回外门的。
林潇潇更着急了,但下一刻景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替你告了病假,安心养伤便可。”
有了这句话,林潇潇又放松了下来,然而很快她又察觉到不对。
师叔祖替她告了病假,那两人的关系岂不是暴露了?
这可比没去上课还要危险。
林潇潇的心凉了半截,“如此一来,其他弟子岂不是都知道了我是师叔祖的道侣?”
“你似乎很怕旁人知晓我们的关系?”
景辰垂眸对上林潇潇的视线,而林潇潇则心里一虚。
“怎么可能?能与师叔祖结为道侣,我恨不得昭告天下。”
林潇潇本想先恭维一番,谁知她刚说完这句话,一块玉简便出现在她眼前。
“那便现在昭告吧,宗门也确实许久没办喜事了。”
林潇潇:“......”
她只是随口恭维一下,倒也不必当真。
林潇潇垂眸看向散发着光亮的玉简,此刻玉简中所呈现的,正是她与师叔祖,一个在池水中,另一个则在岸边,看着竟还有些暧昧。
只需她轻轻一点,这道影像便会被全宗门的弟子看见。
林潇潇赶紧拿过玉简,将影像消除,又迅速放下,向后连退数步才停下。
“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我想让旁人知道,为了师叔祖能打开洪荒秘境,我也不能这么做。”
说话间林潇潇又看了一眼景辰,见他神色如常,她才继续开口道:
“师叔祖你想想,魔族若是得知你成亲,必然会调查原因,倘若让他们知晓你是为了清除怨气,他们定是会阻止,如此以来怕是得不偿失。”
“倒是有些道理。”景辰点了点头。
林潇潇心里不仅生出一丝丝得意,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出的一个借口,果然是天衣无缝。
不对,师叔祖已经替她告了病假,现在说这个好像已经没用了。
林潇潇愣了愣,紧接着小脸便垮了下来。
景辰第一次在一张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情绪,他眼中的兴趣深了几分,终于在林潇潇将要绝望之际开了口:
“后山的蛟龙失控误伤了你,我恰巧路过将你救下,并摘取了醉龙草为你疗伤。”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林潇潇愣了愣,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这是师叔祖为她没去上课,并且还摘了醉龙草找的借口。
如此一来不仅隐瞒了两人的关系,就连失踪的醉龙草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多谢师叔祖!”林潇潇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高兴的模样落入景辰眼中,竟也牵动了他的情绪,让他的嘴角也多了一丝笑容。
“我替你拿来了新的衣物,届时直接换上便可。”
挥手间一套雪白的衣衫便出现在岸边,而景辰的身影则渐渐消失在水汽中。
这时林潇潇才发现,自己原本破烂的衣衫已经不见,如今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不太合身的里衣。
这好像是师叔祖的衣服......
林潇潇当即愣在原地,过了片刻她又扯开衣襟,低头向下看去。
里面果然坦坦荡荡,贴身的小衣也不知所踪。
这脱的是不是太彻底了?
不过能让美男师叔祖为她更衣,她似乎赚到了。
林潇潇忍不住偷偷笑了笑,随后便半躺在池壁旁,闭上双眼,任由池水修复身上的伤口。
这池水的效果确实不错,半个时辰后,林潇潇身上的疼痛感便消失不见,伤势也恢复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疤痕。
她还未忘记景辰身上的伤,换好衣物便去了景辰的寝殿。
刚踏入殿门,便有一股奶香传来,林潇潇向室内看去,只见景辰正坐在茶桌前,小傀儡则在桌上忙碌着煮奶茶。
“感觉如何?”
林潇潇刚靠近,一双修长的手便将茶盏递至她身前。
“已经好多了,不过师叔祖的伤势如何了?”
因心里念着景辰的伤势,林潇潇也没心情喝奶茶,将茶盏放在一旁,来到景辰身前。
未等景辰开口,她便伸手解开了他的衣带。
胸前依旧惨目忍睹的伤口落入林潇潇眼中,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师叔祖怎能如此不爱惜身子?醉龙草都带回来了,又为何不用?”
林潇潇生气的模样落入景辰眼中,让他觉得相当有趣。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日为何会打消杀念,不过他依旧不相信有人会不带一丝目的接近他。
所以,游戏依旧在继续。
景辰垂眸掩去眸中的暗色,抬手之际,掌心便出现一支瓷瓶。
“醉龙草不能直接用于疗伤,需制成药粉才行。”
“原来是这样。”林潇潇的语气立马弱了下来,“那我来替师叔祖上药吧。”
打开瓷瓶,林潇潇便小心的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只是看着倒出来的白色药粉,她微微有些迟疑。
那日她采回来的醉龙草是紫色的,制出药粉又为何是白色的?
许是制作的方法比较特殊?
仅仅只在片刻,林潇潇便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上好药后,她又用布条将行口包扎了一番,直到在景辰腰间系下一个漂亮的绳结,她才真正的将心放下来。
“为了防止师叔祖忘记上药,日后我便每日来替师叔祖上药如何?”
林潇潇说完便将瓷瓶装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景辰见此便也只能无奈同意。
“好,日后辛苦你了。”
“身为师叔祖的道侣,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林潇潇微微一笑,总算重新坐下,安心的喝起了奶茶。
但念着今日还需上课,林潇潇在喝完一杯之后,便离开了宁仙峰。
而在林潇潇走后,一团黑气悄无声息的钻入殿中,来到景辰面前,便化作了一个男子。
“尊主,恕属下无能,属下这段时间查遍了三界之内,都未能查到关于您师父的消息。”
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见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才斗胆抬头望去。
只见景辰正悠闲的品着茶,脸上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
见此,男子则大胆了些,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依属下看,既然那女子知道尊主师父的消息,不如将她杀了,再——”
“啪!”
男子话还未说完,一声茶盏碰撞桌面的声音便将他打断。
抬头望去,只见景辰嘴角正挂着一抹笑容。
“既然脑子如此灵活,那便拧下来吧。”
“不...不...尊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男子惶恐的跪地求饶,然而他的双手却不受控制,缓缓上移抓住自己的脑袋,最后竟生生的将脑袋拧了下来。
脑袋落地的那一刻,男子则化作了一团黑气,渐渐消失在景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