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筑基三合一

“您怎么了?”松山被阿尔法的姿态吓得很慌张,他左顾右盼,随后惶恐地往阿尔法处跑去,“请不要戏弄在下……”

在信息时代生活了那么多年,阿尔法多少记得几个辨别微表情的小技巧,看他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奥斯卡影帝在世,那就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从神的身体里露出的三个人头先是发出“啊、啊”的声音,接着他们开始含含糊糊的说话。

其中一个人头意识最清醒,他看到慌张的少年,立刻认出了他:“是我的儿子呀……”

另外一个人头就显得呆滞多了:“儿子……”

第一个人头纠正他道:“父亲……是风太呀……是你的孙子……”

第三个人头无意识地复制他的话:“是你的孙子……”

第一个人头不厌其烦的解释:“祖父,风太是你的曾孙啊……”

另外两个人头根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糊里糊涂地重复:“曾孙呀……”

三个头只有前半张脸是互相分离的,从耳背往下,脖子、肩膀到腰腹部全部黏连融合在一起,直到盆骨部位才重新分叉。他们的上半身没有手臂,躯干扭曲糊涂,犹如一根高温变形的蜡烛。

“风太呀……”第一个人头终于从永无止境的对话中抽出空,对两股战战、现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松山道:“来父亲身边,我们一起成为神吧……”

“成为神……”

“成为神……”

另外两个人头如之前那样重复着第一个人头的话,俄而,他们的声音变了调,由茫然变得激动狂热:“我是神!我是神!我是神!”

第一个人头像是被提醒了一般,态度急转,满脸阴恻恻:“风太呀,我的儿子,为什么没有准备祭品?你不是答应过为父吗?快拿来!我的祭品!”由于三头鼎立的缘故,他没办法做出昂首或扭脖子的动作,只得把两个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好久才看到远处的阿尔法。

松山的父亲,那个最为清醒的人头唾液狂喷:“风太,既然准备好了祭品,为什么不快点取来给为父?!”他既是恶毒又是垂涎:“多么美丽年轻的少女啊!我要得到她!快给我!快给我!快给我!”

在的聒噪的背景音中,阿尔法跳下大土块,转瞬间来到三头怪面前,用弑神刀指着他们。

“喂,松山,你们之间似乎挺熟悉的?”

“不,我……”松山面色惨白,吓得都快拉裤子了,他疯狂摇头,一步步往外面退。

“快给我!快给我!”三头怪在阿尔法脚边此起彼伏地嚷嚷,甩掉丰斟渟尊的上半身后,他们的动作变得轻松很多,六腿动得飞起,一眨眼就跑到了阿尔法的脚面上。

阿尔法毫不犹豫地把他们踢飞,然后注视着他们继续跑向自己。

“怪物……求求您,忍者小姐,快杀了这个怪物……”松山又是捂嘴巴,又是挡耳朵,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不行呀,我最起码得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胡乱动手的话,或许会惹来大麻烦的。”阿尔法拒绝道。

这家伙一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是神术!”松山歇斯底里地大叫,“我的祖先们一直在钻研神术,他们想要获得丰斟渟尊的力量,但一直无法成功,直到我的曾祖父一代,才终于获得突破!”

“我们都以为成功了,祖父和父亲都在我的眼前投入了神像之中,我们相信,只要解开神的封印,他们的意志就会从神的体内复苏,成为新的神!”

阿尔法不太认同:“那么进去一个人就行了,为什么需要三人?”

松山痛哭道:“祖父担心曾祖一个人的意志无法战胜神,于是计划让我们全都进去,以世代之力压倒神的力量!”

结果却变成了这个扭曲的样子。

如果他这一代没有想方设法解开神的封印来保护城民,那么他自己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这个念头让松山痛苦无比,恨不得从没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阿尔法大致明白了。

“那就让他们安息吧……”

松山闭上眼睛,少女手起刀落。

因为担心松山再拿神的遗体搞出什么幺蛾子,她把所有的部分分别封印,只等以后丢到海沟中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白鹤小队十分辛苦,他们既要养伤,也要收集封在各处神像中的丰斟渟尊零部件,还得清理入侵者余党,唯独阿尔法的神情却一天比一天放松。

“你最近心情不错?”某一天,两人值班时,宗王寻难得地主动起了个话头。

“嗯?”阿尔法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前段时间,你有点压抑。”白发少年简略道。

“唔,你们都看出来了?”阿尔法抬头。

“一副马上就要赴死的样子,想不发觉都难吧?”他不以为然地环起手臂,“我就不说了,那两个家伙可是天天嘀咕着等你倾诉呢。”

初春的夜风有些冷,阿尔法的的头发微微舞动:“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我胆怯了而已。”

“你,胆怯?”

阿尔法将舌头抵着面颊,缓慢的组织着语言。

“我说过自己是从某个家族逃出来的吧?”

白发少年点头。

“在那里的时候,我讨厌着所有人,对那个糟心的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所以可以抱着必死的决心,毫无畏惧的抗争命运。敌人强不强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都我都不是对手……实际上,我当时没什么别的渴求,能活下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逐渐拥有了很好的朋友和队友,也有许多感兴趣的事和想要完成的计划。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设法抓捕我,我就再也无法毫无负担的去战斗了……而他们却又很强,强得超乎你的想象——甚至超乎我自己的想象。我既不想死,也不想离开你们,想得多了,居然真切的为此烦恼起来。”

“唔,”白发少年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还是有所保留,继续问:“后来?”

“嘛,后来我一想,搞得好像呆在这儿就准保能够长命百岁似的,还不是都一样,怕个毛?”她随手拍了拍寻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真正的神,还不是被我干掉了?”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倒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排斥地推开她。

“我已经想好了,就算他们来,也不过是又一次挑战而已,打嘛,总会有办法的。而且,等这次任务回去以后,我还要给自己放假,不会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训练上,好像背后有什么血盆大口在追赶我似的——这么一看,在之前的日子里,我只是身体跑出了家门,但精神还停留在那里,很多时候,只是在为他们而活。”

“为了战胜他们而努力,也叫为他们而活吗?”白发少年挑眉。

“总之就是少做了很多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啊……”虽然训练也说不上讨厌,收集信息和推导原理也很有趣,但被人逼着学和自己纯粹出于兴趣去学,差别还是很大的。

“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烦恼,我们会帮你的。”寻说,“大不了还有村长。”

阿尔法满脸感动。

不过片刻后,这种感动就变成了大惊失色:“不好,我要破阶了,你快往城内躲避!”

宗王寻还待惊疑,两人的头顶却浓云翻滚,层层堆积,云层后方闷雷阵阵,白色的电光如巨网一般漫天交织,可谓来势凶猛。

阿尔法感其威力,头皮顿时炸开。

为了避免误伤,阿尔法逃到远离人烟的郊外,心中却还不够放心。当她试图越过一块原始森林时,劫云却实在憋不住了,半道上就她给劈了下来。

碗口粗的闪电直直向下,犹如巨大的锤子,将跳跃至空中的阿尔法钉入地底,没等她反应过来时,第二第三道便如充话费送的一样接连砸下。

甚至在第一道雷劫的电光还没完全消散之时,第四道雷光已经又在酝酿了。

这是很奇怪的,根据以前她在卫氏听到的传闻,筑基至多只有三道雷劫,有的甚至没有雷劫,不过略微酝酿一番劫云意思意思,随后便快速消散,转化为淡淡的霞光了。

不过劈一劈倒也不是坏事,因为不同雷劫中的白电、黄电、青电、赤电和紫电各带一份乾坤之力,那是天地间最原始、最纯净的力量,若是扛过了相应的雷电而不死,修士的血肉与经脉就会获得相应的质变,不仅能够数倍的强化肉身,甚至有可能延伸出特殊的能力。

不过,按那边人的说法,想要拿好处,也得有命赔。以前雷劫多,大家族子弟们哪怕准备了万全的防身法宝,仍旧只有半数能够通过,其余山村野修更是数十人难有一为成功者。

后来倒好,自从修士们流行服食丹药之后,雷劫便不再叫人谈虎色变了,能有一道二道都算罕见,还是酝酿半天下一道的,传说中的三重莲花雷(指三重雷劫在较短的时间内落下,前面的还没彻底消散,后面的又紧随而至,层层电光互相交织,倘若一朵多瓣莲花)早已成为绝响。

虽然坊间少不了劫云假修不如雷劫真修实力强横的传闻,但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百分百能得到5000万,并且过程还很轻松快速;二是历经千辛万苦、终身奋斗才能得到5个亿,并且这个过程中还有90%的概率鸡飞蛋打,那么你选哪个?

你想选后者,你爹妈都不让。

阿尔法没嗑药,只是因为没机会,如果她真的在修仙界走下去,还不一定会怎么发展。

总之,现在第一道雷就把她给劈蒙蔽了,满地的烧烤味叫人恨不得开瓶啤酒对着吹,连终年运转不停的心法都停摆了一瞬。

这时就体现出了阿尔法平时老拿灵气当血包使的好处,那些连接浑身各处脏器的经脉都被她长年累月的冲击拓得极宽极韧,内脏刚至七分熟,海浪般的灵气便包裹各处,转瞬修复至五分。

如果她的雷劫也是一道道慢慢的下,那么扛下三道问题应该是不大的,即使后面的雷每一道都比前面的更强,她也有7成把握顺利活下去。

却没想到雷劫眼也不眨得连下五道,其中间隔之短暂,就算说它是同时降落的,都不令人心虚。

阿尔法已经明白了,天道,就是想要她死。

难不成是报复她杀了一个神?

随后她又觉得庆幸,连挨三道雷劫还能想东想西,就算是放在远古修真界,她也属于鹤立鸡群了。

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绕是以阿尔法的耐痛能力,都被这无尽的灼痛折磨得神智模糊,她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在这期间打坐修炼,借天雷之力炼化肉身与神识,集中精神吸纳灵气,最好提前突破筑基,这样才有一丝可能撑过后两个雷劫。

第四和第五道天雷,每一道的威力都是前几道的总和,即使以阿尔法的修复速度,在三道之后便已生命垂危,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了后面两道,毕竟它们的威力相当于第一道的十二倍啊!

事态的紧急让她不顾一切的狂吸灵气,甚至连周边的丝丝电弧都被带入内府,原本便稠密无比的灵气,在电弧的刺激下处处爆裂,好像经脉里塞满了滚油与凉水,不把凉水烧干之前,绝不会停止。

电光火石之间,阿尔法蓄了两次力都没能将灵气成功液化,天雷却根本不给她体验千钧一发的机会,毫不留情的兜头劈下。

此时她的灵气,尚还没有一丁点液化的迹象。

天雷落毕,空中地面仍旧余威滚滚,方圆一里寸草不生,连泥土都成了类似于玻璃的模样,先是鲜红胶软,接着逐渐变硬,最后变得光滑而透明。

直至雷声渐歇,空中的乌云却又再次翻滚,渐渐从内层透露出其他色泽,红、橙、黄绿、各染一片霞云。此时明明才刚到后半夜,却天光大亮,仿佛时间跳跃到了清晨。

霞光只是晕染片刻,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散了,倒让好些被雷声吵醒的人怀疑起自己是否看花眼。

祥云前脚刚散,空中便后脚开出一道布满宇宙星光的窄缝,一个须发皆白的长眉老头从中跨出,他的道袍上,绣着卫字。

他正是卫氏第一元婴长老,卫荷年。

近些年来,叛女卫贞的掌命魂碑生机大旺,隐隐有突破筑基之相,元婴长老便在其上多放了些心思。几日前,卫氏圣地劫云骤起,逐渐往三千界碑处漂移,他便明白那孽障的死期已然要到来。

以为逃进三千界便能苟且偷生?那也要看卫氏容不容得下叛徒!

“咔啦——”

正当老人靠近地面之际,半透明的土层清脆地裂开,一个头发极短、衣饰不检的女子从中钻出,见到他后,不仅没有恐慌之色,反而刻意要冒犯他似的挑了挑眉。

白胡老人不想多费口舌,手中祭出一个雪白的茶盅,只喝道:“逆女卫贞,去!”

他口中的卫贞,自然就是阿尔法。

白色茶盅应声而涨,瞬息之间变成水缸大小,在空中飞速旋转,并且发出金色毫光。

一股强大的吸力如巨网般裹住阿尔法以及周遭事物,狂风呼啸、天地倒转、扬砂走石,就连一里外的森林都瞬间秃得只剩光溜溜的枝丫。片刻之后,深扎在地底的根脉也如狂蟒般蠕动着拔/出,密集的巨木带着刺耳的轰响,一股脑撞入茶盅,而后者的肚内仿佛无底洞,凭你来多少都全盘接受,毫无勉强之意。

毕竟是元婴大能,随手拿个法宝出来,都有着不亚于地爆天星的威力。

阿尔法凭借各色飞来的垫脚物,连用数十次瞬身术,在方寸之间左右闪烁。

当然,她这一次并不是为了逃跑。

卫荷年不断激发着白色茶盅。这是他近年用惯的一个小玩意儿,灵耗低、启动快、金丹中期以下的修士绝无抵抗之力。此宝一旦摄入修士,还能缓缓汲取他们的精元,取其百中一二,炼化为主人所有。当然,以上均是小节,最重要的是抓捕族中叛逆很有用。但凡将人掳进里边,连额外的拷打都省了,只一味关着他们,长年累月取其精气,任他原本怎么天生反骨,待放出来时,都早已变得薄志弱行,再难成气候。

对卫荷年来说,这世上最烦人的便是小辈的心气,这心气低得过了,就唯唯诺诺庸头庸脑,处理个俗务比西谷家的傀儡都不如,无论交代点什么事,都能办得乌糟烂,有时简直令人疑心他们是否故意阳奉阴违;这心气若是高过了呢,又或是桀骜不驯,或是面上乖顺却在背地里营私罔利、巧计暗策的盼着他们这些老头子快些蹬腿,好自顾方便。

总之使得不顺手。

自得了这饕餮盅,卫荷年是实打实省了好多心思,哪个看着心大了,便寻个由头进去关上一关,虽供给他的好处极为有限,但于压服人心却方便得很。

眼前这个小妮子,便数心气高得登天了,竟在这他乡异界修成了筑基。虽不知中间是否趟了什么邪路捷径,但既能在脱离家族后仍挣到这一步,便知不是好相与之辈,实该好好磨一磨她的犟性,以免养虺成蛇之忧。

哼,究竟是从凡俗野婢肠子里爬出来的歪种,什么好运道都能败光。一方尊主的侍妾之位啊,旁人抢都抢不来的机缘,但凡邀得一二宠幸,岂不是神丹精丹当糖丸吃?又有承天之子(尊主别称)保驾护航,届时别说什么筑基了,连结丹成婴都易如反掌,必不会遭遇任何风浪。

真当卫家要害她似的,纵她自持有几分姿色,便是跟了哪个掌门或大族才俊,实际都远不能与家族为她辛苦谋来的通天路相比!

也罢,等他将之捉拿回去压服后,随手与了哪个长久缠着卫氏的魔道邪修或一粒丹药都分八瓣吃的穷酸散修,她自会渐渐明白什么叫做后悔!

他自顾热闹的想着,很快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周围的一片山顶都平了,那逆女却仍在琉璃地上站着,这让卫荷年心中酿火——即使是金丹修士都未曾在茶盅底下熬过那么久,她又凭什么?!

长胡老头眉毛紧锁,扬手停了那转动不歇的白盏,转瞬间出现在少女身旁。

阿尔法站在地面,肉里深深勒着一圈锁链,伤可见骨。这是她临时想出的办法,锁链的两头没入土中数里,下头每隔一里就张开一片巨大的铁块,以增加阻力。地上每被吸走一层土,她的锁链便更往深处延展一层,永远保持着足够的拉力。

除非这老头把整个地球都收掉,否则别想把她弄进去!

卫荷年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明白是自己过于轻视对方,才导致的这种疏漏,幸而她只是个筑基期,但凡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趁此机会逃之夭夭,倒让他尝了败绩。

长老久居高位,已经多少年没遇到过这种落面子的事儿,此时不免震怒,丝丝威压从身周爆开。

“本想留你一条性命,既你不肯,老夫便遂了你的愿,送你上西天罢!”

元婴大能的威压是何等迫人?

那叫一个排山倒海、天翻地覆、摧枯拉朽、雷霆万钧——

等等,好像……也就那样?

倒不是说阿尔法有多轻松,压力自然是非常大的,好像进了20倍重力房,从头发丝到内脏无一不像被一只巨手紧握,乃至无法呼吸。

哪怕只是简单的往前跨一步这个动作,就要用去三分力气。

即使如此,他的表现也差得叫她跌碎眼镜,因为她十分清楚,每突破一个境界,修士的威压都会得到数倍的增长,想她当年仅从炼气三级升到四级,神识便从100米突破到1000米之多!而威压与神识是同一个系统的,神识有多少突破,威压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

筑基一层和元婴之间有着喜马拉雅山的差距,按正常道理讲,白胡老头威压一开,她该爆得连渣渣都找不到,更别说还能行动了。

也许与对方很可能不是本体有关?

可惜了,浪费她一招好棋。

像替身术这种东西就最适合玩死遁了嘛……

无论如何,卫荷年的威压都使阿尔法陷入了绝对的劣势,只见白胡老头从袖中掏出一把铁爪般的武器,依次佩戴在手指上,然后张开五指,随手在左侧的森林(曾经是森林,现在呈月球表面状)中试了试威力,只见铁爪上紫芒一闪,原本的广茂土地就成了五道极深的峡谷,再也看不出曾经的痕迹。

这场架打到完,怕不是连本地人都摸不着外出的路了。

阿尔法压低上半身,她已将铁链取下,血液随之涌出,雪白的汗衫染上大片红迹。

明明刚才获得新生,却紧接着不得不体验一把“升不升级没差”的蝼蚁感,她其实感觉很憋屈的。

但她暂时找不到任何攻击他的突破点,只能被动保命。

“看好了,下一招——来鸿去燕!”

所谓的来鸿去燕,就是指铁爪快速划下十道交叉的深沟,攻击范围覆盖上千米,而阿尔法处于对方的威压之中,别说这等距离了,就连离开原地都困难。

看来对方确实决定杀死她了,也好,刚刚准备的后招还可以试一试。

伴随着山崩地裂的巨响,老头脚下的土地像筛过细土般淅淅沥沥地从高空落下,其中的白色人影就如落入海洋的树叶一般,顷刻间被打成碎屑,甚至无法用肉眼察觉。

卫荷年安静地浮在空中,等尘烟消散时,缓缓移到十数里外的一片湖泊上方。

“先前老夫见你放出了个通灵兽(其实是阿尔法的分/身变的),一个劲儿往泥土深处钻,还当你知晓自己必死,故意放走那牲畜呢,现下再看,此物倒是你的后招?”

语毕,他以长袖抽打湖面,水中便激流翻腾,“嘭!嘭!嘭!嘭!嘭!”各色游鱼或沉积物连带着白衣少女一起冲破水花,砸向岸边,在她尚没落地之时,卫荷年又对白色茶盅吹了口气:“饕餮盅,起!”

湖水、淤泥、森林和带着绿色草叶的泥土成团成块地涌入盅内,其中包裹着白衣少女。卫荷年以神识锁定对方,看着她确确实实被吸了进去,且非任何替身等物,才轻轻吁气,止住茶盅,将它变回手掌大小,收回袖中。

几番兜转之下,事情还是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圆满结束,卫荷年抚着胡须,不急不躁地往他先前开辟的时空通道处靠近。

此女流落在外,倒也学了几分怪模怪样的本事,竟能以筑基之体在他的照影傀儡手下拖延上三招,可谓非同一般。若是就那么与了那金丹期的蚶蛛魔修,恐怕仍有翻身之力。不如在交货之前彻底将她的神智磨去,反正那魔修本也只图一个卫家出的天灵之体来孵化蚶蛛,没有神智更妙,还免得她恐惧之下损坏腹内的虫卵。

思及此,卫荷年又觉得这逆女无论是逃走的时机还是抓回的时机都恰恰好,好像是专门助卫家化解难题来的。

他为何产生如此念头?

原来那金丹魔修虽然本事不大,背后却站着卫家惹不起的大人物,约摸500多年前,他便打上了卫家特产——天灵童子的主意,想要一个去培育蚶蛛,可天灵童子在卫家也是稀罕物,向来专供一方尊主及出窍期以上大能所用,哪有什么多的?再多也不能用来给个魔修产蜘蛛啊!

现在好了,活捉一个原本供给尊主的叛逆回去,此等身份,尊主不会再收,其他大能也不好开口讨要,只有蚶蛛魔修那下三滥,不会计较这些。

他也正好用此逆女的结局来震慑族人,可为一石三鸟,妙哉妙哉。

卫荷年心中满意,面皮便不由得舒展开来,连带着折皱都少了许多,乍一看真有些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意味。

跨入通道时,白胡老头最后用神识扫了眼地上。附近方圆十里自然已被破坏得糟乱不堪,再往远处,倒有少许村落,其中有几个土著正慢吞吞地赶来此处,观其穿戴,倒与盅内的卫贞有几分相似。

罢了,他老人家时间有限,没空一直在此处耽搁。

随着卫荷年全身没入,空中的裂隙逐渐合拢,不知过了多久,宗王寻和路人蜂跌跌撞撞跑到这里,被仿佛发生过世界大战的景象惊得流汗。他们呼唤着阿尔法的名字,仔仔细细的搜索了每一处,到最后却只在一个远离战场的夹缝中找到了一些绷带和负重金属,里面还包裹着木叶的护额,看它们的样子,与其说是不慎遗落,更像是故意藏下的。

阿尔法她……究竟怎么了?

先不说白鹤小队那边的沉沉担忧,这一头,卫荷年刚一跨入时空通道,便发觉袖中的饕餮盅有所异动,他手掌翻转,白色的小茶盅便出现在他掌心。

法宝初看没什么异常,仔细觉察,却能发现其灵力正在快速消退,不过一息功夫,原本盈彩耀耀的外壁便彻底黯淡,甚至转向沙化。

正当此时,本体那边似已力竭,连这个特意标注了节点的时空通道都支撑不住,刹那间支离破碎。

交错变换的时空洪流透过白胡老头的身体,转瞬间将其撕碎。而他紧捏在手心的茶盅却从中间破出一条缝隙,白衣少女混在大团乌七八糟的杂物中流落出来,转眼消失了踪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卫荷年的投影傀儡,终究没能撑过时空洪流的拉扯,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阿尔法远远地看着对方的惨状,心里也有些发虚,不过她在这方面的运气实在靠谱,没过多久,上次历过的流淌感又席卷上她的身体,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了。

她不由回想起之前的事。

茶盅形法宝肯定不是保质期到了自己碎掉的,而是她在里面使用了自己的新能力。

关于这个能力,自然要从她渡劫开始讲。

其实挨完三道雷时,她基本上就等于死了,只剩经脉中的灵气在白色电弧的刺激下仍在噼里啪啦的炸着,反而推动了灵气的运转,持续渗入她的血肉。

大约是极度接近死亡的关系,人体不再像之前那样有自我保护系统,对带电的灵气可谓彻底敞开了大门,一时间大量的电灵气彻底填充和重构了她的全身细胞。

等第四道雷劫下来时,受感于她筋脉和细胞中的大量电灵力的吸引,更多电弧细细密依附进去,甚至大大反超了远有的灵气总量。

由于她先前进行了旋转和凝结灵气、推动筑基的工作,虽然她自身已经死去,但带电的灵气漩涡却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加上后续电力的不断聚集,这股彻底被雷电包裹的灵气在压缩到极限时,竟与电弧一起液化了!

她在死后完成了筑基!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一点?因为她的魂魄已经脱离了身体,几乎以第三者的视角围观了全程。

这还远远没到结束,液化之后,顺着经脉涌入她血肉中的灵气顿时比之前增加了百倍,其中还带着9成电灵,被这股灵液修复出来的细胞,天生自带电力。原本只会破坏她身体组织的雷劫,在遇到电力塑成的细胞后,不仅没有破坏它们,反而黏了上去。

所以,第五道最大的雷劫,不仅没怎么损伤她的身体,反而更像一口补药。

等到她被重塑出来的心脏顺着电灵力的刺激跳动起来后,阿尔法的魂魄突然感受到一股吸力,再次投入了那个浑身裹满灰烬的身躯。

与其说她大难不死,不如说她直接换了个身体。

难道所谓的通过筑基脱胎换骨,就是这么回事吗?

总觉得并不是那么像,更大的可能就是,她的运气实在逆天,各种因素同时撞到一起,才成就了最后的结果。

这么一看……远古时期的修仙界,散修的筑基死亡率那么高,好像也和这情形对应得上,毕竟这玩意儿就跟买彩票差不多。

重塑出来的身体里自带一股电元素,她以前就常使用雷遁,可以判断出这种电元素与普通的雷电截然不同,估计带有天雷特有性质。

整个雷劫渡完,阿尔法才发现自己被深埋在玻璃状的土层之下,她在手心放出两股灵气,打算按老办法分解成查克拉,却发现发出的包含着浓郁电力的灵气可塑性非常高,甚至可以直接转变性质。

于是她便不急着出去,而是彻彻底底实验一番,甚至将它们聚集在手中,像变形术一样变出了许多东西。

只是那些东西一旦脱离她的皮肤,就会瞬时变回原状——也就是成团的电光。

于是她就用电灵气给自己做了身衣服,如果不担心消耗问题的话,她以后也可以一键换装了真是可喜可贺。

之后就是她被老头吸入茶盅的事了。其实一开始她也找不出办法,幸亏灵光一闪,想到以前的修仙世家即使用诸多法宝相户也无法从雷劫中逃出生天,不就证明一般法宝都顶不住天雷之力么?于是她便激出全身所有的电灵力,一拳拳砸破了茶盅,最终才得以脱身。

只是时机到底还是太晚了,如今又不知流落到了什么异世界。

……

查房的护士发现阿尔法醒来,立刻满面笑容地上前安抚,当阿尔法问起是谁将自己送来时,她满脸羡慕道:“当然是小姐的未婚夫啊!”

阿尔法指着自己的脸,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我的?未婚夫?”

“咦?”护士小姐姐十分困惑:“那位威廉姆斯先生,照顾您是如此的细致入微,既慷慨,又英俊潇洒,和您是如此的登对,我们都猜他等你一醒来就会向您求婚呢!”

阿尔法舒了口气:“哦,那你们应该误会了,我并不认识他。”

“不是的,”护士无辜地睁大眼睛:“威廉姆斯先生说过,您是他的未婚妻。”

“哈?”阿尔法不可思议,第一反应自己是不是魂穿了,随后意识到自己满经脉的灵力不可能不是原装,于是便不由自主的想看看这位“未婚夫”是个什么角色。

对方没让她等太久,大概是收到了阿尔法醒来的消息,身材挺拔的男子满面春风地走进病房。他约摸30不到,面容英俊,金色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一看他衣服与修养,便知道是个有钱少爷。

“你终于醒来了,我的天使。”他倾身握住阿尔法的手。

你来真的?

阿尔法全脸蒙蔽,“唔——”“我亲眼看到您从天空落下来,”对方凑近她的耳朵,“相信我,我会帮助您的。”

“哦……”阿尔法不太明白对方究竟从这件事中get了什么,但她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事情的发展,顺便打探一下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

既然病人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下一步自然就是各项检查和出院。终于到了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威廉姆斯乘着加长轿车来到医院,训练有素的女佣们抬着成排的洋装堵住阿尔法,并为她精心搭配,五个设计师专门处理她的头发,另外三个化妆师向她展示了300多种口红。

走出医院大门时,阿尔法已经成了一位头发柔顺的淑女。

就像是迎接自己的真命天女一般,威廉姆斯虔诚地注视她,然后几乎半跪着牵起她的手。当他走在她身旁时,那眉眼传情的样子让围观的护士们发出尖叫。

阿尔法对此不置可否,她顺着威廉姆斯的牵引跨上轿车,同时被神识中的二十多个摄像头引起了注意。

她不由得瞥了威廉姆斯一眼,对方接收到她的眼神,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躲藏(甚至没怎么躲)在各处的记者们咔嚓咔嚓地按着快门,阿尔法突然想到旗木卡卡西,不由得恶趣味的一笑。

威廉姆斯的豪宅坐落在人迹稀少的半山腰,阿尔法已经15年没有接触过如此现代化的设施了,可谓是狠狠爽了一把,要不是她某天在电视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猎人协会大楼,说不定能一直在这儿赖下去。

“阿尔法,不要一直看电视,吃点水果,休息片刻比较好哦。”金发男子殷勤备至,其表现堪称宠溺文学男主角,“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场拍卖会,怎么样?”

“唔。”阿尔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实际上从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这么应对威廉姆斯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俊美的青年满脸失落。

“唔?”阿尔法便从善如流地配合他,声音微微上扬。

果然对方便自顾自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他们要拍卖一颗来自天上的宝石——安琪拉的吻,我在一听到它的来历和名字时,便相信它正是为你准备的,阿尔法,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将它夺来送给你!”

“唔。”阿尔法咬了口苹果,“咔哧咔哧咔哧……”还顺手给电视转了个频道。

说来也巧,她刚转的频道播报的是娱乐八卦新闻,其中的主角正是金发男子和阿尔法,记者先是热情洋溢地介绍了一番威廉姆斯的贵族血统和财富背景,又极尽神秘地猜想了一番伴随在他身边的佳人,因为照片中的佳人没有露脸,于是他们只能只能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吹牛不打草稿地编造着她的美貌与家世。

“呀,那些狗仔队早该失业了,竟然连您这样犹如钻石般的耀眼脸庞都捕捉不住,”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遥控器换台,“不过,明天我们去拍卖会,他们就能近距离欣赏您的光芒了……唔,丽丽!叫艾莲替我的宝贝挑一件适合登场的礼服!”他双眼亮晶晶地转头:“亲爱的,相信我,你一定是会场上最闪亮的那颗星。”

“唔。”阿尔法开始嚼水果干,看上去仿佛根本没在听他的话,但青年却对这始终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

第二天夜晚,两人如约出现在拍卖场门口。

摩肩擦踵,灯红酒绿,繁华的都市正要开始它的夜生活,拉斐尔拍卖场却是闹中取静,在大门极远处安排了保安站岗,阻拦无关人员。

威廉姆斯的车自然是长驱直入的,他已经是这里的老主顾,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个个笑脸相迎。阿尔法跟在他身边,获得了大量的注目,毕竟这是威廉姆斯第一次公开带女伴亮相,特别是在“那件事情”之后。

几个保安打量一番大少爷身边的美人,互相交换了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阿尔法“看”到了这一点,她同样也发现了藏身在拍卖场副楼最上层的人。

猫眼、长发、上半身很像旗袍,下半身却穿着裤子,身材纤长,肌肉紧实。

这不就巧了吗?刚发现这是猎人世界,就撞上了工作状态的揍敌客长子,要是运气再旺一点,说不定他的目标就是她呢。

伊尔迷的感知惊人的敏锐,几乎在阿尔法神识扫到他的一瞬间就直直地盯住了她,就像在说:“我已经知道你看到我了。”

这样的情形,是阿尔法在火影世界从没遇到过的。

因为间隔太久,又不像在火影时那样想着“很可能用得到”而反复回忆,常忆常新,所以她对《全职猎人》的记忆早已变得相当模糊,只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名叫念力的特殊力量,一般通过修炼来获得,偶尔也有暴力打开的,人们通过一杯水来判断能力类型。

似乎,学会念的人也具有一种范围感知能力,这种感知能力经过转变,还可以化为具有排斥力的威压。比如有一个大boss蚁王,甚至光靠威压就能把人吓到秃顶(雾)。

这么一看,这个范围型感知能力和威压,倒和修士的神识与威压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能伊尔迷就是凭借这一点,才发觉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