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完,盛城最冷的那段日子也过去了,天气终于开始回暖,随着时间的流逝,季时颜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但好在之前比较严重的孕吐反应到现在已经很少出现了,因着家里营养师的不懈努力,季时颜的脸色也愈发的红润,精神气也比之前的几个月要好了很多。
一转眼,春天过去,进入炎热的盛夏,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到季时颜的预产期了。
因为挺着个大肚子,季时颜做什么事情都有点行动不便,于是在再三思考之下,霍承安决定把办公地点从公司挪到家里,每天就让季时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边办公开会,一边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因为是夏天,本就是容易犯困的季节,加上孕妇也很嗜睡,所以在吃完午饭,季时颜坐在地毯上看着书,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犯困了。
霍承安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问:“困了?要不要去床上睡觉?”
“嗯。”季时颜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在他肩窝处蹭了蹭:“你也陪我一起去午睡吧。”
“好。”
霍承安扶着她站起来,其实也不是多远的距离,但是他走得很慢,好像生怕走快了一点,就会出什么事情一样小心翼翼。
躺在床上,霍承安给她盖好夏凉被,而后隔着被子轻拍着她的背脊,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
季时颜眼睛半闭着,但还是缠着他,要他给自己讲故事。
霍承安也早已习惯了,张口就来:“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
明明是很无聊,听过百八十遍甚至能够倒背如流的小故事了,但季时颜还是听得津津有味,霍承安的声线是属于很低沉的那种,尤其有时候他会刻意压低声音说话,更加有种诱人深陷的魅力。
不多时,季时颜的呼吸逐渐归为平缓,霍承安止了话音,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就只剩下季时颜熟睡时清浅的呼吸声,时轻时重。
看着季时颜那张熟睡中的小脸,因为怀孕的缘故,这几个月在家里她从来都不化妆,就连护肤品也只是简单地用个水和乳,这要是换做以前的季时颜,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即便怀了孩子,除了那个大肚子,她看上去还是跟之前刚结婚的样子差不多,一张小脸皮肤白皙又娇嫩,充满少女感,一点都不像是马上要做妈妈的人。
霍承安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看着她那微张的樱桃小嘴,克制着,还是没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她怀孕的这一段时间里,前几个月因为怕对孩子有什么不好,霍承安就算再忍不住,也绝对不会去碰她,后来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有时候忍不住,又被她gou|引|you|惑,实在受不住,才会小心翼翼地来一两次。
到现在她的肚子这么大,他完全都不敢动她,尤其看到因为怀孕,她的脚有时候也会浮肿得难受,他就更舍不得动她了。
她这么受苦,他要是脑子里还总想着那回事,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和yu望,那也太不是人了。
季时颜午睡起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窗户边的书桌上亮着一盏暖黄的灯光,霍承安正低着头在认真看手里的文件。
她揉着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因为动作的不方便,弄出了一点声响,霍承安一秒抬起头,神色中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看到只是她醒了,并不是出了什么事,霍承安的表情才终于缓和下来,他走过来,把她扶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醒了?睡够了吗?”
“嗯,老公,现在几点了呀。”季时颜冲他笑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六点多了。”霍承安顺手拿起床头的水杯,摸了下发现里面的水是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又把杯子放回原位。
季时颜注意到他的动作,脸上隐有不解,她刚睡醒,正好口渴了:“老公,我想喝水了,你把水杯拿过来给我吧。”
霍承安捏了下她的手心,温声说:“那杯水太凉了,你起床吗?起床的话我带你下去,喝点温水。”
原来是这样。
“哦,好吧。”
楼下周姨和营养师正在做饭,两人下了楼,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就正式开餐吃晚饭了。
季时颜其实并不太饿,吃了一点就吃不太下去了,霍承安脸上浮起忧虑的神色,低声哄她:“颜颜,再多吃一点好不好?”
季时颜小嘴一噘:“可是我真的好饱哦,吃不下了。”
霍承安拧着眉,想说为了孩子你再多吃一点好不好,可见她真的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想到前段时间她也是这样,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但是因为他的劝诫,硬是逼着自己多吃了好几口米饭和菜,结果刚吃完没多久,她就犯恶心,在洗手间吐了好久。
略微思忖了一下,霍承安还是没再说了,他舀了半碗汤,“那你喝点汤,肚子里空空的等会儿会难受。”
季时颜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地把碗给接了过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霍承安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见她把汤给喝光了,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松了口气的笑容,“真棒。”
他抽出纸巾,动作温柔地帮她把唇边的汤渍给擦干净。
吃完饭,季时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无聊,玩手机又没什么意思,闲的发慌,见霍承安正好从楼上开完视频会议下来,她便朝他招手:“老公,你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这会儿大约是晚上八点多,外面的温度也比白天要低了好几度,不太躁热。
医生也嘱咐过,说孕妇可以适当地散一散步,透一透风,霍承安听了她的话也没过多犹豫就应下了:“好。”
别墅区附近有个公园,霍承安牵着她一起出了门,两人沿着马路走到公园里。
里面正好就有很多或年轻的爸爸妈妈带着自己的小孩子,或年老的爷爷奶奶带着小孙子,在公园里玩。
季时颜走了一会儿也有点累了,就拉着霍承安坐在旁边的竹椅上休息,看着不远处那一群小孩子们玩耍。
是一种很奇妙的,和以前没怀孕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触。
以前,看到那些闹腾的小孩子,她只觉得——太吵、太闹腾啦,现在却不一样,看着那些小皮孩们,居然有时候也觉得还挺可爱的。
季时颜把头靠在霍承安的肩膀上,听到不远处有人在某个小孩子的小名,忽然想起什么,兴致冲冲地问他:“老公,以后我们的宝宝要叫什么名字啊?”
霍承安低头看着她,轻笑着反问她:“你想叫ta什么?”
季时颜唔了一声,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没有想过。”说完,她又非常理直气壮地直起身子,“取名字本来就是爸爸应该做的事情,而且你读的书比我多,比我有文化,你取的名字肯定很好听。”
欲扬先抑的手法,很可以,不愧是他霍承安的老婆。
面对这后面的一堆彩虹皮,霍承安扬了扬眉,并未接话。
季时颜抱着他的胳膊,眨了眨眼,期待着等待着他的回答,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他开口,她笑容一僵:“你不会……也没想吧?”
天哪,她的宝宝太惨鸟,居然爸爸妈妈都忘记给ta取名字了。
一瞬间,季时颜忽然心里充满了对未出生的宝宝的愧疚,想散步的心情也消散了不少,不,她不该散步,她就应该回去翻新华字典,给她的宝宝取个很好听的名字。
说到做到,季时颜暗自握了下小拳头,刚想说老公我们回去吧,脑袋突然被霍承安揉了一下,他轻笑着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吗?傻瓜。”
季时颜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早就想好了?”她惊喜地笑开了,想到这人刚刚还故意逗自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故意逗我玩,哼,快点说啦,你取的名字是什么?”
霍承安把她重新抱进怀里,低声把答案告诉了她:“如果是女孩,那就叫霍慕颜。”
霍承安的霍,爱慕的慕,季时颜的时。
霍承安爱慕季时颜。
季时颜心里软乎乎的,“那如果是男孩呢?”
霍承安:“男孩,就叫霍时熠。”
霍承安,季时颜,熠,鲜明光耀。
两个名字各有不一样的含义,但是都融合了他俩的名字。
季时颜听得心里感动又温暖,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夸道:“老公你真棒。”
取的名字真好听。
—
夏天过去,进入初秋的九月份,就到了季时颜的预产期。
濒临快生产的时间,霍承安也变得越来越紧张,后来怕出什么意外,最后还是决定陪季时颜一起住在医院。
在医院里,不论有什么意外,如果霍承安不在,那也有护士和医生,不会出什么事。
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地陪了季时颜五天,到了第六天的时候,霍承安因为公司的事情不得不出去一趟,早上他离开的时候,季时颜还好好的,因为前几天也没什么很大的反应,所以季时颜也没有太紧张着急。
结果不知是不是小宝宝有感应,知道ta的爸爸今天没有陪在妈妈的身边,霍承安前脚刚走还没过一个小时,季时颜突然就感觉肚子一阵撕裂的痛感,下面一阵湿漉漉的感觉,像是羊水破了。
季时颜手抓着床单,脸色疼得惨白惨白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层层汗珠。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怕痛的人,以前小时候,割了手磕了脚,哪怕只是很轻的一下,也会受不了委屈地哭出来。
这会儿这么疼,她却忍着,咬着唇,哪怕感受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也忍住没掉眼泪。
周围的人也都手忙脚乱,开始给霍承安还有霍季两家的长辈打电话通知这件事。
医生给季时颜做了严密的检查,季时颜以为可以进去生了,可以打无痛针,结果却被告知,宫口还没完全打开,要等宫口开到三指。
听到这个消息,季时颜终于疼得受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是接到消息的霍承安也从应酬现场匆匆赶回来了。
他推开门,额头上也有不明显的汗渍,身上的西装也有点发皱,头发凌乱,像是直接跑过来的一样。
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加剧,看到霍承安的那一刻,季时颜更加受不了,松开紧紧抓住的床单,抓住他的手,眼泪大片大片地往下掉,声音沙哑地叫他:“老公,我好疼啊……”
霍承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任凭她的手指掐进自己的肉里脸色也未变半分,紧拧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脸上的心疼和担忧更是显而易见,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的手背,低声安慰她:“我在这里,颜颜不要怕,再忍一下,很快就好了,乖,很快。”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哑得不像话,眼眶也渐渐红了。
这是他这一生中最痛苦,也最煎熬的一天,比那一天她说要跟自己离婚的时候,心里更要难受一百倍。
看着她疼得意识模糊,眼泪不止的样子,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帮助都使不上,心像是被人拿着尖刀,一下一下地在上面划着。
他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这一份痛苦,可是不行,他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太无力,太痛苦。
季时颜疼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好不容易缓了一下,结果一阵剧痛,又让她痛得忍不住叫出声,最后直接抓住霍承安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霍承安面色始终不变,就这么任她咬着自己,抬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好似只要她能好受一点,能够减轻一点痛苦,不论是咬他,还是打他,还是怎么着,他都愿意。
季时颜呜呜呜地哭着:“我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霍承安照单全收:“好,不生,再也不生了。”
其实不用她说,他也不会再让她生孩子了,这种痛苦,经历一遍已经让他心如刀割,他一点都不想,她再经历这样一个痛苦而又漫长的过程。
几个小时后,终于开到了三指。
医生和护士全都涌了上来,要推着季时颜进到产房,而在此期间,霍承安还紧紧地抓着季时颜的手不肯放开。
他对护士说:“可以让我也一起进去吗?”
护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虚弱的季时颜很轻,却很坚定地说了句:“不要。”
见霍承安望过来,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要进去。”
生产的场景,太血腥,她也会很丑很丑,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副丑样子。
霍承安拧着眉,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医生已经催促着,说要赶紧进去,不然就要耽误最佳生产时间了。
这时,霍承安才终于松开手,和霍季两家的长辈一起,站在产房外面的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着。
霍老爷子和霍老太太本来也很焦虑,坐也坐不住,但是好几个小时过去,老人家身体也受不了,便让林知梓扶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季孜鹤一抬头,就看到霍承安还维持着最开始看着季时颜进产房的时候的姿势,微低着头站在产房门口,一动不动。
季孜鹤内心微动,见霍承安站了这么久,也忍不住出声叫他的名字,结果直到第五声,霍承安才像是终于回过神,转头看过来:“爸,怎么了?”
他一转过头来,看清楚他脸上表情的季孜鹤就忍不住吃了一惊,霍承安的脸色也很苍白,因为担心,眉头从始至终就没松开过,他摇摇头,说:“你也站累了,过来坐着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宝宝出生了,医生就会出来报喜的。”
霍承安眉目不动,哑声说:“不用,爸你们坐吧,我就在这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产房一直亮着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护士,医生摘下口罩笑着对霍承安说:“恭喜霍先生,霍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
身后的几位长辈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霍承安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紧紧地盯着医生,问:“我老婆呢?”
医生宽慰道:“霍先生放心,霍太太也很好,小孩和大人都很平安。”
霍承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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