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周文安与Colin Leigh的长相的确有种奇妙的相似感, 连录播室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全体静默下来,看着他们互相对视。
空气中仿佛游移着某种因子,有种紧迫的一触即发感。
女主持也站了起来,用英文低声询问:“Colin?你还好吗?”
Colin Leigh调动面部肌肉, 简单地颔首:“看到了中国人常说的, 有缘分的人。”
他迈步, 走向了周文安。
周文安也不知道内心是怎么想的,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轻易询问别人的身世, 这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但呼之欲出的好奇与强烈的渴望,令他蠢蠢欲动。
他茫然无措地想要对这位建筑师笑一笑,可表情仍旧显得僵硬而奇怪。
建筑师比他要高一些,也是身形纤瘦的类型,穿黑色高领毛衣和长裤, 服装明明中规中矩, 可借着这张白皙的面容,奇妙的有一种国内老派知识分子的文雅和气度。
眉宇间的傲慢在此刻不是那么突出,但眼神却一如照片中那样的坚定。
周文安微微颔首, 他犹记得对方是能听懂中文的, 立刻道:“您好, 我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负责节目宣传的。欢迎来中国。我……我姓周。”
他在说话间, 还瞥了眼身侧的梁爸爸,企图寻找一些力量。
梁司寒犹豫,是否要立刻告诉他真相。
Colin Leigh眼神略有些复杂地望着周文安,用并不流利的中文说:“我们还是相遇了,周, 文安。”
他咬字并没有那么清晰,可是每个字都像是有血有肉一般砸进周文安的耳中,在他心上也砸出了一片一片的震颤。
周文安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面前的Colin Leigh抱住。他的手甚至还牵着梁爸爸的手,有些无措地想要搂住面前的人。
“什么?你是我哥哥对吗?是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周文安看向梁爸爸,希望他能帮自己确认,毕竟这发生得太过突然了。
他心尖酸涩,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眼泪汹涌蓄满整个眼眶,泪珠欲掉不掉地盈在眼眸中。
Colin Leigh松开他,像是考究地仔细打量他的容色:“这世界上不会有我们更相似的人了。”
周文安不敢置信,寻找了多年的哥哥,就这样出现了。
还是如此的优秀,如此的成功,简直难以想象般出色。
二十多年来,周文安像是终于心安下来。
此刻的他像个找到了归属的小孩子,尴尬且局促:“我……”他拉了拉梁爸爸的手,“这是我的先生,我还有一个孩子……”
他的眼泪终于掉落,沿着脸颊往下坠,炙热滚烫。
周文安辛酸无助的短暂前半生似乎在这一句话里得到了圆满。
他没有了父母,可是他有先生、孩子,还有哥哥。
梁司寒搂住他,对Colin Leigh道:“你好,先不着急,先工作。一会儿冷静下来,我们再聊。”
Colin Leigh对梁司寒的眼神并不算太友好,毕竟有厉诚骏在前,不过他能判断得出来,是这个男人在帮助自己的弟弟寻找自己。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傻眼了,根本搞不清情况。
突然间就毫无预兆地从专业人物采访转场变成大型认亲现场?
知名影帝和编剧以及美国的建筑设计师是一家人?
连Colin Leigh建筑设计师工作室的人,也都十分迷茫,主要是大部分的人都听不懂中文,而旁边的两名翻译贸贸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装傻充愣。
孙云竹也是一头雾水。
等周文安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Colin Leigh回到采访位置后,她上前询问:“小周?你这是……你们真的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她也只是在电话里开个玩笑,并没有当回事,谁知道居然是亲戚?
周文安也不知道怎么表述,手里扭着纸巾,尴尬地解释:“孙姐,我也是刚知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孙云竹倒是也没有追问,见他还流了眼泪,必然是情绪起伏很大:“好。”她很体谅地叫小员工送来温水。
梁司寒则一直搂着小周爸爸,低声问:“高兴吗?”
周文安刚哭过,睫毛湿漉漉,眼眸异常水润,他看向身旁的男人:“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明明是要去美国采访的,怎么好端端让Colin Leigh来中国?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再加上每次他让梁爸爸去问厉诚骏消息,都有去无回,显然是有什么猫腻。
梁司寒刮了下他泛红的鼻梁:“嗯,我联系电视台的人,给他发了邀请。”
其实他能理解小周爸爸的心理,他既想认这个哥哥,可是又极为担心打扰他的生活,所以一直以来都停留在一种很矛盾的状态中。
因而,在梁司寒从厉诚骏口中得到正向反馈后,想的是用邀请Colin Leigh的方式,再度试探Colin Leigh的意愿。
没想到,Colin Leigh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答应邀约,明确传递出想要会面的积极意图。
由此可见厉诚骏是自作多情。
周文安感激地抱住他的手臂,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摊开掌心把手掌按上去:“老是对我这么好的。”
梁司寒笑着道:“前两天不是还凶你?很不讨你喜欢?”
“哪有,还是很喜欢的。”周文安悄悄地靠近他,跟他肩并肩地靠了靠。
周围还有好些人,专访还在继续,周文安立刻摆正姿态,认真地听女主持和Colin Leigh的对话。
Colin Leigh是个言简意赅的人,看得出果断、坚定的性格,周文安几乎很难相信他会是自己的最亲的哥哥,他们的性格差别异常巨大。
梁司寒时而留意身旁的人,见他眼眸中流露出来少见的崇拜之情,心中叹气:外人到底不如亲哥。
两个小时的访谈结束后,周文安宛若小粉丝般拿起水比工作人员还要快速地送到Colin Leigh面前。
他还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对方,腼腆地笑着。
梁司寒上前主动问:“请问,你接下去有其他安排吗?或者我做东,请你用餐?方便吗?”
周文安听闻,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哥哥。
Colin Leigh端着水杯,看向性格温柔的弟弟,道:“好,你们叫我Colin就可以。”
助理Max走上前,耳语了几句,是厉诚骏的电话。
Colin Leigh拒接。
节目的负责人上前沟通明天外景的细节,Colin提出希望能让周文安一起前往,“你愿意吗?文安。”
他每次说这两个字,都非常的用力,像是担心说的不够清晰似的。
周文安点点头:“好的。”说完,他担心地询问,“可是我会不会不专业?”
他怕影响节目效果,或者影响哥哥在节目中的发挥。
节目负责人道:“那没事,我们会有台本给你,别担心。”
外景的重点还是在嘉宾身上,嘉宾如果愿意多聊,那就没问题。
负责人也看得出来,这两位身上是有些火花的。
尤其是刚才Colin Leigh和女主持的对谈,就显得很柔和很客气。
那位女主持也在跟工作人员说刚才的情况:“感觉得出来Colin对国内的建筑环境是很友好的态度,聊得内容也言之有物。比之前他接受国外一些媒体采访要亲和太多了。”
他们在决定邀请Colin Leigh,做过大量工作,对他的媒体态度也了如指掌,其实也有担心过可能聊得不够顺利,但是现在出乎意料的顺畅,算是皆大欢喜。
孙云竹也看了全程,她看向正在和Colin Leigh闲谈的周文安,笑着道:“可能是看在小周面子上,这位奇才设计师才愿意回国,才愿意跟我们多聊聊。我们是误打误撞有一个秘密武器了。”
女主持也认同,悄然问:“刚才Colin好像眼神也总是落到周老师身上,他们真是兄弟啊?”
孙云竹也没得到准确答案,自然不好给出答案,只是摇摇头:“不清楚。”
这边,周文安急切的想和哥哥说点什么,可是又害羞地找不到话题,只能带着崇拜地眼神看着哥哥。
Colin Leigh和助理Max聊了下接下去的安排。
依从电视台的安排,由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翻译陪同其他人去吃饭,他则和周文安、梁司寒一起用餐。
只是有个不速之客突然抵达。
厉诚骏。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几个保镖。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被这来势汹汹的人物吓一跳,原本录制结束现场很是放松的状态,被这一群人给弄得瞬间剑拔弩张。
周文安和梁司寒同时看到厉诚骏。他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厉诚骏和哥哥有感情纠葛,只是好奇地问梁爸爸:“诚骏怎么来了?他是来找你的吗?”
梁司寒安抚道:“是,我跟他去说。”
Colin Leigh从厉诚骏出现的那一瞬间,就转过身,只留给对方一个侧影。他对周文安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孩子,我可以有机会见见他吗?”
“可以的。”周文安为哥哥如此好接触而感动,他懊恼,“早知道我把他带过来了。他也很期待认识你。”
Colin Leigh道:“我也是。”
他从厉诚骏口中得知了周文安和吨吨的存在后,看过他们在网络上的一些动向,只是他实在是太忙了,也需要一些时间来转圜情绪,所以没有立刻动身前来相认。
周文安想,一会儿让陈师傅开车送吨吨过来一起吃饭?
他有些小纠结,准备同梁爸爸商量一下。
另一边,梁司寒拧着眉头揽住厉诚骏的肩膀,把人推到角落问:“你怎么来了?风声这么快?”
“他动身回国我就知道了。”厉诚骏整了整西装,“大哥你别这么紧张,我知道如果他们相认你们肯定要吃顿饭,我也想一起。”
梁司寒脸色异常严肃:“诚骏,不是我说你,这件事别胡闹。”
厉诚骏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说什么的。而且Colin也不会,就当我们不认识?你介绍我们认识下?大哥,你帮我吧。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接近他了。”
平日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现在变得低声下气,连梁司寒都看不下去。
但是梁司寒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偏帮弟弟,而是道:“我去跟他谈谈,如果他愿意的话……”
厉诚骏夸张地道:“大哥!我的下半辈子幸福全靠你了!”
他在美国呆的时间长,多少沾染了一些浪漫自由主义的气息,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
梁司寒叹气,没想到自己弟弟这么不省心。
他咳嗽一声,转而走向小周爸爸。
周文安疑惑:“诚骏怎么说?是找你有要紧事吗?你是不是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梁司寒看了眼表情淡然的Colin Leigh,对小周爸爸说:“是有点事,要么一会儿一起吃饭,你看合适吗?”
周文安想,如果四个人吃饭,他可以跟哥哥聊,而梁爸爸可以跟厉诚骏聊。
好像也挺好的?
但是这个组合,说不出哪里奇怪。主要是他也第一次跟哥哥吃饭,不想搞得太尴尬,再来一个厉诚骏……
这画面,的确非常违和。
周文安还在纠结,就听厉诚骏走过来,用极其快速的英文对Colin Leigh说了一番话。
他的英文水平自然是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是见哥哥好像皱着眉头看了自己一眼,而后也对厉诚骏说了两三句。
梁司寒能听懂,只是越听越觉得这两人不合适同时出现。他打断了两人对话,对厉诚骏道:“诚骏,那就下次。你先回去。”
Colin Leigh有些尖刻地对厉诚骏用英文道:“听见没有,你的兄长让你回去,作为他的弟弟,你是否应该听从长辈的话?”
厉诚骏也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继续道:“只是吃顿饭。今天是你和弟弟相逢的日子,我作为我大哥的弟弟,希望看到你们一家团圆,出于中国人的礼节,我认为并没有哪里不对。”
Colin Leigh出言讥讽:“刚好,我只是有中国人的血统,但你很清楚从思维方式到行为方式,我都不是中国人。别试图用中国人的礼节来束缚我。”
这话说的,厉诚骏居然无言反驳。
梁司寒越听越不对,话赶话必然是要说出一些难听的气话来。
周文安最懵,一头雾水地小声问:“梁爸爸?怎么了?”
Colin Leigh也注意到易于害羞的弟弟似乎听不懂英文,这样在弟弟面前说话,很失礼。
他用中文说:“我和这位厉先生认识,在洛杉矶有过甲乙方的合作关系。文安,我们去吃饭。”
周文安意外,怎么厉诚骏和哥哥是认识的?那之前是怎么回事?
Colin Leigh很绅士地弯起臂弯,让弟弟挽着自己一起往外走。
周文安有些不好意思,可仍旧微笑着挽住了哥哥,哥哥好像是一个非常成熟理智的人,真好。
梁司寒看兄弟俩走在前面,拍了拍厉诚骏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吃饭的时候,少说两句。”
厉诚骏一惊:“大哥,你让我过去?”
梁司寒暗自叹息,没理他。
尽管两人用英文来了一番唇枪舌剑,但Colin Leigh对周文安的那两句解释中,隐约透露了他在极力保留双方的面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立场和目的,都还是留有余地。
所以梁司寒才让他跟上,奈何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梁司寒请小周爸爸和Colin坐上自己的轿车后排,他做司机,另外让厉诚骏开车跟上,顺带载上Colin Leigh的一个助理。
Colin Leigh对此没有异议,似乎默认了厉诚骏出席饭局。
周文安上车后,征询梁爸爸的意见:“哥哥说想见吨吨,要不然让陈师傅跑一趟,送吨吨到餐厅,好不好?”
梁司寒一边发动车子,扭头柔声道:“好,我安排。”
Colin Leigh不着痕迹地观察两人的互动,他为弟弟和爱人之间无所不在的温柔和睦而感到高兴。
周文安想,吨吨宝贝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的舅舅,应该会很高兴吧。
抵达餐厅的包厢后,厉诚骏的人帮忙照应Colin Leigh的助理。
周文安还是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他正期待着吨吨过来见舅舅,就没有说什么。他坐在Colin Leigh的旁边,妥帖地问他需要什么。
Colin Leigh看上去虽然有些傲,但私底下却很平易近人。
这让周文安容易将他和梁爸爸产生对比,他们都是在各自领域内很优秀的人,外表看上去都有些寡言少语的高冷,但其实都是很好的人。
他想,自己怎么总是这么幸运,得到老天爷的厚待。
Colin Leigh会主动询问一些菜的情况,让周文安介绍下特色。
周文安很乐意可以说些什么,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聊家庭工作这些,他怕让哥哥难受,或者引发他的情绪。能这样聊聊菜单上奇怪的菜名,已经让他格外满足了。
梁司寒也难得看到小周爸爸这样发自内心的快乐,他看了眼在旁边静默无言的厉诚骏,闲谈道:“美国什么项目和Colin有过合作?”
厉诚骏望向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男人,对大哥解释道:“是拉了朋友一个项目过去。”
周文安也听见他们的话,倒是很有兴趣想听听,便问厉诚骏:“我可以知道吗?你们项目合作结束了吗?”
Colin Leigh道:“已经结束了。是一个比较小的合作,主体设计部分较少。不过……”他狭长的眼眸掠过厉诚骏的面容,回到弟弟温柔的眉宇间,“还算是个有趣的项目。”
梁司寒默然不语,斟茶自饮。
他淡淡地想:不论从哪个角度,可能厉诚骏都很难在感情上胜过Colin Leigh。
不过么,感情这件事本也没有所谓的胜负。
一份良缘讲求的是合适,不是输赢。
也不知道是不是Colin Leigh的话触动了厉诚骏,他微微测过神来,对他用英文说了两句。
说的还不是什么中听的话,Colin Leigh也是用英文回的他。
周文安:……为什么老说英文啊?欺负人!
梁司寒拎着精致的茶壶,给小周爸爸斟茶,低声询问道:“点的菜都喜欢吗?要不要加一道凤爪和海鲜?”
周文安轻轻地摇头:“先不用。”他看看对面两个在交流的男人,低声问,“梁爸爸,他们在说什么啊?”
他们的脸色倒是很平静,像是平日里说话,可是语速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梁司寒侧耳听了一下,在互相争执到底谁对谁错,尤其难以相信的是,厉诚骏真的是伏低做小在道歉,看来是很想挽回这段感情,但是Colin Leigh比较坚定,认为从谎言开始的感情不值得再谈。
梁司寒把暖热的碧青玉茶杯送到小周爸爸手里,对他柔声解释:“他们在聊之前项目合作中,出现的不足,以及未来合作的可能性。诚骏希望和Colin合作,但Colin手头的工作量比较大,需要磋商具体的时间和设计细节。”
“哦,原来诚骏跟来吃饭是为了跟哥哥合作啊。”周文安握住茶杯,开心地抿一口,悄悄对梁爸爸道,“我想学英文了,我不想听不懂。”
梁司寒道:“嗯,以后我教你。”
前菜刚送上来不久,包厢被人敲开,是陈师傅和小黎送吨吨过来了。
“爸爸!”吨吨屁颠屁颠地冲向站起来的爸爸和大青蛙,头上歪歪地带着南瓜帽,一下扑进爸爸怀里。
周文安抱着小宝贝转向哥哥,逗着宝贝说:“吨吨,你看这是谁。”
Colin也站了起来,面对孩子时神情极为放松:“hi,吨吨。”
“啊!是长得和爸爸很像的叔叔!”吨吨认出了这张脸,他说大青蛙怎么突然安排自己来酒店吃好吃的呢,原来是要认识新朋友。
周文安笑着说:“是舅舅哦,吨吨,这是爸爸的哥哥。”
吨吨惊奇不已,居然真的是自己和爸爸的亲人,他张张嘴,嘹亮地喊:“舅舅!”
“我是舅舅吗?”Colin有些不确定。
国外不论舅舅叔叔都是统称为uncle,区分不是那么的明显。
梁司寒道:“是,也可以叫叔叔。没关系,随意点好了。”
Colin伸手:“我们握手好吗?吨吨。”
吨吨的手指太短了,整个小手都握不住舅舅的手,只能主动握住舅舅的食指和中指,用力摇一摇:“舅舅得跟爸爸一样可爱哦!”
外人眼中倍加有距离感的Colin瞬间在孩子面前形象垮塌,他收回手,笑得越加亲和:“你也很可爱。”
周文安松一口气,他血缘上最亲近的两个人能够互相喜欢,实在是太好了,一切都顺利得让他想哭。
厉诚骏朝着吨吨挥挥手:“还有我呢?”
“叔叔好!叔叔好帅哦!”嘴甜吨上线,笑得甜滋滋地歪进大青蛙的怀里。
梁司寒抱着孩子坐好:“好了,吃饭。”他拿起手边的毛巾给儿子擦手,动作娴熟,旁人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做的事情。
吨吨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舅舅,鼓鼓脸颊问爸爸:“爸爸,今天舅舅跟我们回家的吗?住在我们家里哦。”
他拉拉爸爸的手:“爸爸,好不好的?”
周文安道:“要问舅舅的。”他看向Colin,“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当然方便,非常打扰你们。”Colin朝着孩子淡笑。
他也是双性人,也可以生育,但以前没有明确地想过要一个孩子,看到吨吨的瞬间,内心好像有种冲动。
不过,也仅仅止步于冲动。
厉诚骏道:“大哥,房间还多吗?我也打扰两天?”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梁司寒还没有回答,吨吨一边抓着小毛巾给大青蛙擦手,一边对叔叔说:“可是奶奶会想叔叔啊。奶奶老说叔叔睡在酒店哦。这样不乖的哦,奶奶很伤心很伤心的。”
现场四位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