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安弯腰,抱起孩子,亲了亲他的小脸颊。
暖暖的儿子抱在怀里,特别踏实,他跟儿子亲昵地顶了下鼻尖,随后对其他人淡笑着:“不好意思,吨吨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声音不重,甚至于比常人要轻一些,温柔得不可思议,透着一股羞怯的意味,看得出是个特别内向的人。
周文安的露面,让王守、郑悦这些在娱乐圈见过不少美男美女的人,都惊为天人。
尤其是他的清秀俊美,气质干净,竟然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就二十出头,穿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宽松白色短袖T恤,下半身是一件宽松的水洗白牛仔裤,脚上更是一双学生常穿的黑色帆布鞋。
这哪儿是个当爸爸的,这分明就是个在校大学生嘛。
王守习惯性地摘了摘帽子:“吨吨,这真是你爸爸?这不是你哥哥吧?”
郑悦认同:“我看着也像是哥哥。”
吨吨喜滋滋地抱着周文安的脖子,骄傲地说:“才不是呢!我没有哥哥啊,只有爸爸。”他凑过去亲了亲爸爸左边脸颊的“小芝麻”,轻声问,“爸爸,你不出差了呀?”
周文安的左脸靠近鬓角的位置有一粒很小的痣,吨吨从小就认准了那里亲,好像是专属的亲亲位置一样。
吨吨还给这个小痣取了一个名字,小芝麻。
他小小的额头抵在爸爸脸上,扭来扭去,怎么蹭都不够,高兴死了。
周文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跟他咬耳朵:“再出差你就不想回家了。”
吨吨咯咯直笑,紧紧依着他:“我才不会不想回家呢!”
他高兴地要拉着周文安介绍新朋友,却见梁司寒忽然站起来,高大的男人脸色好像很严肃。
吨吨仰头问:“咦,叔叔你要去哪里呀?你不吃饭饭了吗?”
刚才周文安一进来,最早也是注意到了梁司寒的存在。
作为业内小编剧,周文安对梁司寒这样成名已久的影帝自然是久仰大名。
但对方面色不佳,他不敢多加留意。
现在看吨吨似乎跟梁司寒挺熟悉的,周文安规规矩矩地朝着身形魁梧挺拔、面色凝重的男人:“梁先生您好,我听朋友说您很照顾吨吨,真的麻烦您了。谢谢。”
梁司寒眼底是难以言喻的神色,视线从他的脸上转到了吨吨的脸上,一眼之间似乎阅尽千万重山水。他压着所有情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你们吃饭吧,我有点事。”
他迈着大步离开。
吨吨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叔叔还没吃饭呢!”
周文安把孩子抱到沙发上,给他拿筷子和勺子:“叔叔有事要忙,你先吃完。一会儿要冷了。”
吨吨“哦”了一声,乖乖地左手拿筷子右手拿勺子开始一口一口吃饭。
刚才见过他指挥梁司寒又是夹菜又是剥虾的人,目瞪口呆。
王守笑着说:“好小子!你自己还会用筷子呢?”
吨吨笑得要躲起来,拼命地用短手指按住嘴角:“嘘。不可以让爸爸知道的呀!”
周文安揉他的短头发:“又让人给你喂饭了?”他对王守柔声说,“真抱歉,他其实都会的。”
“没事没事,你别总是抱歉啊。吨吨可厉害了呢。吨吨是吧?把你今天弹钢琴的事情跟你爸爸说一说啊?”王守夸起来也是很认真的,“我们今天本来预计拍摄一天的镜头,他三条就给我过了。吨吨爸爸啊不是我说,你这小孩儿有点演戏天分,你可以好好培养。”
周文安点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埋头吃饭的小吨吨:“嗯。”
吨吨一边吃饭,一边亲热地蹭着他的手,小猫小狗似的吃得又乖又干净,时不时看一眼爸爸,确认他就在身边陪着自己。
上午还在片场蹦跶得跟小马驹一样,现在温顺驯良得跟小羊羔一般,就差对着周文安咩咩叫。
父子俩坐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是异常养眼。
旁边的郑悦越看越赏心悦目,胳膊肘推了推王守:“吨吨爸爸要是走流量路线,必然是顶流。我都想投票送他C位出道!要不王导你选个角色让他也在我们电影里露个脸?太好看了吧。”
王守哈哈大笑:“你怎么不让我露脸呢?女同志,这样是不对滴。”他转而问道,“吨吨爸爸啊……”
周文安柔声说:“王导,您叫我小周就行。”
王守:“行,那我倚老卖老啊。小周,我听小袁说你做编剧啊?”
周文安一手给吨吨递过去小水壶,正要回答,就看休息室的门被人一下推开。
推的力道有些急促,一阵风被带进来。
房间里的人都一致看过去,吨吨含着水壶的吸管喊:“叔叔!”
眉深目重的梁司寒踏进来,强势冷冽的气场令周文安不自觉的有些被吓到。
梁司寒看了眼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走到吨吨身边,拎了下裤腿施施然下,对王守说:“聊什么?你们继续。”
王守已经习惯了梁司寒一贯的冷漠,这两天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往日哪有这么接地气?他对着吨吨方向努努嘴:“我打听吨吨爸爸工作呢,咱们同行。”他又问周文安,“那小周啊,你是在编剧工作室啊,还是单独干呢?入行几年了?”
周文安跟梁司寒中间就隔了一个吨吨,他有些拘谨地把孩子抱在腿上,顺势往沙发那一侧挪了挪,恭敬有礼地回答:“我在时锦年华影视,李淮明老师的编剧工作室工作。入行时间短,参与过工作室几个网络偶像剧的编剧工作。”
“片子叫什么?”
这话是梁司寒问的,有些生硬的口吻。
周文安声音放轻了点,很不好意思在这么大牌的演员面前说了个时下流行的偶像剧名字:“最近在播出的《霸道总裁和我同居后》,就是我参与的。”
他声音越说越轻,连耳根都红了。皮肤特别白,一脸红就像是一张白色的画布上,被暧昧的粉色重重地画了一笔。
吨吨仰着头看他,小手指揉他圆乎乎有些烫的耳垂,转头对梁司寒说:“叔叔你不要这么凶地跟我爸爸说话呀。我爸爸很胆小的。”
周文安更不好意思了,都不敢看梁司寒,搂着儿子小声说:“爸爸没有胆小。”
他抬眸对上梁司寒幽深的眼眸,眼里闪烁着歉意和尴尬,立刻避开,盯着儿子黑魆魆的头发。
旁人看着儿子护着爸爸,都笑起来。
王守也说:“没想到啊,小周你比你儿子还容易害羞呢。”
周文安局促不安地更不敢说什么。
他身上有股如今社会人鲜见的青涩,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误入了浮华红尘之中,干净透明得叫人少不得要另眼相看。
梁司寒咳嗽一声,神情淡漠地瞥向眼前放冷的饭盒。
吨吨敏锐地捕捉到了梁司寒的转变,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尝试性地在周文安怀中扭头看向梁司寒,小小声地问:“叔叔?你怎么了?你不饿吗?”
软嫩嫩圆嘟嘟的脸颊就在面前,梁司寒心情异常凌乱复杂。
吨吨眨巴眨巴眼睛,朝他笑笑等着他的回应。
几秒后,梁司寒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叔叔不饿,你吃饱了?”
吨吨能分辨得出语气已经变得跟之前一样了,他高兴地点点头,眯着眼睛抱住周文安的肩头:“那叔叔一会儿记得要吃饭哦。”
“叔叔能抱会儿你吗?”梁司寒这样问。
吨吨和周文安对视,嘟着嘴问:“爸爸我让叔叔抱着好不好呀?”
周文安看梁司寒似乎挺喜欢吨吨的,吨吨也喜欢他,便要抱过去,谁料梁司寒伸手快速把孩子接过去。
吨吨还是能感觉到梁司寒哪儿怪怪的,他趴在宽阔结实的胸膛,仰头奶声奶气问:“叔叔,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叔叔没有不开心。”梁司寒动作轻柔地抚平他翘起来的小短毛,“叔叔现在很开心。”
周文安不熟悉这个男人,也只在电影中见过他的表演,对他有一种距离感和隔膜感。
此刻见他对吨吨是真的异常温柔,才想,原来梁先生表面看上去有些冷漠,但对孩子原来如此有耐心和爱心。
吨吨很喜欢梁司寒的怀抱,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共同构建出一个强势而安全的巢穴般,就像突然回到再小一点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觉得周文安的怀抱有力、安全,只是如今他慢慢长大长高,周文安抱着他就有些吃力。
不多会儿,刚吃饱的吨吨就听着梁司寒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呼呼睡着了。
休息室里的人都出去了,留着梁司寒和周家父子。
周文安也不敢说话,总觉得他的眼神总是落到自己身上,他无所适从地拿着手机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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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一场戏过得很快。
吨吨和梁司寒熟悉,加上周文安来了,特来劲儿地想好好表现,说什么就听什么,让笑就笑让紧张就紧张,发挥自如。
在导演说戏的间隙,吨吨在梁司寒的怀里一直朝着周文安梦眨眼,做鬼脸,一直逗着周文安笑。
只是周文安看向吨吨就免不了面对着梁司寒,不敢笑得太过,抿着唇瞪瞪儿子,让他安分点好好演戏。
周文安静静地伫立在哄闹喧嚣的片场,像是一株修竹,随风而动,雅致脱俗。
片场的人无不要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好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反而搞得周文安害羞地只敢盯着吨吨,时不时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吨吨只要一抬眼,就准能看到爸爸也在看着自己,目光柔和。
对他而言,爸爸是他蹒跚学步时的依靠,是他随时回头都能看到的港湾。
有爸爸在身边的安全感,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一场戏结束时,吨吨刚被梁司寒抱起来,就看到远处周文安被人围住了,似乎还有人举着手机拍照,而周文安红着脸闪躲。
三个女孩子一直在围着周文安问东问西,而周文安左闪右避。
吨吨拍着梁司寒的肩膀说:“叔叔,他们围着我爸爸做什么呀?我要过去看看。”
梁司寒扭头,也瞧见了周文安神情难堪地闪避,抱着孩子迈开大步快步走过去,对着几个小女孩儿说:“他不是明星,不合影。”
一边说,梁司寒一边伸手把周文安护在身后,一副强势的保护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