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挺懵的, 他这边刚陪着胡夫人从街上回到司宾院没多久,还想着厉王最早估计也要明日才会将他们接去厉王府。
谁知,他们这边刚把随行的行礼收拾妥当。
厉王已经出现了。
小王爷:??总觉得厉王办事效率有点高。
一直等真的住进厉王府的客房, 小王爷望着四周严阵以待的侍卫,以及各处巡逻的护卫,对父皇当初的话深有体会, 厉王当真是个好人。能为一个刚见过一面的寡妇不惜得罪二皇子,光是这一点,这以后怎么瞧都是一个仁君。
不止小王爷这么想,坊间对九皇子的评价一时间也达到一个新高度。
二皇子知道时脸色大变,想再去除掉那几个亲随已经来不及,证据都被老九拿到手了。
太子虽然心里对褚厉的归来带了些莫名情绪, 可太子不傻,他们如今才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主要目的, 是要先将二皇子给除掉,这次的机会是千载难逢, 也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寻到这么一个能让二皇子不惜一切冒险杀人的机会可不多。
褚厉这边拿到证据,这边太子就上了门。
褚厉对太子的心思心知肚明, 面上不显, 等太子说明来意。
“九弟,没想到你这次为孤去睢淮却生出这么多事端。弟婿可是还在路上?怎么没见他跟着一起回来?”太子这段时日一颗心都在美人身上,如今才想起那个他之前愧疚心软的谢明泽。
若是以前他自然能生出几分怜惜,但此刻有珠玉在前,他满脑子都是胡夫人那张绝色的姿容, 哪里还记得起那位曾被他利用拿来冲喜的倾慕者。
此刻提及,也不过是有个由头,怕在九弟心里觉得他不关心谢明泽,一上来就问那胡商的小娘子。
褚厉垂眼,遮住晦暗莫名的双眸:“夫人他……途中与我分开后,至今下落不明。”
太子一怔,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大概是早先得知二皇子要对付老九他们已然做好心理准备,乍然听闻谢明泽失踪,伤心倒是没有,只更多的是遗憾。毕竟,谢明泽长得也算是个中翘楚,对他当初也是一心一意,只可惜后来变心竟是欢喜上他这九弟。
太子怅然叹息:“九弟查出是谁对你们下手的吗?可有需要孤帮忙之处九弟尽管提,弟婿是孤亲自交到你手上的,如今出了事,孤这心里也不好受。”
褚厉敛下眼底的讥色:“暂时查不到,太子可猜到是何人?”
太子本就想借褚厉的手对付二皇子,如今摆在面前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闻言道:“孤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有件事,孤觉得还需让你知晓。你未归来时,老二借着去城外狩猎的名头,带了不少人前往城外守着。那时甚至要对大缙来的小王爷出手,还怀疑九弟如今府中的小娘子与她夫君是细作,还要处置。辛亏当时孤力保,才拦了下来。孤如今想来,老二那时……是不是其实是在寻九弟?”
褚厉垂着眼,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掌将其生生捏碎了:“太子此话当真?”
太子:“九弟,你我是兄弟,孤怎会骗你?可老二他……哎,孤在朝中说不上话,他生母是皇后,加上没证据,孤也无法。九弟别怪孤……”
褚厉虚以委蛇:“太子能告知我已是不易,太子放心,这事我定会查清。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处理好那妇人亡夫的事,太子可有好的意见?”
太子终于听到他想听的:“孤这里有个主意,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得罪老二。但效果也是拔群,能让老二这次翻不了身。”即使不扒层皮也能彻底失了民心,日后想当储君,除非父皇当真想要与整个大褚国的百姓作对。
父皇最在意名声,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原本他是想自己出手的,是想让小娘子对他感激,毕竟若是能成功,他算是为她的夫君报了仇。这个恩情,足够他挟恩让小娘子日后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娶对方,他贪慕对方这个人,可她的身份却配不上他。
当个通房或者侍婢也是可以的。
可如今既然老九掺和进来,倒不如让老九去对付老二,等事情了了,他再想办法将小娘子给弄到身边。
想必他向老九讨要小娘子,他也不会不愿意吧?
小王爷早晚是要离开的,等小王爷离开,弟婿还下落不明,他与一个寡妇朝夕相处难免落人口实。
褚厉送太子离开后避开小王爷等人去见谢明泽。
这里都是他的人,将整个厉王府收的如同铜墙铁壁,暂时没人能混进来。
谢明泽见到褚厉心情不错,却也担心被发现。
小王爷就住在隔壁,不过自从住进来倒是没单独来过,毕竟他目前扮演的是女子,没了胡商,小王爷也不好时常来敲寡妇门。
但不怕一万怕万一。
等确定没关了,谢明泽瞧着褚厉心情极好:“王爷你这算不算偷闯‘寡妇’门?”
“算怎么说?不算又怎么说?”褚厉也难得与他玩笑,在一旁落座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谢明泽走过去,却是演上了:“算的话,王爷岂不是对不起你夫人,他如今还生死不明在外,王爷你却贪恋奴家美色,这传出去,有辱王爷名声啊。”
“那不算呢?”褚厉眼底带了笑意,替两人倒了茶水,递给谢明泽一杯。
谢明泽接过来:“怎么能不算呢?王爷偷偷摸摸进来,怎么不算?毕竟奴家这姿容可是让两位王爷一见钟情呢。”
褚厉:“容貌是天生的,本王只对自己的夫人一心一意,所以的确不算。”
谢明泽耳根一红,懒得跟他对,每次都对不过:“太子来作甚?”
褚厉将太子的来意以及最后的提议说了:“让我直接去大理寺,让三堂会审,将证据以及画押交上去,再和他一起写个折子递上去请命由让皇上来判,他那边已经安排好,到时候这个折子还会有很多大臣们支持一起向皇上请命。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和他一起递折子不过是哄我而已,等到了关键时候,只会是我一人的名讳,加上那些臣子们。”这却是大忌,褚寅帝这人本就疑心病重,勾结臣子们这褚寅帝能放过这个带头的?不过这的确能逼皇上下旨,毕竟真的闹大后百姓都瞧着,皇上这么爱名声,到时候二皇子落不得好。
至少也是降位。
一旦从王爷贬为郡王,想再升上去就难了,也代表他与储君之位是机会渺茫。
除非褚寅帝死的时候力排众议,留下遗诏让二皇子继位。
谢明泽脸黑了:“太子想的倒是美,他这是打算直接让你将皇上得罪个死死的。二皇子一旦真的贬了,那他少了一个劲敌;你得罪了二皇子与皇上,以后想要安宁,怕是不容易了。”毕竟二皇子背后有这么多臣子以及赵皇后的母族都会恨上厉王。
太子自己不想枪打出头鸟,所以就蛊惑着褚厉去。
递上去的折子写了谁的名讳,怕是也只有皇上一人知晓,到时候太子只要糊弄过去,想着褚厉不会追究这事也就过了。
他这是想一箭两雕啊。
褚厉睨他一眼,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却是笑了声:“他是想一箭三雕。”
谢明泽:“还有一个?”
褚厉的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我得罪皇上得罪二皇子,必定会自身难保,你为亡夫报了仇之后这姿容在京中需要寻求庇护。我失了势,二皇子被贬定会报复回去不会放过你,你到时候只能另求庇护,而他这个太子,自然是最佳人选。”
谢明泽咂舌:“感情这还等着我投怀送抱呢?”
这兵不刃血就连拿下两血还白得一美人,太子这是当世上都是傻子不成?
褚厉自然不会放任太子得到这么好的事,太子既然想逼皇上亲自审理,他就让他求仁得仁,只是最后却需要有些地方不太一样罢了。
褚厉当时直接应了太子,让太子尽管去准备。
太子没想到褚厉这么好忽悠,等回去后,立刻就让人联系那些臣子们,一起写了一封请命书的折子,只是最后却只有九皇子的名讳,没有太子的。
只是太子不知道的是,递进宫的折子送到御书房的途中,小太监莫名脚下一个踉跄,竟是摔倒了,他吓得脸色惨白,迅速跪下来,这是反射性地动作,等没听到任何人的声响,赶紧扭头看了眼四周,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小太监松口气,赶紧将折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用袖子抹掉,重新摆在托盘上,再用东西细心盖好后,这才匆匆往御书房去。
直到他离开后,假山后的角落里,另外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手里拿着一道折子,翻开看确认无误,很快揣好,低着头匆匆离开。
褚厉得到办妥的消息挥手让厉四离开,他这些年虽然在外,却在离开前已经安排了几个心腹在宫里。
这些年从未联系过,可等有用的时候却是一把最好的弓箭。
就算太子最后知道也无妨,从去过睢淮还清欠太子的,他也不愿再与太子演所谓的兄弟情义。
一个本就无心无义,一个本就心知肚明,何必再逢场作戏?
太子这次找的几个都是老臣,在朝堂上很有话语权,第二日早朝上,再次请命,请皇上彻查这件事。
褚寅帝一张脸铁青,低着头瞧着大殿上跪着的一众臣子,视线扫过一排第一个的太子,想到昨日看到的折子,无声冷笑:他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为了打压老二坐稳太子之位,倒是连伙同臣子请命这招都使出来了。
等下一次,是不是要逼他禅位让贤了?
褚寅帝越是怒极,反而笑了出来,最后直接准了。
太子轻轻松口气,只是父皇这次似乎答应的有些快,可想到父皇肯定是因为老九这次在睢淮立了功若是反对,到时候老九用功劳请命依然只能同意,所以干脆就应了。
两日后,褚寅帝亲自审理了二皇子这事,给胡氏也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不过到底是皇子,最后只说是胡商与二皇子之间有误会,下人们替主子出头这才打了起来,本只是给个教训,谁知却造成这个后果。
如今胡商尸体还未寻到,只能暂时当成失踪处理。
可二皇子的确做错了,褫夺亲王封号,贬为睿郡王,禁足三月。
此消息一出,整个京中都震动了,毕竟这还是头一次因为一个平民却能撼动一个皇子,夸赞皇上圣明的声音此起彼伏,也为褚寅帝博得一番好名声,让褚寅帝心头的气稍微轻了一些。
除此之外,对九皇子的夸赞也不少。
这让太子有些不爽,却也知道这事名义上是小娘子求到九弟那里,百姓们只知道是九弟最先的,不过为了不让父皇记恨他,老九虽然得了百姓的名声却失了父皇的心,怕是父皇更加厌弃老九。
事情了解之后,褚寅帝早早就回宫了,留下几个臣子们以及褚寅帝身边的大太监,大太监看了眼太子,无奈没什么诚心道贺:“太子殿下当真不愧仁义之名,为了百姓的冤屈,不惜连同臣子们为其请命,此番心意让百姓们感动,也让皇上颇为感慨,直言殿下当真是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说完,不再看太子愣住的模样,心想太子演得还真真的,那联名折子不是太子打的头阵?可把皇上气坏了。
太子直到人走了还没回过神。
几个老臣子颇为欣慰,也纷纷上前夸赞太子一番。
反倒是褚厉这个本该是主角的,站在角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太子:??
直到终于打探到事情真相,得知请命的折子是他带头请命而非他以为的厉王时,太子差点一口气窝在心口上不来气。
谢明泽听到太子接下来几日都称病不敢上朝后笑得歪在床榻上笑得肚子疼。
太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想算计谁就真的能算计到?
只是现在二皇子这边是清了,可他这身份可怎么办?
这怎么换回来?总不能一直顶着女子的名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