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被跨海大桥奔向太阳的视频震撼。
这样绝无仅有超级工程, 简直是国际视野无法想象的神迹。
几乎全球的专家学者,都在重新测算中国大陆与宝岛的距离。
他们甚至主动查找关于南海隧道的工程学术论文,认真思考如何在南海频繁台风下, 波涛汹涌狂浪中,站稳海底裂缝暗礁, 建造这么一座世界最长跨海桥。
在桥梁建设上, 国际顶尖建筑公司再一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们和中国的差距。
135公里的长线桥隧, 不是单纯的花费时间就能建造的东西。
前所未有的技术难度,建设思路, 都足够他们认真研究十几年。
再来一个十几年先不提这座即将完工的南海隧道了。
说不定中国人的超级工程, 已经快速进步到了跨洋阶段,甚至可以环绕地球一整圈。
关于跨海大桥建成的消息, 始终会出现律风的名字。
就算是南海以南的菲律宾,在停战期间都密切关注着一海之隔的南海隧道。
“如果有这样的设计师和建设团队, 我们也不用担心接下来的重建工作了。”
“然而,中国怎么可能会把他们最优秀的设计师送过来。战争刚刚摧毁了中国援建的设施。”
“哦, 除了瀑帕大桥。完美的战争掩体, 约马尔跟总统先生提议炸桥包围,结果变成了自投罗网, 真是有意思。”
坐在一起负责菲律宾战后重建工作的建筑师们,总是艳羡邻国的稳定, 和出色的建筑能力。
他们在感慨中国新奇迹的同时, 还会坐在一起研讨战争都没法摧毁的瀑帕大桥。
菲律宾一场内部战争, 摧毁了不少建筑。
甚至有大量的建筑被炮火波及,都是因为议员的提议和背后势力的窜用。
就像约马尔为了他背后数量众多的建筑资本重新控制菲律宾,他竟然游说总统向敌人空袭,并在军队的精准打击下, 如愿以偿地重击了中国留下来的援建工程。
只不过,这场空袭根本是失败的决策。
一场被政客影响的战争,最终导致了停火谈判,总统与匪首坐下来签署和平协议的闹剧。
一个参会建筑师说道:“所以,我始终不明白,总统为什么还让约马尔负责重建项目!”
他脸色凝重,语气愤怒,“美国傲慢的设计,根本不符合我们国家的情况,他们总是要求进口建筑材料,建筑寿命不及中国,还造价昂贵!”
“这样目的不就达到了吗?摧毁中国的建筑,又有大笔资金能够通过约马尔的集团——”
“咳。”坐在会议室上位的负责人桑托斯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今天我们是为了敲定重建城市计划才聚集在这里。而不是聊背后没有凭据的流言。”
即使菲律宾上上下下都通过报社的猜测,认为这场战争是美国背后操控的阴谋,桑托斯这样为政府服务的建筑师,也不能妄加推断议员的是非。
在枪火炮弹随时可能误伤的国度,政治更加诡秘莫测。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谨言慎行,做好手上的工作。
重建城市计划,几乎确定了由美国建筑师、工程师主导的重建方案。
约马尔为了这个方案,游走多年,终于在一场意外战争后得偿所愿。
著名建筑师弗格、桥梁工程师戴维斯,成为了重建方案里重金聘请的人物。
即使是青睐于中国的菲律宾建筑师们,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无可奈何。
“那么,诸位还有什么建议吗?”桑托斯为这次会议,抛出了最后的确认。
坐在会议室末端,始终没有发言的冈萨,忽然长叹一声。
“桑托斯先生。”他说,“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
他的问话,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投以视线。
不需要冈萨直说试试什么,他们清楚的知道——
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将重建项目交给中国。
桑托斯当然懂得他的意思,坐在上位的负责人道:“中国会继续建设我们签订过合同的项目,但是重建计划交给美国……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什么大多数人?”冈萨一改沉默的状态,激动地追问道,“大多数议员?大多数资本家?还是大多数政客?”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在资本控制的国度,答案简单直白,却又是纷纷掩盖在冠冕堂皇“为了民众利益”之下的真相。
会议室沉默得冷漠,可冈萨坚定得近乎祈求。
他说:“中国来到菲律宾仅仅五年,就建设出了美式导弹无法摧毁的瀑帕大桥。对,没错,这座桥是中国为了未来的国际通道,自己修建的桥梁,可它真实的站立在菲律宾的土地上,即使以后我们与中国关系变得恶劣,再也不相往来,也没有人可以带走它!”
“中国和美国不一样,我去过每一个中国的建筑基地,我们的人民可以学到和中国人一样的建筑技术,更不用去进口什么造价昂贵的材料。您清楚美国给我们带来的一切,那些人让国家负债累累,买回来一些落伍过时的专利技术!我们虚有其表的繁华,填满的只是政客的腰包!”
“但是我们人民,还是那么贫穷!”
会议室里的沉默气氛,出现了如同会议开场时的低沉骚动。
冈萨所说的事情,对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菲律宾人来说,并不陌生。
美国的慷慨援助,带着高昂的利息与附加要求。
涌入菲律宾的资本主义,本质从未产生任何变化,反而加重了菲律宾光鲜亮丽背后掩盖的疮痍。
冈萨在众人的沉默里,凝视着桑托斯。
他说:“桑托斯先生,我尊敬您为国家付出的一切。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呢?”
“我们的人民有权知道——中国,值得信任。”
律风度过了最为愉快的半个月。
跨海大桥成功验收后,他待在立安港,白天陪师兄逛逛即将完工的商业街,夜晚作为超级VIP,登上还没正式开放的博物馆顶层。
在远处航拍的灯塔光亮,走到了灯塔之上,视野更加开阔。
引航灯火照出前方浓雾,海面的大桥,好像陆地延展出去的轨道。
律风依靠在博物馆顶层栏杆,微眯着眼睛惬意道:“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登上立安港的旅游大巴,一路穿海去宝岛了。”
殷以乔笑道:“怎么回事?我带爷爷来看灯塔的时候,他也这么说。”
真正的爷孙没能心有灵犀,倒是师徒俩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律风和殷以乔乘着船,沿着游轮开辟的“跨海大桥南海游”路线,一路观赏着南海隧道,前往宝岛。
殷知礼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问:“乘船看的南海隧道怎么样?是不是比坐飞机见到的清楚多了?”
律风一听,就知道老师已经对比过了。
“当然。”他笑着走上去扶着老人,“飞机云雾层层又隔得远,怎么会有乘船沿途看桥来得清楚。”
他们一路聊着海上看桥、空中看桥的不同体验,慢慢乘车前往富云县沿海。
名为《舰归航》的大型商业楼栋,站在海岸边,守卫着完工的南海隧道。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深蓝色窗户,折射出温柔光亮。
光线在白天看起来,好像一艘艘舰艇并肩激荡出了一层层白色浪花。
宝岛一直以外强中干的印象闻名于大陆。
有了这座强军舰艇的商业大楼驻守,好像忽然获得了中国人该有的骨气,连大楼附近的破败楼房,都带上了即将大变模样的气势。
立安港灯塔是温柔,宝岛舰归航是威慑。
特别是最近的新闻,播出了菲律宾战火平息,开始了停战谈判。
身在安稳国度的人,才能更深的感受到和平的不易。
殷知礼站在《舰归航》面前,满意打量着入口处高挑的风帆。
“早些年菲律宾受到美国把持,还有力气跟我们争南海,现在……”
他欣慰地仰望自己的作品,“还是得有军舰保障,我们才能掌握话语权。”
作为心胸广博的建筑师,殷知礼不会在菲律宾刚刚结束战争,急需重建的时候,去嘲笑他们曾经的不自量力。
国家之间没有什么友谊,不过是为了各自利益,各取所需。
但是他作为中国人,想起过去与现在,对国家的决策和武力值感到骄傲。
并且对邻国处境感到遗憾。
他道:“我听建筑师协会的朋友说,这次菲律宾要邀请美国来协助重建?”
“嗯。”律风也见过类似的新闻,身边还有易兴邦这样渴望重返菲律宾的内幕人士,自然知道得更清楚。
“好像是菲律宾政府横向对比了各国提供的竞标方案,最终选择了美国建筑公司承接重建项目。”
在公平竞争之下,这样的抉择无可厚非。
即使易兴邦冷着脸讽刺菲律宾政客鼠目寸光,一定是不懂中国方案的精妙,律风也完全没有因为国家错失菲律宾重建项目感到生气。
不是自己国家的事情,律风的情绪都会弱许多。
中国援菲队伍依然可以回去继续工程,并且得到菲律宾政府的补偿承诺。
易兴邦也可以重返菲律宾,继续中菲国际通道上两座大桥的建设。
那么,他懒得去关心,中国建筑旁边的居民楼、政府厅究竟是哪国制造,更没空感慨,菲律宾人会因为美国的援建发生什么变化。
悠闲的律风,享受完假期,回到了久违的今澄市。
国院朝九晚五的准时上下班,使他这样习惯了高强度工作的人觉得无比轻松。
返岗第一天,律风带着愉快的心情,跟吴赢启做了汇报,顺便筹谋起下一个工作项目。
负责国内各大桥梁设计的国院,总有赶不完的工程。
然而,吴赢启对律风如春风般温暖,还能拿出好几个项目方案,让他慢慢挑。
毕竟,南海隧道跨海大桥项目持续时间太久,国院其他项目的设计进度,都步入了中期或者进入尾声。
不缺人,更不缺帮手。
律风这么一个经历过乌雀山大桥、南海隧道的优秀设计师,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等着职称评审,一跃成为新晋高级工程师。
于是,律风闲得发慌,坐在桥梁分院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翻设计图,一边查看自己错过的桥梁项目信息。
不到三天,他便收到了翁承先的联络电话。
隧道建设阶段,翁承先作为监督,比当初直接负责跨海大桥要轻松许多。
专业的沉管施工团队,经验丰富的工程师,能够帮他分担无数工作。
也使得他需要肩负起更多的责任。
翁承先声音温和,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想不想去菲律宾看看?”
这话说得随意,好像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可是律风清楚记得,瞿飞偷偷报了援菲项目,还被老先生提拎去加班,让他努力为国奉献。
翁承先绝对不是心系菲律宾的国际主义善人,更不会突发奇想,问人去不去菲律宾。
律风心里升起困惑,认真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电话那段沉默片刻,回答道:“菲律宾搞了个中菲建筑交流会,特地邀请了我们南海隧道项目组……”
翁承先补充道:“国家批示了。”
经过国家批示的邀请,意义不同凡响,绝对不只是交流一下那么简单。
律风身在国院多年,懂得每一项批示背后深藏的意义。
那些写在文件报告上的简短文字,不是商量,更不是建议。
而是——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