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侍卫匆匆送容远回了房间, 张伯闻讯也赶了过来,在房间里焦急不已的踱步,“王爷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

已经派了下人去请大夫, 林宴坐在床边, 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容远, 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心里也是十分焦急, 明明出门之前, 人还好好的。

床上的人眼睑突然动了动, 林宴一愣,就见容远缓缓睁开了眼睛,转头看见房里的众人,蹙眉开口,“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王爷!”张伯见容远醒了, 立刻扑过来, “你刚才在王府门口晕倒了!”

“晕倒了?”容远从床上坐起来, 林宴赶紧扶他,容远没让他扶, 抓住他的手,拉他在身边坐下, 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眉心,“我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了?这还得了!正好请的大夫到了,张伯连忙让人进来给容远看看。

大夫把了半天脉, 没把出所以然来,只道:“王爷兴许是太劳累的缘故,这几日多休息就是了。”

张伯让人送大夫离开, 留容远在房内休息,带着下人关上门出去,还是忍不住犯嘀咕,“王爷近日很劳累吗?除了每日要进宫上朝,也没做其他的事啊。”

赵嬷嬷在旁边听了,轻咳一声,在心里道,怎么没做其他的事,昨晚可是拉着她家少爷折腾了一夜。

“张管家,我有些事想与你说。”赵嬷嬷叫住张伯,“借一步说话。”

两人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赵嬷嬷委婉说了昨夜容远不知节制的事情,张伯一听,顿悟赵嬷嬷话里的意思,忍不住老脸一红,又感到有些羞愧,万万没想到,他家王爷看着身强体壮,内里却是这样虚的,只一夜便不行了。

“嬷嬷,咳,我会叮嘱王爷的。”张伯尴尬应道。

房间里,林宴坐在床边,不放心的问容远,“真的没事?你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容远感觉不出身体有任何异样,他拉过林宴抱进怀里,低声问,“陪我睡会儿?”

林宴点点头,依偎靠着他,两人很快便沉沉睡着了。

听了赵嬷嬷的话,张伯让人从库房把补精气的上好补品都找了出来,整整炖了一下午,晚饭时,送到容远面前。

容远不爱吃这些,只看了一眼便皱眉道:“拿走,我没事。”

都虚成这样了还没事呢?张伯谴责的看他一眼,有林宴在旁边不好说的太直白,只能委婉道:“王爷,还是补补吧,身体要紧。以后日子还多着,补了才能长久不是。”

容远听不懂他说的话,不解看他一眼,“什么日子还多着?我身体没事,不需要补。”

哎哟,还嘴硬呢。张伯都有些急了,碍着林宴,不好让他家王爷丢了颜面,只好跺了跺脚,把花心思炖了一下午的补品端了出去。

“张伯今日怎么古古怪怪的。”容远转头跟林宴说道。

林宴低头扒了两口饭,深以为然地点头。

等到用了饭,林宴去隔壁浴房洗漱,容远正在窗边榻上翻阅下午时顾之明送过来的几份奏折,张伯悄悄溜进来,苦口婆心劝道:“王爷,你真的需要补一补,男人身体太虚,是不行的。你身体不好,以后也要节制一些,现在不节制,以后吃苦的,还是你啊……”

容远越听越不对劲,听明白张伯话里的意思,他黑着脸合上奏折,开口问:“谁跟你说我身体虚?”

张伯责怪看他一眼,叹息,“昨夜你拉着王妃折腾了一夜,人家赵嬷嬷都听见动静了。要不是你身体虚,禁不起折腾,今天怎么会晕倒?人家大夫都说了你是劳累过度!”

张伯还特意在劳累过度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容远:“……”

容远无语地伸手撑住额角,没好气道:“我身体不虚!”

说他身体虚,开什么玩笑!别说只一晚上,再来一晚上他都可以!再说,那是他不知节制吗,分明是林宴缠着他不放。

想起昨夜,容远眸光微暗,喉头忍不住微微滚动。

见容远不说话了,张伯以为他是心虚,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叮嘱道:“王爷,今晚可不行了,记得要节制!”

容远回神抬起头,张伯已经带上门出去了,他黑着脸,几乎要捏碎一个茶杯。

原以为中午晕倒只是意外,谁知道翌日一早,容远刚踏出房门,又突然晕倒了。

房间里,大夫在给容远把脉,赵嬷嬷拉着林宴到角落,严肃低声问道:“少爷,昨夜王爷是不是又缠着你不放了?”

林宴茫然地眨眨眼睛,见他没听明白,赵嬷嬷附到他耳边低语几声,林宴脸色顿时涨红,忙不迭摇头,否认道:“没有!”

昨夜他和王爷可什么都没做!

赵嬷嬷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嗯。”林宴用力点头,反应过来,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嬷嬷,你觉得王爷晕倒,是因为晚上……”

“要不然王爷无缘无故为何会晕倒?”赵嬷嬷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叮嘱,“少爷你可不能什么都依着王爷,适当拒绝也是为了王爷好,谁让他身体这样虚呢?”

林宴心虚地低垂着眼帘,小鸡啄米似的敷衍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忧心忡忡,他没感觉王爷身体虚啊,可这两次晕倒,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大夫仍是没有把出什么所以然来,犯愁片刻,拱手跟张伯说自己医术不够,让请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张伯让人送大夫出去,心里也是不放心,便递牌子进宫,去请太医。

林宴在床边看了会儿容远,让秋云在旁边守着,他出了院子去找他师父。

刚走到花园,迎面就撞上从外面刚回来的林云鹤和星河,林云鹤看见他,颠颠上前关心问道:“听说王爷又晕了?”

“嗯。大夫刚来看过,什么都没看出来,张伯已经让人进宫去请太医了。”林宴点头,担心道,“师父,你去给王爷看看吧。”

“行,走,我去瞧瞧。”林云鹤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徒弟的脑袋,随他一起往后院走。

张伯正在院子里焦急的踱步,见林云鹤从院外进来,连忙拱手打招呼:“元夜大师。”

林云鹤朝他点点头,“我听说王爷又晕了,随王妃过来看看。”

“大师快请。”张伯听了,连忙请他进房间。

林云鹤进去房里,坐到床边,低头看了双眼禁闭的容远一眼,一手轻捋胡须,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到他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林云鹤睁开眼睛,林宴紧张的开口询问:“看出来没?王爷怎么了?”

林云鹤没有开口说话,低头看容远两眼,忽然伸手揭开了他左边脸上的面具。

林宴一怔,正不解他师父揭容远脸上的面具是何意,目光落在容远的左脸上,突然瞪大了眼睛,容远左脸上的黑色纹路,竟然变淡了不少!

张伯也被林云鹤的动作弄得一愣,看清容远左脸上变淡的黑色纹路,忍不住惊喜地脱口而出,“王爷的脸变好了!”

林宴一开始和张伯一样惊喜,可是看到他师父脸上凝重的面色,觉得不对劲,果然他师父听了张伯的话,摇头道,“别高兴太早,王爷脸上的纹路一旦完全消失,他也会彻底陷入昏迷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林宴一听,面露焦急。

张伯也从喜悦中愣住了,急急追问:“大师这话是何意?”

林云鹤放下手里的面具,转身解释道:“我之前一直以为王爷脸上的封印,只是为了压制住他体内的龙气。现在看来,却是错了一半,他脸上的封印,不仅是为了压制龙气,还是为了压制他体内的毒。”

“毒?”林宴怔住,“王爷中了毒?为何大夫没看出来?”

林云鹤道:“这种毒□□日醉。与一般的毒不一样,不会对身体产生毒害,只会让人沉睡不醒,只凭把脉很难看出来。春日醉是用一种域外开放的很稀少的花制成,从域外部落传进来的,很少见,一般大夫根本没有听说过。我也只是在几十年前,去域外游历,在一个很古老的部落,见到过一次。”

“有解毒的办法吗?”林宴攥紧手指,急急追问。

林云鹤遗憾摇头,“没有了。春日醉这种毒的解药,必须要用同一种花来制,而那种花,早已在域外绝迹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林云鹤顿了顿,安慰林宴,“王爷脸上的封印能压制住他体内的毒,之前封印沾了他的血,释放龙气,召唤出白骨军,才产生松动。如果能找到当年给他下封印的人,或许有办法。”

会下这种封印的,只有妖怪,还不是一般的妖怪。不过当着张伯这些人的面,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张伯听了直犯愁,“这要去哪里找?王爷脸上出现这黑色纹路,已经是好几年前,刚成年不久的事情了。”

他记得,那时王爷刚成年不久,脸上突然出现黑色纹路时,还以为是中了毒,寻访了好多名医,都没有用处。

林云鹤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他体内的春日醉,应该是幼年时被人下的。而封印,也应该是中了春日醉不久就下的,否则他不会活这么久。一开始的封印,应该下在他体内,到了成年才显露出来。”

王爷的幼年?张伯一听更犯愁了,王爷幼年是在宫里度过的,这都多少年了,更难找到当年的人了。

“王爷脸上的封印只是略微松动,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还有时间想办法。”林云鹤安慰道。

张伯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张伯,你先下去忙吧,我会想办法的。”林宴把他师父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开口对张伯道。

张伯点点头,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

林宴关上门,等房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迫不及待对林云鹤道:“师父,我能找到给王爷下封印的人。”

林云鹤惊讶看他,“哦?你怎么找?”

“我的神识能回到过去。”林宴把他之前从黄大那里拿来几支香的事情说了,他当初用了一支,还剩下了几支。

“有意思,还有这种东西。”林云鹤听完,感兴趣道。

“不过你要小心一些。”林云鹤道,“刚才有一点当着管家的面我没说。王爷体内的毒和封印都是幼年时被下的,能救王爷帮王爷压制毒,按理说那妖怪应该和王爷有渊源,是好的。可是他明明有能力隐藏住封印,为何却仍是让封印在王爷成年后显露出来,还是恶意的出现在脸上?让王爷仿佛被毁容般,这些年受到这么多非议。依我看,当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妖怪,还不知道是敌还是友,但有一点,他的道行很深,非常深,甚至比你师父我还深。”

他不是在妄自菲薄,能下这种能压制住龙气和春日醉毒的封印,他还未曾听说过,那妖怪绝非等闲之辈。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林宴点头答应道。

回到过去,一听就很好玩,星河在旁边听的跃跃欲试,兴冲冲插嘴道:“师父,让我和师兄一起去吧,我也能帮他找。”

“小师兄,小师兄,带我一起吧。”他抓住林宴的手臂用力摇晃,央求道。

林宴想了想,皇宫那么大,他一个人确实不好找,星河说不定能帮到忙,便点头答应下来。

事不迟疑,林宴从柜子里找出上次剩下的几支香,点燃一支,插进香炉里,然后转头看向他师父。

林云鹤了然点头,“香燃完之前,我不会让人进来的。”

林宴放了心,走到床边。容远阖着眼睛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

林宴坐到床边,伸手握住容远的手,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趴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星河也趴到桌上,闭上眼,心里默念容远的名字。

半晌,星河从桌上抬起头,朝林云鹤沮丧道:“师父,我睡不着。”

林云鹤:“……”

林云鹤恨铁不成钢瞪他一眼,转头看林宴,林宴眼睫低垂,呼吸清浅,已经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