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过去未来

谢非言的脑中一团乱麻, 表情一片空白,不能想,也不敢想。

沈辞镜看着这人, 忍不住再次轻叹出声。

“傻子。”

他再度亲吻在他的唇角。

“这次不要打岔了。”

沈辞镜发力,于是二人再次换了位置,而后,沈辞镜俯身, 轻吻落在了谢非言的胸膛。

他的吻柔软而怜惜, 叫谢非言的背后一片酥麻, 心跳快如擂鼓。

谢非言小声抽气, 不愿被这难耐的麻痒俘获,下意识挣了一下, 但沈辞镜却更用力地抓紧了他, 在他的胸口轻吹了口气。

那清灵气息拂过胸膛, 叫谢非言全身一震, 头皮发麻, 酥麻痒意化作难言愉悦, 蔓延四肢百骸,而后, 被他深藏于心脏的明亮的神火, 竟就这样背叛了他的意志, 欢欣鼓舞地从他心脏处浮现,如同乳燕投林般飞向沈辞镜,再被沈辞镜一口吞下。

见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谢非言几乎要惊呆了。

他顾不得思考那神火为何会被这样引出, 蓦然坐起, 捧着沈辞镜的脸, 哄他张开嘴:“阿镜,阿镜你现在如何?那火可有伤到你?给我瞧瞧好不好?乖,张开嘴我瞧瞧。”

沈辞镜在谢非言指尖轻咬一口,眉眼含着孩子气的笑意,得意宣告:“你果然喜欢我。”

谢非言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这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谢非言越发紧张。虽神火并非恶火,而是情火,可火终究是火,是有着破坏力的,更何况还是他这一大乘期修士的情火。这样的火,叫旁人怎么受得住?

只要一想到那火会伤害到沈辞镜,谢非言就不由得心急如焚、

“阿镜,我们回头再说这事好不好?”他好声好气地哄着,“给我瞧瞧吧,那火可有伤到你?我来把它引出来好不好?”

沈辞镜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动:“你想要如何引出来?”

谢非言指尖拂过沈辞镜的唇瓣,还没动作,就被沈辞镜轻咬一口,表示拒绝。

谢非言无可奈何,只好揽着沈辞镜的脖子,主动亲吻上去。他叩开对方的唇齿,向内深入,想要引出那缕神火。而最后,那缕神火当真被他引了出来,但随着神火回来的却还有更多的清灵气息。

这气息如同清泉,灌溉了他干枯的经脉,抚平了他燥热的灵力,甚至止住了他胸口的鲜血,愈合伤口。

这是什么?

感到自己体内躁动的灵力平复下来,同时另一种燥热升起,谢非言倒抽了口气。

怎么……怎么那么像是双修之法?!

——等等,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谢非言心中感到些不妙,想要抽身后退,但沈辞镜却强硬逼上前来,按住他的后颈。

“用心一点。”

沈辞镜再次吻了上去,将他再度按倒。

二人唇齿纠缠,难舍难分。

每一次吸气时,沈辞镜都会将那神火温柔诱出,吞入丹田,而每一次呼气时,那在他丹田内滚了一圈的神火就会壮大一些,落回谢非言胸口,落入丹田。

“唔……别,等……等等……”

这是绝佳的修行之法,是绝佳的治愈之法,但却也是几乎要摧垮谢非言理智的双修之法。

这一刻,神火也好灵力也好甚至于身体的每一寸都好,几乎都不再属于谢非言自己,而是被迫融化在了沈辞镜的气息中,被对方所支配,随着沈辞镜的每一次呼吸而颤栗不已。

只是一个亲吻,竟有着这样的威力。

而若是,若是……

谢非言难得生出了几分胆怯来,惊惶推开沈辞镜,挣扎着爬起,想要就此逃离。

但沈辞镜只一只手就按住了他,将他拉了回来。

“好好修炼,不要分心。”

这个如同仙人般的人说着最正直的话,做着最叫人脸红心跳的事。

最后,在被这个有备而来的小混蛋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好好欺负了一遍后,谢非言胸口的伤势是好了,体内无时无刻都在烧灼的业火也安静沉睡下去,还给了他一个难得的平静,但谢非言却再难以动弹,每一个手指都带着难言的酸软。

“你……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不正经的功法!”

这一次,谢非言颜面尽失,眼睛红红的,怒视着这个小混蛋。

沈辞镜眉头一挑,非常好心地掩护了孝敬功法的梦观澜,只道:“这分明是正经功法,只是阿斐反应太大了。”

“胡说八道!”谢非言才不相信。

沈辞镜眨眨眼,凑过去轻蹭谢非言的脸。

那熟悉的气息方一靠近,谢非言便倒抽口气,颤栗起来:“别过来!”

沈辞镜拉开距离,无辜道:“看,是阿斐反应太大了。”

谢非言恼羞成怒。

他气愤地用眼神吓唬了沈辞镜后,艰难支撑着爬起来,硬着头皮在沈辞镜炯炯目光下打理了自己的一身狼藉,脸色越来越红。

而就在谢非言被沈辞镜的目光看得坐立难安,几乎忍不住想要去揍这小混蛋的时候,小混蛋又凑上前来,递给他一套青衣。

“阿斐。”小混蛋熟练撒娇,“穿这个。”

谢非言再度用眼神将这小混蛋吓退,而后低头看着手中这套半新不旧的青衣。这青衣是干净的,被皂角洗过晾干,有着清新的气味,但谢非言依然能嗅到这衣服旧主的气息,甚至好像能摸到旧主残留的温度。

而这样的衣服……竟要他穿上?!

谢非言脸越发烧了起来。

“你——”谢非言咬牙切齿,“你哪里学来的?!”

谢非言恨不得揪出那个教坏沈辞镜的混蛋,直接拍死了账。

但沈辞镜看来的目光纯净极了:“学什么?”

谢非言脸上越发滚烫,不知道自己这是淫者见淫,还是这家伙装得太好。

谢非言思来想去,想要拒绝,又实在不忍心说出口,于是只好背过身,不好意思地换上这身衣物。

二人身高相近,身形相仿,这一身青衣穿在谢非言身上,竟再合身不过。

待到谢非言穿好衣服再转过来时,沈辞镜看着他,几乎有些痴了。

“阿斐。”沈辞镜真心说着,“你真好看。”

谢非言惯来穿的是黑衣。那黑衣庄重压抑,哪怕谢非言生就一张风流面容,从容气度,但在这黑衣的映衬下,却也只有一种不可直视的威严之感。

而待到谢非言换上青衣后,那俊俏的相貌与雍容闲雅的气度便终于显现出来,任谁见了都要说上一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沈辞镜笑得好看,谢非言却不太敢看他,撇开眼,道:“你怎么还不穿上衣服。”

沈辞镜再次撒娇:“我想要阿斐帮我穿。”

谢非言磨牙:“你别太过分!”

“阿斐,你脸红了。”

“……穿就穿!”

谢非言咬牙走向沈辞镜,去拿沈辞镜摆在一侧的衣服,但他方侧头瞧那衣裳,就忍不住呆了呆。

因那摆在一旁的竟不是青衣,而是白衣。

谢非言眼眶发红,感到自己的心再度狂跳了起来,那声音响得谢非言几乎无地自容。

最初的时候,沈辞镜是一身青衣。那是沈辞镜最惯常穿的衣服,而若没有意外,他也将是一辈子的青衣的仙尊。

但后来,二人越走越近,因体贴谢非言的眼疾,也因想要成为谢非言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人,沈辞镜便换了一身白衣,一穿就是十年。

之后,在那场分别后,谢非言虽再未见过沈辞镜,但却也知晓沈辞镜换回了他的青衣,从此以后的百年时间,再没有人见过那位白衣仙人的模样。

——直到今日。

为什么?

谢非言想不明白:

为什么在被他那样伤害过后,他还会回来?

为什么他还会有那样的勇气来爱他、相信他、怜惜他?

难道他就不怕这样的真情再度被他摔碎吗?

谢非言惯来习惯做伤害他人的事,为何这人竟还要再来?难道他就不怕痛吗?

这一刻,谢非言的指尖有些发颤,竟有些不敢去触碰那白衣,就像是不敢去触碰那颗滚烫赤忱的真心。最后,还是沈辞镜催促他一声,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阿斐,你怎么了?”

“没什么。”

谢非言掩饰过去,拿起了那一身白衣,用笨拙但万分仔细的动作为沈辞镜换上了白衣。

而待到谢非言为沈辞镜系好腰带,整好衣襟后,沈辞镜便又成了那白衣仙人。

分明衣袂飘然,新月生晕,不似俗世之人,但微笑之时却又纯粹赤忱,染上红尘。

沈辞镜的目光从谢非言的指尖缓缓移到他的面上,微笑道:“阿斐,你看,我将过去与未来的我都交给你了……”

谢非言一震,抬眼看他。

沈辞镜这时正定定看他,目光清明,好似看到了谢非言的所有痛苦和不堪,也看到了他所有的光与焰。那一切的好与恶,他都看在眼中,放在心上,珍而重之,温柔相待。

分明沈辞镜才是二人中年纪更小的那人,但这一刻他却用无尽的勇气与包容,无声地原谅了谢非言的所有笨拙和伤害,对过去的痛苦绝口不提。

他将谢非言带给他的的痛苦与血剔尽,将谢非言的好珍藏心中。

然后,他捉住谢非言的手,贴在自己胸膛。

“我爱你,阿斐。”

“你听,我的心里满满的全都是你。所以,请怜惜满心都是你的我吧。”

“以后,无论何时,请像是珍重我那样珍重你自己……好吗?”

谢非言的手颤抖得厉害,在低头的瞬间,泪水无声落下。

此刻在他掌下跳动的心脏是如此有力,那温度几乎要烫伤他的手。

但谢非言却难以回答,难以承诺。

沈辞镜知道谢非言的习惯,熟悉他的回避姿态。曾经的他宽容着这样的回避,但如今他却步步紧逼,一定要将这狡猾之人的心抢过来,藏起来,再不还他。

这个傻子不珍惜自己的心,没关心,他珍惜。

沈辞镜下了决心,也决定了不要脸,抬手将谢非言的手按在自己的面颊,轻轻蹭了蹭,用对方最无法拒绝的姿态撒娇,可怜道:“好不好?”

——请让我来救你吧。

沈辞镜这样恳求他。

谢非言哽咽起来,哪怕竭力遏制,却仍有泪水不断从眼中滚落。

他用了最大的力气与勇气,终于握紧了沈辞镜的手,从他自己为自己画下的牢房中走出,去拥抱那个执意要来渡他的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