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以钧这天晚上又失眠了。
不过这次, 他失眠倒不是因为家里那点破事给他留下的阴影——拜他亲妈所赐，他有点躁狂症的倾向, 只是没到看医生的地步罢了。
他今天失眠, 完全是因为……
顾言湛来他家换衣服了。
他现在躺在这间卧室里, 闭上眼就能想到顾言湛是怎么从他的浴室里走出来的。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他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了司以钧的脑海里。
司以钧咬牙。
你变态了司以钧, 你天天惦记一个男人的身体！他在心里骂自己。
但是骂也不管用。
顾言湛莹润白皙的躯体就在他眼前晃，他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象得到。
让他口中发干, 血液奔流。
半夜两点多，司以钧重重地捶了一把床, 拿起手机, 随便点开了个什么，想听着缓解一下情绪。
他前段时间总听这玩意，只要听了就心绪安宁, 比他抽半包烟都管用。
所以现在, 点开那个文件, 就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
“我们来看这道题。这是一道很经典的圆锥曲线，用到的就是课堂上讲过的那一系列的公式……”
顾言湛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 缓缓淌过静谧的夜色，淌进了司以钧的耳朵里。
司以钧一愣。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就把前一阵子顾言湛给他讲题的那些视频, 打成了一个文件，每天晚上睡前都自动循环播放的。
耳机里的声音清凉而温和，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小公子特有的贵气和温柔。他讲话很耐心, 语速也很慢，还有不少语气词，听起来可爱得很。
司以钧前段时间，每天夜里就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眠的。
他死死盯着天花板，一把拽掉了耳朵里的耳机。
头一次，耳机里的声音没能安抚住他，反而火上浇油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又温柔干净得能将他一切负面情绪荡涤干净，又能激起他最肮脏的冲动，让他心怀觊觎，像只窥伺在暗中的鬣狗。
司以钧觉得自己疯了。
——
从这天开始，顾言湛发现，司以钧好像不太缠着自己了。
之前他每天中午去图书馆学校的时候，司以钧还会隔三差五地来找他，每次都能找到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事，不过最近半个月，他却一次都没来。
顾言湛居然觉得空落落的，有点不适应。
倒是顾言湛从图书馆回教学楼的时候，经常看见司以钧和几个朋友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快到深秋了，他们就像不怕冷似的，穿着薄薄的一层篮球衣。有一次，聂俊远远看见了他们几个，还热情地冲着顾言湛吹了个口哨，权当打招呼。
司以钧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司家那个小流氓最近倒是不找你了。”走在他旁边的阮舒窈说道。
顾言湛嗯了一声。
“怎么，你还挺不开心？”阮舒窈看向他。
“啊？没有啊？”顾言湛一愣，转过头看向她。
阮舒窈和他对视了一眼，笑了一声。
“行吧，没有。”阮舒窈往前看去，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不过你嗯的那一声，听起来可有点委屈啊。”
委屈？
顾言湛觉得特别诧异。
虽然他有点摸不清楚司以钧在想什么，忽然不理他了，也让他有点失落。
不过，最多也就像朋友吵架一样，是很正常的啊？
哪里就委屈了？
顾言湛没多久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段时间，他和阮舒窈玩得越来越好了。虽然阮舒窈性子冷清，但是顾言湛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这就让他有点奇怪——
自己明明是在模仿原主的性格和阮舒窈接触，为什么阮舒窈能和自己成为朋友，而一直和原主不咸不淡呢？
这不合理呀？
难道说，原主真的像阮舒窈说的……他虚伪？
这就更不可能了。
顾言湛向来不会费心想这些有的没的，光凭他想，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没多久，他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阮舒窈把那张名片给他之后，他就帮萧雨涵联系了那家咖啡厅。老板是阮舒窈的朋友，开这个店纯粹是开着玩的，随手就给萧雨涵开了很高的工资。
萧雨涵当然不知道是阮舒窈安排的，对顾言湛表达了感谢，让顾言湛又混了5点的舔狗值。
再加上这段时间萧雨涵隔三差五地来找他，顾言湛的舔狗值已经攒到了51分，已经过半了。
但是顾言湛却并没有多开心。
他的眼神总往司以钧身上飘，不受控制的那种。
顾言湛觉得，一定是司以钧的存在感太强，所以自己才会不太适应。
他适应了大半个月，都没适应过来。
转眼就到了下一个剧情点。
这个剧情点也是男主和女主的。这是个周五，在原剧情里，萧雨涵在回家的路上——也就是上次见到司以钧打架的那个巷子里，捡到了一只小土猫。
女主本来想把这只小土猫带回家，可是正好遇见了男主。于是两个人一番争执后，女主将猫养在了男主的家里。
顾言湛回顾了一遍这段剧情，有点犯难。
他整整纠结了一天，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舔狗值固然是很重要的，但是这个剧情点又很关键。男女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互动，都是围绕着这只猫展开的。
顾言湛有点迟疑。
于是他拿出手机，打开了系统的对话框。
“我如果干涉了很重要的剧情，会不会影响男女主之后的发展啊？”顾言湛问道。
敬业的系统立刻秒回：“什么样的影响啊？”
顾言湛说道：“就是……他俩没办法在一起了什么的。”
系统说：“这个您不用担心。原文里男女主都是有磁场的，除非有非常严重的干扰，他们的结局是不会受影响的。”
顾言湛拿着手机，一时有点沉默。
他打上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半天没发出去。
他忽然间觉得，那种所谓的“磁场”，有一点好笑。
他如今身在这个世界里，能够接触到那两个人。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两个人合适，甚至他能感觉得到，他们两个人每一次接触，都在带给对方痛苦。
……尤其是萧雨涵。
但是，正是因为这个磁场，他们两个一定会携手走完一生。
顾言湛心口没来由地一揪，想起来面对萧雨涵时，司以钧那困兽一般的眼神。
就在这时，他肩膀被重重地一拍，接着就被一个人熟稔地一搭，将他拐到了胳膊肘下。
“哟，头都不抬，跟谁聊天呢大学霸？”
顾言湛匆匆把手机收起来，抬头就看见聂俊站在自己旁边。
“哎哟，还不给人看呢？”聂俊调侃了他一句。
“没有。”顾言湛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有点不好意思。
聂俊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分寸拿捏得很好。他拍了拍顾言湛的肩膀，也没动他手机，就收回胳膊站在了旁边。
“我们这会儿要去唱歌呢，一起不？”聂俊问道。
这段时间司以钧心情特别不好，他是看出来了。本来这人就凶得一匹，不爱说不爱笑，这几天像个移动冰柜似的，上哪儿去都又冻又吓人。
于是他和关舟弈商量着，正好今天凌昼又休息，就带着司以钧出去放松放松。
他好说歹说才把司以钧叫出去。
他又知道司以钧跟顾言湛关系不错，俩人互相帮了不少忙。能让司以钧这样接触的人可不多，所以聂俊见着了顾言湛，就向他发出了邀请。
反正唱歌嘛，人多才热闹！
“你们要出去唱歌？”顾言湛一愣。
游戏里司以钧没去唱歌啊！他们是放学路上捡的猫，他要这会儿去唱歌，岂不是要把剧情错过去了？
顾言湛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主，可比原著里的男主要不听话多了。
那边，聂俊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是啊。啊？不会吧，顾言湛，你这么乖啊，不会没去过KTV吧？你放心，就是唱歌，我们不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
顾言湛满脑子都是剧情的事。
不过按照原主的性格，去过KTV才比较奇怪。
既然男主要错过这个剧情了，自己就去白捡吧，反正他俩迟早都是要在一起的。
顾言湛说道：“啊……是，是没去过。你们去吧，我就回家了。”
聂俊失望地噢了一声，也没再劝：“那行吧，那我们去玩啦。”
道别之后，他还远远地喊了一句。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嘛顾学霸！啥时候想去了跟哥说啊，哥带你去长见识！”
顾言湛：“……。”
而他没看见，他刚走远，司以钧就单间挂着书包走出来了。
“跟谁说话呢？”他问道。
“就隔壁班的顾学霸呗！我寻思人多热闹，就打算把他喊上……”
话没说完，司以钧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踹得他哎哟了一声。
“多管什么闲事？”司以钧咬牙，声音凶得很。
聂俊揉了揉屁股，没想到这都惹着这位爷了。
司以钧没管他，径直往前走。
没走两步，司以钧停了下来。
“他不去？”司以钧没回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聂俊：“是啊，他没答应。”
司以钧冷哼了一声，光一声气音，都能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不高兴来。
“不去就不去呗，谁稀罕他去了。”
聂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