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定主意要把迦勒底的人接到这里来住, 马里斯比利立即显示了极高的行动力。
比如说,当天晚上,马里斯比利就指挥着手下人开始给迦勒底中幸存的二十几人伪装身份, 第二天一早,更是开着自己的劳斯莱斯幻影把一行人从观布子市载到了冬木市。
看着一如既往没什么改变的冬木市, 所罗门不禁开始感叹人类的生命力之强大。
前几个月还被几个实力强得离谱的从者和御主轮番蹂·躏,现在就一切如常了?就连本地名门间桐家和远坂家突然衰败下去也没有任何感觉?
罗玛尼坐在管制台前,看着熟悉却无法再次触及的景色,同样感慨万端。
灯红, 酒绿, 车水,马龙。
车流和人群交织在一起,渲染出一幅有些杂乱,却无处不流露着勃勃生机的图景。
“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啊。”粉发青年有些恍惚地喃喃,“想当初还和马里斯比利并肩作战来着, 现在竟然连再看一眼人类社会都成了奢望。”
他这边的冬木, 先是发生了堪称灾难的大型火灾,再然后……这个多灾多难的城市干脆直接和人理一起, 消失在了迦勒底亚斯的观测中。
“相信在不久之后, 罗曼医生您会重新回到人间的。”
白发的男人温和地看了一眼虚空, 随后踩下刹车。
豪车稳稳地停在了远坂宅前,基尔什塔利亚和马里斯比利踏上台阶。
……
叮咚——
“谁、谁啊!”
房间内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随后就是少女慵懒而警惕的声音。门没有打开, 所罗门反而感到了魔术启动的波动。
里面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未成年的小女孩。
“是我。”马里斯比利站直了身体,淡淡微笑着, “时钟塔矿石科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同时也是上次圣杯战争中caster的御主。”
!!!
刚刚一脚踩滑,差点从楼梯上栽下来的远坂凛顿时浑身一激灵,在打开防御结界后,才故作老成地开口。
“时钟塔的lord?鄙人记得我们远坂一族和时钟塔的交集并不深刻吧,唯一和时钟塔有关的,不过是先父曾经在时钟塔发布过一些小小的专利,而且现在专利保护时间已过,应该能随意使用才是。如果lord是为了这件事特意造访远坂一族,鄙人认为没有必要。”
“如果不是为了专利的事情,而是为了在圣杯战争结下的仇怨,那就请恕鄙人更不能打开房门了。”
要死要死要死,对面可是两个君主耶!就算她缩进再厚的乌龟壳也会被强行爆破,不要说没有任何胜算,根本连跑都跑不掉……算了,先关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不,这次过来和这两件事都没有关系,远坂小姐。”马里斯比利刻意在小姐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我是为了另外一件微小但必要的事情而来,并且除我之外,门口还有另一位lord在等候,让客人站在门口吹风,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哦。”
“……”
一分钟后,头发还有些毛躁,一看就是匆匆用魔术打理好仪容的远坂家大小姐硬着头皮把一行人引进了门。
热水在咖啡壶里咕噜咕噜地滚动着,几杯咖啡被不情不愿地推到了眼前。
“给,这是特级蓝山咖啡。”
小小的远坂凛艰难地端着咖啡盘,手肘微微颤抖。
“多谢。”马里斯比利随便放下咖啡,轻而易举地反客为主,“远坂小姐也请坐吧,远坂时臣阁下呢,我记得前几月还看见过他的。”
远坂时臣怎么样了,听见我说“先父”还不懂吗!
远坂凛恶狠狠的想着,笑脸几乎垮了下来,显现在最后一刻秉持住了远坂家的优雅形象。
“父亲他……父亲他在前段时间和母亲一起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意外,去世了。”
年纪尚幼的远坂小姐眼角隐隐泛出水光,碰了碰被大量纱布裹住的手肘。
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远坂时臣虽然侥幸地被留了一命,却也在亲眼见证圣杯降临后彻底灰心。长久以来积攒在地脉中的魔力被一昔耗尽,圣杯要降临,必须再经过六十年。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连远坂凛都是垂垂老矣了!
再加上樱在间桐家遭到虐待的事情爆发,远坂时臣更是收回了其他心思,全身心地投入了宝石魔术的研究,以期拥有能同时庇护长女和次女的能力。在那个时候,就连长期郁郁不乐的母亲都露出了笑容,却没想到……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竟然同时降临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头上。本该能逃脱的父亲竟然会为了母亲而舍身相救,最后导致了一死一重伤的结果。
一想到父亲临终时无比担忧的眼神,远坂家的大小姐就再也忍受不住,捂嘴痛哭起来。
“父亲他,父亲他直到最后……呜呜……”
……
哪怕这次吉尔伽美什并没找到机会动手,远坂时臣也还是因为某种意外死去了吗,简直就是天意啊……
饶是所罗门,也不得不为冥冥中的某种惯性而感叹,而同时,年龄才几岁的远坂家大小姐在君主们一唱一和下,还是被打破了心房,把远坂家乃至整个冬木的情况交代得一清二楚。
首先是御三家。
爱因兹贝伦的夙愿只在于亲眼见证第三法的完成,即圣杯降临并实现愿望。在派出去观察的人造人斥候目睹了圣杯降临的光辉时,爱因兹贝伦就彻底退出了竞争。
也就是说,那些发如白雪,眼如烈火的人造人们,将不再踏足冬木。
其次是间桐家。间桐家在本次圣杯战争中可谓损失惨重,不仅家族中唯一有魔术天赋的间桐雁夜惨死,就连在幕后操纵的老虫子间桐脏砚被从者杀死。当熊熊烈焰从间桐家的院墙内冒出来的时候,仅存的鹤野父子就知道,间桐家已经完蛋了。
不论是虫仓,还是储存着的魔道资源,通通都被付之一炬。从此,间桐家失去了在里世界立足的本钱。
然而深深厌恶着间桐脏砚,乃至魔道一切的鹤野不仅没有痛哭流涕,反而利用家督身份迅速卷走了剩余财产,带着慎二远走高飞。
于是那座被火烧过的庄园就那么被遗弃了,偶尔还会有流浪魔术师冒险进入其中,企图找到一些残羹剩饭。
至于远坂家……其余两个魔术家族不再捣乱固然是好,但远坂时臣的逝去,还是不可避免地让这个大家族暴露出了软肋。
正在不停烧钱做实验,理财能力又是灾难级的远坂凛理所当然地被各种老狐狸们当成肥肉啃了一遍又一遍,不仅位于旺地的商铺被人低价夺走,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远坂两姐妹天资出众的传闻。
远坂凛已经是五大元素齐备的资质了,而樱则更胜一筹,是极为罕见的架空属性,光是随便拿一个出去,就说不定会招来“封印指定”,或是变成生育机器啊。
父亲生前的弟子言峰绮礼倒是有帮忙的能力,可是那家伙背信弃义,早在父亲生前就已经远赴外国,一次都没回来过!
再加上……
“哦对了。”白发的男人“如梦初醒”,看着远坂凛道,“我记得在那时候,所罗门王曾经交给我一个小女孩,原本是相当珍惜的架空资质啊,可惜间桐脏砚并不识货,反而要用虫子把她改造成水属性。等我看到的时候,虫群对她的侵蚀已经达到相当程度了,我花了很多资源才把她修复如初呢。”
“难道是樱!”
远坂凛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八度。
“我还以为鹤野把樱带走了,还奇怪他为什么支支吾吾地不肯给我樱照片,原来是到了别人手里吗!”
笃笃笃。
阿尼姆斯菲亚的君王轻轻敲击着扶手,神情似笑非笑。
明明是极寡淡的容貌,极素净的打扮,却叫人无端升起一股寒意,仿佛在纯洁无瑕的外表之下,有什么更幽暗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就像是白色的罂粟花。
“呃那个——”
远坂凛左看右看,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两位时钟塔的君主还在等待,等待已然把底牌全部掀开的她到底还能给出什么价钱。
“请问,lord 阿尼姆斯菲亚,还有lord 沃戴姆,你们到底想要通过远坂家达成什么目的?”
远坂凛忐忑不安地盯着一群人,使劲咽了咽唾沫。
在强者林立的时钟塔里,远坂家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家族一卷进去就会粉碎的!更何况在成年家主去世的现在,她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任由两位君主宰割!
也许是她受伤小猫一样的眼神勾起了马里斯比利的怜悯之心,矿石科君主终于停止了无休无止的沉默。
“嗯,我其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通过你远坂家现任家主的身份,承认一个人为你们家族的成员。”
他说着就往后一指,指尖正对着好奇张望的藤丸立香。
什么?
小姑娘脸上露出错愕表情,接着羞恼地涨红了脸。
“远坂家、远坂家好歹也是宝石翁弟子的传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人接纳进来呢!我坚决不同意,除非你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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