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圣杯降临

圣杯战争就要结束了。

无论是想夺走圣杯, 还是对它并不感兴趣的人们,都在同一时刻热血沸腾起来。

远坂时臣依旧躲在自己位于深山町的老宅里,紧张而又兴奋地盯着桌上的水晶球。兴奋是因为他对夺取圣杯有绝对的信心, 而紧张,则是来源于吉尔伽美什本身的不可控。

有那么一瞬, 他曾经认真地考虑过,假如时光倒流回到召唤的那一刻,他一定要扔掉蛇蜕,换成是更温柔的恩奇都的圣遗物。两者在能力上相差不大, 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 吉尔伽美什有过暴君的记录,而恩奇都却能够成为他手中最锋锐的武器。

但涉及时间的魔术在远坂家传中并无记录,手上的令咒也要等到圣杯降临之后才能真正动用,所以他也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看着水晶球里的英雄王溜达着溜达着就出了深山町,跑到连接新都和高档住宅区的大桥上。

驾着马车的征服王从天而降, 不像是对手, 反倒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边哈哈大笑着和他寒暄着,毫无芥蒂地说出要取其性命的宣言。反观英雄王, 不仅没有因为对方的冒犯之举勃然大怒, 反而打开宝库取出神酒与其碰杯。

看到此处, 饶是对圣杯势在必得的远坂时臣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不满。

他作为御主都无法享用到吉尔伽美什的东西,那为什么,要和他决一死战的仇敌还能够喝到?所罗门也好, 阿尔托莉雅也好,明明都是互相敌对的存在,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如此客气?

远坂时臣举起酒杯, 任由冰凉醇酒顺着喉管滑下,平复他翻涌的内心。

不过是灭亡前最后的疯狂罢了,对夺取圣杯毫无影响的话,那就随他高兴好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将EA从宝库中取出,任由红色脉络蔓延天际的吉尔伽美什微扬眉头,露出一个富有浓郁讥讽意味的笑容。

杂碎就是杂碎,到这个时候也没敢用令咒,是等着到时候让本王自杀么?既然已经露出了反叛的迹象,那受到本王的制裁也不为过吧?

至于那个用来喝酒的杯子,就勉为其难地作为礼物送给那家伙好了。

下一瞬,固有结界中的风沙吹到了面前。

……

狂奔的骏马最后停下脚步,化作点点星屑散落,唯留下桥中央手足无措的御主。

吉尔伽美什收回惊鸿一现的EA,最后看了看伊斯坎达尔拼到最后也要保护的韦伯,一言不发地消失在原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远坂宅邸的墙面上出现了大量鲜红。

与此同时,躺在爱因兹贝伦城堡中苟延残喘的爱丽丝菲尔,气息愈发衰弱了。

先是触觉被剥离,然后是味觉,紧接着就是嗅觉、听觉和视觉,到最后,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五感也全部都被剥夺,藏匿于柔弱肉体中的圣物——朴素的金色之杯正在灵魂中蠢蠢欲动。

有什么东西……再度进入身体里了。

爱丽丝菲尔朦朦胧胧地想着,意识轻盈得仿佛要从身体上飘起来,明明是濒死的感触,却神奇地并不影响思考。

是……又有一个从者……战死了吗……已经三个了啊……小圣杯在创造之初就被设计为只要只要集齐四个灵魂就能启动,还差一个……就要真正死去了吗?说实话,这样还真难熬呢,等待的过程除了恐惧就是不安,连姗姗来迟的死亡都可以被称之为恩典呢……

爱丽丝菲尔忐忑不安地想着,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不是爱因兹贝伦米白的天花板,也不是saber和舞弥,而是久违了的一片黑暗。

和当初没有遇到切嗣之前,在羊水槽的时候有点像。

已然脱离了肉体限制,浑身散发着蒙蒙荧光的爱丽丝菲尔迷茫地往前走,企图找到一条通路。

作为小圣杯,她天生就和整个冬木市的大圣杯系统相连,而冬木大圣杯系统的核心,正是爱因兹贝伦先祖,第三法造物的冬之圣女·羽斯缇萨。作为仿造羽斯缇萨而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后辈,她天生就要去和羽斯缇萨前辈融为一体。

就在此时,脚下黑暗大地突然变得柔软,继而演化成柔软的沼泽,粘住鞋底令人动弹不得。

……

哗啦——

哗啦——

心象空间内,伴随着黏腻浑浊的水声,一只只畸形手臂伸出水面,拽住她的裙角、手臂和头发。

在那一瞬间,爱丽丝菲尔陡然明悟了脚下的黑暗是为何物。

在前面三次圣杯战争中,每一次,每一次大圣杯都没能真正降临,而在最接近成功的第三次圣杯战争里,爱因兹贝伦通过作弊手段招来了规则外的从者——avenger安哥拉·曼纽,一个既没有力量,也没有英雄事迹,却因为被愚人们认为是“此世全部之恶”而上了英灵座的普通青年。

他除了在杀害人类方面算得上杰出,其他方面都一无是处,于是在超越人类的战场上被飞快杀死了,多余的灵魂被圣杯所吸收。他身上背负的“此世全部之恶”也随着他的死亡而进入了圣杯,把原本纯白的圣杯染成了黑色。

也就在被完全污染的时候,本应作为愿望机的圣杯,产生了自己的愿望。

“想要诞生,想要诞生到人类的世界上。”

不,这绝对不行!

呆愣了一秒之后,爱丽斯菲尔立刻剧烈挣扎起来,摇晃着身体躲避那低在半空胡乱挥动的手臂。

假如让黑圣杯降临到世界的话,切嗣所爱的,切嗣为之奋斗的那个世界……全都会毁掉的!一个执掌了杀人权柄的圣杯,无论许下怎样的愿望,实现它的方式永远都只有杀人!

人造人奋力挣扎着,却并没有看到,在目光所及的尽头,黑色泥沼的边缘已经露出了一线白光。

像是玻璃碎掉一样的啪嚓声,脚下的黑色泥沼突然爱好者从身边蒸发不见,爱丽丝菲尔呆呆地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面容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圣洁女人向她看来。

“羽……羽斯缇萨大人!”

……

咣当一声,一片银色铠甲从长裙上剥落下来,随后化作灵子消失不见。

“我……哈……果然……不愧是……所罗门王……”

阿尔托莉雅拄着圣剑,血与泪混合着从脸上滴落,圣青色眼眸里有不甘,有被愚弄后的愤怒,却唯独没有乞求。

“之前你放过我们,绝不是因为无法追击,而是因为一切都在你掌控中!那时候切嗣的动向也一定被你掌控了吧,精通召唤术的你,甚至能够一边在lancer御主的庄园里释放宝具,一方面可以利用七十二魔神对切嗣进行精神控制!”

“假如在那个时候,动手杀掉卫宫切嗣,我一定会为了圣杯再找一个御主。那么,与其让我状态完好地再度出征,还不如让我和切嗣互相内耗!我拦住了lancer、挡下了berserker,却偏偏没有防备那个混蛋!”

不甘与屈辱的泪水顺着脸庞不断滑落,胸口的大洞也昭示着大不列颠的骑士王遭受了何等的伤势。尽管身体摇摇欲坠,阿尔托莉雅也像被胶水粘在地上一样,甚至连回头都做不到。

“过奖了,大不列颠的亚瑟王。”

所罗门矜持地点了点头,表情从容依旧。

“连续两次激发宝具对我来说消耗很大,所以召唤魔神这方面力有未逮,所以我让言峰绮礼稍微辅助了一下。还有,卫宫切嗣的意见是正确的,这个圣杯,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被污染了。”

金发少女的脸上先是茫然,再是悲哀,最后化作无穷怒火,一句一顿地放声大吼:

“……卫·宫·切·嗣!!!!!”

“自裁吧,saber!”

最后一道令咒,消失在了手背。

……

和原本的世界线不同,大不列颠的亚瑟王甚至连吉尔伽美什都没看到,就带着满腔怨恨回归了英灵座。在这之后,满脸灰败的男人走出了藏身的城堡废墟。

“这算是第一次和平见面吧,魔术师杀手?”

马里斯比利有低好奇地打量着卫宫切嗣,在他看来,这个男人颓废得就像条丧家之犬,完全没有任何魔术师杀手的风采。

“是,我也是第一次跟你和平相处,caster的御主。”卫宫切嗣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啪地点燃,“我失败了,你们随意处置我就可以了。”

“不不不,用不到这么严重,你可以自由离开冬木,我不会阻止你。”

“在没确定冬木安危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卫宫切嗣深深吸了一口香烟,颓废神色更加明显,“刚才所罗门王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冬木圣杯真的被污染了?”

“当然。”

这次是所罗门王开口回答。

“原因依旧在爱因兹贝伦,他们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召唤的违规从者属性为恶,导致在灵魂回归大圣杯之后污染了整个圣杯。大圣杯降临之后,无论许下什么愿望,都会有很多人死去。”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争夺圣杯?”

“因为我有净化它的办法。”

只要时间足够,哪怕是美狄亚那种实力稍逊一筹的神代魔术师,也能净化那个黑之圣杯。

听到此处,卫宫切嗣倒是彻底放开了,招呼着同样头破血流的久宇舞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城堡大门。

“这一战你们胜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

“我们赢了吧?”

“嗯,我们赢了。”

“接下来的事,就只有——”

所罗门伸出手,和马里斯比利同时握住了那个朴素的金色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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