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马里斯比利一反常态,带着所罗门直接突袭了肯尼斯的魔术工坊,君主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即便被炸掉下榻的酒店,生性张扬的肯尼斯也丝毫没有委屈自己和未婚妻的意思,相当大手笔地租下了一套豪宅,城堡一样的庭院在夜色里分外显眼。所有魔术皆会被所罗门克制,所以肯尼斯大费心力布设的陷阱几乎毫无作用。
马里斯比利带着所罗门站在门口,隔着广阔的花园和柠檬头的天才对峙着,眉目和所罗门相比,竟有种微妙的相似。
“啧,真不愧是天体科的君主,在我转移根据地之后还能这么快就找上来。怎么,是认为我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是你最大的对手,所以想要一鼓作气干掉我吗?虽说魔术师之间相互厮杀是常事,但是被你这种老牌君主选中成为对手,我还是应该意思意思一下感到荣幸呢。”
肯尼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昨日接连不断的打击让他有点疲倦,但还不到心力交瘁的程度。原本受挫的斗心在看到对面那个笑面虎之后,不知怎么的,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虽然天体科君主也是一等一难缠的对手,但和熟悉行为模式的正统魔术师对战,总比跟那个破坏规矩的魔术师杀手缠斗来得轻松。
一想到这里,肯尼斯就忍不住想要抚摸肩膀,在那里,有被大口径子弹击中后痊愈的痕迹。
“索拉,走!这不是你的战场,不要卷进来!”
男人一边把试管里的月灵髓液倒在地上,一边用扩音魔术竭尽全力地警告,生怕背后保护着的那个女人受到半点伤害。零碎的脚步声很快响起,一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女人逃走了。
马里斯比利颇有绅士风度地任由索拉逃走,不出意料的,收获了肯尼斯愈发高涨的怒气和lancer欣赏的眼神。Lancer挥舞双枪,摆出了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都相当适宜的姿势,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花豹一般,两眼紧紧盯着caster主从。
“费奥纳骑士团成员,迪尔姆德·奥迪那参上!所罗门王,您的御主倒是拥有和我主君不相上下的勇气呢。”
“过奖了,迪尔姆德。我其实并不勇敢,也不光明正大,倒是个爱用阴谋诡计的小人呢。”
马里斯比利笑眯眯地接受了骑士的称赞,反倒是肯尼斯黑着脸,启动了月灵髓液的术式。
“沸腾吧,我的血液!”
银色水幕升起,隔绝了两个君主彼此胶着的视野。
……
“我说,所罗门王,你现在还不开始吗?”
等了好一阵之后,迪尔姆德终于感到了些不对劲,对方实在是安静得过分了。昨夜还不明显,但现在看来,本该具有一国之君傲气的所罗门王,竟然就这样站在对面和他僵持着,没有半点进攻的意思。
站立的姿势破绽实在太多,以致于让人忍不住想要抛弃脑子直接冲上去,但第六感又无比清晰地告诉他,那样无谋的进攻,一定会无功而返,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反克制。
“那么,迪尔姆德骑士,您想什么时候开始,又用何种方式比斗呢?”
对面的从者带着一种难解的笑容回望过来,近乎琥珀色的金眸里带着神爱世人式的怜悯。
一拳打到空气里的落差险些让骑士吐血,迪尔姆德再度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御主和所罗门王,却没有从中得到任何信息。
也许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那个留着所罗门王一样发型的御主现在正和包在特殊礼装里的肯尼斯斗嘴,假如他没看错的话,对方的白西装袖子里,同时滑出了进攻用礼装。而本该和他斗得热火朝天的所罗门王,现在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淡金色眼眸里一片空虚。
这到底怎么回事……所罗门王就甘心被那种毫无人性的魔术师控制吗?还是说,他被御主的甜言蜜语灌了迷魂汤?不过,所罗门王不动正好,这可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lancer,不要拖时间了,对面是所罗门王也好,芬恩也好,那都不重要!赶紧进入战斗,不要被他掌握了节奏!”
“是!我的主君!”
迪尔姆德攥紧双枪,唇角带着丝丝笑意,一跃而起!
……
终于开战了。
不管是进攻的迪尔姆德,还是暂时不分上下的两位君主,在骑士高高跃起的那一刹,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原本两人的战术就是王对王,将对将,御主和御主捉对厮杀,从者在另一个战场上分出胜负,所罗门王迟迟不开战,总让人难以心安。
“哼哼,马里斯比利,caster可不是什么擅长近战的从者,你把他放到前台来和我的lancer对战,简直就是失策。我早就看过了,caster的筋力数据是E,是根本不可能在近身战斗中取胜的。”
包裹在银亮屏障里的肯尼斯得意地开始解释,在月灵髓液接触地面的底端,有银亮的丝线深入地底,迅疾地潜行着。
“而经我多年研究的月灵髓液,你是不可能突破的!”
“总得试试,假如试都不试的话,怎么知道我不能突破你的防御呢?”
“就凭天体科那种只能观星的魔术?!”
回应他的,是密集如雨的大群飞弹。
大量魔术招来的飞弹打在水银表面,却都没有穿透防御就消失了,除了激起连绵不断的涟漪外,没有任何作用。
“放弃吧,我毕生得意之作可不是你这种临时招来的魔术飞弹就能突破的!斩!斩!斩!”
膜状的水银防御陡然崩溃,数道数道水银长鞭斩断蔓生的蔷薇,带着呼呼厉啸急速飞至,马里斯比利甚至来不及躲闪,就那么站在原地,被突然改变了形态的月灵髓液斩成了几段。
……
若有若无地血腥味弥散开来。
“什么成名已久的天体科君主,不过就是侥幸上位的平庸之辈罢了,我肯尼斯才是时钟塔最耀眼的天才。”
检测发现没有敌对反应之后,肯尼斯一边不屑地呢喃着,一边解除了月灵髓液的攻击模式,看向古以色列王。此时lancer也配合地停下了进攻,虎视眈眈地盯着caster。
“所罗门王,你的御主已经被我干掉了,你的魔力还够吗?失去御主的从者可是会消失的,你要不要和索拉签订契约?”
“很抱歉呢,肯尼斯先生。”对面的caster安然微笑,“御主对我的魔力供应并没有消失呢,还请您再仔细确认一下。”
什么?!
肯尼斯愕然回头,却只发现,原本血溅三尺的地方,现在是一片纤尘不染的石板。一只即将燃尽的纸人静静躺在地面,简笔涂鸦的表情简直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也就是说,他刚才痛骂了这么久的家伙,根本就是个纸人。而真正的马里斯比利,根本从来就没有踏足过的他的庄园!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先生,您眼神似乎不是很好呢。”
着装整齐,脸上还带着公式化微笑的马里斯比利缓缓走进大门。
“虽然很想和时钟塔最耀眼的天才来一场一对一的正面对决,但是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杂事,就只好让所罗门先上了。”
“杂事……难道?!”
肯尼斯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张大嘴,看向门口的眼眶布满血丝。
在那里,浑身狼狈地红发女人踉踉跄跄地走近,看向肯尼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无言祈求。
“索……索拉……”
……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就像被抽走了脊骨一样,看上去马上就要跪到地上,浑然没有时钟塔第一天才的骄傲。
“索拉……对……对不起……”肯尼斯浑身都在发抖,“不,我不该再刚才让你逃走的,让你留在这里才是正确的……至少在这里你还有我和lancer……”
女人看向他的眼神复杂异常,除了祈求,也许还有怨怼。
马里斯比利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从容又舒缓地往里塞进子弹。
“Caster可不是用来正面对战的从者,但在钳制lancer这方面,也有相当不错的效果不是么。您挑选婚姻对象的眼光着实不怎么好,索拉小姐的作为母体的资质虽然优秀,但还并不匹配您天才的名号。”
“放开索拉!”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所罗门王,您为之效力的御主可够不上您的光辉美名。”迪尔姆德愤怒道,“趁人之危不是什么高尚的行为。”
“不,这是策略。圣杯战争既然冠以战争之名,那它就是一场无所不用其极的战争,而不是一对一的单挑,骑士。而且,我也并不高尚。”
马里斯比利塞进最后一粒子弹,枪口缓缓对准了索拉的后脑,红发女人浑身一僵,接着眼泪如洪水奔流般涌了出来。就在此时,他取消了索拉的禁言魔术。
“迪尔姆德,救我!”
一声枪响,惊起林中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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