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时候放了我?”江燕澜无奈道,本以为他们说开之后就好了,谁知这家伙还是把他当犯人一样锁在房里。
听到他的话,温润如玉的准仙又是一副难过表情,“为什么,你答应陪我终老的,难不成又要变卦了?”
“没有变卦。”江燕澜扶额,努力为自己争取,“逸承,我是个大男人,不是你养的宠物,你总得给我一点自由吧?”
一执道君面露为难,“九天寒铁就这么多了。”
意思是寒铁多就可以把锁链放长点?他是狗吗!他们家大狮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江燕澜叹气,“你过来。”
一执道君依言靠近,刚刚站到面前,就被高大的男人拉到大腿上坐着。一执道君勾唇靠到他胸膛上,黑发倾斜而下,微凉的发尾扫着小江总的手背,扫得他心也痒痒的。
小江总把玩着他刚刚长好的右手,这是他看不下去了,一执道君才服下断肢续脉丹后长的。如果他不提,这家伙不知道还要在他面前晃悠多久。
可能是五百年前被抛弃的后遗症,他很没有安全感,那晚流泪从自己这里得到甜头之后,现在更是动不动就装可怜。
“逸承,我们好好儿谈谈?”
一执道君没有意见,“谈什么?”
“你给我讲讲五百年前的事吧,我都不记得了。”
一执道君表情变了变,扭着身子要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燕澜伸手按着他,“我想听你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实话。”
一执道君对上他肯定的眼神,慢慢垂下了眸子,徐徐道,“五百年前的乾元仙府远没有现在这样繁荣,参加入门试炼的修者不过百人。我出自薛家嫡支,又是天冰灵根修者,其他人都远着我,不敢与我接近,只有你……”
他永远记得初次见面,对方浑然不在意他的冷淡,笑嘻嘻凑上来与他攀谈,“你叫什么名字?”
“薛逸承。”
“薛逸承,好名字!我叫江燕澜,来自辰州江氏……”
一执道君,“你跟我是截然不同两种人,我身负家族使命,每日只知道埋头修炼,你却豁达得多。你总说自己修炼只图保命,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游历天下,看各种珍奇异兽、山川美景,一饱眼福。”
江燕澜挑了挑眉,还真是他的作风。而且据一执道君描述的相处细节和口头禅之类的东西,那个人确定是他无疑。
一执道君瞥了江燕澜一眼,“我有段时间挺嫉妒你的。”
“为什么?”江燕澜不解。
“我虽是嫡支,修炼资源却还没有你多。而且你为人豪爽,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一呼百应。”
这大概就是班霸和好学生的差别?
“后来我在玉檀秘境中受了伤,你救了我,还带我去寻找灵泉疗伤……”一执道君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是这时候定情的。”
小江总心领神会,灵泉什么的,这肯定又是个见色起意的故事……
他盯着身上人白皙的后颈,想象着他脱下外袍,缓缓入浴的场景,感觉鼻子莫名发痒。但同时,也有点不爽——那个他什么都看过了,自己就只抱着亲了两下!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辰州江氏族人。你是江家一个散修带回来的,他算出你与江家有缘,还关系着江氏一族命脉,甚至数百年兴亡。”一执道君说到这里嘲讽地笑了笑,可不就是数百年兴亡吗?修真一途危机四伏,随便一个子弟在外惹了事,都有可能导致家族覆灭。江氏能维系几百年,不得不说有他的功劳在里面!
小江总也想到了,江家这个散修还挺厉害的,命理之说虽然玄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很好奇,“那我就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从哪儿来的?”
他应该没那么渣吧?
一执道君摇头,“你有几次似乎是想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岔开话题了,不然我也不会上天入地的找你……”
他说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江燕澜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你现在还怪我吗?”
“不怪。”一执道君摇了摇头,把刚才的疑惑抛诸脑后,“因为我等到你了。”
小江总闻言有点心疼,心头一热,干脆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说了,又抱着人哄,“逸承,我全交代了,也答应你不会再走,你放了我好不好?”
一执道君面露纠结。
小江总见状再接再厉,“就算你现在不放,道侣大典总要放吧?我都在屋子里呆了半个月,快闷坏了!”
他搂着人摇了摇,撒起娇来毫无负担,“大不了我跟你保证,没有宝贝儿你的允许,绝不离开镜峰一步。”
好说歹说,一执道君总算答应解开寒铁锁链。他本来还想把两人绑在一起的,但是小江总坚决反对,只能作罢。
***
小江总一重获自由,就去看了江明风。这人向他告密,说不得会被一执道君怪罪。
江明风确实受了牵连,不过太上长老刚把他投入寒冰洞窟,转头又来问他会不会厨艺。药剂和厨艺什么的都是触类旁通的,他因此被放了出来,现在已经成了镜峰专属厨子……
江燕澜有点尴尬,“难道最近我吃的那些都是你做的?”
江明风点了点头,一脸坦然,“明洲你不用不好意思,比起关禁闭,当厨子要好太多了,明徽他们想抢都抢不到呢。”
那些灵兽、灵乳的都是好东西,他虽然不至于偷吃,但是边角料总会剩下的……
江明风突然想到什么,左右看看,附耳过来道,“族长他们前几天就已经到了,但是镜峰大阵开启,他们上不来。明洲你能不能求求太上长老,让他们见一面,族长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还给太上长老。”
“什么东西?”
江明风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就,就是一些老物件,想物归原主……”
江燕澜看他纠结的脸色,马上懂了,“五百年前的东西?好,我会帮忙转告。”
“你不介意吗?”他这样爽快,在江明风看来,有点难以理解。
小江总知道他在想什么,偏促狭地道,“为什么要介意?都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死了五百年的老家伙?”
江明风被他大逆不道的语气吓到了,老家伙?明洲是不是忘了,太上长老跟江燕澜祖宗是一个年代的!
小江总对江氏族长手里的东西挺好奇的,转头就告诉了一执道君。
一执道君其实也有点厌烦镜峰上其他人了,燕澜又不准他杀了,闻言倒是没反对,“那就见见吧。”
有他点头,江氏族长一行很快出现在了镜峰上。
江氏族长是个稳重的美须中年,并四、五个长老,规规矩矩地给一执道君行了礼。
小江总有炎阳玉,又穿着王级妖兽皮鞣制的大氅,因此完全不觉得冷。
但是江氏族长他们就不一样了,一行人须发皆白,裹挟着浓重的寒气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雪比他来的那天更大了,也更冷了……
一执道君束手而立,“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东西呢?”
江氏族长从怀里掏出个木盒,捧到头顶,“此物是在无为散人坐化的洞府里发现的,他还给太上长老留了一句话。”
无为散人就是把江燕澜带回去的散修,他虽然精通命理推演,修为却不怎么样,几百年前就已经老死坐化了。
一执道君将盒子摄到掌中,浑不在意地道,“什么话?”
江氏族长头也不敢抬,“他说把东西给您,您同江家的因果已了。”
作为江氏一族的族长,他是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的。失了一执道君这个名头,他们江氏从今往后就要缩着脖子做人了,可是无为散人的训诫他不敢不听。那洞府他们早就看遍了,木盒和信是突然出现的,这个时候现身,总有他的道理。
出乎他预料,一执道君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明洲,就平静地接受了。
江氏族长也撩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江明洲,心中非常疑惑——既然明洲有这个造化,无为散人为什么会说出因果已了这种话?
难道时间太久,他的卦已经不准了?
一执道君打开盒子,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块碧绿的玉佩,玉佩是原形的,中间镂空,很像阴阳无极之类的图案,首尾相连。
“一执,一执,执于一念,你命中有此一劫。记住为师的话,放下执念,得道成仙……”悠远缥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执道君瞳孔骤然一缩,当场愣住了。
小江总探头过来瞟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他们江家的传家玉佩!
当然,此江家非彼江家。这还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家母上大人亲手为他戴上,自然熟悉非常。
这个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江燕澜下意识按在颈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就伸手把木盒中的玉佩拿了起来。手指刚刚碰到玉佩,他猛然想起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