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声转头,只见牧洁带着蒋美晴气势汹汹地踏进了店里。她打量了一眼江燕澜,突然脸色怔住了,“怎么是你?”
江燕澜挑了挑眉,“你有事?”
他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友好,属于高位哨兵的气势放开来,牧洁首当其冲,当即下得倒退了半步,“对,对不起,这位大人,我不是有意冒犯,不过您身边这个向导,其实是我弟弟……”
牧洁咬了咬唇,忆起她进来时两人亲昵的状态,心中既懊恼又嫉妒。这人看不上她,却偏偏看上了一无是处的韩景承,教她的脸往哪儿放!
蒋美晴上前一步,故作好奇地问,“您是怎么认识小承的,怎么会带他来向导药剂店?”
她记得书里没有这段剧情啊,如果有人给韩景承撑腰的话,他也不会被人欺负,需要云铮来帮忙解围了。
韩景承皱了皱眉,跟牧洁一起进来的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喊的那么亲热是想干嘛?
江燕澜勾起唇角,出口的话非常之绝,“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口中那个被抢了药剂的拖油瓶,就是韩景承吧?怎么,看我给他买药剂,又想来抢?”
牧洁脸色变了变,“那是沈姨给我的,我也是上次被韩景承闹了一场才知道。他们母子俩一个要给,一个又说不知道,谁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你会不知道那些药剂是我的?”韩景承气恼地反问,“我妈每个月的工资、还有我爸的抚恤金,全都用到你们一家的生活费上了,她哪儿来的钱买药剂,她买得起吗?”
“我怎么知道她哪儿来的钱,她给我我就用了,她又不是我亲妈,难道我还要问她来源?”牧洁翻了个白眼,一对上韩景承,她娇蛮的本性就逐渐暴露了。
蒋美晴拉了拉她的衣袖,故作好人地打圆场道,“好了,小洁,小承受了委屈,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她又看向韩景承,“还有小承,这事是伯母故意瞒着小洁的,你真的误会她了。”
韩景承红着双眼,“她差点毁了我的人生,一句误会就完了?”
“谁毁了你的人生了!”牧洁争锋相对,也不顾蒋美晴的阻拦了,不依不饶地道,“你有个那样的妈能怪谁,你问她去啊!”
蒋美晴拼命给她使眼色,示意她江燕澜还在呢。现在韩景承搭上了高位哨兵,聪明点的就知道跟韩景承道歉,顺便修复关系。
可惜牧洁是被家里宠大的,火气上来哪里看得见那点眉眼官司,只顾着跟韩景承争个你死我活了,“你觉得吃亏是你的事,我还没说被你们母子俩个骗了呢!”
他们上次在食堂门口吵架好多人都看见了,一些嫉妒她的人故意借此说她的闲话,同宿舍的也在背后嘀嘀咕咕,好像她愿意似的?
她的名誉损失谁来负责!
“呵,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江燕澜冷嗤一声,桃花眼冷冷地剐了牧洁一眼,“以前的事我懒得跟你计较,这次我买药剂给他你总知道了吧?”
牧洁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我才不会要他的东西!”
“那就最好了。”
江燕澜连正眼都没看她,他越是这样,牧洁越是憋气。可是人家是高位哨兵,她只是个中低阶向导,中间差了三个大等级,她爸都不跟明着跟江燕澜翻脸,何况是她?
“客人,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共是一万零……”导购满脸笑容地返回,好似完全没看到两方的争执,恭敬地对着江燕澜伸了伸手,一边带路一边详细地说明情况。
江燕澜顺手抓过韩景承的手腕,示意他跟上。
韩景承的注意力还在牧洁身上,不过他也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牵着他的人走了。
走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还被人家捏着。他不自在地动了动,瞄了眼导购,低声道,“秦哥,我自己走。”
江燕澜本来就是为了把他拉开,闻言马上松了手。
韩景承捂着手腕,回头看牧洁和她的朋友,只见牧洁举着手环,很不高兴地在说着什么。蒋美晴拉着她的手臂,发现自己的目光,友善地笑了笑。
韩景承收回目光,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莫名其妙。她是牧洁的朋友,总是对自己示好是几个意思?
人都是有偏向的,如果他有朋友……好吧,如果秦哥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当着外人的面他肯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一方,私下里再进行劝说。
像蒋美晴这样两面讨好,完全没有一个朋友应有的忠诚。没有人会意愿看见自己的朋友跟自己不合的人亲近,不管理性怎么样,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至于牧洁在做什么……韩景承自嘲地笑了笑,除了告状,她现在还能做什么?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他为了省钱没有办理手环,也就没有联系方式。他妈一个普通人,每月只有一次探访机会,十天前已经用过了。
所以一直等到江燕澜和韩景承大包小包地离开店铺,牧洁都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场景出现。
她愤恨地咬了咬牙,“别以为有人包养尾巴就能翘上天了,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
“这位小姐,你们到底买不买药剂?不买别杵在过道中央啊,挡着别的客人了。”
另一名导购好声好气地介绍了半天,结果这两人一个打电话告状,一个理都不理她。跟他们吵架的两人都买了一堆,这两个倒好,不买还进来找贵客的麻烦,导购的白眼翻得都要飞起了。
说人家被包养,有本事你也找个高位哨兵包养啊,你倒是想啊,人家看你一眼了么?
牧洁脸上青青白白,一边踩着重重的脚步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骂,“哼,狗眼看人低!”
导购也火了,扬声道,“哎你说谁是狗呢?别走啊,不买药剂还骂人,你以为你谁呀!”
蒋美晴尴尬得不行,低着头跟在牧洁身后,感觉脸都丢光了。不由在心里大骂牧洁,没有大小姐的命就别生大小姐的病,任性又看不懂人眼色,以为谁会惯着你呢!
难怪是个炮灰命!
***
江燕澜看了看手里提的东西,“走,我先送你回寝室。”
韩景承犹豫了一下,“秦哥,这些药剂能不能放在你那儿?”
不是他小心眼,这些药剂价值不菲,他跟同寝的关系本来就处得不好,人家看他突然有钱买药剂,指不定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而且寝室里人来人往的,万一不见点什么,又要闹矛盾了。
韩景承因为手头拮据,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被人欺负,因此心思特别敏感。
他见江燕澜没有说话,垂下眸子,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你不是让我去给你做饭、打扫卫生吗?放在你那里也是一样的……”
江燕澜也没因为他的小心思说什么,“行,那就放我那里吧。”
他本想说出钱给他租个单间,不过后来一想,他带人训练和买药剂已经很慷慨了。如果事事周到,这孩子说不定还会多想。
再说韩景承又不是真正象牙塔里的孩子,他虽然实力低微、自卑,却并不怯懦,这点从他敢于跟牧洁争执就能看出来。
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保护得太好反倒不好。因此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拿着东西去了2区江燕澜的家里,进了门,韩景承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莫名有点不自在。
江燕澜给他倒了一杯水,韩景承接过来,没话找话,“秦、秦哥,你家里好像有点空啊?”
江燕澜解释,“我才搬过来,而且平时出任务比较多。”
“哦。”韩景承呐呐地喝了口水,不说话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单独相处,还是呆在这种密闭的空间,身旁哨兵的存在感非常强烈,韩景承感觉精神领域又在颤动,跃跃欲试地想要伸出触角去碰触对方的。
江燕澜也有相同的感觉,他的五感敏锐,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年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他皱了皱眉,这感觉,好像有点不妙啊……
难道哨兵向导相容性高,还有催-情的作用?
江燕澜一口气干了自己的水杯,将之扣在桌上,“走吧。”
“哦,哦。”韩景承也赶紧仰头喝完自己的水,因为太急,还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修长细腻的脖颈上沾了几滴水珠。
江燕澜忍着帮人擦拭的冲动,几乎是瞬移到了门口,倏地打开的大门。
两人下了楼,到了宽敞的空间,那种想要亲近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不少。
江燕澜松了口气,顺口问韩景承,“你想先回去,还是跟我去训练室?”
韩景承毫不犹豫地道,“去训练。”
“对了,你平时要上课吧?”进入塔组织的前两年,都会进行系统培训,向导除了教授控制精神力,还会教一些野外常识。
当然,这些课程对于提升实力没多大作用。
韩景承心下一凛,马上道,“我的课程每天四点钟就结束了,有充足的时间过来打扫屋子,洗衣服做饭。晚上再参加训练,秦哥你看可以吗?”
少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表情紧张。
江燕澜心软了一下,“可以,你不觉得辛苦就好。”
只是这样一来,他是不是该练练哨兵的抵抗能力了?要是两人相处气氛就像刚才那样,早晚要出事……
韩景承丝毫没看出江燕澜的烦恼,他傻乎乎地咧开嘴,眼神亮了亮,“不辛苦!”
***
牧家
牧钧近年已经很少出任务了,每天出入组织基地,靠给人跑腿,或者是介绍生意赚钱。反正家里有沈丽的工资,完全足够开销了。他的钱自己留着,已经存了不小的一笔,完全没必要巴巴地接任务,跟着队伍出生入死。
这天晚上牧钧回家,脸色不怎么好。
沈丽从厨房出来,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牧钧没好气,“还能怎么了,不就是景承那孩子!难道小洁没打电话给你?”
沈丽期期艾艾,“打,打了。”又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这个月的探望次数已经用过了,景承又没有手环,我联系不上他……”
牧父牧母不高兴起皱起了眉,牧母垮着脸道,“他又惹什么事了?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
“听小洁说,他刚进组织就找了个哨兵包养他,还是个高位哨兵。”牧钧咂砸嘴,嘴上说得不屑,其实心里扼腕得不行,怎么就没有高位哨兵看上他们家小洁呢!
牧母斜着那双三角眼,“丢人现眼!沈丽你还不快想办法把人劝回来,他韩景承怎么说也是我们牧家的孩子,我们丢不起那个脸!”
牧父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是一个意思。
沈丽揪着身前的围裙,左右为难,“要不,我下个月再去找他?”
下个月?
听说那个哨兵给韩景承买了一堆药剂,下个月怕是早就消耗完了!
牧钧拍板,“这样吧,我明天给景承办个手环,让牧洁交给他。”
跟药剂比起来,手环算个屁!韩景承从小就听他妈的话,一个电话过去药剂还不手到擒来?
牧父和牧母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还是我去办吧?”沈丽抠了抠手指,自觉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不懂事,让她抬不起头来。
牧钧看了她一眼,“你有钱?那你把钱给我吧,办个手环而已,也不费什么事。”
“哦,那我一会儿拿给你。”
牧钧满意了,“什么时候开饭?我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
沈丽忙往厨房跑,“差不多了,我这就端出来。”
“嗯。”牧钧像个大老爷似的坐在桌子上,完全没有动手帮忙的意思。连同牧父牧母,都是一副等着伺候的模样。
如果说他们一开始还勉强尊重沈丽的话,七、八年下来沈丽的态度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