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哲听到管事禀报说石磨斜街那一家子不见了,脸色登时大变,恼怒道,“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关得好好儿的吗?!”
因为他自愿请缨的缘故,父亲已经把魏家人交给他管了。虽然看守的卫兵没有换,但是管事的已经变成了他的人。
那管事伏在地上,脸色惨白,“公子恕罪,有人在他们的吃食和饮水里下了蒙汗药,那些守卫没有防备,药效发作才发觉不对。等到他们醒过来,魏家七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带着不见的,还有厨房的一个采买婆子……”
萧明哲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茶杯被他的力道震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还不赶快派人去追!”
管事瑟缩了一下,擦着头上的冷汗,“回公子,属下已经让能去的都去了。”
萧明哲瞪了他一眼,垂眸想了想,又吩咐道,“这事给我捂紧点,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他那几个好兄弟还等着看他的笑话呢,他怎么可能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上!
管事非常知机,“属下不管坏公子的大事,事发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了。”
那些守卫虽然听令于城主,可是错漏是他们出的,人找回来之前他们绝不敢泄露半句。
“嗯。”萧明哲点点头,眸光阴冷,“下去吧,人找不回来,你也不必活着了。”
“……是。”管事垂着头,尽管早有猜测,闻言心头还是凉了一半。他们这位九公子,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润如玉……
见管事躬身退出来,站在窗櫞下偷听的某人回过神来,匆匆逃走了。
这人正是寇管事,他突然发现雪松不见了,心头难免打起了小鼓。因为拢月和雪松兄弟牵涉到布防图,他左思右想,还是打算过来禀告给公子知晓。只是不妨听到这种密辛,他前后一联系,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着了拢月兄弟的道了!
雪松坚持随他来长武城,恐怕就是来当探子打听消息的。现在任务完成,自然消失不见了。
那这布防图,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寇管事打了个冷颤,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有关。等到事发的时候,他就算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再说他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他害九公子丢了这么大的人,凭公子的心性,怕是将他下油锅炸了都不解恨!
寇管事心念急转,瞬间就下了决定。他不仅帮忙瞒下了雪松消失的事情,连布防图有假这种大事都只字不提。
他趁着府里混乱偷偷转移了自己的财物,至于被萧府统一看管的妻子和儿子,他也不打算要了。其实那女人是他后娶的,他的老娘和原配都在老家,他的原配已经给他生了五个孩子了,也不在乎少这一个两个的。
寇管事是个聪明的,没有当时就逃跑,甚至安安稳稳地呆在府里。直到萧明哲率军出征,才拎着包袱说要出门给公子办事。
这种事情很多,府里的管家根本就没多问。直到好几个月后,假布防图的事情被证实,震怒的萧明哲传信回来责问,管家才发现他已经跑了……
***
江燕澜也不知道自己随意布置的一个借口,就这么成功地骗到了长武城的人,他这会儿正在沈家庄准备成亲呢。
偌大的沈家庄红绸满院,下人们满脸喜气被管家和几位姨娘指挥得团团转。
魏承悦穿着安夫郎等人亲手绣的大红金丝喜服坐在房里,浓眉修得整整齐齐的,脸上多余的绒毛也去了,光洁的皮肤衬得他额间的哥儿红痣亮晶晶的,饱满的双颊上也泛着点点红霞。他没怎么装扮,仅在唇上沾了一点蜂蜜做的口脂,唇峰微微翘起,像是故意诱人来采撷。
魏承悦有些紧张,坐在那里不安地动来动去,不时牵牵下摆,整整衣襟。
魏谨锋看着红衣玉冠,似乎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弟弟,难得得没有出言训斥他。
本来爹抹眼泪的时候他还觉得好笑,现在莫名也有了真实感——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小豆丁,真的要嫁人了……
魏谨锋喉头有些哽咽。
魏承悦若有所觉地打量着哥哥,故意打趣道,“哥,你不会也要哭了吧?”
“没,没有。”魏谨锋侧过脸,揉了一把发酸的鼻子,“你哥我怎么可能会哭!”
魏承悦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明明想取笑他的,却突然伤感起来,“不知道阿爹现在怎么样了?”
阿爹最疼他了,这会儿说不定抱着酒坛子,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哭呢。
想到那个画面,魏承悦不仅不觉得好笑,甚至还很想他了。
魏谨锋安慰道,“现在分开只是暂时的,我们总有一天会重聚……”
他是个嘴拙的,魏承悦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被提醒过几天哥哥也要走了。
魏谨锋看见弟弟焉头耸脑的模样,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后脑勺,正想再说点什么,外头却突然闹腾了起来。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响,一路往着这院子里来了。
江燕澜穿着大红金丝喜袍,头戴同款玉冠,如墨发丝随风飘扬在身后,满脸意气风发。
他本就生得英挺俊美,桃花眼昳丽含情,此刻更是招人得紧,看得一些已婚未婚的年轻哥儿和姑娘纷纷红了脸。
江燕澜在众人的喧哗声中进了屋,一眼就看见端坐正中,同样一身喜气的魏承悦。那双眼尾上扬的猫眼看见他就弯了起来,好似看见主人的猫儿,让他想要按在怀里揉捏。
江燕澜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同样觉得似曾相识的还有魏承悦,他此刻已然忘了伤感,只余下满心欢喜在鼓胀、雀跃。
两人傻乎乎地盯着对方笑,直到看热闹的人群再次喧闹起来,才忆起他们还没拜堂。
……
江燕澜不怎么喜欢喝酒,意思意思敬了两杯就跑了,反正他们家人多,自然有人给他善后。
彼时魏承悦被一大堆姨娘、夫郎们包围着,七嘴八舌地与他聊天说笑。可是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这里又是小两口的洞房,聊天话题自然也开始荤素不忌起来。
魏承悦脸颊涨得通红,听着姨娘们传授他容易受孕的姿势,越听越想逃跑。
“哎呀,羞什么?这种事情次数多了就习惯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很喜欢呢!”
“你以为人家承悦是你啊,老不修!说好了大家每人每月两天的,就你不守规矩,经常跳出来把老爷拐走。”
被指责的梅姨娘拢了拢头发,毫不在意地道,“反正每个月都空出来几天,你们不争,那我就主动抢啰。”
魏承悦悚然一惊,他家公公一把年纪了,竟然夜夜笙歌,身体吃得消吗?
或许是他吃惊的表情太明显,性格温和的安夫郎安抚他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老爷年纪大了,哪儿来那么多花花心思。”
作为老大的云姨娘也出来帮腔,“你们当人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胡言乱语什么呢?”
有夫郎不服,“我们这不是看承悦不懂,教教他怎么讨夫君喜欢嘛?”
“就是,承悦抓紧了元元的心,我们才能早点抱到小孙孙不是?”
梅姨娘好奇地推了推他,“承悦,你和元元一路从长武城出来,朝夕相处,夜夜相对,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没有!”魏承悦脸红得要滴血了。
梅姨娘还想再追问几句,作为今天主角之一的新郎官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江燕澜看见新房里站了一堆姨娘,怔了怔。
“元元,你不是在前头敬酒吗?”
“肯定是舍不得新夫郎,偷偷跑回来了呗!”
“哎哟,竟然一刻都等不得吗?”
面对众位姨娘、夫郎们的打趣,江燕澜抚了抚额头,求饶道,“诸位姨娘,看在儿子今天成亲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云姨娘带头站了起来,“好啦,好啦,我们该功成身退啦。”
“说得也是,再待下去就该讨人嫌了。”
梅姨娘最后一个起身,对着魏承悦眨了眨眼睛,“记得我教你的。”
魏承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公公的姨娘们也太奔放了!
江燕澜关好门,信步走了过来,“梅姨娘教你什么了?”
“没什么。”魏承悦正襟危坐摇摇头,脸颊和耳朵红通通的。
江燕澜见他羞涩可爱得紧,凑过去亲了一口。
魏承悦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旁边坐了一点,然后就听到身下传来“咔擦”一声轻响。
魏承悦脸皮僵了僵,伸手到屁股底下摸了摸,摸出一颗干桂圆。
江燕澜忍笑取过,“硌到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魏承悦飞快地捂着屁股,“不用……”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慢慢挪了回来,拉着江燕澜坐到床边,自己坐到他大腿上,还把人家的手放在身后,声如蚊蚋,“揉。”
江燕澜捏着手下的软肉,差点喷笑。
哎哟喂~~他的小恶犬真是太可爱了!
江燕澜将脑袋埋到小恶犬的肩窝里磨蹭,顺便掩住脸上的笑意。魏承悦也经了一些事了,以为人家想亲他,刻意高高地昂着脖子,方便他动作。
可是等了半天,人家就是不开动,反而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魏承悦发觉不对,将他家夫君的俊脸扳起来,发现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他气呼呼地要起身。
江燕澜连忙将人拉回去,“宝贝,我错了……”
他也不管道歉不道歉了,含住那双甜蜜蜜的嘴唇,上来就是疾风骤雨般的索取。魏承悦被他搅得脑中混沌一片,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红烛垂泪,芙蓉帐暖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