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市医院的走廊里, 顾朔风穿着血染的艳红旗袍呆愣愣坐着,娄胜红着眼眶,来回踱着步, 恨得咬牙切齿, 几次都想挥拳揍顾朔风, 最后都砸到了墙上。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了那么多血?!明明早就愈合的伤口,也恢复的还不错, 怎么会突然裂开?!!!”
医生还在抢救, 没有人顾得跟家属反映伤情,娄胜虽然猜到了是有人刺伤的许轻岚,却不敢确认, 或者说, 不敢相信。
屋子里只许轻岚和顾朔风两人,许轻岚被刺,除了顾朔风干的还能是谁?
可许轻岚对顾朔风的重视,娄胜是从头见证到尾的, 他不敢也不愿意这个凶手是顾朔风,他宁愿自欺欺人也要等大小姐醒了再下定论。
娄胜心急如焚,也不敢打电话通知冯家,怕老爷子再受不了刺激,只能不断踱步, 不断烦躁, 抓头发捶墙, 情绪拥堵的无处发泄。
顾朔风始终静悄悄坐着,单薄的旗袍抵御不了春寒料峭, 她的唇已隐隐冻得发白, 她却一无所觉。
那一刀正刺在老伤上, 老伤只是表层组织长得差不多了,内里依然十分脆弱,那匕首等于毫无阻力刺进了伤口,伤上加伤,又失血过多,情况很有些危急。
冯卓然会死吗?
只是刺了肩膀,哪怕伤上加伤也只是肩膀,戚夫人被断腿断胳膊做成人彘都没有死,这只是刺伤了肩膀又怎么会轻易死掉?
不会的,没事的。
可……可她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又是民国,医疗技术什么的都还很落后,万一……
不,不会,别自己吓自己,不会的。
【大姐: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顾三】
【顾三: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来。】
【大姐:你也不用太担心,她身上的灵魂碎片是最小的一块,当初我安排世界就是先从最小的试手,再到大的,最后再小的,就算这最后一块保不住,也不会对你的灵魂有太大影响。】
【顾三:嗯。】
【大姐: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顾三:没有。】
【大姐:你也不用担心她,真死了也就是回来,我会护好她的魂魄,不会有事的。】
【顾三:我知道。】
【大姐:emmm……你今天有点奇怪。】
【顾三:我只是有点困了。】
【大姐:只是困?】
【顾三:嗯。】
【大姐:不冷?】
顾朔风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脚冰凉,小腿都冻麻了。
【顾三:有点。】
【大姐:你可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又冷又困还不回去睡觉?等什么呢?】
【顾三:家里都是血。】
【大姐:旅馆。】
【顾三:黄三打过招呼,像样点的都不会租给我。】
【大姐:这就难住你了?】
【顾三:不然?】
【大姐:你为什么就不能正视你的内心?你只是担心冯卓然,担心的都忘了困忘了冷,担心的一步都不想离开。】
【顾三:我没有。】
【大姐:我不逼你,我就提醒你一句,不要把事做得太绝,许轻岚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坚强,人的灵魂都是很脆弱的,一旦崩溃,那就是灵魂的崩溃,小四都救不了。】
手术一直持续到临近中午才结束,黄三爷帮忙找的大夫,专业技术还是比较有保障的,一切都还算顺利,只除了库存血袋不足,现场抽了娄胜的血。
顾朔风默默放下卷起的袖子,她原本也是要献血的,可血型不合,冯卓然是B型血,她是A型,献不了。
不知为什么,她有点失落,就是那种,难得想抛开任务做点好事,却被告知你没有那个资格。
许轻岚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还在昏迷着,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过来,娄胜都快吓哭了,几次犹豫着要去给家里打电话,几次又没敢。
他既怕老爷子受不住再犯病,也怕老爷子追问经过,他说不清楚。
幸好许轻岚醒了。
娄胜热泪盈眶地扑到病床边,医生都忘了喊,一刻连声先问了许轻岚一连串问题。
“你怎么样?你好点没?伤口还疼不疼?脑子清楚吗?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谁扎的你?是不是那谁?不是吧?不是她吧?”
黄三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亏他还喊他一声娄哥,看他这没成色的样!
“娄哥,你一下问这么多,让大小姐回哪个?我看还是先叫大夫过来瞧瞧吧?”
黄三爷哪儿懂娄胜的纠结?只觉得他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跟想象中大不一样,却不知,他这几天的表现在他手下眼里也是一个样。
娄胜说白了就是个保镖,打架斗狠他在行,其他的也就那么回事,平时办事还算机灵,一牵扯冯家唯一的命根子冯卓然,那就有点转不开圈了。
他赶紧起来去喊大夫,黄三爷没往床前挤,他可不是娄胜,他是大智若愚,他要真傻,根本混不到今天这一步。
他甚至一声都没吭,缩在病房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毕竟他是东道主,大小姐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的,他不好离开,可也不好开口打扰。
这冯家大小姐打从睁开眼,视线就长在了刘小蝶身上,瞎子也看得出她现在谁都不爱搭理,就想搭理刘小蝶,也就娄胜那白痴急轰轰往前凑。
看完许轻岚,黄三爷的视线又落在了顾朔风身上。
许轻岚望着顾朔风,顾朔风也望着许轻岚,两人两两相望,都快成望妻石了,却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什么表情,就那么望着。
黄三爷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就算他不努力降低存在感,他也没法插足人家的二人世界,人家眼里只有彼此,旁人根本打扰不到。
大夫很快赶了过来,大致检查了一遍,表示没有问题,娄胜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想再问许轻岚怎么回事,黄三爷拉住了他。
“家里已经给准备着饭了,马上送来,要不等吃完饭再问?”
娄胜也不是个傻的,他也知道大小姐这会儿不爱搭理他,只能叹了口气跟着黄三爷一块儿缩角落。
他哪也不去,他得守着大小姐,一眼看不见就整这么大个动静,他是真怕了。
初春的下午,阳光不算明媚,云絮飘在天际,斜风拍打着窗棂,窗玻璃轻轻震动着,窗台上一只灰雀蹦跳着啄着什么,灰褐色的鸟羽被风吹散,露出里面浅白的绒毛。
病房里静悄悄的,明明窝了两男两女四个人,却安静的没有丁点声响。
顾朔风不想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憎恶值纹丝没动,依然保留着仅有的1点,再多没有,再少也不降。
好感值同样,满值100,固若金汤。
两人沉默地互相凝视了很久,最后退让的,依然是许轻岚。
“过来。”
淡淡的嗓音,轻的云絮一般,带着些许沙哑。
顾朔风迟疑了下,乖乖走了过去。
“低一点。”
许轻岚示意她弯下腰。
顾朔风抿了抿唇,稍稍弯了腰。
“再低一点。”
再低都要亲上了,顾朔风本能地想拒绝,可身子比脑子反应快,听话地又更低了些,低到只要许轻岚稍微抬一下头,就能贴上她的唇。
然而许轻岚并没有吻她,而是艰难地揪起盖在被子外的狐毛大衣,费力地给她披到了背上。
这是赶来医院时随手裹在许轻岚身上的大衣,沾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一块块凝结在漂亮的狐毛上。
“脸色这么差,自己都没注意到吗?”
顾朔风转头看了眼肩头的大衣,又看了眼许轻岚,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这衣服……沾了血了,不干净。”
“先穿着,等会儿让娄胜回家给你拿干净的。”
顾朔风垂下眼帘,手指抿着狐毛上的血块儿,完全没意识到那有多脏多不卫生,是之前的她多嫌弃的,她的整个脑子都是木的,手指抿上了血印儿也毫无所觉,抿完了一块儿又去抿另一块儿。
“你……你还说我脸色难看,你看看你自己,一点血色都没有,难看死了。”
许轻岚虚弱地笑了笑,“对不起。”
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冯卓然你是傻子吗?
“干嘛道歉?”
“让你担心了。”
“我才……”
滚到嘴边的“没有”生生咽了回去,顾朔风心烦意乱地转开视线,不用刻意演戏,她的眼眶隐隐发胀,有什么想从眼角涌出,她忍着不让它们出来,虽然知道这会儿哭了更好,她却下意识忍着。
许轻岚问道:“你吃饭了吗?”
——到底谁才是伤患?该关心的不是你自己吗?
“看样子你也没吃,娄胜,去,给她买红烧排骨,鱼香茄子,再买份清炖鸡汤,不要太油,不要香菜,要热一点。”
许轻岚轻咳了一声,带到了伤口,瞬间痛得额角沁汗,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呼吸。
缩在角落默默无闻的娄胜心疼地看着自家大小姐,想说黄起涛已经吩咐了家人做饭,很快就能送到,随即又一想,凭什么大小姐的饭要分给这个小妖精?!
他起身挪到门外吩咐手下去办,自己又挪了回来。
许轻岚又道:“回家帮她取衣服,旗袍和外套都要。”
娄胜只得再度挪到病房门口,也吩咐手下去办。
吩咐罢,娄胜憋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伤的你?”
许轻岚没答,转眸看向顾朔风,眸中透着浓浓的疲惫,薄薄的眼皮半敛着,连睫毛都蔫蔫地垂着,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阖上了,却还在勉强坚持着。
“我想喝水。”
许轻岚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儿气音,孱弱的让人不忍拒绝。
顾朔风抿了抿唇,弯腰拎起藤壳水壶,倒了半杯热水,没有多余的杯子可以互相倒晾,只能一边晃一边吹着,湿热的潮气熏得她脸颊潮红,一双眼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泉中捞出来似的。
许轻岚眸光幽幽地望着她,那认真帮她吹凉热水的模样,逼真的让人心痛,活像她真的在意她似的。
可她在意吗?她那一刀扎的……没有丝毫的留情。
许轻岚垂下眼帘,掩饰掉所有的情绪。
“是意外。”
“意外?”娄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跟他说的,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就算是意外好了,那是谁不小心造成的意外?”
“都说了是意外,没有谁,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要怎么不小心才能扎成这样?难不成刚好有把刀竖在你面前,刚好你就撞上去了?”
“对。”
娄胜虎目圆睁,差点没飚出一句“艹”。
“大小姐,咱编理由能不能编个像样点的?你说你编的这理由,糊弄我可以,能糊弄住老爷吗?”
“不是编的,是事实,我让小蝶跟我回家,小蝶不肯,我见桌上有刀,就拿起来抵在自己肩头威胁她,不跟我走就自杀,结果不小心绊脚摔趴在床上,刚好磕着刀把,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么扎进去的。”
这叫有点难以置信?这得是多少个点儿啊?!
虽然理论上这个确实说得通,可谁是傻子?威胁刘小蝶回家用得着动刀子?随便拿冯家压一压就能吓死她。
可大小姐坚持这么说,娄胜也没法子,正想按这个回了冯正德,许轻岚拦住了他。
“我爸身体不好,别照实了说,就说我不小心伤口裂开,不严重。”
娄胜原本是冯正德身边的保镖,很得冯正德信任,什么时候诓过冯正德?他要这次破了例,等于不忠不义,怎么对得起人家这些年的信任和栽培?
欺骗老爷子,娄胜做不到。
可娄胜现在毕竟是跟了许轻岚的,许轻岚都下了命令了,且老爷子也是真的身子不好,他要不听命令,那就是叛徒,万一再气坏了老爷子,那就更是罪人了。
照实了说,也不行。
娄胜左右为难,愁得都快揪成地中海了,最终还是决定瞒着,毕竟什么都不如老爷子的健康重要。
即便瞒着,冯正德还是气得差点儿没犯了病,不是因为许轻岚伤口撕裂,单纯的撕裂不会有太大危险,顶多受点罪,娄胜也已经说了没有生命危险,他就更不担心了,他气的是许轻岚居然一声不响偷偷跑去找顾朔风!
一个女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连夜颠簸,还折腾的伤口撕裂,这都什么事?!
老爷子直接就发了话了,让她马上回海城,刻不容缓。
可许轻岚哪儿动得了?
就算能动娄胜也不敢让她动,这一路颠簸的,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他岂不是要饮弹自尽以死谢罪?
娄胜硬着头皮替许轻岚回了话,大意是许轻岚伤口撕裂,虽然没有危险,可毕竟是伤上加伤,大夫说了让静养几天才能出院,绝对不能颠簸。
老爷子到底是惦记闺女的身子,嘴里吵得凶,最后轻易就妥协了,还叮嘱多养几天再回来,海城这边有赵叔顶着,暂时没什么事。
许轻岚住了五天院,顾朔风照顾了五天,两人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提那晚的事,像是压根就没那事似的。
黄三爷每天派人送饭,除了第一天送的是病号餐,人参燕窝野鸡汤这样的,之后就换成了糖醋小排、红烧藕片、西湖牛肉羹这样的。
娄胜经常在冯家蹭饭,对食谱的变化最是敏锐,一看就看出来这都是顾朔风爱吃的,那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强硬的又添了几样补血养伤的。
要不是看顾朔风伺候的还算尽心尽力,娄胜早就忍不了这个小妖精了!
别的小妖精都是祸害男人,怎么刘小蝶偏就要祸害他们家这么好的大小姐?
——要不你来祸害我吧,我娄胜皮糙肉厚禁得起祸害!
这个念头不过刚闪过脑海,娄胜就吓得赶紧晃掉了,这个想法很危险,大小姐知道了非剥了他的皮当地毯不可。
眨眼就到了出院的日子,最高兴的莫过于黄三爷,他不仅成功搭上了冯家大小姐这条线,还跟大小姐的相好的有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发达指日可待!
最发愁的却是娄胜,平时横看顾朔风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可想到回去之后她和大小姐就要被棒打鸳鸯,心里又不是滋味。
大小姐那么看重刘小蝶,又还受着伤,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
可老爷子身子不好,也受不了刺激。
难啊。
他做为手下,只能看着,实在没法插手。
一如娄胜担忧的,一进家门,老爷子就喊了许轻岚过去,狠狠训斥了她一顿。
“当初不是说的好好的?和刘小蝶那只是为了设计葛九,怎么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许轻岚靠在椅上垂着眼帘,淡淡道:“假戏真做。”
“两个女人真什么真?!你想气死我吗?!”
“我只是不相信上门女婿而已。”
许轻岚苍白着一张脸,很认真地分析了上门女婿的利弊,摆事实讲道理,还拉出周长连和葛九出来溜了好几圈,从他们再推及其他男人,论证出有能力的男人有野心,没能力的男人不省心,有能力也省心的男人还受时代局限性,不愿意当上门女婿。
想招个合适的上门女婿没那么容易,尤其冯家家大业大,毁了她的一辈子不打紧,毁了冯家她可就罪大恶极了。
更何况,招上门女婿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延续香火生个姓冯的孩子吗?
这事不一定非要她来完成,指望她倒不如指望她妈。
大太太年岁不大,还不到四十岁,冯正德也不到五十,虽说偏瘫了,可不妨碍要孩子,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如夫妻俩加把劲,她保证会对弟弟视如己出。
许轻岚咽下了“妹妹”两个字,致胜的关键就是隐藏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尽量把有利的最大化。
老爷子乍一听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听着听着,又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宝刀未老,媳妇也还风韵犹存,怎么就不能再生个了?
冯正德即便再怎么思想开放,还是有很大的时代局限性,他骨子里还是觉得男孩才能传宗接代,许轻岚就算真招了上门女婿,那孩子也不全算冯家的人,总归是血统不纯了。
老爷子思想上已经有了动摇,可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不过,不管这事到底怎么办,都和刘小蝶没有关系,两个女人终究不是正途。
老爷子吩咐下去先把她们两个分开,坚决不准她们再同房,让顾朔风先住进二楼原本三姨太的房间,还专门叮嘱了隔壁的二姨太多留意着点,免得她俩又纠缠在一起。
不止晚上,白天也是上了弦的,时刻有人盯着两人,吃饭都不准一个桌上,对视超过三秒就有人咳嗽或者直接挡住两人的视线。
顾朔风也是好笑,既然这么在意,干嘛不把她直接赶出去?
老爷子想的却是,这样的危险分子,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尤其自家闺女脾气倔,之前刘小蝶自己走了,闺女找人找得伤口撕裂,他要亲自把人赶出去,岂不是更激起闺女的反弹?
老爷子在商场雷厉风行,却对管教子女下不来狠心,俩儿子一个是烟杆子一个是好色之徒,他都没怎么强硬管过,闺女这边自然也是一个道理。
老爷子这其实是推己及人,认真说起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他想的是,让她们天天见面,天长日久的,相看两相厌,不用他强行阻拦,闺女自然就收心了。
就像他天天看着自家媳妇,刚新婚头俩月,确实柔情蜜意,半年不到就只剩责任和亲情,他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
可显然老爷子忘了,能看能吃是一回事,只能看不能吃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这世上有他这种吃多了就腻的,也有吃一辈子都不腻的,更有那种想吃吃不到,日日思夜夜想,越想越想吃,越吃不到越抓心挠肝,反而更刻骨铭心的。
越难得到的,往往越容易成为心头那颗沁血的朱砂痣。
其实根本不用老爷子横插一杠,打从回了冯家,顾朔风就一改之前在仓市的体贴,对许轻岚不闻不问,甚至连看都不看许轻岚一眼。
许轻岚几次找机会想跟她说两句心里话,都被她疏离地躲开,大有一种暂停任务从长计议的感觉。
有任务就亲近,没任务就拒之千里。
许轻岚从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可也忍不住的烦躁,跟在她身边儿的娄胜算是倒了霉了,腿儿快溜细了不说,还三不五时的扫到台风尾。
织造厂那边工程进展慢,又不是他的错,她干嘛凶他?
葛九那边庭审不顺利,也不是他的错,干嘛也凶他?
刘小蝶中午吃的少,更不是他的错,干嘛还凶他?!
最最最,最让娄胜无语问苍天的是,刘小蝶脑子进了水,除了玩猫就是玩他,今天冲他抛个媚眼,明天娇滴滴喊他一声“胜哥哥”,后天又托腮坐他对面冲着他笑,笑得他寒毛直竖。
她闲得无聊发发嗲,他却要承受大小姐冰冻三尺的折腾,每天死去活来,活去死来,简直没法好了。
今天第五次被支派出去,徒步跑了几里地帮大小姐买来活章鱼,又被大小姐以试吃名义,强迫活吃了整条章鱼蘸芥末,娄胜心力交瘁地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肠子肺子都要吐出来了,总算勉强缓过那口气。
“不行了,在这么下去我真要被她俩玩死了,我得自救!”
后天就是冯正德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娄胜灵光一闪,悄悄去了不夜城要了点儿歌女舞女常备的助兴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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