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锁了院门,转身回了里屋。
顾朔风正捧着黄三爷亲手泡的热茶慢悠悠品着,先苦后甘, 真是好茶。
黄三爷一屁股坐到火炉旁,烤着火瞅着顾朔风。
“说吧。”
“想不想让我赶紧搬出去?”
“想。”
“想不想让我离开仓市。”
“特别想!”
“想不想我在冯大小姐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那必须特别十分的想!”
黄三爷能混到今天这一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一点起码做得非常好, 他积极配合着顾朔风的喜好, 按她喜欢的语气来,不说百分百准确,却也大差不差。
顾朔风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不是瞌睡的呵欠,是白天睡太多, 睡醒了的起床呵欠。
“那我给你指条明路。”
“您说。”
“今晚你在我屋里待一晚上, 保证不出三天,让你心想事成。”
黄三爷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可是要命的事, 他疯了吗?!
“不行!”
“只是呆一晚, 又不做什么。”
黄三爷哭笑不得。
——你想做我也不给做啊!
这关键是一晚上下来, 他的清白可就没了, 到时候娄胜还不得杀了他呀?
黄三爷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自己的清白担惊受怕。
顾朔风捧着暖烘烘的茶杯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怎么?不乐意?”
黄三爷苦口婆心分析了眼下的情况, 最后总结一句。
“人言可畏, 这要传到冯家那头,别说我, 就是你也不好过, 那看, 我说的对吧?”
顾朔风笑道:“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呀!
黄三爷推心置腹掏心掏干好说歹说,吐沫星子都快喷干了,终于换来顾朔风轻飘飘一个点头。
“行吧,君子不强人所难,你走吧。”
黄三爷长吁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叭叭出的热汗,转身就走,生怕顾朔风再后悔了。
这边还没掀起门帘,那边就听顾朔风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你劝了我一个钟头了。”
这句乍一听没什么,可稍微一琢磨……黄三爷愣了一秒,瞬间满身冷汗。
妈呀!
他居然跟她单独相处了一个钟头!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待一晚上强。
黄三爷不敢再留,撩帘就走,却不料,顾朔风紧跟着就是第二句。
“你敢再迈一步,我就喊了。”
黄三爷冷汗如瀑,不用问也知道她所谓的喊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之前她在他脸上挠那一爪子,到现在还时不常幻疼一下。
“你想干什么?”
“我啊~~~”顾朔风拖长了音,突然莞尔一笑,“你走出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黄三爷好歹也是仓市一霸,一而再再而三在个小女人面前吃怂,难免来了脾气。
“别给脸不要脸!当我真怕了你?!我不过是看在冯家的面子,给你留点脸!”
顾朔风满不在乎点了下头,“哦,那你走啊~”
黄三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响当当的汉子!
他迈步就……转了回来,之前的豪横眨眼就成了哭丧的脸。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嘛?!”
“不怎么,你走吧。”
边说着,顾朔风边在床上翻腾着。
黄三爷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声问:“你找什么呢?”
“围巾。”
“这大半夜的,你找围巾干什么?你要出去?”
“不出去。”
“不出去你找围巾干什么?”
“上吊。”
“哦……啊?!!!!!!!!!!”
黄三爷吓傻了。
“你你你……这种事可不能乱来,一不小心真死了咋办?!”
顾朔风抬眸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看你这话说的,真稀奇,我上吊不是真死难道还是装的?”
“行了,你走吧,我就不送了,你要真还惦记着我,记得给我烧纸。”
这黄三爷还怎么敢走?
他刚跟她单独相处了一个钟头,前面还有她造谣的流言未散,这要再上了吊,甭管死没死,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呢?谁将来要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要不找几个手下看着她?
不,不行,这让手下怎么看?
在屋里看?孤单寡女共处一室还说不清楚,何况几个孤男跟一个寡女相处整晚?
在院子里看?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也管不住她继续上吊啊!
就算没收了围巾,她还能撕被罩,就算没收床单被罩,她还能撕衣裳,总不能把她扒光了再绑床上吧?
那他可就真是疯了活腻味了!
黄三爷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就是跟他杠上了,今晚他不留也得留。
他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思来想去,很快就下了决心。
横竖走不了,那就留!说不定还真能心想事成。
这可真不是黄三爷傻白甜,他其实心里门儿清,刘小蝶就是想借这事儿刺激冯家那位,逼着那位亲自接她回去呢!
既然刘小蝶敢这么玩儿,肯定能保证解释清楚,不然倒霉的可就不只他一个,刘小蝶也别想好过了。
见黄三爷终于入了套,顾朔风这才大发慈悲让他去门口交代手下先回去,别让人家在门口冻一晚上。
黄三爷打发完手下回来,顾朔风已经披着披肩下了床。
“去,把院子东墙角那水缸里的东西拿过来。”
黄三爷认命地又出去,不大会儿端着一盆子东西回来,盆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羊肉里脊白条鸡,玉米红薯硬馒头,还有个大茄子。
黄三爷傻眼了。
“你藏这些东西干嘛?”
“去把这些都洗了,再去火房搬了案板过来,还有火房柜子里那把竹签也拿来。”
黄三爷被指挥着忙里忙外,切肉串串儿调烤料,红薯塞炉边儿,窗户一开,直接在屋子里开烤。
娘啊!
那香味儿~
邻居家小孩儿都馋得从梦里哭醒了。
黄三爷算是琢磨出了味儿。
“敢情这几天你都吃的烧烤?”
“不止。”
顾朔风从床底下摸出瓶梅子酒,微微一笑。
“我还喝酒呢。”
黄三爷觉得自己被耍了,什么饿了三天差点饿死,人家过得可滋润着呢!
再想想自己忙忙活活一整天,又是擀面条又是烧菜的,宛如一个傻逼,突然觉得嘴里的烤鸡翅都不香了。
顾朔风倒是吃得很香,烤馍片撒上点儿椒盐再来点孜然,人间美味啊。
她语重心长地对黄三爷道:“你应该珍惜咱们的革命友谊,如果咱们换个方式相遇,你现在还指不定倒霉成什么样儿呢。”
黄三爷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如果是在普通情况下撞见这么标致的美人,他绝对不择手段搞到手,那他也绝对死透了。
当然,黄三爷也想过,如果不是娄胜出面,他可能压根就不会认识刘小蝶。
但是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听刘小蝶的话意就能听出来,他要不主动认识刘小蝶,刘小蝶也会主动认识他。
反正刘小蝶的目的只有一个,找个仓市数得上名号的当垫背的,把他俩的关系闹得沸沸扬扬,激得冯家那位主动找她。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被利用的工具,眼下这种敌明我也明的状况已经是最好的了。
越想,黄三爷越觉脊背发凉,幸好娄胜来找他了,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
大难不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嘴里的鸡翅又香了。
黄三爷吃得满嘴流油,忙活了一天他也就吃了碗面条,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够?
这会儿再吃着自己烤的串,亲妈眼加真饿了,这一顿烧烤简直成了他人生里程碑式的美味,能记小半年。
吃着烧烤喝着小酒,又添了回炭,眨眼就到了半夜,忙活了一天的黄三爷有了困意,就想找俩太师椅怼一块儿将就一晚上。
却不料,顾朔风睡了四天三夜,精神头还足得很,非拉着他自制纸牌,要跟他玩纸牌!
黄三爷强打精神陪她裁纸做纸牌,开始还栽头困得不行,酒劲儿过去也跟着精神了,两人玩接竹竿玩了老半天,又玩抽老鬼,还玩七鬼二五三,最后玩跑得快,总之能想到的玩法几乎都玩了个遍。
输的人蘸着面糊贴纸条,黄三爷是雀神,却不是牌神,他平时不大玩这种的,一夜下来,贴得满脸都是,脖子耳朵下巴颏都满了,看牌都挡眼,还得吹着点儿纸条才行。
反观顾朔风,也就贴了三五条,还是贴在手背的。
黄三爷起先很不满:“凭什么我贴脸上你贴手上?”
顾朔风四两拨千斤:“我的手都比你的脸白。”
黄三爷:好气,却又无法反驳。
鸡叫了三遍,要是搁夏天,这会儿天早就亮了,可如今夜长天短,外头还黑漆漆一片,只是天空隐约泛了点儿灰,想亮还没亮。
黄三爷抽了大小鬼四个二,激动得两眼放光,刚想肆意潇洒随便出牌连番轰炸,却见顾朔风突然秀目一凛,转身拉了灯绳!
屋里瞬间一片漆黑。
黄三爷以为她想耍赖,刚想吆喝,却听院外隐约传来汽车声,车声停在了院门前,随即便是开车门声,脚步声,有人走到了院门前。
黄三爷正揣测谁来了,顾朔风已拽着黄三爷一个旋身推到了床上。
黄三爷大惊失色,生怕自己晚节不保,刚想质问“你干什么”,就被呲啦呲啦粗暴地揪纸条给痛扭曲了脸。
“你,你轻着点!嘶!你是女的吗你?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
粘了一晚上的浆糊,早粘牢靠了,猛揭能不疼吗?
尤其有些浆糊还连着头发沾着胡子,揪一下而动全身,疼得黄三爷个大老爷们龇牙咧嘴,还得顾着面子不敢真喊疼。
黄三爷下意识躲着,“你别动,让我来!”
“你太慢了。”
“你看你猴急的!我快点儿还不成?!”
娄胜翻墙进来开了院门,又撬了屋门,许轻岚一路走到内室前,正听到这一番对话。
顾朔风的话音落下之后,再没人说话,只剩下悉悉索索咯咯吱吱,难以形容的声音,夹杂着黄三爷偶尔的一声难以抑制地抽喘声,还有顾朔风沉促的呼吸。
许轻岚突然觉得手臂有千斤重,举起来又放下了,转身往回走,娄胜在一旁愁眉苦脸,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担忧地望着自家大小姐。
许轻岚走了半步又顿住,微狭的眸子映着窗外隐约的灯光,翻涌着滔天暗潮。
她突然回身猛地推开门!
哐当一声门响,吓得黄三爷手一抖,满手的纸条撒了一床。
咔哒,灯拉亮了,娄胜拉的,屋内瞬间一片明亮。
许轻岚看着压在被子上的顾朔风,被子下是脸上都是浆糊印儿的黄三爷。
顾朔风闻声回头,一脸惊讶,“大小姐?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虽然是隔着被子压的,虽然事实也不像她之前听到的那样,虽然……
可许轻岚还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伤口抽痛着,痛得她的眼眶隐隐胀热,连心仿佛都跟着扭曲。
她并不理顾朔风,只对黄三爷冷冷道:“滚!”
识时务者为俊杰,黄三爷推开顾朔风就下了床,原本还想抱个拳告个别,见娄胜直冲他使眼色,当机立断侧身就绕过他们出了屋。
许轻岚一眨不眨望着顾朔风,冲娄胜道:“你也出去。”
娄胜转身也出去,还顺手帮她们关了门。
许轻岚在门口站了半天,她不过来,顾朔风也不过去,就那么斜在床头摆弄着撕下来那些纸条,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许轻岚攥了攥冰白的指尖,最终还是妥协地走了过去。
“你赢了,我来了。”
顾朔风抬眸瞄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
“大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许轻岚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翻涌的暗潮有些明显。
“哪只手?”
“什么?”
“你是用哪只手扇的黄起涛?”
这问题有点儿跳脱,顾朔风漫不经心举起右手,“就这只。”
许轻岚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不等顾朔风反应过来,低头就是一口!
“嘶!你干什么?!你属狗啊?!”
咬得不重,却也不轻,足以让顾朔风倒吸了口凉气。
“以后不要再随便摸别人,我不喜欢。”
顾朔风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女主到底伤的是身子还是脑子?那是摸吗?!
“你自己不都说了?那是扇耳光!扇!才不是什么摸!你别说那么恶心行吗?”
“都一样,只是比较重的摸。”
顾朔风无语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了彰显你高高在上大小姐的优越感?”
“不是。”许轻岚垂下眼帘,片刻又抬起,诚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那我拜托你可以吗?以后不要……”
——不要再随便抛下我。
“……不要再随便碰别人。”
顾朔风冷嗤:“你可以相亲结婚,我却得为你守贞,这是什么道理?你这是打算让我立个贞节牌坊怎么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轻岚垂眸望着顾朔风手上那深陷的牙印儿,上牙在手掌,下牙在手背,没出血,却有些重,一个个牙坑都是浓沉的紫黑色。
许轻岚微蹙着细秀的眉,有些后悔咬得重了,温柔地一个牙坑一个牙坑舔过,仿佛这样就能不痛了。
顾朔风被她弄得手痒,下意识缩了下,就这一下,不知戳了许轻岚哪根肺管子,她突然收紧了手,攥得她手腕生疼。
“玩儿够了就跟我回家。”
“玩儿?”顾朔风冷笑一声,“我一个歌女,有什么资格陪您这么尊贵的大小姐玩?”
许轻岚抿唇望着她,“我知道你在气我相亲的事,那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和你之外任何人结婚。”
“别,千万别!这我不就成你们冯家的罪人了吗?我可担不起。”
“你别这样说话行吗?”
“怎样说话?大小姐听惯了好听的,听不来实话是吧?”
“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我不会和其他任何人结婚。”
顾朔风嘲讽地摇了摇头,“大小姐不觉得你这喜欢来的太突兀了吗?别跟我说失去了才发现非我不可,之前你可是一直否认对我有兴趣的。”
“不是,我……”
不等许轻岚说完,顾朔风探手勾住了她的脖子,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的猫儿,嫣红的唇丰润性感,勾着蛊惑人心的弧度。
“不是?那就是感兴趣咯?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得证明给我看才行。”
顾朔风躺在松软的被褥中,大红的旗袍绣着几蔟海棠,妖娆又不失清丽,旗袍的先天优势,勾勒出她柔滑的曲线,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渴求不来的完美弧度。
许轻岚微动了动唇,眸中驿动着复杂至极的情绪,她什么也没说,抬膝跪上床沿,俯身贴上那妖精的唇,哪怕明知是淬了毒的,依然毫不迟疑。
顾朔风应付着她的吻,不露声色地摸出枕下的匕首,照着她的左肩,狠狠扎下!
“唔!”
闷哼的不止许轻岚一个,还有被咬破舌尖的顾朔风。
顾朔风勉强转开头,躲开那咬她的牙齿,按着那匕首,猛地用力,将许轻岚推了出去。
许轻岚踉跄着撞到了床头柜,柜上水杯啪啷啷翻倒,滚到地上,摔得粉碎。
天际隐约泛了鱼肚白,屋内的灯显得没那么亮了,许轻岚背光而立,微佝偻着背,收腿长裤,杏白毛衣,没有穿外套,身形纤细而单薄,那匕首像是根本没怎么用力就轻松刺穿了她的肩胛。
没有血沁出,或者说,血还没有那么快浸透毛衣,它就像是魔术师的障眼法,就那么扎在她的左肩,离心脏咫尺之遥的位置,孤独,干净,假的一样。
许轻岚没有说话,手虚扶着伤处,脸侧勾着微芒,眸中透着悲伤,是的,悲伤,不是想象中应该的出现的憎恨,也不是一时无法接受的难以置信,更不是受伤后该有的疼痛痉挛,只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许轻岚像是觉不出痛似的,神情很平静,只是眼圈肉眼可见的晕红,红的可怕,红的滴血,红的……让顾朔风的心没来由的刺痛了下。
顾朔风生平第一次躲闪了视线,虽然只一瞬间又转了回来,却还是让她有些慌乱。
不,不能慌,更狠的事她都做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顾朔风深吸了口气,起身拽着许轻岚,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床上,狠了狠心,猛地拔出那把匕首,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濡湿了杏白的毛衣,也惨白了许轻岚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
顾朔风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下,再度举起了匕首,刀尖晕着寒芒,冰冷着她诛心的台词。
“冯卓然!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葛九爷的人,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我爱他!我恨你!你敢动九爷,我就敢杀了你!!”
台词说完了,可匕首举了又举,却始终扎不下去。
许轻岚柔弱地躺在她面前,每喘一口气,血就会涌出伤口,冰白的脸颊迸溅上了几滴猩红,仿佛皑皑白雪落上的几点梅花,莫名刺得她眼疼。
许轻岚半敛着美丽眸子,缓缓抬手,抚上了她温热的脸颊。
“为什么……”
“我说了!我是九爷的人!我……”
“为什么要吃……他做的面?”
什么?
纵使顾朔风见过了多少大小场面,也对这一句始料不及。
抚脸的手突然改了方向,扣住顾朔风的后脑,猛地把她按了下来,不等顾朔风反应过来,滚烫的唇贴上了她的唇瓣。
顾朔风下意识举高了匕首,怕再刺到她,却不防许轻岚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她没撑住身形,压在了她身上。
刺鼻的血腥味冲入鼻腔,压到伤口了!
顾朔风下意识丢了匕首,挣扎着想撑身起来,许轻岚已松开了她的唇,按着她的头按到了颈窝,滚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那热,热得极不正常,是高烧的人才能喷洒出的热度。
许轻岚沙哑着嗓音,像是在说“我睡了”那么的平静。
“我是人啊……我的心……是会痛的……”
顾朔风微微睁大眼,想起来,却被揽得紧紧的。
“别动……别……”
那带着气音的沙哑,仿佛魔咒,滞住了顾朔风所有的动作。
她安静地任她抱着,鼻翼是熟悉的冷香混着浓重的血腥气,身下是浸透衣襟的潮湿温热。
血……她的血……浸过来了……
许轻岚的呼吸沉重地响在耳边,让顾朔风隐约有些恍惚,她明明记得她刺得并不是很重,选得匕首也不是特别锋利,又有毛衣衬衣阻拦,怎么会轻易就刺入了整个刀身?
她忽然心头一凛!
许轻岚中的那一枪,究竟伤在哪里?!
她挣扎着起来,触目所见是刺眼的猩红,这得多少血才能浸透这么大一片毛衣?!
顾朔风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任务,这会儿通通想不起来了。
“冯卓然?然然?不能睡!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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