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烑记得,这瓶子通体碧绿,十分灵动精致,她在轩辕子的《仙器谱》上有翻到过。
这瓶名为万象真瓶,可将一切化为血水,可若是直接将血水灌入,则会化为透明浆液,与血液主人一脉相承。
具体的栖烑有些记不清了,她强忍着剧烈的头痛,翻出《仙器谱》细细查看。
若是带着丹毒的血液灌入,则会化为精血毒清,也称之为血清,淬炼越久,持续时间也越长,可遮药人气息,还带有原主人修为,只是这修为只是幻象,并不能使用。
换而言之,不修用了她的血清,从气息上变成了她,又用了秘术加障眼法,从外形上变成她,故意误导苏成仙,要苏成仙亲手杀死自己。
不修为什么要怎么做?
尤其是……这血清是谁给她的?!
师尊……是你吗师尊?!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可……
昨日离开时,司徒烨与不修密谈的画面犹在眼前,若她不是师尊,她又怎知这万象真瓶中装的什么?
这万象真瓶从来都是被修士当做攻击法器,用来打斗时困住对手,将其化为血水的。
正常而言,根本不会有人想到里面会是她的毒血。
就好比,正常修士看到一支发簪,只会想到她是法器,却不会想到它可能是糖做的用来吃的。
除非……他们对师尊搜了神?
可搜神只能知道大事,不可能具体到这些细枝末节,除非有特定的关键词,尤其是时间越近搜得越清楚,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小瓶子,怎可能被搜出来?!
可如果司徒烨就是师尊,她为何要说自己是假的?那牢中之人又怎会长着一张师尊的脸?!
栖烑突然抱住头,头仿佛要炸开一般,痛得她近乎崩溃。
客房外隐约传来惊叫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天呐!好|粗的闪电!快跑啊!要劈下来了!!!”
栖烑眸光一凛,咬紧牙关,防护罩、满城金甲、避雷法器,一个个全撂了出来。
轰隆!!
第六道天雷迎头劈下,整座小城房屋震颤,瓦檐啪飒飒乱抖!
天雷不会劈凡人,更不会损害凡人房屋,在这凡人堆里渡劫,不仅不会危害凡人,还能有效削弱天雷。
这第六道栖烑防护及时,只是被震得咳了口老血。
她一路伤得再重都不曾服过疗伤丹,这会儿看着那碧绿瓷片,她咬牙摸出疗伤丹塞进嘴里,看了眼没剩一口气的苏成仙,栖烑走过去,瓷瓶对嘴,呼噜噜给她灌下去半瓶。
丹药遇水则化,苏成仙呛得一阵咳嗽。
“你干嘛?一会儿杀我一会儿救我?!你神经病啊你!!!”
“你不想知道吗?”
“什么?”
“不修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为何要找你送死?”
苏成仙脸色变了又变,“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马上去抓她!”
“你上哪儿抓去?你知道她转世去了哪儿?”
苏成仙冷笑:“她没有转世,她已经魂飞魄散。”
栖烑半蹲在她面前,不见方才的狂躁,冷静的可怕。
“既然她已魂飞魄散,你又上哪儿寻她去?”
苏成仙咳出一口血,即便是千金难求的极品疗伤丹,依然难以迅速修复她搅碎的心脏。
苏成仙抹掉唇角血迹,突然凑到栖烑近前,几乎贴到了她脸上,鼻尖蹭着鼻尖,压低了嗓音阴测测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穷尽生死都不可能做到的法子。”
栖烑冷眼看着她,并未追问,而是摸出紫金炉归尘香,画了血符,问了她不修的生辰八字,啪得拍在香上。
明知不修已魂飞魄散,苏成仙还是忍不住屏息盯着那烟。
青烟袅袅,没有散开,也并非笔直焚燃,而是古怪的时直时散。
这是……什么意思?
栖烑与苏成仙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栖烑摸下木兰花钿,疯狂地抖着,抖出了一本又一本珍贵书简,书简当啷坠地,不大会儿就抖了满满一屋。
“帮我找!”
“找什么?”
“有关归尘香的!”
栖烑依稀记得她仿佛在哪儿见过那么几句,可已记不清楚,也不记得是在那册书简看到的,似乎那书简着重讲得是旁的,只是顺便提了两句归尘香。
苏成仙啐了一句“疯子”,居然让恨不得捅死她的仇人帮她翻书?怎么想的?!
可苏成仙还是拖着残破的身子帮着翻找。
苏成仙莫名的有些恐惧,她不怕不修死,也不怕不修魂飞魄散,更不怕栖烑杀了她,她就怕……怕……怕一切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两人并非纯手工翻找,而是祭出神识快速搜找,其间又挡下第七道天雷。
这天雷十分厉害,三件法器同时祭出,又拍了一身的符,才勉强对付过去。
越到最后,天雷越凶猛,酝酿时间也越长,第七道过了,只剩最后两道,暂时可以喘口气。
“找到了!”栖烑翻出了玉简。
【……烟时散时拢,是以魂魄被控,追魂引可破之。】
“追魂引?!”苏成仙看向栖烑,“我倒是听说过这东西,只是从未见过。”
栖烑又在书堆里翻了翻,翻出一册《傀儡秘术》。
“追魂引,需得对方生前发肤……”
话未说完,同样勾头在看的苏成仙直接从怀中头颅揪下一根头发递了过去。
栖烑接过,继续往下看。
“还需对方生前最为亲密者的精血……”
又是没说完,苏成仙咬破手指,伸过了过去。
栖烑摸出一方小碟,摆上头发与精血,继续往下看。
“还需亲者眼泪一滴,意以亲者痛,魂者应,方能形成魂引。”
栖烑把碟子递到了苏成仙眼前,示意她哭。
面对活着恨不得捅死,死了恨不得鞭尸的仇人,谁能哭得出来?!
苏成仙为难地挤眉弄眼,硬是没挤出一滴眼泪。
栖烑心知苏成仙心高气傲,且别扭的很,让她掉泪除非撒辣椒粉,或者刺激她。
芥子空间里倒是有辣椒粉,可塞得太满不好找,时间紧迫,栖烑也没耐心慢慢找,她看了眼苏成仙折腾一路都舍不得丢开的头颅,突然探手一把夺过狠狠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
苏成仙两手悬空抱着,怔了一下,乍然反应过来,目呲俱裂,忍着心口剧痛踉跄着扑过去,慌忙捡起那头颅。
头颅已砸得面目全非,鼻梁骨都断了。
“栖!烑!我杀了你!!!”
看着不修如此惨状,苏成仙心痛如绞,眼眶胀热潮红,几丝泪痕隐隐沁出,满身魔气腾腾而起。
栖烑一个挥手,拳风带着流光猛地砸在苏成仙小腹,泪痕凝结飞溅,啪嗒一声,被栖烑扬起的小碟接住。
苏成仙捂着小腹摔跌在地,痛得脸色惨白几近窒息,看了眼那碟子,又看了眼栖烑,明知她是为了眼泪,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眼看她魔气高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栖烑冷冷道:“找出不修魂魄重要,还是这堆死肉重要?”
苏成仙银牙咬碎,胸口怒气翻涌,气得喉头腥甜,却深知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只能强压怒火,勉强平复情绪。
头顶依然乌云翻滚,第八道天雷还在凝聚,换做旁人绝对会专心应劫,可栖烑却不。
她的时间不多,渡劫飞升之后,到底还能不能留在这世间谁都说不准,毕竟素来只闻飞升而去的神仙,从未听闻哪个走了又下界探望的。
栖烑不想飞升,她只想查明真相。
她胸口膨胀着可怕的情绪,她不敢深思眼前一切,她怕,怕事实真相是她不能接受的。
可她不能逃避,不然即便是死,她也死不瞑目!
按照玉简中的描述,栖烑又翻出了朱砂与符纸,朱砂掺入苏成仙精血,提气描出追魂符。
符纸悬浮半空,符文晕出赤红光晕,栖烑两指并拢,掐诀祭起不修发丝,发丝仿佛游龙,顺着符文纹路柔软游过,从第一笔游到最后一笔,刚刚好描盖住每一笔。
呼唔——
魂火瞬间燃起,自符文笔画一路向外焚燃,直至焚掉了整张符纸。
符灰悬浮半空,栖烑掌心荧光,猛地一拍桌子!
啪啷啷!
骨瓷小碟震飞而起,碟中眼泪晕着微芒弹出碟子,直飞向那浮灰,眨眼便将那符灰吞噬殆尽。
眼泪凝做水滴状,晶莹剔透,仿佛极小的水晶球,符灰在里面有序旋转着,越转越快,突然迸射出灼眼光芒,咻得飞出客房,没入层层雨幕!
栖烑御剑便追,苏成仙按了按心口,压下翻腾的血气,也御剑紧追出来。
泪滴微小,却光芒灼眼,电闪雷鸣之中依然能清晰辨认,它一路飞往元圣宗,速度之快,身后留下长长虚影。
元圣宗一片混乱,道清仙尊的道房被天雷劈开,硕大的雷坑直通地牢。
栖烑随着追魂引旧地重回,心头恐惧越发浓沉,她刚要跳下雷坑,灵虚子与元圣子几人脸色惨白的自坑底飞出。
元圣子喊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灵虚子也喊:“先去傲剑宗!不能放他们独自逍遥!”
清平宗被占,元圣宗眼看也要被屠,只有傲剑宗舒舒服服置身身外,这怎么可以?
元圣子咬牙:“好!走!”
走是走不了了。
栖烑上手便是一堵千尺冰墙,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灵虚子一见栖烑,心头骤沉,瞟了一眼栖烑头顶滚滚雷云,先给自己拍了一身的符,这才摸出法器,却并不出击,左躲右闪,高声呼喝。
“冤有头债有主!杀死明煊的是司徒烨!你拦着我们作甚?!”
司徒烨整个胸腔都被扎空,血流遍地,早已死得不能再死,找她还有何用?
灵虚子心知肚明,他不过是想多拖延些时间,只要能熬到第八道天雷下来,他们便有逃走之机,再躲到栖烑飞升去了仙界,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方才栖烑自地牢离开时,正是悲痛欲绝神识恍惚之际,连报仇这档子事都忘了,直到看到苏成仙才稍稍找回了些神智。
这会儿再遇仇敌,心中泼天怒怨猝然爆发!栖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哪里肯听他们啰嗦?!
栖烑招招狠辣,不像当日在洞府之中对苏成仙的猫抓老鼠,而是快刀斩乱麻,丁点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啪!
道清胸口挨了一记九幽寒冰掌,寒气自栖烑掌心迸出,相隔丈许,并非实质拍上,却依然震得道清当场喷出一口鲜血,猩血还未来得及落地,噼啪结成冻冰,很快冰封便蔓延至全身,将道清连同那出口的鲜血一起冻结成敦厚冰雕。
九幽寒冰不止是冰寒千尺,更可怕的是会疯狂吞噬修为!
道清的修为肉眼可见的从化神巅峰跌至元婴,又跌至金丹,再……
不等再往下跌,道清老眼充血,冰封也阻拦不了他迅速的衰老,他的满头黑发顷刻变白,脸上皱纹层层堆叠,眨眼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身死道消,只留一副满是松皮老年斑的老尸。
道清好歹也是化神修为,居然连一招都没过到便死成这样。
灵虚子与元圣子神魂剧震,吓得满身冷汗湿透里衣。
轰隆隆——
头顶闷雷滚集,越聚越粗,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下来。
灵虚子虚晃一招,自背后猛地踹了元圣子一脚!
这一脚聚集了泰山诀全部的力量,仿如数座巨山轰然砸下!整条腿腾着灼眼光芒,正踹在元圣子腰眼!当即踹得元圣子脊椎断裂,痛得面目扭曲,踉跄着朝前扑趴过去,正撞上栖烑的排山倒海!
呼唔——
漫天大雨化作惊涛,铺天盖地砸向元圣子!
元圣子脊椎断裂,根本没来得及嗑|药,直接被卷入巨浪,下一瞬间冻在冰海里,砰的一声,冰层炸开,元圣子被炸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本想借着栖烑对付元圣子的机会逃脱,却不想,眨眼之间元圣子也交代了。
灵虚子与元圣子修为不相上下,元圣子即便是被自己算计了一把,也死得太过凄惨!灵虚子深知自己根本过不了几招,面对栖烑攻势,疾步向后退去!
天雷就在头顶,眼看便要劈下!
只要熬过这片刻就有生还之机!
只要熬过这片刻!
灵虚子满头冷汗混着雨水纵横在满是褶皱的老脸,他剧烈喘着,接连丢了四五件镇派之宝,依然没能挡住栖烑。
性命交关,刻不容缓,灵虚子突然暴喝一声!
“你以为明煊当真在乎你?!!都是假的!你被她利用了!!都是假的!!!!”
嗖!
以及冰锥直扎过来,灵虚子的膝盖碎了,一个踉跄仰翻过去,勉强撑起身形呼呼喘气。
栖烑冰冷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死神临世,翻飞的长发裙角带着滔天威压,一步步走向灵虚子。
灵虚子浑身战栗,身为上位者的骄傲不允许他开口求饶,却也挡不住他求生的本能。
“等等!你听我说!关于明煊的!我若死了,这世上再无人知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漫天雨线咯咯咔咔凝结成冰,化作寒冰利箭,一个个调转方向对准灵虚子,铺天盖地的尖锐箭头,寒芒灼眼,只要栖烑动动手指,灵虚子当场就得扎成马蜂窝。
灵虚子的防护罩有用,拍得符也有用,还有仅存的法器也能帮他挡一挡。
可那又怎样?雨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防护却会因为不断的攻击受损碎裂,灵虚子根本撑不了半炷香的时间!
砰!啪!当啷!叮!
冰箭前赴后继,防护罩一次次碎裂,法器也快坚持不住。
灵虚子满头大汗的不断补着防护罩,嗓音尖锐的不像个男人。
“我没骗你!明煊是诈死!当日在轩辕山的明煊不是真的明煊!是明煊镜像!她就是为了逼你突破血脉!逼你修炼!她好坐享其成!!!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不想知道你那么爱慕的明煊对你到底有几分情谊?!!!”
这一长串吼得极快,几乎没有停顿,却也讲得极为清楚明白,可栖烑却置若罔闻,依然毫不留情急攻猛打。
灵虚子眼看便要坚持不住,心急如焚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胡乱大吼。
“当年第一个要你嫁给驰钰的就是明煊!她说她拜见了梵机老人,梵机老人指点的她救了你,说你是驰钰的机缘,可助驰钰飞升大道,还专门把刚练气的你丢进试练塔,再让驰钰救你,就是为了逼驰钰突破以佐证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是听了她的话才逼你嫁给驰钰的!”
这一通声嘶力竭,换来了更急促地紧追猛打!
完了!
最后一个法器碎裂,灵力也近枯竭,灵虚子从头至尾一个杀招都没来得及放出,只顾保命,招架之力都勉强,哪有还手之机?
灵虚子喘着粗气,绝望地闭上眼,勉强祭出了最后一个防护罩。
噼里啪啦的箭打声突然止住,最后一层防护罩碎了,灵虚子等了片刻不见攻击,颤巍巍张开眼。
茫茫冰箭中,栖烑孑然而立,悬浮半空,满头乌发如云似雾,青衣裙摆猎猎生风,一缕长发飘飘摇摇抚过她冰红的唇角,微薄的唇轻抿着,漆黑的眼半敛着,长睫铺陈下淡淡暗影,半遮半掩着她幽沉如星海的眸子。
灵虚子心知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顾不得掏灵丹修复碎裂的膝盖,眼角余光关注着头顶雷云,抓紧这最后的机会,努力拖延时间。
“你可知当年我为何对你与明煊穷追不舍?不是因你是半妖,而是因你是九阴坤体!
明煊早知你是九阴坤体,不然你九岁之后便无可遁形,全仗着明煊帮你遮掩天机。
坤体的好处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晓,明煊正是为了隐藏你的坤体,才会在你与驰钰流言四起时,宁愿谎称你是驰钰的机缘,将你许给驰钰,也不愿你当众验明正身,怕你不小心暴露。
我知道你必然想说,明煊这是为了保护你,我说她不好都是在诬陷她。
那我来问你,这么多年来,明煊可曾告诉过你真相?
如果是真的为你好,就该让你知道你的体质,起码你自己也能小心提防着些。
她说过吗?
没有吧?
为什么?
因为她怕说了之后你便会察觉她别有用心!”
灵虚子自认说得头头是道,见栖烑再无攻击之意,甚至还自半空落下走到了他近前,绷紧的那根弦略略放松了些。
“我原本也没想到这些,直到下了轩辕山,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便跑去拜见了梵机老人,这才知道明煊从未求见过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明煊编……造……咳……的……”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为艰难,灵虚子身形剧颤,猛地向前趴了过去,咳出一口老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隐隐透出的冰冷箭尖。
寒冰冻成的箭尖剔透晶莹,猩红的鲜血顺着箭尖滴落,溅在灵虚子灰蓝的布袍上。
“为……什……”
噗!噗!噗!
无数寒冰利箭猛地扎下!从头到脚!密密麻麻!将那灵虚子全身上下扎得不露一丝缝隙!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出是个人,倒像是一团冻得结结实实的炸刺冰凌!
栖烑探手一勾,轻松勾出灵虚子魂魄,攥在掌心,另一手虚空画过搜魂符,啪的猛拍进那团虚无魂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搜魂之痛位列修真界之最,那是刮割灵魂难以言表的剧痛!
灵虚子的哀嚎凄厉惨烈,仿佛阿鼻地狱受刑的恶鬼,惨叫声无孔不入,让人毛骨悚然。
栖烑掌心相对,半敛秀目感知着灵虚子的记忆,冰箭缓缓溶解,雨珠连接成线,她滴水不沾,连飘飞的发丝都不受丝毫干扰,只有淡淡雨沫勾勒着她的身形。
刚死之人的魂魄搜起来最是便捷,前世今生皆能搜得一清二楚。
灵虚子自以为聪明,也或者穷途末路才说出那样一番话,却不知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只用魂飞魄散便好,如今却是要白白遭上一轮搜魂之苦。
栖烑原本真不知自己是九阴坤体,明煊的确从未跟她提起,若非她今夜跟踪司徒烨,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灵虚子的记忆十分通常,栖烑不搜旁的,只专注“明煊”二字。
明煊……明煊……
有了!
灵虚子方才所言得到了证实,的确是明煊亲口说出要她嫁给驰钰。
明煊从未见过梵机老人,说她是驰钰的机缘纯属编造。
明煊早知驰钰对自己有情,却装作一无所知,甚至还故意在塔前对驰钰说出暧昧之语,让驰钰误解,哄骗驰钰入塔救她,哄骗驰钰与她合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