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师尊太难当(89)

顾朔风迈步进去,吱呀呀反手关了牢门。

噬灵石与落仙铁即便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不能碰触,碰了便会吸走灵力与修为罢了,它吸噬的速度毕竟有限,短暂的碰触一下无妨,怕的是一直碰着,尤其是……锁住丹田。

牢房伸手不见五指,可并不妨碍顾朔风看清牢内一切,一人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长发纠结成团,满身脏污辨不清衣色,脸上更是污秽不堪,只能勉强看出是个女子。

顾朔风走到她近前,矮身蹲下,嫌弃地扇了扇五百多年没怎么流通过的空气,虚空揪住那女子头发,强迫她抬起了头。

女子脖颈脚踝都锁着落仙铁,丹田处刺入骨钉,直接穿透了她的小腹,钉在身后噬灵墙上。

顾朔风这么一揪她,锁链在她体内磨蹭,当即痛得她满身冷汗。

“啧啧,真惨,不愧是化神修为,灵根被剜,又锁了五百多年,修为居然还没散尽。”

顾朔风探了一下她的丹田,嘲讽笑道:“再半年你就跌回筑基了,筑基寿命最长不过几千年,你……必死无疑,不如我早点帮你解脱,如何?”

女子十分虚弱,只能勉强喘着气,一个字……甚至一个音都发不出来,怎么看都已到了强弩之末。

顾朔风抽出一方丝帕,不知沾了什么,湿漉漉的,一点点擦干净女子的脸。

到底是脏了五百多年的脸,这么粗糙地擦,并不能擦得特别干净,可已经能清晰辨出女子的脸。

那是一张……极为美丽的脸,螓首蛾眉,秀挺的琼鼻,即便脸色惨白如纸,唇色暗沉无光,依然病如西子,美得让人心生怜惜。

“这张脸真不错,反正你就要死了,不如送我做张人pi面具吧?”

大乘修士也看不穿的人pi面具。

仓啷啷。

腰间赤焱剑应声飞出,细微的剑鸣在这逼仄的牢房放大了数倍,银亮剑身晕着微芒,映着顾朔风唇角恶毒的笑。

“用你的剑,割你的脸,好像还不错,从今往后,我便是明煊,而你……呵呵……就是一滩死肉!”

话音未落,赤焱剑骤然划过一道流光,照着女子的脸直刺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尖突然顿住,像是被谁扼住一般,整个剑身疯狂颤抖,剑鸣越来越响,震耳欲聋,刺痛耳膜!

咻!

赤焱剑突然调转剑尖,照着顾朔风便扎了过来。

顾朔风大惊失色,慌忙抽出原有佩剑,扬手格挡!

“这不可能!你明明已被剜了灵根!怎么还能操控赤焱剑?!”

顾朔风目呲俱裂,虚晃一招,直刺那女子。

“都这样了还敢算计老娘!老娘宰了你!!”

叮!

赤焱剑磕飞了跟顾朔风手中长剑。

噗!

身后陡然飞出茯苓剑,将她一剑穿胸!

顾朔风还保持着刺杀女子的身形,长臂伸着,半身朝前,颤巍巍低头看了眼寒光熠熠的剑尖,不等看清,仓啷,茯苓剑猛地自背后抽出,噗,又是一剑,直捅后心窝!

滴答——滴答——

猩红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落在脏污的地面,溅起点点血花。

顾朔风摇晃了一下,呼吸骤沉,眼前恍惚的瞬间失去了焦点。

噗!噗!噗!

明煊的赤焱剑腾空而起,疯了一般狠命扎在她胸前小腹,一剑又一剑,速度之快,难以数清,眨眼便是百剑!

顾朔风被硬生生扎空胸腔,偌大的血窟窿空荡荡兜着风,碎肉猩血满地都是,她扑通一声跪在血污泥地,呼咚一声重重趴倒。

一团幽光自顾朔风丹田而出,化作绚丽赤芒,扑簌簌飞到角落那女子近前,绕着一团虚无打着旋,勾勒出栖烑蹲伏的身影。

栖烑被迫现出身形,赤光突然爆出灼眼星芒,嗖得钻入她的丹田,痛得她浑身剧颤,硬生生打断了她伸向那女子的手。

【我对天起誓,若对不修不利,不得好死!若死,必将满身修为转给栖烑!】

顾朔风的誓言历历在耳。

上万年的修为,骤然塞入丹田,憋得丹田近乎爆裂,便是大乘修为早已拓宽了经脉,依然无法承受。

栖烑银牙咬碎,满身冷汗层出不穷,额角细筋逼得隐隐凸起,脑中嗡鸣,头痛欲裂,全身不受控制的抽搐痉挛!

她拼了命地想探手搂住地上的女子,却偏偏抖得厉害,仿佛天摇地晃,即便她如何不甘如何悲愤急切,依然无法阻挡越来越昏沉的意识。

——不!不能昏倒!师尊!师尊!!!

栖烑眼前一黑,带着千百万分的痛恨怨憎,昏死过去。

昏暗的牢房中,血腥蒸腾,角落女子突然浑身战栗,方才被帕子擦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直溃入脑髓,溃向整个身躯,不过片刻,活生生的人化作了一摊血水,独留那褴褛破裙荡在水面。

山下小城,客栈中的不修盘膝坐在榻上,突然睁开了眼。

轰隆隆!

远处似有雷云滚动,窗外斜风渐起,乌云遮月,犬吠鸡鸣,原本的晴夜骤然黑得诡异。

唰唰,唰唰。

树叶被风刮得唰唰作响,纸窗糊纸簌簌抖动。

风越刮越大,树枝拍打窗棂,雷声越滚越近,突然一声雷鸣,惊天动地,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不修翻身下床直奔窗台,推窗远眺,元圣宗方向,一道粗雷灼亮刺眼,正劈在山顶,方圆百里瞬间恍如白昼!

这是……九天渡劫雷!

有人要渡劫飞升!

啪嗒,啪嗒。

乌云压顶,天空低的仿佛触手可得,豆大的雨滴随着电闪雷鸣自浓云滴落。

不少人自房中探头,争相远眺,议论纷纷,嗡嗡的吵闹声掩盖在雷声之下,难以分辨。

不修一甩水袖,一身白衣化作银幽篁,鬓间珠钗变为木兰簪,手中普通上品长剑幻化成茯苓剑。

她又摸出顾朔风给她的碧绿瓷瓶,照着房梁砸去,啪的一声,瓷瓶碎裂,透明的液体凝做雨沫,晕着微弱荧光,均匀地覆盖在她身上。

刹那间,满身木灵气息遮掩殆尽,周身浮动着幽蓝水色,脸上雨沫瞬间沁入雪肤,随手一个障眼法,温婉的眉眼化作修竹带露。

这液体是淬炼了一千多年的精血毒清,只能撑半个时辰,时间紧迫,不修不敢怠慢,轻身跃下窗棂,御剑朝着城外河柳杨直飞而去。

雨滴渐稠,连成雨线,电闪雷鸣依旧,远处山头已劈下第二道天雷。

渡劫飞升,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凶猛,只有悉数捱过才能脱胎换骨羽化成仙。

出了城,远远便见河柳杨旁站着一人,大雨倾盆,看不清那人面容,只能隐约看到她掐了避水诀,滚滚黑气晕着白光翻涌在结界外,在这儿层层雨幕中说不出的诡异。

不修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眼角酸涩,难以言说的情绪蒸腾在心头。

她悬空而立,一个覆手操控脚下那把假的茯苓剑直冲云霄,再自云霄急坠而下,带着腾腾水雾,流星一般,直刺苏成仙的天灵盖!

苏成仙极为机敏,闪身躲过,假剑狠狠扎入地底,只留剑柄在地外,方圆数丈黄土皆冻出冰纹!

苏成仙剑指不修,黑发不绾不束无风翻飞,黑裙如浓浓黑雾翻滚在脚边,漆黑的眸子一如这浓稠的夜,黑的幽沉,黑的如无底深渊,阴戾森然地瞪着不修。

不,在她眼里这根本不是不修,而是她憎恶至极的仇人栖烑!

雨幕遮挡了不修的面容,让苏成仙有些看不清楚,苏成仙也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的人不是栖烑,更没想过开天眼看一看。

轰隆!

第三道渡劫天雷劈下,这次不是劈在元圣宗所在山顶,而是山腰。

不修心头一凛,心知栖烑下山了,不敢再耽搁,叮铃,朝苏成仙丢去一串银铃脚链。

苏成仙一怔,五指如爪,猛地一抓,将那串银铃抓在手中。

这是……她亲手为不修戴上的脚链。

苏成仙心头一跳,“不修呢?!你把她怎么了?!”

不修冷冷一笑:“杀了。”

苏成仙瞬间滞了呼吸,杏眼圆睁,攥着银铃的手微微轻颤,噗的一声,避水诀因心神剧颤碎裂,密集的雨线打在她身上,迸溅着一层细微雨沫。

“不!我不信!你既费力救了她,又怎可能再杀她?!”

“那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她曾拦过师尊。”

“拦过明煊?她拦明煊什么了?”

不修顶着栖烑的脸,青衣不沾滴雨,袍角幽篁晕着暖暖银光,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你不清楚吗?当日审判大会,斩妖剑直冲我而来,是谁拦了师尊救我?”

当日苏成仙就在不修身侧,不修的一举一动她自然一清二楚,不修拦明煊那一下,她看到了,却并没往心里去,她在意的是栖烑生死,这种小事自然不在她记忆范畴,不修不提,她根本想不起来。

苏成仙脸色骤变,漆黑的发湿漉漉黏在脸侧,黑得浓沉,越发衬得那脸惨白的仿佛死人。

“你……你骗我!不修是你师叔,你怎会为了这区区小事就痛下杀手?”

“区区小事?”不修冷笑,“对你许是小事,对我却是不共戴天的仇怨!”

苏成仙还是不愿相信不修已死,摇头道:“不,不可能!你就不怕明煊恨你?!”

“你真当我是个蠢的?轻易就会被那拙劣小人蒙蔽?她根本就不是师尊!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先杀不修,再杀你,还有灵虚子与那冒牌货,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苏成仙攥着银铃的手越攥越紧,银铃声混着雨声泠泠细碎,苏成仙眸中黑火窜跳,牙根咬出肌痕。

“你……你真的杀了不修?”

“何止杀了,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魂……飞……魄……散……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苏成仙突然一撮而起,面目狰狞如恶鬼临世,风驰电掣一般,眨眼冲到了不修近前,噗的一声,利爪穿透心窝,猩血混着雨水迸溅,汇入泥土猩红一片。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泥水气息混着浓稠的血腥味,苏成仙猛地抓出不修的心脏,不修一口鲜血喷在她脸上,染红了她扭曲的笑。

苏成仙一手攥着心脏,一手疯长的指甲刺入不修脖颈,吊着不修悬在半空,不修毕竟是化神修士,心脏被挖咽喉刺穿也没立刻死去,还残存着最后一口气。

她深深望着苏成仙,失血惨白的唇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开口却是一股又一股涌出的鲜血。

苏成仙残忍地笑着,当着她的面一点点收尽利爪,一点点碾碎她的心脏,碎肉混着血液顺着苏成仙纤细的手臂蜿蜒而下。

苏成仙依然觉得不够解恨,只是杀死怎么够?!

不够!远远不够!!!!!!!

她噗的一声掐断不修脖子,探手去勾不修即将弥散的神魂。

她要将不修的魂魄投入修罗洞,要让不修受尽无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她抓了一下,没抓到。

再抓,依然没抓到。

怎么会这样?

濒死之人的魂魄极为好抓,怎么可能抓不到?!

轰隆!

第四道渡劫天雷劈下,不在山腰,已下到了元圣宗山脚。

闪电越发刺眼,映得脚下不修的尸体灿亮醒目。

方才还一片青幽的银幽篁,缓缓变幻,化为了一袭染血白衣,鬓间木兰花钿化为珠钗,修竹带露的脸庞被雨水冲刷的冰白,缓缓变为熟悉的温婉面容。

苏成仙难以置信地望着尸首,抓取神魂的利爪顿住,那熟悉到让她的心骤然紧缩的身影,滞住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跳,甚至连血管中奔流的血液仿佛都跟着凝滞了。

“怎……怎会这样?”

“谁……这是谁?”

苏成仙似乎连说话都不会了,舌头僵硬,嘴唇抖得像是在酷烈寒冬,利爪被雨水冲刷干净,连指缝都不曾残留半点血迹,仿佛刚才的杀戮根本不曾存在。

如果……如果不是眼前的人脖子扭断,心口呼呼灌着冰冷的雨,连魂魄都破碎的无法捕捉的话,她真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甚至只是一场梦。

可这不是梦,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渡劫天雷一声声炸在耳旁,下一刻便要劈在她头顶似的,手中银铃清晰地硌在她的掌心,她亲手杀了不修,杀了她最爱的人。

爱?

什么爱?

什么最爱?

不是的!她怎么可能爱上一个药人?!

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的奴仆?!

不是!

绝对不是!!

苏成仙一把抱住不修,拼命捂着那摇摇欲坠的脑袋,胸口仿佛堵了千金重石,憋得她剧痛难忍,她鼓着腮帮,忍着,咬牙绷紧了忍着,心口撕裂般地剧痛瞬间延伸到灵魂深处,痛得她搂着不修一头栽在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难受?

她明明不爱不修,不爱任何人。

为什么这么痛?

好痛……

心口好痛……

头好痛……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剧烈的痛着!

头快要裂开了!!

不修!不修!!!

咔嚓。

怀中脆弱的折断声凝滞了所有的一切。

苏成仙颤巍巍抬起身,正看到一颗脑袋骨碌碌滚进了肮脏的血水。

不……修……

心头仅存的那根弦……骤然崩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修!!!!!!”

凄厉的惨嚎穿透雨幕,震慑了方圆数里。

苏成仙突然顿了声,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一口鲜血冲出喉咙,血雾弥漫,混着雨水砸在身下。

故意的……

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幻化成栖烑的模样,故意激怒她,故意找死。

她好狠的心。

她……她……她是算准了她会难受是吗?

呵呵……

你赢了,我的好师尊,你真的赢了。

我现在很难受,活了九万多年,从没像这一刻这么难受过!

这么办呢?

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我爱你。

我这么爱你,你却害我这么难受,还想逃掉,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你以为死了就解脱了吗?呵呵……你以为魂飞魄散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呵呵哈哈……不可能的……不可能!!!”

苏成仙疯癫地笑着,双眼红的可怕,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她突然探手够过不修的头颅,小心地抿开黏在头颅上的发丝,低头狠狠吻了下那冰白的唇。

“你记住,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我……永远都不可能!”

苏成仙紧搂着那头颅,扬手祭出一缕诡异黑雾,黑雾跳窜在她掌心,与她眸中翻涌的魔气交相辉映。

“斗转星移,蒲乱磐转,魂无归兮,白驹溯之……开!”

一声“开”,气吞山河,翻涌的黑雾瞬间将苏成仙层层包裹,雾絮翻腾缭绕,携着雾中人越缩越小,眨眼便要消失殆尽。

轰隆!

第五道渡劫天雷乍然劈在身后!

雨幕中,倔强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呼咚一声被劈翻在地,挣扎着又爬起来,脚步踉跄摇摇欲坠,却未祭出防护结界,更没有拍符扔法器抵抗,就那么硬生生扛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件辨不清颜色的破旧衣裙。

栖烑神志恍惚,头顶是流窜的浓云雷电,脚下是震颤的大地,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都不在乎,连自己的命都不值得她分神。

她茫然前行,不知来路,不问去途,不晓得自己以后该做什么,失去了目标,空乏地可怕,或许就这么死掉才是最好的。

她的师尊……就在她眼前,化作了一滩血水。

她顶着天雷点燃了归尘香,烟是散的……

烟散了……

不是师尊没死,就是魂飞魄散……

她的师尊已经化为了血水……

她的师尊已经……魂飞魄散……

这世上再没了明煊,再没了那个挥出无数小字,温柔地让她挑选自己的名字的女子。

是她给了她名字。

栖烑……栖……烑……

苏成仙曾嘲讽她,说师尊不是真的疼她,不然怎会取了这两字。

“栖烑”是居留于光明之中,依附于光明之意。

而“明煊”则是与日月比肩,是光明无穷之意。

“栖烑”二字便是她依附于师尊,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师尊手心。

当日她听了,只觉得好笑,这名字是她自己选的,又干师尊何事?

如今想来,这寓意真真儿是极好……

栖烑,栖于光明,栖于师尊。

师尊……

别丢下徒儿……

没有师尊,徒儿便没了家,又该上何处栖息?

师尊……

师……

那是……谁?

栖烑恍惚看到了苏成仙。

苏成……仙?

苏成仙?!!!!!!!!!!!!!!!!!!!

满腔怨气、悲痛、不甘、懊悔……满腔难以发泄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骤然洪发!决堤而下!无法控制!!

第六道天雷正在头顶酝酿,栖烑视而不见,一个凌波微步,眨眼瞬移到了那团黑雾近前,探手便抓!

呼咚!

苏成仙被硬生生揪了出来,重重摔再血水中。

她紧抱着不修头颅,呛了口水,咳嗽着抬起脸来。

“呵……呵呵……栖烑……是你……”

仓啷啷!

赤焱剑抵在了她的心口。

苏成仙毫不在意地笑着,“也好,杀了我吧,我换个身份再去寻她,或许更好。”

噗!

剑尖刺入皮肉,苏成仙呼吸微滞了下,抬手抓住了剑身,猛一用力,狠狠刺穿了心脏!

掌心划破,鲜血顺着银剑滴答而落,剑后苏成仙的笑意不减,每笑一下,心口大动脉便会喷出一股股猩血。

“你真可怜……呵呵……不修恨我,理所当然,可你呢?你那么掏心挖干爱戴的明煊,又是怎么对你的?”

栖烑目呲俱裂,银牙咬碎,猛地一拧手腕,长剑在苏成仙心窝硬生生搅了一圈!

心脏破碎,剧痛难当,纵使苏成仙是合体大能,依然挡不住这疼痛。

她痛得咬牙切齿,几乎抱不住怀里的头颅,勉强喘了口气,苟活在弥留之间。

“你还……不信是吗?呵呵……咳咳……不修……伪装成你的模样,找我送死……她是化神修为,即便再如何伪装,也绝对藏不住修为,可我……方才……根本……看不透她的修为……她……她是怎么隐藏的?谁……帮的她?”

栖烑心头剧颤,陡然拔出长剑,揪起苏成仙直奔客栈!

哐啷!

一脚踹开纸窗。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碎掉的瓷瓶碎片。

栖烑丢下奄奄一息的苏成仙,捡起那瓷片细细分辨,又凑到鼻翼下闻了闻。

这是……

栖烑恍然想起当年刚入清平宗,明煊曾帮她舒筋通脉,洗出的污血便是放进这个瓷瓶,当日洗了足有一年,她隔三差五便会见到,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