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栖烑趴在地上, 噗噗吐掉嘴里蔫巴巴的草叶,貌似还是昨晚她丢进来的那撮草,人类的手掌实在不经用, 蹭一下就破了皮, 还沁了血。
小栖烑无视身后的哄堂大笑, 面无表情地爬起来,这次没敢再大步流星, 而是小心翼翼先探了只小脚丫过去。
脚丫快挨到地面时, 明显感觉到了阻力,好像有什么再往外推她,她用了向下踩, 只面前踩低了一点点, 依然踩不到底。
小栖烑试着悬空保持平衡,另一只脚也抬了起来,这次动作缓慢,竟然真让她上了一个台阶。
后面人都屏息看着, 她两只小脚悬空踩在第一级台阶,勉强保持着平衡,再抬脚往第二级,悬空的高度更高了几分,小栖烑连试几次都没法保持平衡, 第二只脚还没刚动一下, 便整个人向后仰躺, 呼咚一声跌下天梯。
身后又是一片哄笑声。
一个瘦高个把灵符揣进袖口,讥讽得踢了踢她。
“走开走开!别挡着山门!”
人群中有人嘲弄地附和:“你爬不上去的黄毛丫头, 赶紧回家吃奶去吧!”
“别摔断了腿才哭, 这儿可没人给你饴糖吃!”
“你可拉倒吧, 她想摔断腿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她得先爬个十几级才成,她爬得上去吗她?”
“哈哈哈,这位道友说的是,她那法衣再好可也不管帮她登天梯!”
“我看呀,是她家坟头压根儿就没长那成仙的草!”
“瘸个胳膊还想爬天梯,真是笑死人。”
“哈哈哈!”
“呵呵呵!”
“嘿嘿嘿!”
到处都是嘲笑声。
小栖烑揉了揉摔疼的腰,略一思索,手脚着地试着往上爬。
一只手依然按不到底,可手脚并用保持了平衡,这次接连爬了两级,不等爬第三级,整个身形不稳,又被风吹叶子似的吹翻了下去。
瘦高个嗤笑一声,不耐烦地从她身边跨过,一脚踩上了第一级,实打实的脚挨了地,不像她是悬浮的。
小栖烑眨巴了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睁睁看着人家一口气上了四五级,靴子踩得地面噗噗扬灰,还回头得意地冲她扬了下下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没人给瘦高个欢呼,都急不可耐地赶紧领了灵符往上爬。
小栖烑看着一双双脚踩实了上去,有的健步如飞,有的一步比一步艰难,也有人走了十几级便滑了下来爬起来重新再来。
不管是哪种,他们统一都穿着鞋子。
小栖烑拎起裙摆看了看自己磨出了水泡的脚丫子,突然牙咬手撕,呲啦呲啦几声,撕掉了一大块儿裙布。
裙布离身瞬间失去微光,黯淡如一滩死物,她毫不在意,坐在地上翘起脚,一只手虽然不太方便,可她还是艰难的用那裙布把脚包了个严实,又撕掉一块包在另一只脚上。
身后众人目瞪口呆,简直想骂娘。
“这谁家的败家子?这可是中品法衣啊!最便宜也得两块上品灵石,上品灵石啊!!!”
“不爱穿你脱了,怎么能这么糟践?简直暴殄天物!”
“这种人活该爬不上天梯!”
“还爬什么爬?赶紧的把她赶走,别在这里堵着山门占着地方,挡着大家伙儿拜师。”
真就有人冲驰钰他们吆喝,让把挡路的小栖烑弄走。
驰钰正在一旁扬着通天镜密切关注着天梯上的一举一动,他是引路人,这些又都是来清平宗拜师的,清平宗以宽厚仁慈扬名,自然不能让人死在自家大门口,引路人最主要的职责便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通天镜中的一切,众人都能看得清楚,眼看着有人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有人惊叫着滚下天梯,有人直挺挺向后倒去,也有人脸色苍白的赶紧捏碎灵符,心里难免惊惧,对碍眼的小栖烑越发厌恶。
领灵符的队伍依然很长,吵嚷着赶走小栖烑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驰钰的注意。
驰钰示意一旁同门看着通天镜,迈步走到小栖烑近旁,小栖烑刚包好了两只脚,只上了一级台阶,又摔了下来。
她毫不气馁,再上,再摔,继续上继续摔,驰钰过来时,她正皱着小眉头思索,难道非要穿和他们一样的才可以?包着衣服不可以?
驰钰看了眼她跌得满身土,叹了口气。
这万步天梯虽难爬,可再如何,起码也是能上个十几级的,从未见过第一级就成了坎儿,可见这小女娃根底有多差。
“宗门有规,三级内落下天梯,至多可试十次,方才粗略一算,已有九次,只剩最后一次,若还不行,你便回去吧。”
最后一次?
小栖烑咬了咬唇,爬起来转身挤出了山门。
众人都以为她走了,又嗤笑了两句,赶紧走自己的天梯。
队伍逐渐缩短,所有人都拿了灵符登上了天梯,驰钰重新打开了天罡门法阵,只留了两个同门在山外。
之前说要震开人群的弦十,以和为贵的青禾,两人协力张了个可容纳所有登梯者的低阶疗伤法阵,阵眼竖着宗门法宝回血幡。
不时有人捏碎灵符出现在法阵里,也有被驰钰隔空救下的。
回血幡晕着温暖的橘光,法阵内诸人的伤势也随之缓缓恢复。
不多会儿,几乎所有登山者都进了法阵,通天镜中只剩寥寥三人,一个便是之前那高瘦男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
众人享受着回血幡熨帖着经脉,一个个张大了眼盯着通天镜,纷纷猜测究竟谁能拜入山门?
有人当场开了赌,有赌金银的,有赌灵石灵丹的,押谁的都有,都觉得自己能赢。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个大灰石,吃力地挪进了法阵,又吃力地挪出了法阵,站在了山门前。
叮!叮!叮!
放下灰石,沾满泥灰的指尖点了点已经恢复的天罡门法阵,如昨晚一般,一点点波痕漾开,悦耳的三声像极了敲门,声音虽小却直入神识,众人瞬间便注意到了她。
驰钰看了眼她重新抱起的大灰石,又看了眼她擦汗擦得黑一道灰一道的小脸,忍不住笑道:“小不点儿,你怎么又来了?”
小栖烑看了看天梯,又看了看他,不言而喻。
三级之内有十次,百级之内有三次,超过百级便只有一次机会,这是登天梯的规则,所有人都得遵守。
驰钰谨遵宗规,当即便开了法阵放她入内。
小栖烑艰难地挪着脚步,不过三两步的距离,她又是满头大汗。
眼看着她竟是想抱着石头上去,驰钰忍不住好心提醒。
“这登天梯是越往上越是艰难,自己一人已是不易,再抱个石头只怕更难。”
小栖烑恍若未闻,依然坚定不移地抱着石头,迈向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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