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咚!
刚洗得白白净净的小栖烑被丢下了赤焱剑。
小豆丁本能的以肩着地翻了个跟头, 护了脑袋分散了腿部受力,毫发无伤地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围。
远处山峦叠嶂,近处旷野荒郊, 她被丢在一条车轮印驳杂的土路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更没有想象中的可以用来修炼的洞天福地。
所以,干嘛要把她丢在这儿?是急着嘘嘘吗?
小栖烑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向顾朔风, 见她丝毫没有要下来脱裤子的意思, 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不是要嘘嘘……难不成是要杀她取心?
想到了这一层可能,小栖烑瞬间沮丧地耷拉下了毛茸茸的猫耳朵。
和之前的秃鹫妖不同,秃鹫妖她还能逃一逃, 逃不过好歹撕掉他一块肉, 死也不亏了。
可眼前这位,一个眼神就能碾死她,她跑不了也伤不到,除了乖乖等死别无他法。
死便死了, 她倒也没甚难过,打从记事以来,她每日都活在生死边缘,早已习惯,她沮丧的是, 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变强的希望破灭了。
尤其她不明白的是, 既是要取她性命, 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让她洗澡,还送她这么漂亮的裙子?
没见过世面的小半妖觉得自个儿身上的法衣好看的不得了, 五彩斑斓的比那灰扑扑的短袍强了不知多少倍。
却不知, 她刚穿上时, 顾朔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法衣自动修身,不管高矮胖瘦都能服帖,小栖烑穿在身上倒是挺合适,裙裾飘飘的还真有那么点仙气儿,可那东一道西一道像极了传说中的玛丽苏彩虹色,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这当然不是法衣原本的颜色,在未上身之前,它本是纯白之色,现在的彩虹色是独属于栖烑的衣色,不管是哪件法衣,只要不是上品极品这些高阶法衣,穿在栖烑身上都得是这个色儿。
原因无他,上品以下法衣没有灵根限制,不管金木水火土,任何灵根都能穿,衣色也随灵根而变。
栖烑身为女主,自然得有女主的标配废灵根,也就是五种属性哪种都有点儿,哪种又都不咋地,修炼起来难比登天的那种。
在觉醒上古金猊兽血脉之前,栖烑就是个随随便便谁都能辗轧的渣渣,衣色也对应废灵根,驳杂的花红柳绿。
原剧情里,明煊为了掩盖栖烑的废灵根,咬牙斥巨资帮她炼了件极品水属性法衣,一身青衣如修竹带露,乍一看像极了单一水灵根,只要不专门查探,化神期修士都看不出丝毫端倪,比起五灵根废物被宠反倒没那么引人注意。
为了让栖烑赶紧筑基,明煊可以说是费尽了心力。
她与毗罗一个送极品法衣,一个送极品飞剑,其他各种灵丹灵草也都不要钱的堆给栖烑,对栖烑好的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故意引导众人误解栖烑是两人的私生女。
如此一来,嫉恨的人少了,争先恐后巴结的多了,少了外事烦心,栖烑便可安心修炼,也方便了他们解释为什么独独对栖烑这么好。
明煊对栖烑好那是别有用心,只要能护着栖烑筑基就行,顾朔风可是实心实意要让栖烑飞升的,当然不能这么糟蹋了她。
没错,明煊就是在糟蹋栖烑。
极品法衣飞剑固然是好,可越级使用却会让人产生依赖,反而耽误了自身实战的磨练。
试想一下,抖一抖长剑敌人就挂了,谁还会掐法诀费劲儿地一下一下打?
同样,灵丹灵草磕多了也没有好处,不是实打实靠自己修成的灵力只是虚气,虽然可以帮助提前筑基,但筑基之后再想结丹难上加难。
极品法衣是不可能给栖烑的,就这身中品倒是极为合适。
明煊是尽量护着栖烑,顾朔风却是要极力为她设置障碍。
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本该只有普通弟子服,也就是所谓的新手装,待筑基之后才能得件下品法衣。
而中品法衣是为金丹弟子准备的,金丹以下,除非在宗门大比中夺魁,否则不可能提前得到。
当然,家里有矿自己买的例外。
栖烑一个0级废灵根菜鸟,刚进门就连跳两级得了中品法衣,毫无疑问肯定会招人妒忌,这次可没有私生女名头帮她挡箭,再想像原剧情中那样顺顺当当修炼是不可能的。
顾朔风就是要让她受嘲讽,遭陷害,打磨她的棱角,让她别动不动就狼崽子式瞪眼,她那点小机灵在早把卑鄙无耻化为骨血的修真界,根本就不够看的。
届时,她再添把火,把栖烑的怨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憎恶值可不就轻轻松松刷满了?
讨好人顾朔风不积极,折腾人却是顾朔风的强项。
上个世界报复了徐汀兰的小黑屋,这个世界是不是也该顺便回收下对于星澜的花式讨好?
顾朔风是个记仇不记好的人,她拒绝去想徐汀兰悲撞骨灰堂,更不愿意去想于星澜泪洒火葬场,她就是要揪着这些不起眼的小仇小怨打击报复!
她要让大姐看清楚想明白了,她从没爱上任何人,不管是轻是汀还是婷和星!通通没有!
顾朔风掐了个仙诀暂时隐藏起小栖烑的妖族特征,指了指远处山峦。
“那里便是清平宗山门,你自己过去,若能爬得上那天梯,本尊便收你为徒,结丹之前保你性命无虞。”
说完半天不见身下有丁点动静,低头一看,小栖烑哪里在听,她正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看着自己突然变化的小手,粉嫩的小嘴巴一点点张大,无声的“哇啊”着。
“本尊说的你可有听到?”
小栖烑举起自己柔白的小人手冲着阳光,看着阳光透射下粉粉的手掌轮廓,呆傻傻地看了半天,低头又看了看白嫩嫩的小脚丫,脚指头一个个动了又动,突然放下手摸了摸屁股,尾巴没了,再摸摸耳朵,光光的没有绒毛。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撩起裙摆就tuo裤子,扭着头看自己屁股。
——尾巴,尾巴,真的没有尾巴了吗?
半空中的顾朔风眉尖都快抖起来了。
幸好这里没人,若让旁人看了去像什么样子?!!
顾朔风倒还不至于对个孩子起什么歪心思,她只是一想到小栖烑在别人面前可能也这么奔放,就有点……烦躁。
——等上了山,旁的不说,先教她礼仪廉耻!
“别看了,本尊用仙诀暂且隐了你的半妖特征,可也仅是暂时,不能离开本尊方圆十里,否则仙力不及便会失效。你看那边,若你想以后都不受其扰,便去爬了那边的天梯,本尊在山上等你。”
说罢,顾朔风翩然离去,夕阳下烈烈绯衣与那天边的火烧云几乎融为一体,小栖烑痴痴望了很久,直到再也不见她的踪迹,突然转头扑进一旁草丛,手脚并用,朝着相反方向一路狂窜。
她一口气窜到一处油菜花田,刚想歇口气,便见几个庄稼汉咒骂着跑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犁头耙子高高举起,照着她就砸了过来!
小栖烑吓得转身就跑,她不懂,她都变成人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打她?
这么想着,视线不由落到自己手上。
哪里还有什么手?不知什么时候,白嫩的小手再度变成了兽爪。
晃了晃尾巴,果然感觉到了草叶刷过的沙沙。
那人没有骗她,果然只是暂时隐藏,且不能离那人太远。
小栖烑咬了咬唇,身后庄稼汉们依然穷追不舍,不时有石块砸过耳际,她想起了这些年凄惨的过往,想起了一次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便是逃了又能怎样?不过是继续东躲西藏的日子,挨冻受饿倒无所谓,只怕哪天又被人抓了去,要么死得更惨,要么生不如死。
栖烑虽小却不傻,太艰深的不懂,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
她果断放弃逃走,扭身改了方向,朝着远处山峦直奔过去。
已回了烟霞峰的顾朔风,借着小栖烑头上的发带感应了下她的位置,唇角隐约浮出一丝笑意。
她故意把栖烑丢得远远的,便是给她机会让她试着逃一次,逃完了死心了,再心甘情愿折返回来,一劳永逸,省得她像原剧情那样,三天两头折腾逃跑。
望山跑断腿,这话一点儿不假,小栖烑一口气跑到天黑才到了山脚。
山脚下立着一座石牌坊似的巨门,说是门,并没有门扇,只有四根石柱撑着两层石雕牌匾,匾上偌大的“清平宗”三字流光溢彩,远远便能看到,仿如指路明灯。
小栖烑喘了口气,看了眼自己恢复过来的白嫩小手,又不放心的摸了摸屁股脑袋,这才彻底把小心脏搁回了肚子。
那人说让她爬什么天梯,大抵便是这个吧?
小栖烑不识字,只能靠猜。
时值深夜,满天星斗簇拥着懒月,又有门匾释放溢彩,周围恍如白昼。
小栖烑什么都不懂,迈步就朝里进,当的一下被猛地弹回,跌坐地上。
石柱间隐约浮现幽白的法阵,她碰过之处荡着层层涟漪,渐渐平息,法阵也随之隐去。
小栖烑撑身起来,也不管屁股上还沾着枯草,边走边往下掉着草叶土渣,再度走到了外门前。
这次她用透着粉嫩的指尖轻轻碰了下。
叮——
比起刚才当的一声悦耳了许多,小小的涟漪也从指尖荡开,眨眼便抚平。
小栖烑又试了试其他地方,俱是如此,根本跨不过去。
可那人明明说了要她爬上这天梯的,怎么可能进不去?
小栖烑不甘心地左点点右点点,忽而又捡起一旁的石块丢了过去。
咦?石头为何可以进去?
小栖烑又薅了把草,轻轻一丢,草叶也轻飘飘落进了门里。
为何就她不行?为何为何为何?
因为她是半妖吗?这里也歧视半妖吗?既歧视何必还要她来?逗她好玩吗?!!
小栖烑气愤难当,瞧见脚边一只西瓜虫悠哉爬过,捡起来团成个球球丢了过去。
泠!
小球居然弹了回来。
西瓜虫劫后余生,赶紧伸展爪子麻溜钻进草丛。
这是……死物可入,活物不行之意?
难道是要她死进去?
可死了还怎么修炼?
那人不是傻子,自己也不是傻子,都晓得她是不可能自戕的,所以必然不是要她死进去。
那到底是要怎样才能进去?
小栖烑愁苦地悬空趴在法阵上,层层水纹自贴合处荡开,到处叮铃咚隆仿如奏乐。
这法阵也是相当科学,充分表现了力的相互性,越是用力撞上去,它的反弹就越强,如小栖烑这样慢悠悠趴下,它自然也就没什么反击力,反而如水墙一般,一弹一弹,还挺舒适。
小栖烑趴着趴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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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写完,又是没捉虫的一天
QAQ
我继续下面的
刚开文真的写的好难,希望早点顺手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