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强脸都黑了, 上手想抢手机,顾朔风向后躲了下。
“这可是星星帮我挑的手机,你给我摔坏了可怎么办?”
于强没工夫跟她争辩, 目光死死盯在屏幕上。
画面又转了, 先是赵爱娟从餐馆出来, 上车离开,再是乔中林出来, 离开。
隔着窗缝认不出乔中林, 出了餐厅还能认不出来?
于强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差点没气得当场暴毙。
“赵!爱!娟!!!”
于强下意识又想抢手机,顾朔风扬手躲开, 翻了最后一张照片给他看。
照片里, 乔中林、王德一、乔中倩三人一起从酒店出来,王德一的咸猪爪还搭在乔中倩肩头,乔中倩低着头神情不明。
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强瞬间目呲俱裂!
“是乔中林!乔中林害我!!”
顾朔风把手机塞进兜里,指尖弹了两下衣角, 冲他啧啧叹息。
“你说你信谁不好,偏偏要信乔中林,你说这能怪谁?”
于强抱头蹲在地上,好半天突然抬头怒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都自己绿自己了,我再告诉你赵爱娟出|轨有什么意义?至于乔中林, 我是因为怀疑王德一, 跟踪他才发现的这一出, 当时乔中林还没出手,我也没多想, 直到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我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巴巴地过来提醒你吗?谁知道你居然已经……”
顾朔风上下瞟了于强两眼, 视线暧昧不明,说不清是惋惜还是看笑话。
于强没心思分辨她的态度,抱着脑袋恨不得一头栽死算了,脑中嗡嗡作响,发疯地运转着。
乔中林费尽心机到底想干嘛?
他和赵爱娟都坐了牢,森强无人管理,那就只能由月月暂理,就月月那智商,她懂什么?分分钟就得被乔中林忽悠地交出主控权。
换句话说,乔中林很快就会掌控他的公司,不用等还款时间到,就能直接将他辛苦经营的心血收归囊中!
说不定……
于强心头一跳。
说不定乔中林还会使出更卑鄙的手段,让他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到时候孙思茵那20%至少有一半也会落入乔中林手中。
乔中林名义上借了他那么多钱,实际等于一毛没花就得了他所有的财产,还睡了他的老婆女儿!
于强越想越愤怒,咆哮着跳起来就冲向了拘留室铁门。
顾朔风啧了一声,略抬高了点声音,道:“你再这么闹下去,警察把我请出去,我可真就帮不了你了。”
一句话,成功止住了于强所有的癫怒,他呼哧呼哧喘着气,顶着满额角跳凸的青筋转回身来。
“你真愿意帮我?!”
顾朔风叹了口气,“我那十亿赔在岳父身上,我没什么说的,可赔在乔中林身上,我可打死不愿意,我当然要帮你。”
这话听在于强耳朵里就是——乔中林和王德一是一伙儿的,乔中林要接手了森强,王德一肯定不要赔款,单曹总那边的赔款森强还能hold住,乔中林想一年净赚1000万绝对不成问题,顾朔风那十亿就真的打了水漂。
牵扯利益出手相助可比单纯的飚亲情可信的多,于强勉强信了。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别急着谢,我帮你可以,可你也得帮帮我。”
“帮你什么?”
——他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帮她什么?
顾朔风不答,先道:“我呢,虽然不能帮你翻案,但是可以想办法帮你判个缓刑,只要你不坐牢,乔中林的阴谋就没法得逞,你的公司就能保住,我再帮着你想办法揪出乔中林的狐狸尾巴,把他告进牢里,让于涵月跟他离婚,分走的财产足以抵了你欠的债。”
于强拳头砸了下手心,“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出去就催着他俩结婚!”
顾朔风冶冶一笑,“用孙家那20%换你辛苦半辈子的公司,值了吧?”
于强刚浮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什么?”
“孙家那20%。”顾朔风淡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于强的脸沉了下来。
“这恐怕不合适吧?之前不才给你80%?”
“纠正一下,不是给,是星星他们该得的,现在这20%才是给。”
不用往外出血当然说什么都好,一听要出血,还是大出血,于强脸颊接连抽搐了好几下。
“除了这个,其他都好说。”
顾朔风微挑了下眉尖,“这可不是给我,是给你女儿,本来也是人家妈妈的财产,你背叛人家妈妈也就算了,连人家妈妈的公司也想分一杯羹,是不是不太合适?”
于强狡辩道:“你才是害死孙思茵的真凶,你凭什么?”
“你不是报了案了吗?我是不是凶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
顿了下,顾朔风又道:“我这个人一向做事干脆,现在是六点,我给你六个小时考虑时间,零点之前如果你还没考虑清楚,那就坐牢去吧,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帮星星要回这20%。”
顾朔风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于强一人傻在原地。
秘书在车里等顾朔风,见了她忍不住问:“怎么样,他肯给吗?”
“他会给的。”
顾朔风把这些都跟言行武托了底,秘书是言行武专门安排在她身边的亲信,自然也是知道的。
秘书拉手刹开车,缓缓驶向马路,忍不住又问:“我有点不太明白,既然你早就布好了局,为什么签对赌协议的时候还要费事跟于强签那个‘死后20%归夫人’的合约?”
顾朔风疲惫地阖上眼,她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了,真是累了。
“那只是为了打消于强的疑心,要求越多他越放心。”
秘书恍然大悟,忍不住飚了一句:“大小姐果然有乃父风范!”
——眼瞎赶紧治,言行武哪儿能跟我比?
顾朔风懒得搭理秘书,车子摇晃着,不久便沉沉睡去。
没到零点,晚上九点多于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考虑好了,给你!”
“不是我,是星星。”
“都一样,总之我给!”
这三个多小时,于强打了一大圈电话,从公司法务到熟识的律师朋友,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他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简直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
于强怀疑言随心或是乔中林动了手脚,随便在网上找了个律师电话拨过去咨询,虽说口径是变了,可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判缓刑,只能说尽力。
就算真有把握,也不会有哪个律师会跟他打这个包票的。
于强放弃了联系律师,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算他能找到不错的律师,有言随心和乔中林从中作梗,他想缓刑根本不可能。
是死活攥着那20%坐牢,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出狱,就算出狱也可能失去一切,就算不失去一切最多也只能保住20%的分红?
还是交出这20%,缓刑出去,保住公司,搞死乔中林,说不定还能缓和于星澜的父女关系?
这简直根本不用选。
冷静下来的于强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却也千万分的不甘愿。
可不甘愿又能怎样?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后半生毁在乔中林赵爱娟这对狗男女手里吧?
顾朔风离开言行武办公室,马不停蹄找了律师去了派出所,当场签了赠送协议。
不过于强还是留了个心眼,又写了份授权书,让最信得过的人事部经理暂理公司事务,其他任何人,包括于涵月都不能干预,直到他的案子判下来为止。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于强彻底失去了孙思茵的公司,呕得夜不能寐。
赵爱娟始终联系不上乔中林,急得辗转反侧。
顾朔风忙完于强的事,又赶回去找言行武汇报工作,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才回到家。
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没顾得上睡,造型师就来敲了门。
顾朔风化着妆睡着了,陆婷婷坐在一旁长椅上,目不转睛看着她疲惫的睡颜,转头蹭了蹭眼角,眼眶熏红。
早晨五点二十分,一阵唢呐响打破了宁静,博苑世家第一次允许那么多记者同时拥进小区跟踪报道。
顾朔风骑着长鬃马,头戴翅翎,绯袍加身,腰缠紫金带,脚蹬新郎靴,刻意化的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活脱脱穿越过来的少年英侠,纵马娶妻。
马后跟着一顶崭新的红绸花轿,轿帘苏绣的龙凤呈祥古典精致,随着八抬轿夫的步伐,帘布微动,轿身晃悠,摇摇晃晃抬向于星澜家。
礼花筒的嘭嘭声代替了传统的鞭炮噼啪,新娘子被搀扶了出来,先看到的是薄如蝉翼的红纱盖头,四角坠着流苏,隔纱看新娘如隔雾看花,越看越美,却偏偏怎么看都看不清。
再接着便是缀满红宝石的新娘霞帔,不是厚重款的,是轻便的抹胸襦裙,抹胸金线绣凤,外罩薄如蝉翼的绯纱,莲步轻移,绯纱飘逸,仙气十足。
新娘低头上了花轿,唢呐声混着礼花筒再度响起,顾朔风杏眼微阖骑马走出小区。
原本迎亲队伍并不长,可加上记者保安还有闻讯而来的盐巴、cp粉,伍明显壮大起来,并且越来越壮大。
婚礼场地安排在专门的婚庆露天礼堂,场地非常大,所有随着队伍来的都可以入场,只是观礼的座位是有限的,闲杂人等只能站着。
完全传统的婚礼,繁琐的礼仪不再代表繁文缛节,代表的是传统以及美好的寓意。
射轿门,除邪祟。
跨马鞍,烈女不侍二夫。
跨火盆,小日子红红火火。
一路到了礼台上,于星澜隔纱望了一圈拥挤的现场,这么多人,根本分不清哪儿是乔中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