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开向未知的方向, 于星澜抱着那文件袋还像是在做梦。
凡凡的监护权就这么到手了?
这么容易?
不把户口迁到自己名下总觉得还是不放心。
可现在大晚上的上哪儿迁户口去?
只能等明天。
刚下到明天, 顾朔风就像是能窥探她的思想似的, 转着方向盘就淡淡来了一句。
“回去洗个澡准备一下,三点的飞机。”
“什么?”
顾朔风转眸望着她,微微一笑, “塞班岛, 刚才在大厅不是说过了吗?”
于星澜难以置信道:“可是我根本没有签证。”
“没关系, 塞班岛是落地签。”
“可是……”
“你所有的证件包括出生证都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
“本来我是想等拍卖会拍下爱琴海之眼求婚的,可惜时间有点来不及了,那就等落地了先买个差不多的对戒,回头再选更好的。”
于星澜深吸了一口气, 不等顾朔风再堵她的话,一气呵成说完。
“可我还没答应!”
顾朔风一言不发,打转方向盘开到了路边, 停车拉手刹还打了双闪。
于星澜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文件袋,“你……你干嘛停车?”
顾朔风阖眼叹了口气, 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昏黄的路灯透窗而落,为那侧脸红唇镀上一层朦胧的暖光,连那睫尖都晕上几点颤动的微芒,可这些丝毫掩盖不住那刺白的绷带,还有她眉宇间的疲惫。
于星澜这才想到她昨晚等了自己一夜,今天又带伤忙碌了一天, 之前在宴会大厅看她那么强势霸道,让她几乎忘了她其实早已身体透支。
顾朔风只揉了片刻,探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开门下了车,于星澜不知她要干什么,眼睁睁看着她绕过车头绕到她这边,打开她的车门,俯身进来抠开她的安全带,顺手把她也拽了出来。
于星澜抱着那文件袋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被她拽的踉踉跄跄,忍不住问道:“你干嘛?”
顾朔风来开后车门把她推了进去,于星澜脚下不稳斜身歪在了后车椅上,不等起身,顾朔风也跟了进来,砰地一声关了门,整个人压了过来 。
“你,你到底想干嘛?!”
顾朔风依然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扳着她的肩膀把她按趴下去,毫不客气拉开了她背后的隐形拉链。
如果这是在家里,于星澜或许不会多慌乱,毕竟这种事也不会没有过,顾朔风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惊讶,甚至也不吝于用这种方式还她的情。
可是,可可是是……
这是在大街啊!!!!!
而且还是在繁华地段的大街,这么晚了车流依然密集,附近还都是住宅楼,不时有行人从旁边经过,路旁也没有大树可以遮出暗影,路灯直接透窗落入,安全膜的作用只相当于一层暗光滤镜。
换而言之,她们在里面做什么,外面的人只要稍微留心一下,马上就能发现!
礼服已经被扯到了胸口,于星澜欲哭无泪,她可以用身体还人情,可坚决不要在大庭广众。
她挣扎,拼命挣扎,试了几次爬不起来,反手推打着身后的顾朔风。
车厢狭小,腿脚都伸展不开,顾朔风气势磅礴地压制着她,她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又是反手,效果更是大打折扣,折腾了半天没有作用,反而动来动去的更方便了顾朔风把礼服扯到了底。
马路对面过来一对小情侣,男的无意间瞟了一眼车窗,虽然看不太清楚,可大致能恍到两道人影重叠着动来动去,赶紧贼笑着手肘撞了撞女友。
“快看。”
女友也看了过来,一辆车恰巧开过,窄窄的一道车灯透窗而落,正落在于星澜的额头眼窝,于星澜抬眸,好死不死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一瞬间,不管那女友看没看清楚她,于星澜的羞耻心和自尊心瞬间爆到了极点!
她瞬间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赤衤果衤果展示在了人前,羞愤欲死。
——你帮了我,我真的感激,可你不能这么羞辱我!
于星澜银牙咬碎,趁着顾朔风佝偻着身形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勉强拽掉礼服的空档,攒足了力气猛地回身扬手。
啪!!!
这一巴掌用尽了于星澜全部的力气,正正当当打在顾朔风脸颊,清脆的一声,在这逼仄的车厢更是被放大了数倍,格外的刺耳。
于星澜的手掌火辣辣的疼,虽然 昏暗中看不真切,可顾朔风的脸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境况。
她隐隐有些后悔,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是顾朔风太不顾场合。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顾朔风动了动唇,一字一句像是挤出来似的:“我、过、分?”
“不然呢?你现在是在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是外面?!”
“你说我在干嘛?”
“这种事还用说吗?我没你那么……不要脸!”
于星澜知道自己说话重了,可任谁这样凉飕飕没有一丝安全感的对峙下,都会忍不住加重语气给自己增加一点底气。
“我……不要脸?”
顾朔风的语调极轻,轻得像是被谁突然捅了一刀,那一瞬间痛得几乎说不出话似的。
于星澜有些不忍,刚想说两句缓和一下,顾朔风突然捏住她的下颌,不等她反应过来,低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嘶!疼!
她居然咬她!!
这次不是于星澜左边左边咬顾朔风,而是顾朔风右边右边咬于星澜。
于星澜忍着疼拼命挣扎,好不容易顾朔风错开嘴唇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她气得忍不住怒道:“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嘛?!!”
昏暗中,顾朔风眸光幽沉难以捉摸,唇角却缓缓浮上轻佻肆意的笑。
“还能干嘛?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当然是强你了。”
“你……唔哦!!”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说出这种话?刚才还觉得愧疚的自己是傻了吗?
——放开我!
于星澜拼了命的挣扎,甚至反口想咬顾朔风,可都没有成功。
她绝望地闭上眼,车外不时传来脚步声、行人的说话声、车流声,还有自行车桄榔桄榔骑过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像是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自尊心一点点被碾碎。
唇上的温软突然撤开了,于星澜却没有睁眼,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随她的便吧,反正她就是在玩弄自己,自己越是拼命反抗,她就越是高兴。
于星澜绷紧身形,静等顾朔风接下来的动作。
没等到那只冰凉的手,却等到了温热的布料,有什么穿过了她的胳膊,她被抱起上身,布料穿过后背,她又被放躺下来,布料穿过另一条胳膊 。
身前悉悉索索,有布料摩挲过肌肤。
于星澜终于忍不住睁眼看向自己,看到的是从第一颗系到最后一颗的衬衣扣子。
砰!
车门关上,穿着小背心的顾朔风拎着那价值不菲的礼服直接塞进了车旁垃圾桶,然后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拉手刹,关双闪,踩离合,打转方向盘缓缓开上马路,哐啷哐啷两声吸引了于星澜的注意力。
于星澜爬起来扒在车尾向后张望,那哐啷哐啷两声是车轮碾过窨井盖的声音。
看了下垃圾桶的位置,于星澜有些诧异。
车子刚才明显是停在了那窨井盖上,旁边那么多地方不停,她为什么偏偏停在这上面?
一般司机都不会停在窨井盖上,一来是不安全,二来是不吉利,三来也影响窨井盖的使用寿命,这是约定成俗的不开车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所以言随心到底为什么?
最大的可能是她根本没注意到那个窨井,可明晃晃那么大,还是在路灯光照下,随便一眼就能看到,言随心怎么可能看不到?
除非……她当时注意力在别处,所以才没注意到路况。
她在关注什么?
于星澜望着那垃圾桶外露着半截的纯白礼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堪堪盖住臀部的白衬衣,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垃圾桶上,所以才没注意到窨井盖?
于星澜捏了捏太阳穴,推了下事件过程。
言随心说坐飞机领证→她说“我没同意”→言随心突然停车→言随心扯掉她的订婚礼服→言随心帮她穿白衬衣→言随心扔了礼服开车离开。
所以言随心停车是为了扔掉礼服?
再进一步分析,因为她说没同意,所以言随心生气了,看着她身上的订婚礼服觉得碍眼了想赶紧扔掉,气愤之下只看到了垃圾桶没注意窨井盖。
也就是说,刚才言随心其实并不想对自己做什么,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于星澜慢慢转过身来,拽了拽衬衣角,勉强遮了遮腿,抬眸望向前排的顾朔风。
顾朔风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后视镜映着她紧抿的嘴唇半阖的眸子,路灯交错而过,对面车灯照来,恍过她的眼眶,眸中细碎的水光一闪而 过。
于星澜只觉心口像是突然钻进了石棉瓦上绵软的瓦丝,不会剧痛,却缓慢厮摩着痛觉,难以言喻的难受,却想拔都拔不出来。
她似乎……误会了言随心。
于星澜不知该怎么补救,垂眸捡起掉在夹缝的文件袋,拇指摩挲光过牛皮纸封,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谢谢你……帮我要回监护权。”
顾朔风没有理她,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可后视镜却暴露了她泛红的眼眶。
于星澜闭了闭眼,又叹出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