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飞捂着腰, 跟着顾朔风一路出了小区, 见她左拐, 既不招出租也不去公交站牌,就这么一直往前走,不由火往上撞。
他龇牙咧嘴忍着腰疼追上前, 怒道:“你故意呢你?!伤了我的腰还故意不搭车!像折腾死我你就高兴是吧?!”
顾朔风懒得理他, 只管脚步轻快地走着, 王建飞疼得厉害,即便咬牙追也没能追上她,气得在后面骂娘,几乎已经生了不继续跟下去的念头了,顾朔风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停在了马望野的别克商务前, 一键开锁,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王建飞愣住了,咬牙忍痛上前, 猛地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砰, 又重重摔上门。
顾朔风瞟了他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马望野的车,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王建飞还真就在盘算什么时候砸烂这挡风玻璃,一听不是顾朔风花钱买的车,是别人的,立马歇了这心思, 可随即又一脸警惕地瞪向她。
“马望野的车怎么可能借你开?嗷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勾搭上了马望野那个钻石王老五,这几天失踪就是在他那儿浪?!”
顾朔风转眸扫了他一眼,只一眼,王建飞下意识向车门缩了缩。
那眼神真瘆人,好像下一秒就要上脚踹到他脸上,直接踹断他的鼻梁似的。
“再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
王建飞强撑面子哼了一声,却是一个字没敢再说,他一点也不怀疑,他要真说了,顾朔风真的会一点情面都不给的把他拽下车子丢在路边。
一路开车左拐右拐,拐过好几个十字路口,王建飞越看越觉得这路线有点儿眼熟。
“你这是去哪儿?”
“去你前丈人家。”
“去那儿干什么?”
顾朔风微侧头,勾唇一笑,长睫铺陈,红唇冶艳,妩媚动人。
“你只要瞪大眼睛看仔细了就好。”
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顾朔风摇曳多姿地走在前面,王建飞一瘸一拐走在后面,本来就一身邋遢,再加上奇怪的走姿和头上泛黄的纱布,惹得门岗猛看了他好几眼。
“那不是老教授家的女婿吗?”
“不会吧?我记得他女婿 又干净又排场,这跟要饭的似的,怎么可能是人家老教授的女婿?只是长得像吧?”
“不,我看就是,不信你看他是不是朝三号楼去的。”
俩人勾着脖子看,王建飞耳根发热,真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走的匆忙,鞋都没换,破拖鞋,大裤衩,半袖汗衫脏兮兮还有汗渍,还真是有够丢人的。
进了三号楼,迎面又遇上几个眼熟的邻居在等电梯,一个个看着他都瞪大眼了,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
这还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在自家小区被赶出家门,成了满栋楼的笑柄,现在又跑到这儿给人当猴看!
王建飞几乎已经站不住了,正想掉头就走,叮,电梯门开了。
顾朔风率先进去,王建飞也只好硬着头皮一瘸一拐进去。
邻居们陆陆续续下了自己的楼层,最后只剩他们两人。
“为了让你看得更仔细,等下你就躲到步梯间,偷偷看着就行,最后再提醒你一句,马望野的车砸烂了你可赔不起。”
说罢,她施施然下了电梯,看着王建飞紧了步梯间,这才撩了下脸侧长发挂在耳后,高跟鞋哒哒踩过地砖,停在了老爷子家门前。
叩叩叩。
纤细的手指微蜷,敲了敲暗红的防盗门。
静等了片刻,门开了,徐汀兰略显疲惫的脸出现在防盗网后。
一见是她,无波无澜的眸子微微睁大,眸底迅速划过一丝波澜。
两人隔着那细密的铁网对视了足有十秒,徐汀兰才探手打开了防盗门。
门吱呀呀向外打开,顾朔风后退了两步避免被人撞到,吊带荷叶裙,聘聘娜娜,只到膝盖,大红的裙,雪白的腿,让人不由想起那个旖旎的夜,妖娆的美人玉体横陈,暗红的酒液铺了满床。
“你来了,还真……”
最后那个“快”字堵在了顾朔风艳红的嘴唇里。
徐汀兰眸光驿动,怔在原地,顾朔风歪头吻上她的唇,舌尖轻柔地描绘过她唇上每一个细微的纹路。
徐汀兰忘了闭眼,看着斜光镀在她的脸侧,细密的长睫随风轻轻颤动,那微扬的眼尾即便闭着眼依然风情诱人,穿堂风柔柔穿过,拂动她绯红的裙角,扬起她垂肩的发梢,一切都 美好的,好像在梦中一样。
她在……
做梦吗?
“想什么呢?我的吻技这么差劲的吗?你还有心思跑神?”
徐汀兰眨了下眼,眸中的慌乱一闪而过,波澜不惊道:“进来吧。”
“不要~!”
“什么?”徐汀兰微微蹙眉。
——她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顾朔风勾住她的脖子,歪头笑得春光明媚。
“我还没吻够呢。”
“什……唔!”
顾朔风突然手臂用力,将她勾得弯下腰,红唇再度送上,不同于方才的温柔细致,黏腻而炽烈。
叮!
不远处电梯门轰隆隆缓缓打开,惊得徐汀兰赶紧搂着她向后仰身,几乎将她双脚带离地面,旋身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关了内层木门,防盗门都没来得及关。
砰。
顾朔风的后背抵在了门板上,几乎就在关门的瞬间,形势发生了突然的逆转,原本主动的她被按住肩头,被迫扬起下巴接受疯狂的需索。
徐汀兰气息沉烈,像是饿了几百年的囚徒,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肚子,按在她肩头的手不断收紧,哪怕再怎么弱不禁风没手劲儿,依然疼得顾朔风蹙起了眉心。
“你……唔……先松……哦……松一松!”
回答她的只有短促的呼吸和左下唇的刺痛。
又咬她!
又是左侧!!!!!
好暴躁!想打人!
可是不行,王建飞这会儿肯定还没走,还得忍一会儿。
顾朔风拼命挣扎着想尽量和平地挣开桎梏,却不想,桎梏没挣开,裙下倒是突然一凉。
她想干什么?!!!!!!
徐汀兰微微撤开唇,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侧,压低的嗓音沙哑的像是绕了磁音一般,莫名的撩拨耳朵。
“不是觉得我恶心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听了王建飞的话,找你求饶而已。”
“求饶?”
徐汀兰低笑一声,逆着客厅窗外的光,那原本热烈的眸子依稀降下了温度,只是体温依然炙热,呼吸也依然滚烫。
“倒是很符合你的性子,不过,真的只是求饶而已?”
“不然呢?”顾朔风指尖轻佻地抚过她的侧脸。
徐汀兰幽沉的眸子里碎光凉薄,突然问道:“我是谁?”
“你是 你。”
“我是谁?”徐汀兰又问了一遍。
顾朔风被压制在门板上,一动不能动,总觉得好像哪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视线飘来飘去下意识找着哪来散出的味道,心不在焉回道:“这么年轻就健忘吗?你是徐汀兰,记牢了,别再忘了又问我。”
越靠左边血腥味越重,顾朔风终于主要到了徐汀兰按在她右肩的左手。
怎么缠着纱布?
猩红的血透过纱布不断沁出,鲜红的有些触目惊心。
她受伤了?
再看她手腕青紫的勒痕,顾朔风恍然大悟。
不愧是心细如尘的徐汀兰,连刀片都备着呢,几乎做好了一切防反杀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败在了一时的欢愉上。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嘶!”
左侧颈窝突然被咬了口,疼得顾朔风倒抽了口凉气。
“你干什么?!”
“我是谁?”
“徐汀兰!你有病是不是?!”
不过一句随口的抱怨,徐汀兰竟认真道:“是,你传染的,狂犬病。”
顾朔风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咬人的是你,我又不咬人!”
“你是不咬人,可你和狗儿一样,遇见爱吃的就馋的流口水,还骗人说你不喜欢吃。”
顾朔风一时竟没跟上她的脑波节奏,“什么?”
一只手攀了上来,在她眼前轻晃了晃,葱白的指尖,嫩红的指甲,指腹晕着细碎的水光,缓缓滑过她的脸侧,不等顾朔风反应过来,湿滑地蹭在了她的唇角。
唇角,角,角,角……
顾朔风:“……”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三秒。
四秒。
五……
不知道过了多少秒。
顾朔风突然抬起手背狠狠擦着嘴唇,一只手背不够,再来一只!
徐、汀、兰!
我要杀了你!!!
顾朔风眼角通红,一把揪住徐汀兰的衬衣领子,毫不客气猛地推了出去!
轰咚!
徐汀兰踉跄了下,猛地撞到旁边的高低柜上。
顾朔风还不解气,唇上腥甜的味道还清晰地残留在上面,让她抓狂,让她暴躁,让她情绪失控!
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屈辱!!!
比被强都要严重的屈辱!!!
她上前再度 揪住徐汀兰,猛地朝一边扔去。
砰!
徐汀兰撞到了茶几,没等起来,又被揪起狠狠丢到了沙发上。
不解气,还是不解气!
顾朔风又狠狠蹭了下嘴唇,视线扫过茶几上整套的茶具,端起那泥胎小壶,照着徐汀兰就砸了下去。
呼唔!
脸侧的碎发被那手臂带起的气流扫动,徐汀兰一动不动望着她,如夜的眸子映着她砸下的身影,依然面不改色无所畏惧。
她这视死如归给谁看呢?!
好像她才是那个欺负良家少女的恶霸似的。
泥胎小壶狠狠砸到徐汀兰面前,却硬生生滞住了。
下不去手。
明明每次情绪暴躁的时候都无法自控的,偏偏这次控制住了,连顾朔风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瞟了眼她冰白的脸,那唇色好像都比平常浅。
活该!谁让她闲得没事割自己的手,就不能等芝芝来解救吗?!
明知道她不可能真的让她饿死在那地下室的,也不知道逞得什么强!
砸是砸不下去了,可气还是不顺。
顾朔风俯身按住徐汀兰的肩,气哼哼道:“别以为我是舍不得打你,我只是怕打伤了你还得赔医药费!”
徐汀兰仰靠在沙发背上,白衬衫虽然和沾血的那件很像,却并不是同一件,事实上,她准备了五套一模一样的白衬衫深色条纹长裤,剩余四套全在楼上的床褥下均匀的铺开,不掀床根本发现不了。
因为一模一样,顾朔风一直以为徐汀兰就身上那一套衣服,根本没想过掀床找。
徐汀兰与她对视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微抿的嘴唇动了动,淡淡一句。
“为什么这么激动?”
“恶心!”
徐汀兰眸光微动了,明显是误以为她嫌她恶心。
“恶心还变成那样?别说是又想着王建飞才那样的,我问了你很多遍,你知道我是谁。”
原来如此,难怪她一遍又一遍的问。
顾朔风又蹭了蹭手背,真的是自己嫌弃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恶劣多恶心?”
徐汀兰不语。
自己都快气炸裂了,徐汀兰却衣冠楚楚片叶不沾身,顾朔风气不打一处来,恶就向胆边生,上手扯住了徐汀兰的裤子。
“既然 你不觉得恶劣也不觉得恶心,那不如你自己也试试?”
徐汀兰总算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抬手按在额头,忍不住摇头轻笑了声。
“原来你在说这个。”
移开手背,徐汀兰幽幽地望着她,突然探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先是重重一吻,再缓缓摩挲过她唇瓣每一个角落,将那丰润的唇咬在齿间轻噬。
“我不觉得恶心。”
顾朔风脑中突然闪过了某人名言。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恶心!你不觉得恶心有什么用?!”
“不说这个。”
徐汀兰推着她想把她推躺下去,可今时今日,顾朔风既没被绑也没吃药,怎么可能任她为所欲为?
她挣扎着推开了徐汀兰,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拍了拍裙摆,坐到了她对面的长背椅上。
徐汀兰抿了下唇,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的唇似乎恢复了点血色,那轻轻一抿,让那张冰白禁欲的脸,莫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诱惑。
顾朔风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她可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只不过单纯的被美色吸引。
顾朔风又拽了下裙摆,确保交叠的双腿没有一丝春光流泄,这才高冷道:“别误会,我来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我有正经事。”
“正经事……”
徐汀兰也坐直了身形,慢条斯理拢了拢微有些凌乱的鬓发。
“看来是我误会了,刚才门口主动的那个人,只是长得和你比较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