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沉, 路灯倒映在路边积水中,晕着昏黄的光,夜风拂过, 水面微动,光痕也跟着轻轻摇晃。
呼唔——
一辆奶白色的别克突然疾驰而过,车轮碾过积水, 溅起水花散开,搅乱了一切安宁。
车上,徐汀兰握着方向盘, 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很认真地开着车, 光影在她脸上交错而过, 那微抿的嘴唇似乎还噙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浅笑。
副驾驶座上的顾朔风收回目光,有些后悔上了她的车。
并不是怕什么, 就像上车前徐汀兰说的那样。
【怎么?不敢上我的车?我又打不过你,你怕什么?】
别说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徐汀兰, 就是健康时候的她都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顾朔风根本没想过“怕”这个字, 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上这趟车。
半夜三更的, 徐汀兰能带她去哪儿?
或者说,徐汀兰等了她很久,等到半夜三更才逮到她,还能带她去哪儿?
大概率是带去张总或是马望野那里。
徐汀兰手里握着最有利的利器,就是那张她亲手签名按了手印儿的欠条, 有它在, 徐汀兰完全可以告她欠债不还, 冻结她的财产。
即便她把财产转移, 银行卡也会有转移记录,是可以司法追回的。
徐汀兰找她,无外乎就是想平静地解决这件事,只要她肯乖乖还钱,不惊扰到老爷子他们,说不定徐汀兰还会给她个十万八万的算是奖励。
毕竟打官司耗时耗力还耗钱,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就是因为猜透了徐汀兰的意图,顾朔风才后悔不该一时冲动上了她的车,她过去之后要说什么?说自己坚决不给钱?然后大闹一场让徐汀兰再平白生场气?
真不知道十分钟前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跟她一个对视就昏了头上车了呢?
算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今晚劝不住她,明天一早徐汀兰肯定要北上帝都的,再不去,老爷子老太太可就该回来了,计划就要被彻底打乱。
而她,只要赶在律师起诉她之前和王建飞领证,然后立马实施计划,任务也就完成了,她也能收回碎片,脱离这个世界。
这么想着,顾朔风也不再纠结,反正是和徐汀兰的最后一面,吵也好闹也好,都是最后一次惹徐汀兰生气,等她脱离这个世界,徐汀兰所有的怨憎也都会跟着消散。
徐汀兰一路都没有说话,顾朔风也没有主动开口,城西不管是离马望野家还是张总家都不近,一时半会儿是到不了的,顾朔风东跑西颠了一天,也累了,干脆身子向下缩了缩,靠着椅背阖上了眼。
她则已阖眼,没有注意到徐汀兰转过来的视线。
徐汀兰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遍,唇角一直噙着的浅淡笑意缓缓消散,眸光渐渐幽沉,攥着方向盘的手一再地收紧,脚在油门上点了又点,终究没有一脚踩下,反而放慢了车速。
车,越发开的四平八稳,轻微的摇晃如摇篮一般,副驾驶座上闭眼假寐的顾朔风竟真的睡着了。
再度醒来,车外漆黑一片,只能看到遥远的另一条马路,路边两排整齐的路灯,两条马路之间像隔着天堑,遥不可及。
顾朔风贴在车窗望了望天,乌云密布,不见星月,幸而她视力是常人的数倍,能清楚分辨车外是成片的田野。
这是……
郊外?
徐汀兰带她来郊外干什么?
她回头望向徐汀兰,正对上徐汀兰幽沉的视线。
“醒了?”
普通的两个字,顾朔风的眼皮却莫名跳了下。
她记得上一次跳眼皮是在医院帮徐汀兰推药的时候。
顾朔风揉了揉那只乱跳的眼。
“这是哪儿?”
徐汀兰不答,只道:“马上就到了。”
顾朔风下意识又拽了下身上不停往下滑的东西,这会儿才想起低头看了眼。
是条小毯,薄薄的,很柔软。
徐汀兰帮她盖的?
顾朔风又看了眼徐汀兰。
徐汀兰认真地开着车,并没有再分视线给她。
顾朔风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她当然不会认为徐汀兰这是念着情分给她盖上的小毯,识海里的【憎恶值100】还闪亮亮摆在那里。
不是情分,那自然就是修养。
原剧情里徐汀兰就是个相当有修养的人,和她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来,顾朔风也深刻体会到了她的修养。
只是顾朔风万万没想到,徐汀兰的修养居然能圣光普照似的,连恨之入骨的仇人都能心平气和的予以适度的关心。
小毯……
呵呵。
顾朔风无声低笑。
如果是她,这种状况下,唯一能用到小毯的方式就是……闷死仇人!
顾朔风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居然都凌晨三点多了!
徐汀兰这到底开到哪个荒郊野外了?!
不等顾朔风再探头寻找路标之类的确认方位,车子停在一扇高耸的栅栏铁门前。
徐汀兰下车开了沉重的链锁,吱呀呀左右推开大门,开车进了这个黑漆漆的大院。
院中荒草丛生,虽然没有被淹,可到处湿漉漉一片,汽车碾过草叶刷拉拉作响。
顾朔风眼皮又跳了下。
她转头看向院子尽头的三层洋房,不是那种新式别墅,而是带着明显年代气息的洋房。
洋房里漆黑一片,洋房门口一棵参天榕树,将原本就昏暗的房子遮得更显昏暗,阴森森的,鬼气扑面。
“这是哪儿?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徐汀兰没有解释,只淡淡一句:“下车。”
横竖已经来了,总之不会是要杀人灭口,顾朔风坦然地下了车。
徐汀兰先去重新锁上了铁门,这才淌过荒草到了洋房旁的小屋。
手机微弱的灯光在这一片森然中显得格外微不足道,风过树梢草叶,飒飒作响,到处好像都恍着鬼影,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来到这里,都绝对会吓到尖叫。
可徐汀兰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平静地开锁,平静地推开房门,平静地走进去推开电闸,再平静地出来重新锁好门。
看着这满园荒草,还有刚刚那供电小屋的厚重灰尘,顾朔风对接下来要进去的洋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咯吱吱——
洋房门推开。
哒哒的脚步声交错,咔哒,按下开关,屋里瞬间一片明亮。
出乎顾朔风的意料,房间里异常的干净。
欧式刺绣实木沙发,根雕的花瓶架,古朴的八仙桌摆在餐厅,晕着金纹的壁纸上,描金的壁灯精致奢华。
顾朔风顺着墙边的木质阶梯朝楼上望了眼,依稀看到了二楼走廊挂着肖像画,是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徐汀兰锁好门,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钥匙放在白橡木镂雕茶几上,转手从茶几下拿出盒茶叶,拧开来,又取过茶几上摆着的精致白瓷杯,掀开瓷盖,捏里几片茶叶,又取过来一只瓷杯,也捏里几片。
“过来喝茶。”
徐汀兰头也不抬地拎起茶几旁的暖水瓶,两杯都蓄满了。
这暖水瓶大概是这屋子里最突兀的一样东西了,不是它本身的存在突兀,而是摆放在这样奢华的客厅突兀。
通常来说,这样规格的房子,暖水瓶不是应该摆在看不见的地方,比如……厨房吗?
当然,如果是现代感十足的别墅的,应该是直接在水龙头安装了净水设备。
顾朔风盯着那热气腾腾的茶,又环视了一圈奢靡的客厅,这才过来坐到了单独的沙发椅上。
“有什么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徐汀兰盖上茶杯盖,抬眸望了她一眼,竟然笑了下。
“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来说吗?”
顾朔风双腿交叠靠向身后,石榴红的A字裙不长,刚到膝盖,可叠腿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绝对不会走光。
顾朔风道:“是你把我带来,你来说,比较合适吧?”
徐汀兰扫了她的裙子一眼,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的那个欠款合同还在我这儿,记得吧?”
“所以呢?”
徐汀兰把茶杯递给她,不答反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顾朔风看了眼那茶杯,又看了眼徐汀兰,曾经干净透亮的眸子,如今却怎么也望不到底。
顾朔风还是接过了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抱在手上摩挲着杯盖。
“挺好的,这是谁家?”
“我家。”
“嗯?”
她怎么不记得原剧情里有提到过徐汀兰有这么一栋奢华的郊外度假小洋楼?
况且,如果真有的话,王建飞能放过这么好的一栋房子?
徐汀兰直接帮她解了惑。
“我太爷爷的,当年时局乱,这房子差点没保住,后来勉强保了下来,屋里的东西也毁了个差不多,这都是后来重新添置装修的,原本想着我爸妈退休了搬过来住,种种花养养草的也挺好,可惜……这里离市区太远,万一我爸犯病,怕来不及送医,就搁置了。”
顾朔风明白了,难怪原剧情没有提到,这样细枝末节又没有什么用的剧情,确实不需要笔墨。
“这么好的房子放在这儿,没个人看着,你们也不怕有谁砸窗户进来偷吗?”
徐汀兰道:“原本奎叔住这里看着的,我让他回去了。”
顾朔风没话找话,“有人看着,院子里还那么多荒草?”
“草见水长,这里土质又肥沃,这两天下雨,荒草窜得很快,明天白天你再看,南面墙下还种着菜,架着瓜藤。”
不等顾朔风再开口,徐汀兰接着道:“既然你也喜欢这里,那以后我们就住这儿好了。”
“什么?”顾朔风微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徐汀兰端起茶杯撇了撇茶沫,轻抿了一口,红唇沾着水痕,抬眸望向她,明明还是那么的温婉端雅,却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关键时候糊涂了呢?”
徐汀兰柔柔轻笑,茶盖盖回茶杯,咔隆一声轻响。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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