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将近, 白天越来越长,黑夜越来越短, 快七点了天还没彻底黑透, 晚饭前在笔记本上找的《山村老尸》,晚饭后还没演完, 眼看约定的八点越来越近,顾朔风却还赖在沙发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汀兰是个相当守时的人,这和要见的人是谁没有任何关系, 她几次想提醒顾朔风,可不巧都被恐怖的音效拐走了注意力。
等演员表滚动出来的时候,她才惊觉, 已经7:35了。
“那饭店在哪儿?远吗?来得及吗?”
顾朔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漫不经心探身够过笔记本电脑, 关了吓死人的楚人美, 换了部M国爆笑生活剧。
“急什么?这不还有二十五分钟的吗?”
“饭店就在附近?”
徐汀兰不常来城西, 对这附近不是太熟,可就算在附近,二十五分钟感觉也不太够, 出个小区都得十分钟。
顾朔风起身活动了下脖子,边走边懒洋洋道:“附近……emmm……算是吧, 就在海城湾那一片儿。”
海城湾?!
这还叫附近?!那儿离这儿起码一个小时车程, 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那你岂不是要迟到了?”
徐汀兰的视线随着她移动着, 整个人扭转过来趴在沙发背, 看着她一路反手十指相扣, 绷直了手臂,前后左右活动着筋骨进了卧室。
“迟到就迟到,让他等着呗,等不及就走啊~~”
“那你不白跑一趟吗?”
以徐汀兰对王建飞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能容忍别人迟到十分钟以上的人。
“相信我,不到饭店下班,他绝对不会走的。”
咔哒,卧室灯亮了,顾朔风连按几下调成了暖黄的色调,这才反手关了门,没关严,只虚掩着,留着条不大的门缝。
暖黄的光自门缝倾泻,光影晃动,隐约可见顾朔风背身站在床尾,印花白T举胳膊脱掉,洋红色小短裤也俯身揪掉,香肩窄腰大长腿,暖黄色调都掩盖不了的白皙。
她,她这是在干嘛?
徐汀兰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转回了身。
看是看不到了,可听觉却变得格外敏锐,笔记本里不时传出的爆笑声被自动忽略,所有的专注力都不由自主集中在了身后的卧室。
咯吱吱——
这是衣柜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悉悉索索的翻找声。
“徐汀兰。”
“嗯?”
“你要害怕就把客厅灯打开。”
“啊?哦。”
顾朔风不提醒,徐汀兰还真忘了那女鬼楚人美,一提醒,只觉后背发寒,赶紧起来去开灯。
开关有两个,一个在玄关,一个在两个卧室中间窄细的墙上,这设计是为了方便进门开灯,睡觉关灯。
卧室就在背后,两三步的距离,玄关却比较远,徐汀兰舍近求远,跑去玄关开了灯。
咔哒。
客厅明晃晃的顶灯亮了,卧室里的顾朔风瞟了一眼卧室门口,唇角若有似无勾起。
果然没来这边开门,很好,非常好,你不来,那我就只好叫你来了。
“徐汀兰?帮我个忙行吗?”
徐汀兰一眼都没敢往门缝这边瞟,刚坐下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听到她喊,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不能不搭腔。
“嗯?什么?”
“我够不着拉链,你帮我拉一下吧?”
拉……拉链?!
徐汀兰下意识蜷了蜷手指,僵了几秒才站了起来。
“嗯……好。”
徐汀兰按了按心口,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紧张?不就是拉个拉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都怪那短信!
如果她没看到该有多好?
没有那方面的意识,也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徐汀兰?”
顾朔风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一推门,就见顾朔风单腿立着,一脚踩在床尾,酒红色的宫廷式短上衣穿着,半身白裙玉兰花般微微散开,裙左侧有条高开叉,随着抬起的腿微有些紧绷地撑开,露出上窄下款的雪白腿线。
顾朔风正抖开丝袜慢悠悠套进粉嫩的脚丫,葱白的指尖顺过柔韧的小腿,来到圆润的膝盖,一路滑到最上面,探手取下头上的简易发卡,朱唇素齿咬开来别在丝袜边缘,再抖开另一条丝袜去穿。
暖黄的灯光下,她的动作缓慢又优雅,一举一动都让人不由想起泛黄的老电影,唯美的《2046》。
顾朔风俯身穿着丝袜,侧头冲她勾起唇角,媚眼如丝晕着薄光,连声音仿佛都带着撩人的钩子。
“来呀,来帮帮我。”
徐汀兰站着没动,她突然有种顾朔风是故意给她看的古怪感觉。
如果她是男人,那绝对不用怀疑,这肯定是故意的!
可她是女人,还是个婚姻存续期的女人,正常人,哪怕是les,也不至于傻到用这种明显不会有用的方法吸引一个直女吧?
肯定是她想多了。
虽然她确实心跳有点不听指挥,可徐汀兰坚信,这完全是因为紧张,绝对没有其他。
“徐汀兰?”顾朔风已经穿好了另一条丝袜,放下腿走了过来,“怎么了?还没从楚人美那儿走出来?”
又提醒她,她本来都已经忘了。
徐汀兰有个和形象完全不符的隐藏爱好——喜欢看恐怖片。
可她偏偏又怕鬼,越怕还越想看,尤其是这部《山村老尸》,她听画廊的前台提过很多次,早就想看了,可王建飞一直说忙,没空陪她,她自己又不敢看,三拖两拖的,一直拖到现在。
没想到今天顾朔风会突然提出要看这部电影,还真就陪她从头看到了尾,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有点讽刺,又有点温暖。
徐汀兰心情复杂地问:“你喊我来干嘛?”
“帮我拉拉链啊。”
“拉链在哪儿?”
顾朔风转过身,露出了自腰眼到后颈的隐形拉链。
徐汀兰这才看清楚,那酒红色上衣和白裙并不是分开的,而是连衣裙。
衣链扯口不大,背露得并不多,可就这一线窄背已足够显示柔滑的曲线,尤其是腰处明显的收窄,线条美得让人惊叹。
徐汀兰眼皮一跳,赶紧转开了视线,上手匆忙帮她拉上拉链,指尖不小心碰到温热的皮肤,像是突然将跳动的心脏丢进了薄荷田,从指尖一路麻到心窝。
这还是真是,越不想在意就越在意,几乎约等于墨菲定律了。
徐汀兰懊恼地闭了闭眼,掩饰着催促道:“快走吧,路上小心。”
顾朔风揪开丸子头随意拢了拢,长发带着点儿绾过的微卷散在肩头,带着点洒脱的凌乱美。
“那行,我去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把所有灯都打开,再把笔记本声音调到最大,那部剧挺搞笑的,很容易看进去。”
第三次提醒她了。
本来她又忘了的。
顾朔风走了,两室一厅突然空旷,徐汀兰环视一圈,想起顾朔风最后的提醒,下意识搓了搓小手臂。
没事没事,都是假的,别自己吓自己。
啪嗒!
不知哪儿响了一声,吓得她赶紧跑去沙发抱住了抱枕!
看剧!赶紧看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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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朔风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这对海城这样的一线大城市来说,不过是夜生活刚刚开始,好多人刚结束加班,饭店里座无虚席。
王建飞一个人焦躁地缩在包间,差点没把她手机打爆,急得吞云吐雾,满地的烟头。
顾朔风推开门额,嫌恶地扇了两下,满鼻腔都是尼古丁的臭味。
“换个包间。”
她转身出来。
王建飞赶紧起身追上,皱眉道:“这家店你知道的,生意好,根本没空闲的包间!”
顾朔风当然知道,她剧情不是白看的,她还知道王建飞是个隐藏极深的烟鬼,一个人坐在这儿枯等肯定得抽得云山雾罩,不然她怎么找借口去大厅?
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王建飞的小命着想,只要他敢动她一指头,她绝对会打得他下半生不能自理。
一如所料,包间没有,大厅还有几个位置。
王建飞强忍烦躁道:“我让服务员把抽风机开开,咱们还回去吧。”
“不去。”
“瑶瑶!看在我等你七八个小时的份儿上,别任性了行吗?”
顾朔风打开挎包,抽出那张伪造的B超单递给他。
“我不能闻烟味儿。”
王建飞展开一看,脸一阵青一阵白,接连受了这么多刺激,再看到这玩意儿,简直让他快要崩溃了!
“这,这是什么?假的吧?伪造的吧?!”
顾朔风没理他,径直下楼到了大厅找了位置坐下。
王建飞一路追了下来,烦得接连揪了好几下头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嘛?难道……”
后面恶毒的猜测王建飞到底是吃一堑长一智,没敢贸贸然说出口。
顾朔风抬眸瞄了他一眼,冷情的小脸,没有丝毫波澜。
“难道什么?”
“难……难道……对了,赶紧上菜吧,我早就点好了,全是你爱吃的,就等你来了!”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吃过了?”王建飞差点没憋住火,拳头都攥了起来,忍了又忍,又松开了,“那你怎么不早点过来跟我一起吃?”
顾朔风视线扬了下他手里那张B超单。
“那天在公司,我只是试探你一下,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我原本打算没名没分也要替你生了这孩子,不过很可惜,你让我失望了。”
说着,顾朔风又从包里翻出了几张纸按在桌上推了过去。
“别再用你那小人之心揣测我,我本来预约了今天下午做手术,做完手术再来告诉你,明天就回老家,可惜前面的女人突然大出血,后面的预约全都推迟到了明天,我只好把火车票改签到了后天。”
王建飞脑中乱作一团,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纸片,一张是医院化验单,一张是缴费单,上面清楚显示着是刮|宫手术,时间是今天,另一张是标注着“改签”两字的火车票。
这才是顾朔风早就准备好的道具,实打实的真实医院缴费单和火车票,是她特意借用孕妇的尿液做的化验,要不是为了怕徐汀兰怀疑,她才不会多此一举再弄个假的B超单。
王建飞松了口气,隔桌就想去抓顾朔风的手,却被她毫不客气躲了开。
“我今天过来,就是觉得好歹你是孩子的父亲,这件事你有知道的权利,可也仅是这样而已,我话已经说完了,我先走了。”
顾朔风伸手去拿那火车票和缴费单,王建飞赶紧攥在手里背在了身后。
“瑶瑶,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我错了,我真错了!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吗?满公司都在传咱俩的事儿,说你是……”
王建飞压低了嗓门。
“……说你是荡|妇小三,人尽可夫,总之说的难听的要死,我为了不让你背上这恶名,一力承担,说是我潜规则的你,你是被迫的!”
顾朔风微挑了下眉尖,“哦?你一个人担下了?”
王建飞点头,“我是真的爱你瑶瑶,我怎么舍得让你被他们那么骂,我承认我当时确实也有点冲动的成分,可我不后悔,我就是……难受。
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部长也让撸了,姓周的还诬陷我吃回扣,我一怒之下揍了他一拳,他就赖在医院不走了,还说要告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笑话,我老婆还要跟我闹离婚,这事一旦传到我老丈人耳朵里,恐怕我这些年的努力就真的全都完蛋了!”
王建飞捂住了脸,竟有了哭腔,还真像是个受尽沧桑的可怜男人。
他都这么惨了,瑶瑶总该心软搂搂他安慰一下了吧?
然而没有,等来的只有顾朔风冷冷一笑:“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王建飞不可思议地错开指缝看着她,“瑶瑶,我可都是为了你才弄到这步田地的!”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我能堵住他们的嘴?还是能捂住你老丈人的耳朵?”
“瑶瑶!”
看着王建飞那丧家之犬似的脸,顾朔风幽幽叹了口气,语气总算软了点儿。
“我早要帮你,你不信我,现在再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王建飞手肘撑桌,垂头狠抓了两下脑袋,头发抓乱也顾不得管,抬头凄凉道:“瑶瑶,你帮帮我,我现在能信的只有你了!”
“信我?呵!”
顾朔风刚软化一点的神情瞬间又冷入谷底。
“好啊,既然你信我,那就按我说的做,我现在不用假装怀孕,我是真怀孕了,你让我去你老婆跟儿闹,趁着你老丈人什么都还不知道,起码先把她手里的画低价套过来,还有那房子,我记得是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吧?万一哪天兜不住离婚了,好歹你不至于一无所有。”
王建飞找她,只是想让她出主意怎么不离婚,哪儿知道她上来就这么破釜沉舟,他立马就怂了。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要是没出事前,这么弄还行,可现在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再这么弄是不是风险太大了点儿?一旦被老头知道,那可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顾朔风气定神闲地撩了下鬓角碎发,“那就随你咯~~纸包不住火,一旦捅破了,你态度诚恳一点,多磕头多说好话,说不定就过去了,毕竟咱们华夏几千年来就是这么个传统,轻易是不会让女儿离婚的。”
这话提醒了王建飞,他是山里长大的,男尊女卑的思想比城里人重得多的多,即便他在外打拼了这么多年依然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尤其是村里好多人背地里说他是上门女婿,这就更让他看重家庭地位。
他不敢想象被徐汀兰一家冷眼以对的日子,尤其特别害怕徐家人提出让孩子随了徐家的姓,虽然这些年他们从没说过这种话,可谁又知道拿住他把柄之后他们不会说呢?
就算不说,一旦事迹败露,他不是被扫地出门,就是伏低做小,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飞黄腾达?
王建飞此刻无比的后悔,早知道就小心一点,再跑远一点的酒店,登记也用陈希瑶的身份证,或者干脆直接去陈希瑶家,怎么就能让徐汀兰抓了个现行,还让姓周的抓了把柄呢?
直到现在,王建飞还不觉得自己外遇有什么错,村长还偷偷去找小寡妇呢,他堂堂营销部经理找个女人怎么了?就他们徐家事多!
王建飞一时没了主意,感觉怎样都是死路,一道道热菜上来也顾不得吃,烦躁地摸出根烟就想点上。
顾朔风咳嗽了一声,王建飞这才想起那所谓的孩子来,勉强收起了烟。
“这事儿,就没有其他更和缓的法子吗?”
“我想不到,你能想你想。”顾朔风朝他伸过手,指尖青葱,掌心柔白,“我的票给我,我要走了。”
王建飞苦着脸,脸上的法令纹显得格外的明显。
“你先别急着走啊,你让我想想,想想行吗?”
“你慢慢想,我明天还有手术,得早点儿休息。”
王建飞顿了下,小心翼翼道:“不如……你先别打掉?等我想好了再说?”
“想什么?”
王建飞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想什么,总归不是考虑这个孩子。
“我,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顾朔风拿出手机瞟了眼,时间差不多了,该来了。
王建飞的手机应思响起。
王建飞烦躁地摸出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岳母?
这么晚给他打电话,难道……事情暴露了?
他勉强压住慌张,接起了电话。
“妈?这么晚了,有事吗?”
“快,你快来!你爸犯病了!兰兰的电话死活打不通!二附院!快点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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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朔风:洗干净等宰吧,呵~
徐汀兰:不怕不怕,鬼都是假的!好可怕!!!朔风你快回来呀~!!!
某棋是直接点了v章顺序发的小包包,应该没有遗漏,漏的告诉某棋哦~~(づ ̄ 3 ̄)づ
谢谢今天有糖吃(糖宝)~~~~手榴弹包养~~~~(づ ̄3 ̄)づ╭~
谢谢暗香盈袖(袖袖)~~~双雷包养~~~mua! (*╯3╰)
谢谢浮生璃~~~路人乙~~~无视若尘~~~四只小可爱~~~包养某棋~~~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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