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林知意不简单

天玑伸手捂胸, 一口鲜血险些被逼出来,自知不是慕千秋的对手。再打下去不过就是自取其辱,可就让她这般离开, 无异于落荒而逃,怎能善罢甘休。

当即便冲着摇光、开阳二位怒气冲冲道:“你们就在此作壁上观?任由天衍剑宗的人羞辱七星阁?怎对得起掌门师兄对你们的教导!”

开阳与摇光的脸色同时铁青起来, 那点比纸还薄的师门情分, 终于彻底撕破了脸皮。

宋摇光绷着脸,神情冷漠地摇头:“多说无益!哪怕天玑长老今日把天都说破了,我们也不会把人神之子交出去的。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绝无可能!”

这已经完全把话说死了,天玑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紫,大喘着气,捂胸往后倒退。

阮星阑见她一副风中残烛状, 连气都喘的比以往粗。不仅不可怜她, 还想火上浇油, 再气一气她。

便冷哼一声,道了句:“七星阁也不过如此。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呢。”

那憋在天玑胸腔里的血, 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周身立马响起一阵慌乱的声音。

“好!算你们天衍剑宗厉害!”天玑推开左右搀扶她的弟子, 放下狠话,“如今仙门百家早已经聚集在邬凰山附近,待一齐攻上山, 我倒是要看看,慕仙尊可否真有那般大的本事,能与仙门百家为敌!走!”

一声令下,七星阁的弟子们转身就走。也有当初在摇光开阳手下的弟子, 临走前回头看了好几眼。

似乎很想让他们二位回去。

可终究时过境迁,无能为力。

“多谢慕仙尊,阮公子出手相助。我与师弟又欠了你们的情。”开阳拱手道谢,身后藏着的人神之子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就探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阮星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你们怎么在此?”

开阳与摇光对视一眼,长叹口气:“说来话长。”

阮星阑:“那就边走边说。”

几人趁着夜色离开此地,一路上才得知二人为何来此地。

原来二人带着小狐狸离开七星阁后,便一直在人间游历。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后来听闻合欢宗与玄女宗攻打魔界时,本欲过去相助。

正在此时,偶尔听闻邬凰山有人神之子出没。

为了阻止更多像小狐狸这样的无辜少年受到伤害,便带着他来此地。

话到此处,几人已经来到一处山洞口,开阳道:“我们便知天衍剑宗不会坐视不理,便提早一步在此等候。只是未曾料到能同时遇见慕仙尊与阮公子。”

阮星阑也未曾想到,居然又遇见了这俩货。见二人满脸欣喜,想起此前一起经历过生生死死,顿生一种久逢知己之感。

于是客气道:“许久未见,二位似乎成长了不少。”

宋摇光苦笑道:“承蒙老天厚爱,我与师兄这几个月的修行,比此前精进了不少。二位,鄙室简陋,请。”

几人前脚才一进去,便嗅到一丝血腥气。开阳神情一变,道了句“不好。”

便见洞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旁边的石床上还有淋漓的鲜血,阮星阑伸手一探,血已凉,可被褥仍有几分暖气。可见人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指尖粘了些许软毛,正是小狐狸的毛发。

“不好了,肯定是有人趁我们外出,把阿离抓走了!都怪我,应该留下来看着他的!”开阳恼恨地一拳头捶塌了石床,吓得身后的人神之子浑身一抖,“那些修士不会轻易放过阿离的!”

宋摇光一手护住人神之子,抬眸道:“师兄,不怪你,他们应该不会走太远,我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阮星阑一听“阿离”这个名字,稍微恍惚了一下。

心道小狐狸可怜得紧,小小年纪又遭遇了那么多事,还挺应了那个“离”字,永远无法与亲人团团圆圆。

见二人要折身出去找狐狸,刚欲阻拦,便听慕千秋道:“调虎离山。”

“什么调虎离山?慕仙尊,请你说清楚!”开阳急声道。

慕千秋道:“人妖之子的气息,极难以掩盖。更何况狐狸此前又中海棠内丹,在无数修士手中辗转,其气息更加不好掩盖。此次邬凰山之行,仙门百家还未寻得上山之法,便在邬衣镇四处寻些流落风尘的可怜人。恐怕他们便是察觉到狐狸是人妖之子。便动了邪|念。”

也就是说,一个小狐狸能顶十几个炉鼎。那些修士既想得到狐狸,又打不过开阳与摇光,便想到调虎离山之法。

“可我与师兄离开前,明明在此设下了结界,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这里还有个山洞。若结界被破,我与师兄定然能发觉。”

“可是我们毫无察觉,方才进来时……结界,我那么大一个结界呢?”开阳这才想起来结界没了。

按理说,就以开阳和摇光的修为,设下的结界,寻常人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就破解的。

阮星阑偏头问:“师尊能这般让他们毫无察觉,就破了结界么?”

“能,修真界的结界术,最为精通的门派,便属天衍剑宗。”慕千秋的神色泠然,眸子里翻涌出丝丝寒意,“而你们三个当中,唯有林知意的结界之术学得最为精通。”

“林知意……你们是说林知意?”开阳大松口气似的,又道,“那就没事了,许是林公子误以为阿离是被旁人挟持,遂将人救走了。”

“可是师兄,你觉得慕仙尊与阮星阑的语气,能是让我们放心的么?”宋摇光神色沉了下来,攥紧拳头道,“慕仙尊,敢问林知意怎么了?他是背弃师门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这事说来话长。”阮星阑叹气。

“我相信以你的水平,能三言两语说得清楚明白。”宋摇光又道。

阮星阑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究竟哪里来的信心,闻言,伸手一指躲在他身后的人神之子,一字一顿道:“简单来说,林知意与他是同一种人。”

“什么?”

“什么?”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满脸不敢置信。开阳甚至都结巴了:“阮公子,你是说林公子他……他……他是……是……是……”

“嗯,他是,他真的是。如假包换,比珍珠还真!”阮星阑又是长叹口气,“只怕狐狸落在林知意的手里,更加令人担忧。”

“不可能!他怎么能是人神之子?”宋摇光无法相信,林知意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人神之子,那么此前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那些人神之子的惨痛过往,以及在常家的种种。

林知意究竟是如何隐忍下来的?又是如何面不改色心不乱地在常家做客。

又是如何与他们在一处谈笑风生的。

光是想一想,二人便觉得林知意不简单。

“就算他是人神之子,那关阿离什么事?阿离也曾经被人当作炉鼎一般作践,又不曾伤害过人神之子半分!林知意凭什么带走阿离?他凭什么?!”宋摇光暴怒,实在不敢相信,林知意居然会变成那种居心叵测之人。

开阳甚至还天真地替林知意开脱:“也许,林知意只是误会阿离是被歹人囚|禁在此地的呢,也许,林知意只是想救下阿离,没曾想结界是我们所设。”

“他既精通结界之术,又如何会看不出来,此结界出至二位之手?”慕千秋一语打破了开阳最后的幻想,沉声道,“即便他看不出来,救人也并非害人,此地的血迹做不了假。”

阮星阑顿时觉得心肝肺都被林知意那个小畜生怄痛了。没事抓小狐狸做什么?

倘若小狐狸在他手中受了任何伤痛,就以开阳和摇光对公子月和天枢的复杂感情,定然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林知意。

几人的神色都不甚好看。忽觉衣袖一沉,宋摇光偏头问:“怎么了?”

这个人神之子看起来年纪还挺小的,约莫十四、五岁。宋摇光看不得他这副脏兮兮的样子,随手一挥,立马变得干干净净。

竟也生得俊美,隐隐与林知意还有那么几分相像。偏文弱些,骨架还没长开,先前被那些修士放火烧,脸上还有些伤痕。

一看到他,阮星阑就想起林知意,顿觉头疼不已。牙疼道:“你们是如何遇见他的?”

“说来又很话长,我长话短说,当时他被修士设下的陷阱捕获,我与摇光路过,出手将他救下。”开阳看了一眼,又道,“他似乎不会说话,问什么都不说。也不肯离去。”

“似乎是怕我们根据他回家的路,寻到他的族人,又无处可去,遂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宋摇光接口道。

阮星阑点头,看了看这个人神之子。

除了林知意之外,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活的人神之子。

听摇光与开阳这般一说,倒觉得人神之子对外人的警惕性颇高。想来是此前被迫害狠了。

刚欲转头同慕千秋说什么。

便听人神之子道:“你们的身上,有人神之子的气味。而且很强烈。求求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们了。我们身上的神血很薄弱,即便你们吃了我们,得到的神血也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