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太委屈师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发作, 这回很短的时间内,又连死三人。一人跪地死在院角, 一人悬在梁上,还有一人最惨,眼耳鼻口都被人塞满了蜡油,硬将人憋死的。

一共死了六人,死法不一,唯一相同的是,都被人割了那玩意儿。

连死六人之后, 整个常家像是被诅|咒笼罩住了,各个人心惶惶。很奇怪的是,出事的都是常家人, 剑宗的弟子也有胆子大, 独自出去小解都没事儿, 偏偏就常家的弟子出事儿了。

有人提议, 去通知常家的家主, 可常陵说什么都不肯,一直搪塞说家主在闭关,不许外人打搅。

阮星阑觉得常陵这个态度有问题,已经连死了六个人了,照这么个情形,天不亮就得死十来个人,把常家闹得鸡飞狗跳,已经不是小事儿了,按理说,即便家主在闭关,也不会闭死关, 通禀一声又不会死人。

为了防止再有无辜的弟子丧命,常陵下令从现在开始,所有弟子都在各自的房里待着,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否则门规处置。

本以为如此这般,就能停止死人。没曾想那邪祟厉害,竟能闯入弟子的房内,入室杀人,待众人听见惨叫声时,已经晚了。

邪祟连杀了十几人,然后又趁夜逃之夭夭。

常陵再也忍受不住,破口大骂道:“可恶!要是被我抓到是谁所为,定然将之千刀万剐!”

阮星阑道:“我觉得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你看这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望去,就见墙面上,赫然一行血淋淋的大字:血债血偿。

常陵的脸色陡然大变,攥紧了拳头。

阮星阑便道:“血债血偿……难道说,你们常家有什么仇敌?此前可有行过大恶?”

“胡说八道!我们常家何曾行过恶事,不过就是邪祟的小把戏,同邪祟有什么道理可讲!待我命人摆下伏魔大阵,定将之千刀万剐!”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道极刺耳的惨叫声。众人一惊,慌忙出去查探,就见一名剑宗的弟子跌坐在地,吓得瑟瑟发抖,手指着一个方向,颤声儿道:“邪祟,邪祟往那里去了,快,快!快追!”

阮星阑一把将人提溜起来,往邪祟逃走的方向追去,七拐八拐,寻至一间牢房,正欲破门而入,常陵上前拦道:“住手!这里不能搜!”

“有什么不能搜的?你还想死多少人?”小凤凰才不搭理常陵,一脚将牢房的门踹开了。

一入地牢,众人都惊得止步不前。

只见不大的一间牢房里,挨挨挤挤都是女子,一个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手脚和脖颈都被锁链束缚住,在四周如同蜜蜂窝一样的小隔间里关着,那一个小隔间,差不多就成人环抱的大小,被关进去之后,要么蜷着,要么跪着,连腰都直不起来。

小凤凰怒道:“这是什么?!”

常陵脸色难看,沉着脸道:“自然是女奴,乃合欢宗犯下大错的女子,宗主仁善不忍要她们的性命,便将这些女子送来为奴。这些女奴此前往往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关押在此,不过就是不让她们出去害人。”

本来阮星阑还觉得,之前在常家看见的那几个女奴,已经足够可怜了。

现在才知道,压根就是小巫见大巫。起码之前的女奴,生得标志,收拾得也干净,还能出来见人。

可眼前这些女奴,压根不能跟“人”联想到一起,一个个衣不蔽|体,神情麻木,脏乱不堪。

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地牢里还装着两座食槽,里面还残留着食物,如果不是见到活人住在此地,阮星阑都会觉得这里是个猪圈。

杀人不过头点地啊,把人当猪养,这算个什么事!压根同仁善二字不沾边!

慕千秋此前听闻过有些宗门家族会圈养着奴隶,以供门内的弟子玩弄,修炼,取乐。

可从未见过,有哪个门派将活人当猪狗养的。当即怒上心头,厉声呵斥道:“大胆常氏,竟作出如此狠辣污秽之事!还不束手就擒!”

常陵大惊失色,一边慌忙往后躲闪,一边解释道:“慕仙尊息怒!这些女奴的确是穷凶极恶之辈,慕仙尊若是不信,只管去合欢宗问一问,常家也是奉命行事!”

慕千秋冷笑:“既是穷凶极恶之辈,在修真界定有恶名,你且一一道给本座听,这些女子,究竟犯下了何等错?竟让你们如此糟践!”

“这……”常陵说不出来,眼见着慕千秋要动手了,一咬牙,飞速退了出去,一掌打向墙面。

就听哐当一声,自四面八方砸下铁笼,将众人连同女奴们一同关在里面。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不打算隐瞒,这些女子不过就是合欢宗送到常家的礼物罢了,常家想怎么圈养,就怎么圈养,与你们剑宗何干?”

常陵冷笑:“这铁笼乃是玄铁打造而成,等闲的法器根本破不了,而且,这笼子与锁女奴们的铁链有共生反应,我知慕仙尊实力深不可测,但只要铁笼一毁,锁着女奴的铁链就会瞬间将他们的命吞噬干净,听闻慕仙尊怜悯众生,只是不知,这众生里,包不包括奴隶?”

语罢,转身要走。被一同关押的,还有几个常氏的弟子,一听此话,赶紧道:“师兄!快把我们几个放出来啊,师兄!”

常陵道:“身为常氏弟子,怎可如此贪生怕死?这些女奴全赏给你们了,也不枉费你们拜入常家一遭!”

阮星阑挣了挣铁笼,觉得还挺结实的。心想常陵在原文里死得不亏,压根不是啥好东西嘛。

可为今之计,要想出去,就必须舍弃这些女奴的命。如果这些女子真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那死了也就罢了,关键听常陵那个语气,这些女子实际上是无辜的,不过就是合欢宗送给常家的“礼物”。

常家到底暗地里为合欢宗做了什么事儿,竟让合欢宗送了这么大一个礼?

搞不懂。

“师兄,师兄,师兄!”常氏弟子们撕心裂肺地大喊,见常陵头也不回地把地牢锁上了,这才往角落里一缩,颤声儿道:“你们别……别过来!啊!”

话音未落,原文安安分分蜷缩在小隔间里的女奴们突然暴躁起来,一窝蜂窜了下来,将几个人按住,状若疯妇拳打脚踢。那些弟子们寡不敌众,被女奴们七手八脚地按得死死的。

阮星阑琢磨着要不要上去帮个忙,就听他们求道:“阮公子!我们几个是无辜的啊,我们什么坏事儿也没做!阮公子!”

都知道阮星阑心眼好,求人也都求他。

“阮公子,我今年才十五岁,呜呜呜,我不想死啊,阮公子!我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还有年幼的妹妹,我不能死啊!”

“救命啊,救命!”

阮星阑心想,自己是救还是不救呢。救的话,别人会骂他是个圣母,不救的话,别人又会骂他冷酷无情。

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决定抛给慕千秋,遂问:“师尊,救还是不救?”

慕千秋:“救。”

有了师尊的话,阮星阑完全不必要费脑子想那些有的没的,直接上去要将女奴们拉开。

很神奇的是,这些女奴只打常氏的弟子,旁边还站那么多剑宗的弟子呢,竟一个都不掐。

脑中灵光一闪,忽道:“快把你们身上的弟子袍脱下来!她们认的是衣服!”

此话一出,常氏弟子们赶紧把弟子袍脱了下来。那些女奴们七手八脚将脱下来的衣服撕扯成了碎片。

一名常氏弟子哭道:“我要回家!再也不当常氏的门生了!”

另外一个也道:“我也不当了!什么破家族,什么大师兄,居然连我们的命都不顾了!”

阮星阑好笑道:“我此前还纳闷呢,为啥你们被剥皮邪祟掳走了,常家迟迟不派人过来相救,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常家压根不把门下的弟子当回事儿,死了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常氏弟子甲道:“阮公子,你们剑宗还缺人吗?我可不可以拜入剑宗?我当你的师弟……不,我当你的徒弟都成,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做牛做马,哪怕是让我当你的道侣,我都愿意!”

弟子乙道:“我也想当阮公子的师弟!”

“想得美,”小凤凰神情古怪道:“做什么春秋大梦。”

阮星阑笑道:“好说,好说。”

众人被围困在此也不是个办法。阮星阑试过了,只要稍微一动这铁笼子,女奴们立马痛苦的翻滚,出于怜悯,一时半会儿倒不好动了。

夜深人静,各自寻了个角落坐着。

没一会儿又听见外头传来鬼哭狼嚎声,还有人拼命拍打着门板。常氏弟子面白如纸,压低声儿道:“其实被关在这儿挺好的。”

“我也觉得。”

没过一会儿,吵闹声就熄了。

阮星阑想了想,偏头同慕千秋道:“师尊,你说抓走林知意的邪祟,会不会跟常家与合欢宗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关?这些女奴究竟是些什么人。”

慕千秋道:“为师也不知。但不可轻杀无辜之人。”

阮星阑觉得师尊还是太善良了,要是换个心狠的,早就破笼而出了,堂堂剑宗的宗主居然受困于此,实在太委屈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