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招魂幡招了个寂寞

常氏的弟子对他们很忌惮, 见二人在墙下说话,便以为他们要阻止招魂。

很客气但又不容置喙地请两个人去大堂里喝茶。凤凰不满他们的态度,正欲与之理论, 阮星阑从旁拉了一把,劝道:“行了,行了, 喝茶就喝茶, 跪下来求我,我还不乐意在这儿待呢。”

常氏弟子怒道:“谁跪下来求你了?你们的二弟子杀人了, 等常家把亡魂招回来了,要你们好看!”

“对,要你们好看, 杀人偿命!就是剑宗也不行!”

“必须血债血偿!我们头上可是有合欢宗罩着的!”

阮星阑不想同他们打嘴仗,有那点口水, 还不如晚上侍奉师尊呢。拉着即将暴走的凤凰, 要往大堂去。

忽闻周围响起簌簌的风声,那些插在墙头的招魂幡, 突然剧烈动了起来, 一面面玄色旗帜齐刷刷地往一个方向指去。

众人皆是面色凝重起来, 阮星阑暗想, 居然还真招回来了,与小凤凰并肩寻去,还没到那,就瞧见四下逃窜的弟子。

阮星阑拦住一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动了,他动了!快跑啊,杀人了!”

话音刚落, 就听见咚咚咚的巨响,迎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众人寻声儿望去,就见此前那具尸体动了起来,浑身血淋淋的,俨然成了凶尸,见人就杀,毫无感情。

阮星阑不得不佩服常家的人,真是厉害啊,招个魂都能把人变成凶尸,这是什么样清奇的本领。

来不及多想,与凤凰双双抽剑,宛如两道淡青色的闪电,一左一右冲了过去。尸体一旦变成了凶尸,那基本上就成了怪物,不仅力大无穷,还犹如钢筋铁骨。

虎口一麻,剑光四溢,阮星阑和路见欢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就听身后的常氏弟子道:“不准你们动常家的人!”

下一瞬那凶尸随手抓了个常家的弟子,当着众人的面,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那些常氏弟子们不过瞬间,又改口道:“两位公子小心!这凶尸厉害,全仰仗于二位了!”然后往后退开。

说着,还派人通知常陵和慕千秋。

阮星阑心里骂娘,觉得常氏的弟子们,多多少少有点不要脸了。一群人光在那儿站着也不上,遂偏头看了眼小凤凰。

很巧合的是,小凤凰也转头看他。

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如同狼看见了狈,狼狈为奸四个大字,都写脸上了。

双双往旁边一退,阮星阑捂住胸口道:“哎呀,我不行了,打得我心肝脾肾都疼啊!”

小凤凰道:“打不过了。”

常氏众弟子道:“你不是很厉害?单挑七星阁六大护法?”

“对啊,可七星阁的人,再厉害也是人啊,是人就有弱点,就怕疼。这凶尸啥也不怕,把他剁成碎渣都不疼。我上哪儿打得过?”

众人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十几个人围堵凶尸,被其打得噼里啪啦,往不同方向倒飞出去,顷刻之间,就倒了一地。

仍旧站着的,还是阮星阑和路见欢。

阮星阑道:“常家的修炼功法不行啊,看来炉鼎果真会把人的身体掏空啊。”

小凤凰看他一眼:“你知道便好,以后少些纵|欲,还能多活几年。”

“我那不是纵|欲,而是及时行乐,”阮星阑笑道,“凤凰,你攻左,我攻右,插他双眼,攻他下盘,懂?”

“懂!”

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一个眼神就明白。

二人一左一右,将凶尸往后逼退,双剑交叉抵住凶尸。

阮星阑趁机飞起一脚,直接将凶尸踹倒在地。正欲上前将对方的眼睛先刺瞎,那凶尸才一落地,立马像根弹簧,啪嗒一下,直挺挺的从地上弹了起来,两只血淋淋的大手,往阮星阑的胸口一抓。

这他娘的要是被凶尸狠抓了一下,以后就不能奶孩子了。凤凰见状,眸色一沉,一剑将凶尸挡下。

这凶尸力大无穷,压根不辨来人,直接上来就将人生生掐死,只有一个倒霉蛋,硬是被撕扯成了两截。

慕千秋与常陵到时,恰见阮星阑和凤凰在对抗凶尸。慕千秋二话不说,一捆缚仙绳甩了过去,登时将凶尸捆得结结实实。

阮星阑见状,借此机会,一剑捅进凶尸的天灵盖。刚还蹦哒着要杀人的凶尸立马不动弹了。

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骨头寸寸断裂,散了一地的骨头渣子。慕千秋收回缚仙绳,凝眸问:“怎么回事?”

“回师尊,弟子也不知。常家说了要招魂,结果魂没招回来,还把人弄成凶尸了。”

“瞎说!”那些常氏弟子很不愤,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边咳血边道,“肯定是你们捣乱!否则我们设的招魂幡怎么可能不起作用!现在好了,尸体也被你们弄坏了,死无对证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不中用,还怨天怨地,有这闲空,回去多看看八荣八耻,教你怎么做人的。”

常氏弟子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挺胸抬头,理直气壮道:“我怀疑你在骂我们!什么是八荣八耻?!”

阮星阑心想,但凡读过小学,都知道啥是八荣八耻,修真界的素质教育不行啊,要是长此以往,还不得被那些蛀虫捅破天了。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表演一下,怎么重新制定整个修真界的规则。

然而,不等他给常氏灌输八荣八耻的精妙绝伦,慕千秋发话了:“事不宜迟,去寻林知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常陵道:“事关常氏的弟子,还请慕仙尊准许常家的弟子贴身保护令徒。”

说是贴身保护,不过就是监视,阮星阑嗤笑:“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小凤凰不知道他啥时会做诗了,还做的相当有水平,就连慕千秋也对阮星阑高看了一眼。

常陵蹙眉道:“这诗句……是阮公子借用旁人的吧?”

阮星阑眨巴眨巴眼睛,心想,难不成遇见了同道中人,也不问他买橘子枣子树了,凑过去道:“你说的那个旁人,是否姓于?”

常陵摇头。

阮星阑道:“哦,那就没问题了。”

眼下一点可用的线索都没有。阮星阑怀疑自己不是过来攻略师尊的,就是专门过来查案子的,一个接一个,小蝌蚪找妈妈。

师尊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阮星阑想了想,觉得去把林知意的魂石要来,再想办法骗小凤凰一点精血用用。

哪知林知意的魂石压根不在慕千秋身上,一问才知,居然放在了剑宗。

而一直被师尊随身携带的魂石,只有阮星阑一人的。

发现这点的凤凰,看起来既愤怒又伤心,满脸都是那种很让人难以形容的愤懑,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把自己的师尊狠狠按在地上践踏。

阮星阑不动声色地护在慕千秋身前,打着圆场道:“咱们仨儿就数我最会惹是生非了,师尊定也是这么觉得,把魂石随身带着,就好比是抓着我的命脉……”

“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小凤凰转过脸去,硬梆梆地说,“眼下,我只想把二师兄好生寻回来。阮星阑,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二师兄的人,二师兄从不喝酒,一沾就醉,你既见他醉得糊涂了,怎么还放心将他一人留在房里?”

阮星阑很郁闷,心道,当时小可爱喝醉了,过来自荐枕席,对他又拉又抱的。

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也是个纯爷们啊,被小美人如此温柔小意地哄着,万一擦|枪走|火了,那怎么办?

少年血气方刚的,干|柴烈火一点就燃。回头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慕千秋会不会气吐血,阮星阑不知道,反正小凤凰一定会追砍他十八条街。

但这种话,也不好跟小凤凰说呀。

慕千秋看出了阮星阑的为难,从旁道:“你想让星阑如何?酒非星阑所灌,人非星阑强拉,不把林知意关在房里,还让他出去耍酒疯么?”

小凤凰怼天怼地,就是不怼慕千秋,听罢,把那股说不上来的酸劲儿,以及不被师尊放在心上的委屈劲儿,狠狠往肚子里一压,沉着声儿道:“师尊总是喜欢偏袒阮星阑,明明我与二师兄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如今二师兄下落不明,师尊这么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二师兄若是知道了,定然难过至极。”

慕千秋道:“林知意若是身死,本座定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先知道。”

其实小凤凰这话说的,才让人觉得寒心。怎么可以说慕千秋不在乎他们呢。

要知道慕千秋这个人,即便心里有爱,也不会轻易表达出来。

原文里,孽徒用那么多淫|邪的小玩意儿折磨他,侮辱他,说尽了放|荡下流之言,慕千秋都没有屈服,不喊疼,也不会哭。可慕千秋却能为了林知意和路见欢,下跪去求孽徒手下留情,不惜一切代价,就为了护住两个年幼的徒弟。

所有人都能指责慕千秋的绝情,唯独林知意和路见欢不能。

“凤凰,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高兴了。你怎么知道师尊一点不在乎?你又不是师尊肚子里的蛔虫,师尊又不是石头,怎么可能不难过?别说是林知意了,就是师尊养条狗,养了十几年也养出感情来了。”

阮星阑替慕千秋打抱不平,觉得慕千秋这种性格的人,实在太吃亏了,有什么想法一定得说出来。

总被人误会成冷漠无情,那多憋屈啊。

凤凰道:“对不起,师尊,是弟子放肆了。”

语罢,抬腿就走。

现在常家的人都把他们当狼防,阮星阑和路见欢每走一步,身后总是跟着一群人。

才刚入夜,又死了一人。

听说是死在水井里,头朝下,被人打捞上来时,早就没气儿了,与之前的死者死因相似,男人用来传宗接代的玩意儿又没了。

这次比之前的死相更加难看,常家的人见这弟子的小腹莫名的鼓胀,剖开一看,里面有根小儿手臂粗的药杵,被人硬生生地从下面捅进了死者的肚子里。并且是将人活活捅死的。

阮星阑起初还觉得,杀人者是林知意,现在觉得,并非如此。杀人不过头点地,林知意再怎么恨,再怎么怨,也不会下此狠手。

小凤凰与他想法出奇的一致,私底下同他说:“肯定不是二师兄所为,我放心多了。”

阮星阑回他:“我也是。”

常陵气得要命,之前一直在慕千秋面前吹,说常家的结界有多坚不可摧,还说连只苍蝇腿都别想进来。

结果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又发生了一出命案,把常陵的脸打得啪啪响。

眼下气得脸色铁青,一时半会儿倒说不出什么来。

也好在有常氏弟子的贴身保护,成功将阮星阑和路见欢洗了出来,也没人再怀疑两人了。

有了之前招魂幡将凶尸招出来的经历,这次常家的人学聪明了许多,将尸体抬到大堂里,用白布盖起来,然后在周围设下法阵。阮星阑去看时,第三层符纸都拉起来了,窗户和门上都悬挂着缚灵网,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众人立马便知。

阮星阑捏着下巴,暗暗琢磨,心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连杀两人,还一点动静没有。

甚至还能强行掳走林知意,这就很诡异了。

入夜之后,常陵命令弟子们不准随意走动,让人在房前屋后都设了阵法,墙头悬满了招魂幡,整个常家灯火通明,无人入睡,就等着邪祟趁夜出来。

将近子时,又死了一人。

据说是出去小解,被人发现时,头脸埋在粪坑里,身上那根玩意儿不翼而飞,耳朵里捅进一根树枝,直接贯穿了整个脑袋。

几个人将人抬出来时,不得不先将人清洗干净,以免弄脏大堂。常陵的脸色已经不能够用难看来形容了,阮星阑觉得,要是再死几个人,常陵能当场吐血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