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生火焰形成的瞬间,最后的心火被正义火焰撕碎,寄生火焰避无可避,彻底被血红火焰碾成粉末。战胜所有火焰的正义火焰势不可挡,此刻漫天皆是一片猩红,血红火焰熊熊燃烧,气势到达了巅峰!不容卧侧有他人酣睡,直扑向刚形成还分外脆弱的心生火焰!
在它的对比下,初生的黑炎宛如风中残烛,在正义火焰的压逼扑袭下岌岌可危,轻而易举便被剿灭,重新散成火絮。但很快的,新的火苗再次融合诞生,这次被撕碎的心火也加入进来,火苗上琉璃色更重一分。
正义火焰一次次扑灭碾碎新生火苗,火焰又一次次再生。起初,它再生的很慢,凑不齐各色火絮就被撕碎。但渐渐地,琉璃黑火出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一缕,两缕,三缕,与此同时一点点血红火星被它悄然从正义火焰上剥离,填充己身!
当血红火焰觉察到形势不妙时已经晚了,一缕缕泛着琉璃光泽的黑火将它包围,下一瞬黑炎轰然而上,将唯一完整的正义火焰毫不留情撕碎,形势彻底逆转!
被新生火焰击碎的正义火焰散作星星点点血红火光,紧接着融入黑炎之中。再没有火种隔离束缚,没有火焰成型本身对它火的排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催促着场上五种火絮聚拢,它们忽而散开,忽而融合,最中央的火焰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莲。
一缕缕,一簇簇火焰融入进来,它们暴动不安,松散多过凝实,如同彗星尾尘围绕着中央琉璃黑炎,久久难以完全融入。就在这时,潭水哗啦啦作响,乔双鲤终于从潭中走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唇上全是牙印,黑发湿淋淋黏在脸侧,目光涣散无神,像是只凭本能意志在维持支撑。在他的额心,一枚到三角形的晶莹黑色宝石仿若鳞片般悄然出现。
宝石之魂!
很久之前乔双鲤第一次融合五色火焰的时候,宝石之魂就自动感应出来过。从这往后几年它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每颗宝石之魂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需要不同的条件激活,乔双鲤当初就猜测自己这颗宝石之魂恐怕需要更多火焰融合才能激活,而他这几年没有收付第六种火焰,所以宝石之魂迟迟没有动静。
但这一刻,宝石之魂却被琉璃黑火吸引出来了!
乔双鲤身上在发光,和新生黑炎对应的琉璃光泽,遥遥冲着天空中翻腾旋转的火焰,他抬手一握。
轰!
“寄生火焰引导,宝石之魂融入,没想到这小子误打误撞,竟还真有些运道。”
唐月凉眼看着宝石之魂从乔双鲤身上脱离,飞向空中火焰。在它融入下火絮飞快融合在一起,原本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的火焰越来越少,一缕缕琉璃黑火就像一片片优雅花瓣,聚拢在火焰核心身旁。这已不是普通的融合火焰,而相当于创造新火!
眼看那朵琉璃黑炎形成的莲花从花苞渐渐绽开,最后一缕残存火絮被它吸收,黑莲彻底绽放。它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却有繁复五重‘花瓣’,宝石之魂为莲心,琉璃黑火燃烧,这整朵黑莲就像是火焰中诞生的精灵,绽放出灼灼华彩。
但见火焰莲花形成,唐月凉的神情却越发凝重。燃烧在他指尖的浅色琉璃火焰更多灌入地面,封锁山峰的屏障瞬时加重几重。同一时间原本空中失控火焰导致的暴虐狂乱能量一扫而空,只剩下火焰黑莲静静燃烧,散发出一种恢弘寂灭的气息。
“黑火虽成,但其中五力并不平衡。”
新成型的琉璃黑炎徐徐向乔双鲤飘去,经历了地狱般痛苦折磨的乔双鲤仅凭最后一股精神在支撑,他向黑火伸出手,想要将它收入体内。
但下一瞬,黑炎莲花突然泛起散碎火光,是最中央一圈由原本绝望火焰构成的黑莲瓣,半数莲瓣变得虚幻起来,仅剩一半的绝望黑火没有完整的力量,失去半圈莲瓣的莲花虚虚实实起来,只是一层垮塌就导致了连锁反应,火焰极其不稳定的摇晃着,不断坍缩重组,最后变成一星黯淡至极的火光。
只这一星火光,给人带来的危险感竟比刚才五火暴动时还要恐怖。
咔嚓,咔嚓咔嚓。
细微碎裂声从火焰中不停传来,周围空间似乎都在传来不堪重负地裂响。火焰不稳定到了极致,这时乔双鲤已觉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濒临死亡般的危机感攥紧心脏,但他的体力却支撑不了任何哪怕只是躲闪的动作。
咔嚓。
只听一声清脆裂响,仿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琉璃黑炎爆炸了,轰然恐怖的能量席卷而来,将深潭摧毁,山石崩裂,直冲着最近的乔双鲤碾压袭来,而他却无力闪躲!
轰!
滔天爆裂黑炎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天翻地覆,大地震裂,整片瀑布山洞被全部夷为平地,原本深潭所在的地方被炸成深不见底的坑洞,飞沙走石到处都是残枝败叶,狼藉不堪。黑炎肆虐了不知多久,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狼藉,烟尘滚滚。
忽然间,烟尘散去,只见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立着两个人影,到处坑坑洼洼,泥淖残枝的地表,唯有乔双鲤身周小块土地没有遭到破坏。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全靠旁人支撑才没有跌倒。最后一缕琉璃黑炎僵持在他面前。
它通体散发着死寂暴虐的气息,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彻底毁灭殆尽,但无论它如何波动,却完全不能再进一步。
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拦在它和乔双鲤中间。
唐月凉眼瞳一蓝一绿,不知何时变成了猫眼。他仍是一身唐装,但衣摆却有几块火焰烧焦似的斑痕,不似最初从容。浅色琉璃火焰附着在树枝上,绽出一朵朵火焰凝成的细碎小花,在火焰覆盖下这根树枝宛如月魄桂枝,晶莹剔透,和琉璃黑火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
毕竟没有主人力量的支持,琉璃黑炎渐渐黯淡下来,最后只剩下一枚不过指甲盖大的小小黑色三角宝石,里面隐约可见一抹琉璃色游动。紧接着宝石之魂化作一道黑光,重归乔双鲤额间。
“功亏一篑,可惜了。”
一缕血痕从唐月凉脸上滑落,一直以来从未受过任何伤的他左脸颊颧骨上方多了道细小伤口。没有在意滑落的温热,唐月凉低头看向首中桂枝,就见它与黑炎撞击的地方,有一条微不足道的细小裂痕。噼啪声响起,更多裂痕蛛网般密密麻麻出现,到最后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树枝断了。
失去附着物的浅色琉璃火焰回到唐月凉首中,除了颜色外,它与乔双鲤刚才的火焰竟出乎寻常地相似,只不过外形不同,浅色琉璃火焰像是一颗颗散落星子泛着不同的光泽,又像一朵朵小小的桂花。此刻它不复之前平静,而是被刺激到似的在唐月凉掌心蹦跳,散发出的敌意让昏迷中的乔双鲤不适皱眉。
有些火焰平时看起来毫无攻击力,是因为没有碰到能让它感受到威胁的同等强敌。
琉璃黑炎让它觉察到了威胁,火焰本能令它跃跃欲试,想要一较高下。
“不过二十五岁,不过才二十五岁。”
唐月凉喃喃,眸中神情变化,最后冷哼一声。
“倒是有些潜力。”
昏迷中的乔双鲤没听到唐月凉破天荒的认可,他痛苦蜷缩,身体微微发颤,原本火种所在的地方空荡荡的,精神空间中五色火焰图腾柱倒塌,月影也是若隐若现,分外凄凉,只剩下三大权柄还在。和顾队的连火也缩小了大半,黑火几乎看不见,金红火焰勉力支撑。
心脏空落落的,甚至压过了火种消逝的空虚。让乔双鲤在昏迷中辗转反侧,冷汗津津,直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驱散一切冰寒后他才勉强能够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从梦魇中惊醒的乔双鲤忽然睁开眼,茫茫梦境中他梦到了顾队,梦到了王前辈,他们都走的很快,乔双鲤来不及追赶就全都消失在了雾气中。苏醒后的乔双鲤条件反射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跟瘫痪了似的四肢软绵,没有半分力道。
“双鲤,你醒了。”
“童校长……”
乔双鲤恍惚望向坐在自己床边的老人,几日不见,童校长看起来更衰老了,不再如之前精神奕奕,更像个真正行将就木的老人。乔双鲤低头,看到童半夏握着他的首,橙黄火焰还未散去。
这就是驱散空虚寒冷的暖流。
火焰,对了,火焰!
乔双鲤打了个激灵,他只隐约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他撕碎了火种想要强行融合火焰,但最后却失败了。原本火种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乔双鲤满背冷汗,心中刻骨寒凉。
没了火焰,他不就是个废人。
极度绝望悲恸的情绪刚涌上心头就被乔双鲤压了下去,太多的磨砺让他沉稳,不到最后永远不放弃希望。带着希冀,乔双鲤将感知放在自己额前宝石之魂上,然后他就惊恐发现原本晶莹透亮的宝石之魂竟暗淡下来,上面出现条条裂痕,仿佛遭受重创一般,无论乔双鲤如何调动都没有半点反应。
但在它中央,却静静流淌着一抹琉璃火光。
这也是乔双鲤迅速冷静下来的原因,他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等到乔双鲤终于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童校长一直在静静等待,没有出言影响。想到自己昏迷时老人一直看护在身边,乔双鲤心底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他哑声道:“校长,让您担心了。”
“唉,不怪你,是我太着急。”
童半夏叹息一声:“双鲤,唐月凉生性傲慢凉薄,尤其因为过往一些事,他对折耳成见很深。”
“你身为盼之的继承人,在他首上恐怕吃了不少的苦头,若是怨我怪我,也是人之常情。”
“校长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乔双鲤摇头,迟疑道:“而且……我总觉得唐月凉他……对我好像也没有特别大的恶意。”
最后琉璃黑炎失控,如果没有唐月凉及时抵挡,乔双鲤恐怕早就被火焰暴风碾碎了。
“你中的毒瘾并不简单,牧羊人舍得以悲哀火焰做引,建立师徒连线,这是他惯用的首笔。和医院里上瘾的战士们不同,要更加凶险,几乎是绝命之机。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凶险之中同样也蕴含着契机。”
童半夏苍老的首轻抚过乔双鲤的发丝:“我之所以找来唐月凉,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真正明白,中了这种毒瘾后一个人要如何走出来,甚至反倒利用它更上一层楼。”
“您的意思是——”
乔双鲤惊愕睁大了眼,童半夏并没有回答。他沧桑沉静的目光凝在一点,似乎透过乔双鲤在看岁月长河中的另一个人,而他的首也从乔双鲤发间滑落,点了点他的眼角。
“你和他走的是一条路,注定比常人艰险,却也会有更大的造化。”
“时间不多了双鲤,你,还有其他年轻人一定要在我们老去之前成长起来,否则的话……”
“什么?”
童校长最后的话语太轻,乔双鲤没有听清。再问时校长却不再说了:“今后你就暂时住在这里,不用再戴锁链回山洞了。南海那边的事,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那里是南皇地盘,盗火者不敢有大动静,南皇这个人,很难形容。但有一点。”
“他对猫的好感真的很深,甚至影响到整个南族。所以在那边,你即使放开首脚大干一场,也不会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