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双鲤惊呆了,王前辈的语气虽然张狂,但完全不像作假!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下意识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假扮老鼠混进鼠城?
‘我觉得不行。’
乔双鲤哭笑不得:‘假扮一个人哪有这么简单,我连那只灰褐色老鼠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觉得王前辈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嗤,小胆。’
王前辈的冷哼不被他放在心里,只是小黑猫纠结的抖了抖耳朵,下意识向窗外倾听。呜呜的暴风雪猛烈拍打着墙壁,整座护林小屋好像独立雪国的孤岛,冰雪下隐约燃烧着一星火焰。
小屋内暖炉边白猫老师正在和绍修竹说些什么,尤天云也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听。没有一个人感受到外面雪地里藏着一只小鼠,要不是自己之前留了星火焰在旁边,恐怕也完全感受不到。
这样的小鼠,留下来会不会是个祸害。
乔双鲤心中隐隐有些警兆,暴风雪狂暴嚣张肆虐了整整三天,到第四天夜里才堪堪变小。乔双鲤夜夜失眠,每晚都出去看雪这个习惯倒是为众人所知。只是这天夜里小黑猫的身躯隐藏在堆叠的木柴后,第一次驱动了那缕黑色火焰。
眼前的雪地晶莹剔透,平整无暇,乔双鲤盯着一处,不一会那里雪面微微鼓起,如冰雕琢的小鼠探出半个脑袋,头顶积雪像是个小山状的帽子。面对乔双鲤,它仍是怯生生的,恭恭敬敬匍匐在地行礼,温顺乖巧。
‘灵使。’
‘嗯。’
乔双鲤隐藏在黑火后,高深莫测目光在小鼠鼓鼓囊囊颊囊上停了一瞬,又扫过它的全身。隐隐的,他感觉小鼠看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崇敬和畏惧,在自己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乔双鲤有点茫然,黑火燃烧的旺盛却隐晦,传不到小木屋那边,只有咫尺内的小鼠能够略微感受到压力威势。三天来小鼠没有任何异样,时刻凝神戒备的乔双鲤却没有放下丝毫警惕,和老鼠交流试探情报,让他觉得好像走在悬崖间的吊索上,屏息凝神,如履薄冰。
在他的注视下,小鼠抖得更加厉害了。
寒山怕的不行,见到灵使时差点激动地哭出声。它从没有想过传说中恐怖的外域竟然这么危险,旁边咫尺处竟然盘踞了三个恐怖至极的魔王!寒山虽然弱,但感知力却强,又继承了梦鼠纤细敏感的神经,这些天下来不敢吃不敢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而极度恐惧中,它对灵使的崇拜却与日俱增。
灵使竟然能大摇大摆混在魔王当中,言谈举止如常!虽然寒山绝不敢窥视感知魔王那边的景象,但仅凭每晚灵使都毫发无损的从魔窟中出来,就已经让它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是何等的强大,恐怕传说中的王使都没有如此滔天的胆识与力量!这可能就是曾经爷爷推崇的鼠胆包天吧,怪不得爷爷要将自己托付给灵使!
爷爷……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忆起过往,小老鼠难过的哭出两颗冰珠,又悄悄用爪子抹去。心中给自己暗自鼓劲,看向乔双鲤的目光中更添了几分崇敬。
……
‘它有点傻的吧。’
窝在燃烧正旺的火炉边,乔双鲤敛眸舔毛,脑海里语气带了些不可思议。本来心中的犹疑,在今晚和寒山‘交流’过后更甚。
对于老鼠,乔双鲤本就生性多疑,对于寒山死死把自己认定成灵使这件事更是觉得啼笑皆非,难道这些天看到自己和尹老师们交谈甚欢,它心中不会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乔双鲤内心中更觉得说不定是鼠辈的阴谋,不得不防。
但王前辈只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小耗子是只混种,智商不超过六岁孩童。’
王前辈的声音淡淡:‘除非能晋升到将级,或者有其他机缘,否则一生如此。’
‘将?’
‘这是鼠城内的实力评定。啧,我给你的东西,没仔细看吧。’
‘看到是看了,只是没太记牢……’
乔双鲤不好意思的咪了声,虽说那天王前辈提议被他婉拒了,但显然她那种执拗的性子,从来听不进去反对的话。单是凭前晚给他的火绣成记载鼠城禁区内风土人情实力等级的布书,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早就图谋已久,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劝回去的。
‘如不是碰上它,我也不会让你去故意送死。’
王前辈不耐烦道:‘你这小子本来就麻烦,再不早做准备还等屠刀卡上喉咙吗?’
‘您是说折耳吗……’
乔双鲤叹了口气,十八岁生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但他内心中仍是牢记头颅剧痛生不如死的惊颤,能够转化成鼠的折耳,历来只诞生叛徒的折耳,是一直以来牢牢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仅次于父母的死亡之仇,只是想到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王前辈透露的寥寥几句话,更让他心底掀起波澜。
‘当今世界,譬如细密渔网,鼠辈在罩外,小者可寻网孔入,强者则不能。即是进入,也不能尽全力。’
乔双鲤理解到大致意思,从大鼠往上的空兽想要入侵现实世界千难万难,即使到来也只是类似投影的存在,真正的实体还驻守在禁区当中。这也是为什么执行官往上的空兽现实猎杀者倾尽全力也斩杀不能,因为它们的本体并不在这里,只要现实世界中仍充斥七情六欲,绝望抑郁,形成新的投影只是时间问题。
王前辈当初能彻底斩杀梦鼠王,恐怕也和伦敦禁区脱不了关系。想要彻底报父母之仇,杀死山海鼠,恐怕也得到禁区里走一遭。而且这个‘渔网’的网孔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变得越来越大,从两千年以来,降临现实世界的空兽数量更是激增。
无论怎样,看来鼠城之行都是不可避免的了,就看时间。至于从寒山口中探听到的,所谓梦鼠王选,倒是也被乔双鲤记在了脑中。只是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当暴风雪终于结束,几人收拾好行囊,在白猫老师带领下前往特战汇报战况。
寒山的存在还是让乔双鲤有些头疼,绝对不能离开自己视线之外,乔双鲤不得不将它也带在身边。但他又防备着不让鼠辈见识到特战防备状况,于是就干脆将它禁锢到了自己的精神空间中。黑火包裹镇压着,看不到外界景象,又有王前辈旁边看护,不怕它闹事。
也是多亏寒山有半分梦鼠血统,身躯可虚可实,更能隐藏在精神空间里。让乔双鲤松了口气时,心中更添不少警惕。
数日暴风雪导致路途十分艰难,如果不是风雪停了直升机一类绝不可能上天,即使现在天空也仍旧是阴沉沉的,寒风刺骨,随时有可能继续落雪。
再看到矗立在白皑皑雪地上的铁灰色大拱门,乔双鲤心中忍不住激动,老师同学们的影像在脑海中划过,历历在目。才离开特战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过去了许久。路边上已经亮起暖黄色的灯,大门两边警卫亭里的守卫换了人,戒备扫视来者鹰隼般目光如电,神色沉稳坚毅,瞬间就让气氛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总算是来了,再晚点估计还得下雪。”
裹着军大衣壮得像只棕熊的刘滨大大咧咧道,狗熊似的巴掌挨个糊过乔双鲤跟绍修竹的头顶,笑着咧开一口白牙,神色中却隐隐露出些许忧虑,一闪即逝。
“上车吧,封主任跟李主任等了大半天了。”
“封主任也在?”
尹溪惊讶道,末了眉心微蹙,似是欲言又止,神情有些不对。乔双鲤和绍修竹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学习几年,特战里的老师教授们他们大部分都认识了,李主任更是熟悉,平日里掌管学生事务接触的很多,然而封主任的名号他们倒是没有听说过。
“嗯,前两天封主任带队回来了。”
刘滨注意到他们神情,简单讲了两句:“这本来是三年级暑假才会讲到的,现在说有点早。咱们学校地下有东西,这件事估计你们已经知道了。”
见他们几个点头,刘滨继续道:“咱们这个口子下去往南不到三百里就是雪城,想要守住可不容易。咱们学校几乎一半的老师教授们都在下面长期驻扎守卫边疆,周副校长负责带队驻守,封主任为副队,两人作为最高战力轻易不能回来。没见过也是正常,按理说等到了大三,你们也得挨个下去历练。”
“那现在……”
“嗯。”
刘滨那张圆脸看起来满不在乎,声音却低沉了些:“没什么大事。”
特战中央墓园往下数百米,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地下合金大厅如数个足球场加起来那般大,蜂巢似的被划分为各个区域,每个入口都有警卫把守,走廊中是巡逻队伍,戒备森严。乔双鲤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各个昂着头看的目不暇接,一脸惊叹。
情报紧急,尹老师已经先去汇报了。乔双鲤他们一会也得都跟着去,不过第一次来到地下禁区,该有的程序是不可缺少的。
“滴。”
“嚯!”
检测门边负责记录的老人惊叹一声,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了些什么,枯瘦老脸笑出来褶皱,对着有些门边有些懵逼的尤天云赞叹不已:“了不得哟,现在火焰就到一星了嘛,是个下禁区的好苗子。小女娃现在二年级噻?”
看到尤天云他们一脸茫然的表情,老人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下一个快点喽!”
火焰?二星?
疑问在乔双鲤脑海中环绕,再看向这个跟火车站安检门没太大区别的检测门时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他屏息凝神心里打鼓走过去,事实上从进了特战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小鼠被发现,从小到大从没做过坏事的乖宝宝心虚的要命,即使到现在倒是一路顺风。就是这个检测门……
乔双鲤束手束脚的站在门里,忐忑不安,就在这时检测门突然亮起了刺目红光,连续急促的滴声传来,惊得心里有鬼的乔双鲤心跳骤然加速,背后直冒冷汗,手指冰凉。
完蛋!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