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沈师兄的……祖母?”
语气变得十分惊讶,郭齐佑不敢轻信,却又不得不信,“可你是龙……难道我沈师兄也是龙?”
日婼语气平和:“比起我是他祖母这件事,你似乎更好奇他和我是不是龙族?”
日婼说对了,郭齐佑确实更在意这件事。
郭齐佑见日婼不像是要对他动手,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坐下,“你的眉眼与沈师兄很像。”
郭齐佑有意拿他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师兄试一试日婼。
日婼听到这里愣了片刻,嘴角慢慢上扬,苦笑留在脸上久久未变。而出于对郭齐佑另一个身份的喜爱,日婼还真的回想了一下,只可惜她脑中并没有关于那个孩子的记忆,因此眼含愁意地说:“是吗,他很像我吗?”
郭齐佑听到这句话,转而想到沈师兄一直都在小圣峰,而在今日之前,他从未见过沈师兄的家人。
“你没见过沈师兄?”郭齐佑认真地问。
“没有,他也不该由我来见。”
日婼话里有话,瞧着对瀚朔君不怎么上心。
虽是看出日婼并不在意瀚朔君,可因为想要弄明白日婼的事情,郭齐佑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聊:“为什么不该由你来见?”他想到沈师兄从未说过自己的家人,脑内出现了一个猜想:“你……是不是抛弃了沈师兄?”
闻言日婼摇了摇头,眼睛对准郭齐佑的脸,似乎在通过郭齐佑看向远方。
她的目光意味悠长,带着看尽世俗的沧桑,明明面容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身上却压上了岁月所给的疲倦惆怅。
“不是,”她说:“我不见他,不是因为我抛弃了他,而是因为生下他父亲的‘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找不到去见他的理由。”
生死的字在脑海里翻了几遍,郭齐佑起初没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他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手臂上汗毛竖起,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身体的反应倒是先给了出来。
难以相信这句话的意思。郭齐佑慢慢张开嘴巴,大脑一片空白。他缓了缓,还是无法接受,因此瞠目结舌地看向日婼,那双眼里清楚的写着一句——你在说什么?
日婼盯着他,面色不变地说:“我说,生下他的那个我早就死了。他是我的子嗣,却不是经我的孩子生养,所以我找不到去看他的理由。”
不知该说对方疯了还是他疯了。
郭齐佑总觉得对方的意思是有另一个她存在……
不知是不是他想错了。郭齐佑傻傻地看着日婼,虽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日婼如今的反应,他知道日婼一定是要告诉他什么事情。
而这件事情,必然会颠覆他对过往的认知……
云城
白烨还在云馜的阵法中。
萧疏退到一侧,打量着前方面色凝重的三人。
陈生和虚泽对视片刻,谁也没有先开口。
站在两人中间的曲清池活动了一下肩膀,像是并不在意他们二人的对视。
他冷静地穿好衣服,没有刻意盖住身上留下的一些痕迹,也没有当着虚泽的面故意提起这件事,只用恰到好处的“整理”来展示他如今的状态。
随后,等虚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拍了拍袖子,淡漠地说:“虚泽来了。”
虽未回头,但曲清池这句话明显是对着陈生说的。
陈生听到这里面不改色,收回放在虚泽身上的目光,阴阳怪气地说:“何必多言,人不是你叫来的吗?”
曲清池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主动找事的自觉。他将剑背到身后,打了两下肩膀,像是在解乏一样,懒洋洋道:“既然人来了,那便开始吧。”
他说完这话,长腿移动,先是当着陈生的面退到一侧,接着对着陈生做出一个客气的请的姿势,瞧着竟是让陈生自己对付虚泽。
实在没想到曲清池会退后,陈生错愕地转过头,语气冷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清池和颜悦色地说:“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心思单纯,最是好骗,别人与我说的事我都容易当真,更别说是你说的话了。”他说着这种假话,脸却一点不红,简直无耻到让人震惊。
陈生咬了咬牙,心里刚出现不好的预感,又听他说:“我之前虽是为了今日做了许多准备,可看在你这两日执意不让我插手的份上,我可以让让你,全了你与虚泽对战的心思。”
陈生压着火:“所以你叫虚泽过来?”
“我是帮你叫的。”说罢,曲清池见陈生怒不可遏地看过来,还敢继续补一句:“我待你好不好?”
他还好意思问,陈生都要气死了!
陈生虽是不想说,但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快,会觉得自己的道侣看着另一个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抵触。可曲清池倒好,大敌当前,他竟然准备退开去看热闹!
陈生真的很想问一句,谁家的爱人会干出这种不靠谱的事?
谁家的恋人会在危险到来之时自己先跑!?
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曲清池怎么敢去替他找事?
又是谁给他的脸和勇气,让他敢开口说这种话?
面无表情的陈生被他气到不想说话。
萧疏抬眼看向曲清池。跟陈生不同,这些年一直跟着曲清池的萧疏知道,曲清池早前为了能与虚泽争斗,一直都在寻找修补身体的法子。可如今他主动把虚泽叫出来却不帮陈生……他在想什么?
没有心思去看陈生和曲清池之间的小动作,冷漠的虚泽说:“那些没用的话还是少说些,如今我来了,我的龙身你拿不走。”
陈生冷笑一声:“没有檀鱼的法珠,你也越不过我,我拿不到你就能拿到?”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没有过往的温情,只有针锋相对的狠劲。
这时曲清池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确实,没有陈生手里的檀鱼遗物,你拿不到龙骨。”
陈生微微抬起脸,示意曲清池说得没错。
虚泽则是危险地眯起眼睛,藏在衣袖下的手慢慢握紧。
可这时曲清池背过手,又与陈生说:“但云城是虚泽的领地,就像是你占着皇城在京城布置了法阵一样,虚泽也在这里布下了阵法,你要是贸然行动,怕是得不了好。”
听到曲清池的说法,知道曲清池早前探查过云城的虚泽道:“他说的没错,云城里确实是有我布下的阵法。在京城,我不敢贸然来见你,而在云城,是你不如我。”
陈生闻言脸色有着难看。
曲清池打量他们,慢声说:“如不如不你,你说的不算,你当陈生会怕你?”
陈生张开嘴。
曲清池又说:“就是怕你舍不得感情,下手犹犹豫豫,闹了笑话可不好。”
实在听不下去了,陈生薄唇微动:“闭嘴。”他在曲清池慢声拱火的时候沉着脸说:“你在干什么?”
曲清池见他恼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拱火。”他坦然的承认,“虚泽早前喜欢你,你早前在意过虚泽,人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因为情敌的存在我去生气,我在因为这事气你,这多傻啊。”
他笑眯眯地说:“与其吃些没用飞醋折磨彼此,还不如挑拨你们的关系,让你亲手杀了他,简单的了断这段过往,这不比我们互相气闷好上一些吗?”
他倒是很有心得:“其实我从很早以前就觉得,那些话本里的情敌对峙没什么意思。三个人的故事不为难,只要死一个,不就剩两个了吗?”
他说着说着,露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笑颜,“而我,又怎会与死人争风吃醋。”
听到这里,陈生怒极反笑:“你话说的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来虚泽只是想要我与虚泽对上,你趁机去取虚泽的龙身。”
曲清池缓慢地歪着头,“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温柔。”
陈生不自觉被他带偏了思绪,正要反唇相讥,便听一声——
“聊够了吗?”
薄唇紧抿,眼中压着沉甸甸的阴郁,披着云馜壳子的虚泽冷声打断他们,白净的脸上堆积着破不尽的寒冰。
可能是发现虚泽开始认真起来,曲清池收起轻慢的态度,冷下脸紧盯虚泽的一举一动。
周围的风向忽地变了,虚泽抬眼,伸出两指,身侧涌出大量浅蓝色冰晶。冰晶汇聚,一把冰剑凝在他的指尖,化剑的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出现的招式又快又狠。
眉眼间距拉近,瞧见这招,曲清池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虚泽起招,千万寒剑化作亮蓝色的针雨,直接压上陈生的头顶。
电光火石间,盏目画出一道橙红色的流动火海,挡住了头顶的剑雨,只留下点点火星。
一招结束,曲清池落在陈生的身前,发丝飞动,对着虚泽如今的那双眼睛想了想,微微侧过头与着陈生说:“罢了,那副龙骨你喜欢就让给你了。”
他说完这句,起身攻向虚泽。
按他们两人打斗的架势来看,要是这场斗争出现在外界,必然是山河尽毁的程度。好在云城是檀鱼的尸骨所做,骸骨上残存的力量不止挡住了他们的一些攻势,也没有让这座城市化作粉末飘散。
看到曲清池和虚泽打在一起,陈生隐隐松了一口气。
不去看对面两人的较量,陈生拉起莫严,拖着莫严走到最高的建筑群,拿出一把刀划在莫严的手上,取到了几滴珍贵的天狐血。
等一切准备就绪,陈生扔开莫严,抬手将血放在了白骨之上,随后拿出了玄司给端肖雪的木珠子。
此刻血入白墙,地势改变,白骨移动,深埋地下、建筑中的骨刺穿破四周的房屋,推毁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城楼,宛入野兽的利齿,凶猛地从地底伸了出来。
很快,一条鱼骨出现在眼前。远远看去,那座白色的巨大城池变成了空中漂浮的巨大骸骨。
这里是云城,鲲的埋骨之地,天龙的所在之处。
不自觉的念着这句话,陈生忍不住抬头,只觉得被白骨笼罩的自己开始变得十分的渺小。而他手中的木珠子褪去了身上那层表皮,变成了里面漂浮着白色云纹的浅蓝色珠子。
珠子在骸骨出现后亮起,似乎在跟骸骨互相呼应。
陈生放开手,让珠子往前飞,自己则慢步跟在珠子后方。
空中的激战不停。若说实力,曲清池现今实力不如以前,可虚泽亦是如此。
他们两个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自然也分不出身去阻止陈生。
因有曲清池在,陈生顺利的来到了檀鱼存放天龙身的位置,发现了往外突出的鱼骨。
眼睛在这个位置上停留,陈生伸出手摸向那节骨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凹槽。陈生清楚虚泽的龙身就在下面,于是抬手拿过那颗珠子,将这颗珠子放在骸骨之中。只听轰隆一声过后,骸骨震动,白骨分开,檀鱼盘旋的尸骨开始大面积的往下掉落,一点点露出被骨头藏起来的龙身。
熟悉的压迫感从身侧传来。陈生眯起眼睛,移开了挡在面前的白骨,终于瞧见了天龙巨大的头颅。
虚泽见龙身已出,有意冲下来抢夺龙身。曲清池拿剑挡住他,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前。
他挣脱不开,皱着眉,只说了一句:“你过了。”
曲清池眉眼往上抬,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虚泽的视线往下移动,发现陈生已经站在了天龙的头顶,那副冷若冰霜、看淡一切的样子终于有了裂痕,“不该如此,你滚开!”
曲清池闻言嗤笑一声,像是比虚泽知道的更多,故意与虚泽打起哑谜激怒他,“你懂他什么,他要的就是这样。”
动,白骨分开,檀鱼盘旋的尸骨开始大面积的往下掉落,一点点露出被骨头藏起来的龙身。
熟悉的压迫感从身侧传来。陈生眯起眼睛,移开了挡在面前的白骨,终于瞧见了天龙巨大的头颅。
虚泽见龙身已出,有意冲下来抢夺龙身。曲清池拿剑挡住他,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前。
他挣脱不开,皱着眉,只说了一句:“你过了。”
曲清池眉眼往上抬,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虚泽的视线往下移动,发现陈生已经站在了天龙的头顶,那副冷若冰霜、看淡一切的样子终于有了裂痕,“不该如此,你滚开!”
曲清池闻言嗤笑一声,像是比虚泽知道的更多,故意与虚泽打起哑谜激怒他,“你懂他什么,他要的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