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计划

日桥早前一直在想,自己的能力是什么,直到那一把石花入口,日桥终于看懂了手臂上的石盘,明白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手臂上方顶着的那个,与其叫它石盘,不如叫它时钟。

抛弃虚泽后,日桥像是不要命一样,每天都会吃下很多花,花吃得多了,时间长了,自然也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他在手臂那里摸索许久,最终读懂了自己的能力。

起初先主都说,尊上会有不同的特别力量,可这份力量在日桥身上并未显现出来。早前日桥一直在好奇,自己为何没有特殊的力量,直到手臂出现,日桥才懂得他之前的力量没有显现的原因。

简单来说,尊上的力量都是初代定好,随机分给来此的穿越者。而日桥作为一个意外,体内有初代和镜像两种力量,于初代这方而言,他是个陌生的未知数,规则不知该怎么处理他,因此初代留下来的规则,并未给予他什么特殊的力量。

但手臂不同。

手臂认可日桥,所以手臂这边给了日桥特殊的力量,只是这份力量之前被尊上的血脉压制,导致日桥不清楚,也显现不出来。

其实日桥与末夭一样,力量极为特殊。

他们两个都属于时间系,末夭是预知和短暂的前往未来,日桥则是资源共享。

简而言之如果有一日日桥死了,他就会转世,转世的他再转世,一代接着一代,变成一个小小的轮回路。而这些转世可以共享思维身体,可以让他来回往返所有转世所在的时期,并用不同转世的前后关系,来为自己布局。

这就好比,他可以用第二代转世知道的事情,向第一代转世传达未来的情况,也可以由第一代转世来获取下代发生的一切,之后在看情况来定是要遵循原来的历史,还是要用早前的转世为未来的转世布置。

在这个过程中,就算未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都可以用这套思维共享回到起点,重新布局,改写未来,然后再看重整后的未来是否完美,达成一个可以重复攻略,并能存档的游戏规则。

总的来说,这个力量是个可以无限成长的BUG。在这份力量下,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布置未来,最终定下一条他认为最可行的路线,由第一代转世开始,给后代的他铺路。

不过这个能力说强是强,可用起来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必须死,而且死亡的他,无法回到这个初代和镜像力量共存的矛盾身体里。这也意味着,他要是选择了使用这份力量,他就要把金羽一个人扔在这里……

如此一来,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就从一变成了二。

尊上的战斗在这一代,转世的他会去往的地方必然是下一代,他若走了,尊上这边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掌控,招来的另一个虚泽能不能打得过虚泽,后续又有什么发展让他不能放心。还有,如果末夭的计划成功,如果天尊代真的是镜像世界里的最后一代,那他死不死意义不大。

即便他选择了死亡,在下一代全灭的基础下,他也不可能出生。

所以综合来看,这份力量似乎没什么用。

思及至此,日桥开始喘不过气。

次日一早,末夭带着另一个虚泽出现,同时带来了另一个让日桥更加急躁的消息。

通过他们之前的努力,末夭是拉来了平行世界里的虚泽,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那个虚泽一动不动,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不管末夭做什么说什么,他都给不出末夭该有的反应。

以如今的状况看来,与其说末夭拉过来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虚泽,倒不如说末夭拉过来了一个毫无用处的躯壳。

日桥心急如焚,急忙问末夭是怎么回事,末夭也说不清。

这时日桥终于想到,末夭看到的事情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这也就是说,末夭确实看到了这样的做法能叫来另一个虚泽,但完成以上步骤后,来到这里的虚泽能不能动,或是怎么样才能动,这并不在末夭的记忆中。

一种无法言说的挫败感压在心头,日桥问末夭,叫来另一个虚泽的法子是从谁哪里得知的。

末夭顿了顿,说,是从虚泽那里看到的。

这一句话顿时让两个人都变得沉默。

日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两人相看无言,片刻后才开始整理现在已知的信息。

日桥问末夭要做什么。

经过苏河的死亡,成长过快的末夭已经可以完全不带任何感情做事,他冷静的说,让平行世界的虚泽杀了这个虚泽,之后趁着天道混乱,清除镜像世界里的所有人,把正常的历史轨迹还给主世界。

日桥想了想才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情。”

末夭问他:“什么?”

日桥说:“你我都是来自不同时代的人,镜像世界和主世界存在时差,我们现今使用的是主世界给镜像世界创世的力量,而平行世界本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延伸。”

他的话里强调了时代不同、存在时差、平行世界、创世的力量。

末夭品了品这些话的意思,一时没想明白前因后果。

见状日桥移开眼,不可避免的想到,如果是虚泽在这里,他肯定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收起淡淡的惆怅,日桥与末夭浅谈几句,因脑海里的想法并未成形,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看末夭并不知情的态度,他晓得这条路肯定是之前并未出现过的新选择。

这是一条末夭未曾预见的路。

只是不知前路是死是活。

不过设想再多也是没有用,如果另一个虚泽不能动起来,如果这个虚泽没有牵制另一个虚泽的力量,如果虚泽控心的能力不被压制,那他和末夭的计划全部都要作废。这也就是他们必须叫来另一个虚泽的主要原因,可惜这个本应该支撑他们的助力,如今看来八成要废了。

而此事作废的后果,他和末夭谁都承受不起。

不能放弃这个虚泽。

末夭为了寻求其他的解决办法,暂时将这个虚泽留在了日桥这边,独自离去。日桥坐在这个虚泽的对面,凝视那张俊美的脸许久,恍惚间只觉得是虚泽坐在自己的对面。

没有不敢再看的愧疚难安,没有无法承受的疏离感,日桥趴在一侧,静静盯着对面的人看了片刻,之后金羽派人来找他,他在房中下了一个禁制,只留下另一个虚泽独自坐留在这里。

日桥离开后没多久,他布置的禁制翘起一个角。一抹白色出现在房中,停在了房中那个虚泽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红色的花瓶。

将花瓶放在窗口的位置,白色的身影看了对面许久,最后摸向自己胸口,掏出一样东西,送到那个虚泽的面前……

手中拿着金羽给的令牌,日桥回到房间,低垂的眼从门槛往上移动,瞧见那昨夜还坐在书桌旁的人,如今正站在窗前,一双平古无波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好似早春冬雪融合,流露出一分细致舒缓的暖意。

他的面容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你若细看那双眼睛,你能看得出来他是在笑。

日桥拿着令牌的手往下移动,他不知平行世界的里虚泽记忆停在那里,只知道虚泽正一脸温柔纯真的指着前方,笑着与他说:“日桥,看。”

他身上带着那股子娇气的傻劲,似乎仍活在他们尚未出现隔阂的日子。

他露出了了无心事的一面,语速不快,咬字清晰:“太阳出来了。”

日桥望着他干净的侧脸,一时不好说出现在的情况,心里总觉得已经毁了一个过往的他,要如何才能狠得下心再毁一个。

这个虚泽与那个虚泽不同。

那个虚泽在过不久就会被天道同化,而这个不止不会被同化,还要被他们裹挟,要去杀了另一个自己。

不知出于那点考虑,日桥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如今的情况。

他站在这个虚泽的背后,想了想,问了虚泽一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窗前的人似乎有些奇怪,转过头看向他,又听他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窗前的虚泽想了想,慢慢地摇了摇头。

瞧见这一幕,日桥闭上眼睛,他沉思许久,忽地带着虚泽开始向外边跑去。

日桥奔跑的速度很快,但虚泽没有要去的地方,他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所以他跑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随后,一双温柔的大手从后方贴近,按住了日桥的头,清新的冷香包围着日桥。

疾跑之后,并未听到心跳声的日桥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日桥。”

“嗯?”

“别怕。”

身后的人慢吞吞地说,虽是不知道日桥在想什么,但却敏锐的察觉到日桥如今算不得稳定的心态。为此他从后方圈住日桥,一边想要抱住日桥,一边又怕日桥打他,最后吃力地抖着两条手臂,环成个圆,把日桥圈在其中,颤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别怕。”

老实说,这个姿势和他这个人都有些可笑,可不知为何,日桥笑不出来。

日桥低下头,闷闷地说:“我没怕。”

“嗯。”身后的人见他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先是应了一声,然后真的抱了上去,又低声说了一句,“别怕。”

日桥听到这里,忽然不想去问对方为什么要问他怕没怕。

很快,日桥发现,这个刚到这里的虚泽似乎正在融合期,所以他说话的速度和思维模式起初都比较单一,能想到的事一定都是之前看到或是看重的事。

私心作祟,日桥并未第一时间把虚泽能动的事情告诉给末夭,他带着虚泽,这两日一直在锻炼虚泽说话的速度和思维方式,难得耐心的一句一句引导。

虚泽就像是鹦鹉学舌,很是认真,很是乖巧。

等到调理的差不多了,日桥再也没有留下对方的道理。他叫来了末夭,两个人领着虚泽往隐蔽的环境走去。被他带走的虚泽则什么也不说,只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说清如今情况的速度不慢,末夭在一边滔滔不绝,日桥在一侧观察着这个虚泽的表情。

等末夭说完,对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

“那日后……我还能算我吗?”

末夭愣了一下:“不能了。”

他思考了一下,“那等我死后,有谁会因为我难过吗?你们说起我的时候,我又能算是什么?”

——自然是一个不重要的工具和符号。

察觉到对对方的残忍程度,末夭哑然。

他瞧见末夭的这个表现倒是释怀了。

“那挺好的。”他扯起嘴角,没有去看日桥看过来的眼睛,只在太阳落下去的时候说:“就说我是虚泽的心魔吧。”

这样一来,虚泽杀他是除魔,他杀虚泽是魔性作祟,日后就算旁人不想接受他,他也能给自己找到一个体面的理由,而不是他被所有人抛弃厌烦了。

明白他的意思,末夭和日桥没有反驳,等到次日,末夭带着他,高调的向众人宣告心魔一事。

旁人不清楚他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虚泽,却也都有了不知该怎么对他的纠结。

那原本还在享受与其他天尊说说笑笑的人被带到这里,心中还带着对众人的情义。只是这份柔情被末夭撕掉,暴露出的事实令他心惊,迫使他走上一条不平稳的路。

他被他们硬是拉到这里,被迫与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

他失去了一切,就连姓名也从虚泽变成了心魔。

他开始变得一无所有,明明不是虚泽的影子,却只能像影子一样的活着,若是日后有一日他杀了虚泽,到时候的他算做什么,又会有什么下场,谁也不知道。

不同于末夭,日桥懂得,虚泽的眼里只有他们。同时日桥也知道,即便这个人知道了末夭的计划,心中想的大概也是要救他们。

也因如此,他才会更加可悲。

一旦两边开战,出现了死亡,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察觉到这点,日桥心中不舒服,可他知道,虚泽一直都是正直温柔的好人,他吃亏,就是吃亏在他比别人心软,所以他不会逃避接下来的事情。

事到如今,日桥不知该怎么对待虚泽,所以选择不冷不热的看着他。同时虚泽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已经被日桥抛弃,所以他并未舍下尊严还去日桥那里。

如此一来,他只能孤身一人流浪在这个世界上。

没过多久,金羽开始为战争做准备,只是尊上重感情,因为从前摇摆不定的人还是很多。

虽是没说什么,但大家都对虚泽杀了苏河一事抱有怀疑的态度,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早前日桥的话是为了金羽故意说的。为此他们一直举棋不定。

这时为了拉走其他人一起对付虚泽,金羽带着心魔去游说众人,最终废了一些力气,才将大部分尊上聚集在一起。可不管接下来他们在做什么,他们都没有正视心魔的存在。

心魔明明是参与了一切,又不被他们接受,只能一直游走在边缘处。

恐怕是思考心魔能不能算是虚泽,又或者是不想让心魔取代了虚泽原本的位置,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无视心魔。

心魔从未抱怨过被其他人排斥忽视,而这一切日桥都看在眼里。

当妄念拿了开战酒过来,他们一群人挤在一起,说着明日的战局应该如何时,声音越说越亮,很快融合到一起。

坐在门口的日桥不理身后的动静,只看向坐在门外的心魔,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身后的人群没有叫他过来喝酒。

其实不止是喝酒,就是走路说话,他们也很少有人看向心魔。

心魔来了许久,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在一处,此刻身后热闹非凡,心魔这边却是冷清清的,身侧的氛围,与身后热闹的氛围成为两个极端,既要做杀死自己的人,又要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不被接受……

期间执凤的眼睛不止一次瞥向门前,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日桥发现了执凤的小动作,几日下来,他知道他们还信虚泽,也知道他们暗中讨论过,说要找出杀了苏河的内鬼。

其实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想过杀了虚泽,为此他们给虚泽留了一个位置。

他们还不知道开战的意义,还想着与虚泽和好的人,自然不能让虚泽的心魔顶替了虚泽的位置,为此都冷着心魔。

可这份冷遇却让日桥不知心魔和虚泽哪一个更惨。

只是比起还被接纳的虚泽,心魔完全是没有可以回头的底气。

日桥淡漠的看着执凤他们推杯换盏,望着前方那挺拔却又有几分脆弱的身影,想着对方是他引来的,自然不能放任对方如此下去。最后他拿着一杯酒,将酒杯贴在了对方的脸上。

心魔身体一震,一向躲在一侧不参与他们之间互动,只出力不讨好的人突然抬起头看向日桥,那双眼睛先有茫然,然后无措,最后只留下了几分似乎是难受,似乎是委屈的神情。

而他的眼神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日桥手中的这杯酒,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他的动作优雅秀气,日桥看了两眼,总觉得他谨慎小心的模样就像是某种小动物。

日桥默不作声的打量他许久,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真冷啊。”他望着阴沉的天空,慢吞吞地说:“等太阳出来就好了。”

许久之后,身侧传来了轻轻地一声嗯。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等到太阳出来。

开战后,虚泽突然变了一个样。

因为末夭的干涉,天道位置改变,虚泽那双冷灰色的眼睛没有了眼白,只剩下冷的吓人的亮光。

当岳水的尸体被抬回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傻了。

元歌一把拉住心魔的衣领,吼了一句:“你不是在吗?你不是在吗?”

日桥的身体不自觉动了起来,他抓住元歌的手,隔开了他与心魔,挡住了其他人看向心魔的视线。

日桥心想,这个世界的虚泽吸收了天道的力量,外来的心魔没有天道加持,比不过虚泽也是正常。

其实要不是心魔在,今日死的可不止是岳水一个人。要不是心魔的控心抵消了虚泽的控心,只需要一瞬间,虚泽就能杀了其他人,只留下六个人守柱。

天道的力量实在可怕。

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很强,殊不知他们的力量不过是天道分出的一部分……

心情越来越沉重,日桥望着那一言不发的心魔,知道单靠对方不可能达成他的目的。

而周围的人都对虚泽杀了其他旧友感到气愤,这时心魔存在便成了一个错。

虚泽杀了人,他是虚泽的心魔,自然会被其他人仇视。

虚泽杀了人,亦是他杀了人,他护不住旧友,自然会因为自己造下的杀孽而备受煎熬,只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对。

同时心魔也领教了规则的力量,开始越来越沉默,眼神也从清亮变得阴鸷。

日桥跟在他身后,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心魔控制不了虚泽,他需要找到一份让心魔和虚泽持平的力量,并且要为自己心中而猜测而行动。

只是豪赌的下场日桥无法确定,直到有一日,他遇上了重投九头蛟手下的千目蛛,并没有救下檀鱼殿里阿黛,他跪在林中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不能把一切都赌在现在,现在的出路怕是不好……只是他若走,则代表他舍弃了现在的一切,默认了剩七的命运,并将战场拖到下一代……

选择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摇摆不定的他拎着一壶酒来到金羽这边,金羽什么也没问,两人几杯酒下肚,日桥忽然说:“兄长,虚泽那事是我做错了。”他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茫然的表情,片刻后又道:“兄长,我似乎也要对不起你了。”

金羽轻轻笑了一下,好似早就料到了日桥会做什么事。

他表情轻松,只拿出了几枚铜币,对日桥说:“你手中现在有两份钱,一份是兄长给你的,一份是你欠虚泽的,而欠下的债由你自己来还,但你我之间,无需多言,你要做什么就去做,至于兄长这份你永远不用还,不管是赔是赚,都是兄长心甘情愿交给你的。你懂吗?”

日桥听明白了这句话,将脸埋进了手臂里,闷声说:“我可能要留兄长一人在此……”

金羽抿了抿唇,一双眼里带着几分苦涩忧愁,他故作轻松地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而他说的简单,可当日桥真的走了,他一人坐在兄妹三人生活过的院子,面对着一室的冷风,独自守着过去的影子,至此再也没有听到苏河与日桥的声音。

殿中小小的饭桌还在,可不管暮色笼罩餐桌几次,桌子上的人都只有他一个。

日桥走前,有意留下一样东西。

他拿着长剑去了海州,在海州宫殿前转了一圈,接着又去了心魔那里。

心魔背对着门,不知在想什么。日桥见他披头散发,走了过去,迟疑片刻给他梳起头发。

他一边梳头一边说:“总叫你心魔不是回事,而在我眼中,虚泽是虚泽你是你,从今日起,你就叫清池吧。”

那个话少老实的人点了点头,专注地看了他许久,敏锐地问:“你要去做什么?”

日桥顿了顿,眼睛抬也不抬地说道:“虚泽背靠天道,你打不赢,好在你和檀鱼合力,吞了他的身骨,这时,若有可以破开他魂体的神器,他也会变得吃力,而金羽的第三只眼睛加上烛龙身,可以打造一件可毁龙魂的兵器,兵器我会暂时交给金羽,若是金羽出事,那剑你就拿走。而你我皆是龙,你若是打不赢虚泽,就并入剑中,可保你一命。”

曲清池嘴角往下,“你不必如此……”

“我也不想如此,可如今的情势已经容不得我们舍不得,就算我不去铸剑,日后虚泽赢了,我们还是活不了。其实仔细想想,我们本就是一群没有未来的人,早走晚走都是走,何必不舍。”

日桥的言语有时直白的让人心寒。

曲清池侧过脸,一双手慢慢握紧,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他潜意识知道日桥说的没错,可感情上并不想接受。

自浊火岛过后,虚泽没了肉身,他也没了肉身,妄念为了救他,舍了自己的肉身让给他,然后死了。他如今没了虚泽这个名字,没了真心相待的朋友,还没了自己的身体,最后连喜欢的人都要走了。

他一无所有,每日都在失去,可即便如此,一句留下与难受仍不可说。

曲清池自嘲一笑,低下头,再也没有去挽留。

去见过曲清池后,日桥再也没有拖延的理由,他叫来了末夭,又找来了日婼,三人说了一些秘密。他借着日婼与他相同的骨血,在铸剑的前日,留下一个魂魄在剑身里,以此来告诉末夭一些事情。

而自铸剑过后,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死了。

那时,除了日婼和末夭,没人看得到他留下的魂魄。至于日后曲清池受伤,濒死入剑保魂,与他相处很久,那便是后话了。

不过要是没有这些后话,日桥许是不会一直看着他,看重他,舍不得他……

时间匆匆,转瞬即逝。天尊战结束,虚泽被曲清池和金羽困住,在多方的干涉下,一切都乱了套。虚泽虽然赢了,但自身受了很重的伤,加上长夜背叛,薄霜离世,剩下的天尊没有办法,只得提前并入神柱。

与此同时,主世界崩塌的时间将近,多个时空错乱在一起,只要镜像世界里的人有心神不宁或是死亡的情况,就会有其他平行世界的人出现在这里。那些来自平行世界里的人,则被叫做心魔。

而那些对不上的过往,不过是几个平行世界里所有的不同未来。心魔带有偏差的记忆与这个世界融合,组成了自身错乱的记忆。

说来可笑,在这个世上,世人的记忆或多或少都有偏差。

他们一方是平行世界的来客,来时就带着不同的记忆;

一方是被天道洗脑,被迫多了一些虚假的认知。加上主世界对镜像世界的影响,使得两方存在的历史文明总会交叠。就像是在这个穿越者主导的尊上世界却有佛学一样。

不同的文化与传说形成了一个矛盾点,早前没有人追究过为何会有这些不同的文明,若是追究,只有人说佛学是从何方传来,却不知具体传自何方,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正在被主世界影响,从而多了一些主世界的历史痕迹。

其实镜像世界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主世界,这些潜在的信息也在向来此的尊上传达,这个世界与他们所知的世界有联系。只是查没察觉到,在规则的干涉下都变得不重要了。

不管这些,日桥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舍弃了身为天尊的一切。

往前走着走着,孤独小路上的人从一位变成了两位。

穿戴气派的日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叫陈生的进士,可那位进士走着走着,最后也不见了。

前路漫漫,来回往返于几个转世之间,时日一长,那位进士自己都不记得,他到底是陈生还是日桥了。

身体的乏累让人喘不过气。

一场过往的梦让人愁意不减。

陈生睁开眼睛,身上暧昧的痕迹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他盯着曲清池完美的侧脸,因为方才那场漫长又孤寂的梦境,开始心疼这个怎么做都不对,一直是被他抛弃的人……

压下心中的不适,陈生抬起头,用指尖摸了一下曲清池的眼毛,难受的想着,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能停下。

如今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都死了。

不管是陈生还是日桥,都已经没了退路。

他和末夭一样,手上沾满了鲜血,不管沾血的原因是不是为了拯救,负罪感都会逼得他们不得不低头。只是现在的曲清池还没有醒来,他似乎还可以享受一下片刻的欢愉。

他趁着那个人没睁眼,偷偷吻了一下对方嘴角。

脑海中想到两人入了剑中,曲清池总是说个不停的画面,心中多少有些触动。

与此同时,曲清池睁开眼睛。吻着他嘴角的陈生即便没有抬头,也知道曲清池已经醒了。

反应很快,陈生将手按在他的胸口,对着他的嘴唇又亲了一下,可等陈生结束深吻起身时,曲清池的身上已经盖了一层浅灰色的薄雾。

曲清池躺在那层薄雾中一动不动,见此先是叹了口气,之后又问他:“你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我看着像是喜欢听别人意见的人?”陈生从他身上起身,撩开一侧的头发,拿起一旁的衣物。

不知缘由,但听得出陈生的语气多多少少有些缓和。曲清池挑了挑眉,“可我不是别人。”

陈生慢吞吞绑着头发,一边围着腰带,一边瞥了曲清池一眼,说:“齐佑飘在海上也够久了,等一下我走之后,你就带着齐佑先离去。”

曲清池品了品这句话的意思,也笑着问他:“我像是会听你话的人?”

陈生回过头,也不爱与他争辩,只说:“你最好是会听我话的人。”

京城

云馜被困在皇城,三魔等人守在一旁,临近午时,一阵风冷吹过,三魔等人忽然动弹不得。

一位女子悄然出现在云馜的面前,冷声说:“出来。”

“是你?”云馜打量了一眼来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

日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赶紧出来,虚泽要用你的身体,我们要去云城。”

云馜听到这里,握紧了手中的佛珠,眼睛一转,似笑非笑道:“他倒是物尽其用。我这副身体从四百年前起,多数都是他在用。”

日婼闻言不说其他,只转过身,这时身后的云馜突然道:“当初我为了夺走人皇的权利,让你嫁给前朝皇室,以此生下尊上血脉和皇族血脉混合的孩子,你怨我吗?”

日婼只说了一句:“你想多了,我要做的事情从来都跟你没有关系。清除人间的卫龙令,不止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

话音落下,日婼消失在门前。

云馜眨了眨眼睛,笑颜不变,不知在想什么。

陈生关住曲清池,慢步回到昨日站过的位置,此刻萧疏和白烨已经停了下来,两人站在端肖雪和莫严的面前,一同看向云城。

陈生侧目,发现云城的骨刺已经出现了变化,他慢步出现在几人面前,看到他萧疏表情有些复杂,白烨倒是面上一喜,可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白烨脸上的笑意很快僵硬下来。

陈生不看白烨,只弯着腰拉过莫严。

带着眼罩的小天孙还不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他晃着头,似乎想要辨认拉住自己的人是谁。

陈生垂下眼帘,拿出一把匕首,横在莫严的脖子上。

“尊上这就想着动手,未免有些太急了。”

正当陈生有意提剑伤害莫严放血取骨时,云馜恼人的声音响起。

陈生听到他的声音,危险的侧过脸,“你是怎么出来的?”

云馜笑呵呵地说:“自然是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