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吹起,不见天日,细沙之后似乎藏着敌人的千军万马。
成蝶煽动着脆弱的翅膀,不知九头蛟那边情况如何,等最后一只妖兽从兽潮中走出来,成蝶才等到九头蛟回来。
然而对方的身影一出现,成蝶脆弱的翅膀便被撕开。
飞在空中的小小人影落入了黑水,像是投入大海中的石子,除了起初的那一声再无其他。
杀了成蝶,九头蛟转头看向齐盛的方向,知道那里还有一个蛇女在等他。
远处,血色顺着白皙的手掌低落,蛇女冷着一张脸站在小巷里,背后是方才那些来追她的人。
去而复返的九头蛟审视着这一幕,收起了眼底的杀意,他走到蛇女的身边,将蛇女拉入怀中,拍了拍蛇女的头,轻声道:“做得不错。”
随意安慰了蛇女两句,九头蛟打开书,改了主意没有杀掉蛇女,回去时一边走一边说:“做人时,不看青草,可为牛羊,怎能不看青草。”
“你没有做错,也不必迷茫。”
随后,落叶飘远,他们两人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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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桥的身体终于能动了。
可如今的情况却算不得好。
九头蛟走后,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个个阴暗的洞穴。
站在这里的人就像是乘坐孤舟飘在海上,又不幸遇上漩涡的倒霉蛋。
檀鱼说:“瞧这样子,他们就是走了,我们也得不了好。”
日桥不等他们说完抬脚就走,心急的在石洞里找寻金羽的身影。而说来也巧,他这边刚刚跑出来,就遇到了金羽。
见金羽没事,日桥多少镇定了一点,他拉过金羽的手臂,问他:“苏河呢?”
金羽说:“没事。”说罢金羽拿出威后殿中的一个宝盒,道:“威后殿里来了人,那人救了苏河和末夭,还把他们放在了这里,让他们疗伤。”
日桥听到这里表情放松下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羽说:“不认识,是一个羊面树手鱼尾的人,之前没见过。”
日桥转而看向金羽身后:“那人呢?”
金羽顿了顿,想到了漆黑的山洞里的那个人。
那人靠在石壁上,将盒子交给了他,他拿住盒子的那一刻便知道苏河在这里,心中因此松了一口气,本欲带着那无法说话的人离去,不料那人拒绝了他。
金羽走前曾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洒脱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金羽不知她是威后殿里的哪一位战将,皱着眉说:“她快死了,我去时,她的鱼身已经被踩烂了,下半张脸到腰腹这一条都被撕掉了。”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她不要我救她。”
日桥听到这里也没有多想,只拉过金羽说:“等之后再查她是谁,我们先离开这里。”
恐生变化,金羽点头,两人往前走去,脚步不曾犹豫。
日桥的步子很急,可不知为何,在即将离开这条幽深的通道时,日桥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熟悉的很,叫他的人此刻应该还在宫殿中。单看金羽毫无反应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声音不过是他的幻听。
而他许是想她了,不过还好,死里逃生,没什么比回到家中喝上一杯热茶更好。而他回去就能见到春英,此刻的思念似乎不算什么。
他是如此想的,为此脚步一刻不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没过多久与虚泽等人在另一处重逢。
几人面对着如今的困境,正在想破解之法,就在这时,一旁的墙壁变成了粉末飘散,一条巨大的白龙出现在左侧,张开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执凤等人见此抬起手臂挡住脸,却见天龙的嘴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只带走了九头蛟创造的扭曲空间,把齐盛最初的样子还了回来。
第一次见到天龙威严又美丽的原身,下方的几人面面相窥,一种劫后逢生的庆幸刚刚闪过,便见十多个人一脸担忧的冲了过来。
没想到会有这种阵势,日桥愣了一下,金羽眼中倒是有了笑意。
人群中,穿着官服的妄念和脸上带着伤的岳水是最先到的。
他们到了这里,手中还拿着彼此的武器,见对面的日桥几人并没受什么重伤,同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咳了一声,表情本是十分严肃的岳水收起武器,阴阳怪气地说:“热闹没看到还怪可惜的。”
身后的玄司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想笑又不好笑出声,见金羽他们看过来,朗声说:“听说你们遇上了大妖,所以过来看看。”
妄念露出一个爽朗的笑颜:“你们别那么看着我们,我们可没想过来送人头,只是方才听说大妖来了,又不见帝君等人入世,这才不情不愿的找了过来。”
“再说,双方开战,他们这边全到,我们不来也有些说不过去,像我们怕他们一样。”
“就是,老子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那些大妖要是跑得不快,老子一定要他们尝尝厉害。”
“别说了,要不是被海洲的人缠上,我们不会现在才到。”
“看着我们的人是海洲的人,这事必须记在虚泽的身上。”
“我看行。”
一群人见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情况,都松了一口气,最后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说起了玩笑话。而听着听着,对面的金羽等人也笑了出来。
此刻气氛融洽,在海洲并未融合到一起的人群,经过此事倒是放下了心中的隔阂。
虚泽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幕,慢慢地勾起了嘴角,笑容尚不明显,先感到身后寒风阵阵。
收起脸上那一丝笑意,虚泽转过身,瞧见了黑眸沉沉的重檐。
日桥用余光撇向两人,不知虚泽放走大妖的行为会不会令重檐震怒……
重檐到了,齐盛变回了之前的古城。
一场战乱就此结束,不过这个结果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金羽在古城中漫步,并未找到之前看到的蛇女,心中多少有些遗憾,更不知先入为主的观点,将一个有意向善的人引向了另一条路。
上三界的人在四周忙来忙去,因为石妖的招式,城中死去的人都变成了身上带着一个鬼符的走尸。
走尸没有意识,只会听命于石妖,为了避免尸气扩散引出麻烦,上三界的人将被石妖标记的尸体放在一起,准备烧了。
负责捡尸的人忙碌了许久,最后发现一具压在巨石下的尸体。
这具身体血肉模糊,身上却带着数道鬼符,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实在辨认不出来这具身体的原身,捡尸人瞧见鬼符,将这具身体扔向火石坑。
此刻尸体高高的飞起,飞向火石坑的那一刻,正巧金羽走到这里。
平静的目光对上空中的人,金羽眼睁睁地看着那具尸体落入火坑,发出沉闷的声音。
之后一阵烟飘了出来,金羽没有多看,他经过了此处,查看四周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
火石坑烧了很久,而金羽他们没有等着这把火结束。在重檐走后,他们这些外出的人带着各殿的人回到各自的领地。
一入威后殿日桥便问了一句:“春英呢?”
一旁的人说:“姑姑也不知怎么了,今日睡得特别沉,叫也叫不醒。”
闻言金羽和日桥同时震了震,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威后。
很快想清了来龙去脉,藏起心思,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金羽在人前不能多说,只能压制怒火转而去点殿内的人数,看看威后殿里死了几人。
接过侍从送来的名册,金羽草草看了一遍,忽地想到了那个奋力救下苏河的人,抬首看向狮兽,问道:“对了,母君身边可有一个羊面树手鱼尾的大将。”
狮兽愣了一下,又听金羽柔声问道:“这位为救苏河,一人对上多个大妖,想来是极有本事的将领,你可知她叫什么?”
金羽说完这句,等了半天没听到狮兽说话。
心中觉得奇怪,他抬起头,却见狮兽像是傻了。
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金羽拿着笔的手慢慢往下移动,脸上忽然有了几分慌张失措的情绪。
接下来狮兽怎么说的金羽有些记不得了,他只知道威后殿里的风呼啸而过,吹得他拼不完一句完整的句子。
手拿装有苏河和末夭的法器,日桥点着盒子上的花纹。
这个法器早前日桥在威后宫里见过,虽是只能用一次,却可以修补战损后的身体。是以,为了不打断盒子里的两人修养,日桥和金羽之前没有贸然打开盒子。
他拿着这个盒子,看着盒子上的锁,抬脚去了春英那里。
推开春英的房门,日桥发现屋内里静悄悄的,此刻春英的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盘形状奇怪的桂花糕。
这时春英的婢女端着一盒桂花进来,瞧见日桥,侍女笑了笑,“殿下回来了。”
“殿下无事就好。”她将桂花放在桌子上,看见日桥手中的盒子,拿出一把钥匙交给日桥。
日桥接过钥匙,就在他打开木盒的那一瞬间,侍女问他:“对了,殿下,你有见到姑姑打斗的样子吗?”
她一脸向往,不知日桥为何停顿,只说:“我入殿的时间晚,只听说过姑姑很厉害,却没见过姑姑出手。而殿里的其他人都说,姑姑早年嗜杀成性,原是凶兽鱼也,后来因被威后收下,这才一直跟着威后,战事结束后再没出过手。”
她说到这里本是在傻笑,可笑了一会儿,她见日桥状况不对,心中有些奇怪,为此小心地越过日桥的肩膀,意外看到日桥打开了盒子。
他手中的盒子里放着两个珍珠海螺,正是春英时常带在头上的。
“殿下?”
侍女困惑地叫了一声。
“殿下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侍女见日桥面色血色全无,往后退了一步,担忧地扶住日桥。
日桥垂着眼帘,手脚冰凉,石洞里那声空灵得近乎不存在的日桥,如今重新在耳边响起。
意识到春英在哪儿,日桥扔下木盒,转而跑向人间,殿内的人见他双目赤红,不知他怎么了,拦又拦不住,只得去叫金羽,而那一向稳重的大殿下此刻却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最后还是狮兽追了下去。
日桥穿过云海,飞向齐盛,此刻脑海里纷杂错乱,两种声音交替响起,分割着脑内冷静的区域。
现实里金羽说【威后殿里来了人。】
而记忆里的春英则拿着东西逗着年幼的三人,在阳光洒下之时开口:“殿下来这。”
【她救了苏河。】
“殿下怎么骂我?”
【那人很厉害,心智坚定,她把苏河收入威后的法器,瞧样子是受了不少磋磨,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交出苏河。】
“殿下怎么还不睡?”
【她快死了。】
说出这话的金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而落在齐盛日桥却因为这句快死了,跌跌跄跄险些没摔倒。
脑海里的春英不知忧愁,只拿着那个仙果,如获珍宝地问:“这是给我的?”
日桥一边回忆,一边寻找金羽去过的地方。
【我去时,她的鱼身被踩烂了,下半张脸到腰腹这一条都被撕掉了一块。】
“殿下,春英话多,你是不是觉得烦了?”
日桥找不到那个位置,他神情恍惚的站在城中,耳边金羽和春英的声音在这一刻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始终无法放弃,日桥四处张望,追上他的狮兽默默跟着他,看着前方那位像是迷了路的殿下,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情绪。
说来也巧,这时正巧一个捡尸人过来,日桥拉住对方,询问城中的尸体都去了何处,捡尸人将他带到一个只剩灰烬的地方,指着前方说:“都在这里。”
“尸体上有鬼咒,所以一把火烧了。”
他没看到日桥的神情,此刻还在说:“这把火烧了很久,守得人都累了。”
话说完,捡尸人走了。
失魂落魄的日桥则看向那把灰烬,宛如行动迟缓身体僵硬的老人。
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困倦,日桥缓慢地伸出手按在脑侧。
此刻他的头很痛,手也痛,心也痛,哪里都不舒服。
他歪着头,不争气的眼泪在这时滑过鼻梁,只听金羽空灵的声音说着有关春英的最后一句。
【她没让我救她。】
“殿下。”
记忆里与他一同站在夜幕下的女子忽然勾起一个温柔笑容,她说:“殿下不用着急长大,春英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过去的她如此承诺,可最后她并没做到……
喧嚣的风一刻不停,面前的灰烬被风带走,终究是什么都没留下。
“你为何放走大妖?”
重檐面色铁青,坐在高位上俯视着下方气定神闲的虚泽。
虚泽没有看向重檐,只盯着窗外走来走去的侍从。
重檐看他这样更是生气,当即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地说:“我在与你说话!回答我!我明明告诉过你,若是情况有利于我们,一些牺牲是可以忍受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妖一同出现的意义,你知不知道你放走了多难缠的敌人?
取舍这点浅显易懂的事情你看不懂吗?”
虚泽这时慢悠悠地说:“不是不懂,是不想懂。我不喜欢舍,也不喜欢利用别人达成所愿。”
重檐不敢苟同,只是冷笑一声:“我听说你与威后殿里的日桥走得很近,是不是动了情乱了心,这才放了大妖救下苏河好送做人情?”
虚泽这时终于转过头,他与重檐对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那里困的人不是苏河我也会放。”
重檐听他如此说更加生气了,正欲动手教训他一番,不料殿外意外发生。
日桥来了海洲,有意闯入海洲,起初看守两界交界处的人并未看得起日桥,不料他人还未靠近对面的日桥,便感受到一阵热浪袭来,身上的铠甲顷刻间化作粉末。
威后殿里,那被人看轻的桦木,在今日终于为自己正名。
他之前不动手不是实力不强,而是不想动手。
夹带着无法熄灭的烈火,再无顾虑,日桥直接破了海洲竖起的屏障,气势冲冲地闯了进来。
就在日桥闯入的这一刻,虚泽瞬身来到日桥的面前,一把拉住他说:“如此张扬,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日桥表情复杂,像是累了,像是倦了,低声问:“你猜到了?”
虚泽确实猜到了一些事情。
早前虚泽与岳水动手,知道岳水实力的日桥在虚泽展露实力时,提出了要和虚泽交手的要求。他如此做,不止表达出自身能力在岳水之上,更是指出他比岳水强了很多。
而桦树用不了火,日桥不可能是树木,威后肯定撒了谎。
随后,看到日桥从女变男,虚泽心中清楚,威后不止撒了谎,还改变了日桥的外形,而这点也指出一心要反重檐的威后极为看重日桥。
——那威后为何要在日桥身上动手脚?
虚泽想,日桥的真身怕是一种对重檐有威胁,又不能出现的东西。
而回首过往,天尊的原身什么都有,到底是什么既能让威后看重,又能让重檐如坐针毡?
虚泽稍微思考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日桥是什么。
不过他虽是知道这件事,可他并未想与重檐说起,只是此刻日桥冲过来,重檐现在就站在他身后,这件事不再好瞒……
考虑到日桥暴露之后的结局,虚泽眉头紧锁。
日桥不再看他,只问一旁打量他的重檐:“威后在哪儿?”
之前重檐久久未到,加上九头蛟那时的状态,日桥和金羽立刻想通了一件事,更清楚经此之后海洲一定会关押威后。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重檐还真的带着日桥去见了威后。
威后被关在地牢里,吃穿用度看着都很不错,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阶下囚。
将日桥送到这里,重檐装作离去,日桥望向那个并不看向自己的狠心女人,心里堵着一口气,冷声道:“你和大妖联手了。”
威后说:“是又如何?”
日桥从未这样恨过她,他本以为他在见到威后的那一刻会愤怒,会大吼,没想到在见到威后后,他竟是出奇的冷静。
蹲在威后所在的方向,他与她说:“你就没有在意过此举会害死金羽苏河?”
“想过了,可我更知道我要什么。”威后脸色不变。
自嘲的嘴勾起嘴角,日桥慢声说:“我听说,你在走前给了春英一碗甜汤,春英喝了之后睡得很好。”
话提春英,威后终于看向日桥。
日桥沙哑的声音转轻,他用最平和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我想你会这样做,是因为你怕春英去救我们死在那里,其实你很看重春英。”
威后见他一直提起春英,表情有些奇怪。
日桥说到这里忽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他的眼睛便红了起来,语带讥讽:“那我们无所不能的威后娘娘有没有想过,你很看重的春英会有死无全尸的一日。”
身体的反应要比头脑更快,一脸严肃的威后顿时站了起来,她怒瞪日桥,不知日桥的话是真是假。
日桥见此问威后:“你有没有想过,春英会有被撕烂、被砸碎、被扔进尸堆烧得连灰都不剩的一日?”
“你胡说!”一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女人终究是听不得这番话,为此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
急需要一粒定心丸,威后先是慌张地转着眼睛,接着开始喊着:“重檐,重檐!你出来!我不要跟他说话!你帮我把春英带来,只要你帮我,我可以告诉你大妖躲在哪里。”
威后在这一刻真的慌了,然而不管她怎么说,重檐都没有出现。
日桥由着她喊,等她喊够了,日桥说:“大妖不会停在原处等你。”
“春英不会。”
“我也不会。”
日桥一点点跟威后算账:“我可以忍受你想要利用我,可我无法忍受你可能害死我的身边人。老实说,我来这之前想要杀了你,可当我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我却总是想到春英的脸。”
“我知道她看重你远超她的生命,所以我想,我若杀了你,她未必会开心,可我不杀你,我又恨你,又怕你害死金羽苏河。”
“之后我考虑了许久,”日桥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他俯视着威后,眼神怨毒,“你如此做,不就是想赢过重檐吗?你一直逼我做个行事乖张,目无礼法的人,不就是想要我违逆重檐,不遵守天尊之道吗?”
他伸出手指,当着威后的面立了个誓言。
“你听着,从今日起,我便是天尊中最守旧最守规矩的那个,我发誓,只要我还在一日,我便不许任何人违逆质疑重檐,我发誓,只要我在一日,谁也不能改天尊之间的规矩。”
“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看着我是怎么为重檐卖力,怎么做天龙最忠诚的棋子!我要你知道,你求了多年,盼了多年,终究是一场空!”
日桥的话字字诛心,威后听到这里气血翻涌,直接气吐了血。
完全没有可怜对方的情绪,日桥懒得看威后,等这段对话结束,日桥转身离开了地牢,不知自己这话也替自己保下一条命。
日桥走后,重檐出现在威后面前,他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威后,从容地背过手,淡淡道:“你输了。”
宛如胜利者在向失败者炫耀,重檐故意说:“其实你不知道,我让小天尊入人间,也是想借着大妖带去杀戮,让他们知道凡间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让他们觉得凡间生活索然无味好不看凡间。而这点,我做到了。”
他一件一件说:“大妖出现,是你在算计我,亦是我在算计你。”
“如今大妖没能杀了小天尊,反而自是己这边出现了死伤,如此看来,这仗我不亏,这点是你输给了我。
你再看看,如今你寄予厚望的孩子离开了你转投我,你又输了一次。”
重檐几句话,比日桥的话更让威后受不了。
重檐知道威后此刻的心情,可这不能捂住他的嘴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在瞒着你。”他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好像是怕被别人盯上,“我之所以愿意入你的陷阱,其实是因为我这边出了意外。”
威后瞠目结舌地看向他,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重檐耐心道:“其实这代的天龙出了点问题,他总是在睡,我不敢告诉你们,也放不下心,只能一个人多操劳些。”
“老实说,你要是有些耐心,也许不用你插手,我们这边就会先出些乱子,届时春英不会死,你也不至于众叛亲离。”重檐说到这里闭上嘴巴。
在狠狠出了心中的那口气后,重檐抬脚离开这里,不去看威后如今的表情。
虚泽在外边等了许久,见日桥走出地牢,立刻拉过日桥的手,划破了手心贴向日桥的掌心,接了个印。
日桥此刻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心思注意他这是干什么,还是他一脸淡然的拉过日桥的手,与随后出现的重檐说:“我跟他结了双生契。”
重檐面无表情的侧过身子,上下打量虚泽一眼,说:“你要娶她?”
虚泽抿了抿唇:“是。”
重檐眨了一下眼,像是有些无语:“你是怕我看出什么要杀她想保她一命?”
虚泽没有回答。
重檐倒是不为难他:“随你。”说罢,重檐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又说:“对了,忘了和你说了,我没打算杀她。”
虚泽诧异地看向重檐。
这时重檐抬起手,懒洋洋地说:“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里这么多人,你既然亲口认下这门亲事,那就别改了。”
虚泽张开嘴,还未说些旁的,只觉得身侧寒气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