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桦树吗?】
【树木怕火避雷。】
【你怕吗?】
虚泽沙哑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一字一顿扰乱人心。
日桥凝视左手,脑海里火焰在手心出现的画面不时浮现,思绪因此有些混乱。
“窥心?”
一旁没有察觉到日桥走神的金羽问道:“虚泽是如此说的?”
日桥回过神,点头说道:“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我现在在想,重檐和虚泽都是天龙,窥心到底是虚泽独有的本事,还是重檐也会?”
“如果重檐能够窥心,那威后有异心的事重檐知不知道?”
提到这点,日桥的表情越发严肃,很快把虚泽的无理忘到了脑后。
金羽沉吟片刻,抓住其中重点:“所以……”
日桥抬首,见他那俊美的兄长弯着腰,手肘支在腿上,皱着眉说:“虚泽为什么来找你喝酒?”
气氛突然凝固。
日桥抿了抿唇:“这不是重点。”
金羽也觉得这不是重点,所以他收起多余的表情,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下,转过头对日桥说:“虚泽经常来找你吗?”
“……”
“你和他有话说吗?”
“…………”
日桥拿着茶盏的手往下去了些,面对金羽逐渐偏离正轨的思绪,他有气无力地说:“现在重要的不是虚泽找不找我,也不是他是不是经常来找我,更不是他来找我是要做什么,而是虚泽能听到你我心声,我们在虚泽面前没有秘密,若是日后威后真的与重檐起了冲突,这就是我们对上虚泽的一个弊端。”
金羽见他皱眉,心知此刻不应该继续纠结虚泽纠缠日桥一事,因此话锋一转,随即也说:“确实,天龙之所以能管制诸位天主必然有他们的不凡之处。而我如今最在意的事不是虚泽能不能窥心,也不是重檐能不能窥心,而是威后知不知道这件事。”
虚泽是天龙,重檐也是,假如窥视是天龙的共有能力,那么重檐是否早已知道威后有异心,他又是怎么想的?
如果威后知道重檐有窥心的本事,那威后又会针对此事作出什么安排?
她到底要日桥去做什么……
明白金羽话里的意思,日桥移开眼睛不再多言。
如今威后有意让日桥做些“意味不明”的事。而在威后眼中,日桥在这件事中充当的角色到底是什么,是如今金羽最看重的一点。
…………
虚泽酒醒后躺在床上许久,一动不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难受。
一旁的侍从见此小心翼翼地问他:“殿下,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片刻之后,虚泽摇了摇头。
侍从提醒他:“殿下去找日桥殿下喝酒。”
这事虚泽记得,他点了点头,可酒醉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他忘了个干净,所以哑着声音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侍从回道:“殿下……酒后有些失态。”
“我做了什么?”虚泽是真心提问,可侍从听闻却露出一个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侍从并未与虚泽多说,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内室,来到外间与侍女小声说:“殿下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
侍女捏着袖子挡着嘴轻笑一声:“我看也是。”
方才侍从怕虚泽害羞并未深说,可观虚泽这两日的行为,侍从猜想虚泽怕是看上了日桥。
要不是因为喜欢日桥,虚泽不会反常的不睡觉。
要不是因为喜欢日桥,虚泽又怎么会紧追日桥不放。
要不是因为喜欢日桥,虚泽又怎会在日桥面前卖弄手段,最后还醉倒在日桥的腿上!
再想想虚泽如今看的那些有关情情爱爱的话本,虚泽近日的反常是为了什么简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而他们作为虚泽的侍从,自然乐得自家殿下寻得良缘。加之日桥出身尊贵,地位与虚泽相配,这门亲事别说他看,就是帝君知道都会觉得不错。
侍从想到这里比自己找到夫人还要激动。他念着这事,悄然带着珍宝离开了虚泽的房间,转而来到日桥这边。
侍从来时苏河正把筷子一摔,沉着脸与金羽说:“我们回去吧!”
金羽懒洋洋地转着手中的茶盏,并未理会苏河。
苏河见此气不打一处来:“虚泽多次纠缠阿姐你怎不跟我说!”她恨声道:“真是不知羞耻!他若是个英明神武的我倒也不多说。可他就那副模样,他怎么配得上我阿姐!我阿姐就是嫁给元歌都比嫁给他强!”
金羽听她愤慨许久,在日桥过来前摆了摆手,说:“你阿姐不喜欢听到这些话,这话以后别说了。”
苏河听劝,立刻咽下妄念也不错的话,在日桥过来之后开始与日桥说些别的。
兄妹三人这两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正说着如今的情况,却见虚泽的侍从拿了许多珍宝过来。
侍从来了别的不说,只说这些东西是虚泽送给日桥送的赔罪品。
兄妹三人对着这些东西同时挑了挑眉,脸上并无喜悦。
侍从见金羽一方态度冷淡,不免有些忧虑,他在心里仔细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情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主殿,发现虚泽正裹着被子坐在窗前。
“殿下?”
听到侍从叫唤,手中拿着话本的虚泽转过头,那双眼睛似乎在问侍从有事没事。
侍从的目光先是在虚泽被棉被包裹的脸上停留,然后又移动到虚泽的手上。
他盯着虚泽手中的话本,绝望地想着日桥手中的那本万国录,深知一个喜欢看万国录与兵书的女殿下,和一个只知道看话本的男殿下并不相配。
若是要说,两人之间的差距好比日桥在第三层看云,虚泽在负一层玩泥巴……
如此一比,日桥能看得上他家殿下就怪了。
继续对比,在处事周全的金羽身侧,他家殿下显得更不值钱了……
想着想着侍从就要哭了,哭着哭着,侍从决意让日桥来改变虚泽,决定由他带着虚泽主动出击,化解金羽一方对虚泽的抗拒。
次日一早,金羽和苏河难得哪也没去,从昨晚到今晨一直守在日桥身侧。
身旁立着两座大山,不想问他们为何如此的日桥摆弄着面前的棋局,手指夹着黑棋敲了敲棋盘,目光不时的落在金羽和苏河的身上,偶尔还会轻叹一声。
他说:“你们不必如此。”
金羽和苏河充耳不闻,他们显然是在防备虚泽,而虚泽今日确实也来了。
不过他是来道歉的。
虽然没有醉酒后的记忆,但酒醉失态的话一出,虚泽内心十分难安。
是以,当侍从提议来日桥这里时,虚泽并无意见,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入内会看到苏河与金羽。
苏河冷着一张脸,上下打量虚泽一眼,眼神十分的刻薄。
金羽笑颜不变,却一直挡在虚泽的身前,不让虚泽多看日桥一眼。
日桥完全不想看他们傻子一样的行为,他漠然地翻开昨日未看完的书籍,一个眼神都没给正在胡闹的几人。
见此侍从替虚泽开口:“虚泽殿下昨日酒后失态惊扰了日桥殿下,内心实在难安,今日特意过来给日桥殿下赔个不是。”
侍从将好话说了个遍,然后拿了一些虚泽宝库里的东西当做礼物赠与日桥。
金羽代替日桥推拒了这份礼物。
侍从见金羽有意拉开两方的距离,眼睛一转,厚着脸皮赔笑道:“昨日见殿下羽剑破阵易如反掌,心中钦佩不已,而像殿下这般英勇的人别说是我,就是我族那些眼高于顶的龙女,见了殿下都会止不住夸赞的声音。”
此话虽是在吹嘘金羽人格魅力强大,可言语之外的意思却有些轻佻不妥。
恐被金羽打断,侍从急忙又说:“不过说到敬慕,我心中现有一件苦恼的事。”侍从一边说还一边给迟钝的虚泽预热,提前喊了一句:“殿下你也帮我想想办法。”
苏河眉毛一挑,用脚趾都能想到侍从在打什么鬼主意,当下冷下脸准备见招拆招。
侍从自是看出金羽和苏河并不欢迎他们的态度,但为了自家主子的未来,他还是装作不知,硬着头皮继续说:“这事本不该问殿下。”
苏河干脆:“那就别问了。”
侍从无视苏河,像是没听到苏河的那句讥讽,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在殿前与妄念殿下的侍女偶遇,见那女子谈吐大方心生爱慕,可又不知她能否看得上我,为此心神不宁许久。”
金羽闻言一时哑然,虚泽的侍从原是重檐手底下的一位将军,他的地位与春英差不多,加之金羽如今身在海洲,倒是不好给他什么难看。可即便如此,这种话对方也不该当他们说起。
不管金羽如何做想,侍从强行打开话题,借着这事将重点移到虚泽的身上,开始集中火力:“我这人蠢笨,有什么话都不会好好说,明明心里不是那么个意思,却因不善表达闹出了笑话。”
“这点我与我家殿下有些相似,不过不同的是我家殿下心思单纯,为人赤诚,虽是身居高位,但身上并无骄纵之气,不论从哪看都是良配……”
他这是把自己当做踏脚石来吹捧虚泽。
此话一出,日桥还没说什么先听虚泽唔了一声。
虚泽龙角尖端朝外,语气平缓却难掩好奇:“何以见得?”
侍从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对上自家殿下无比认真的表情,胆战心惊地发现他家殿下是真情实意在提问。
他竟是对自己如何能算得上良配感到好奇了!
他之前难道都认为他算不得良配好人?
侍从此言明明是为了帮他拉好感,可钓了半天,该上钩的鱼一条没来,不该来的人却偏偏找了上来。
被虚泽敌我不分的一面气到,侍从忍住骂人的冲动,和颜悦色道:“殿下是天龙,如今世上最强大的人就是天龙重檐帝君,而你是帝君唯一承认的子嗣,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小殿下,日后嫁了殿下的人可用帝君与龙族两方势力,天下无人敢惹,坐拥无数山河秘宝,如此说来,殿下怎么不算是良配。”
金羽和苏河听到这里表情越来越平静。
虚泽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极为不解道:“所以……我算良配是因为我的出身?那金羽岂不是与我一样?”他直言道:“毕竟来此的殿下出身都不低,金羽为人处事周全,比我还要可靠一些。”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给了侍从一巴掌还觉得不够,又补了一箭:“而且如今海洲无敌手,就算是入了海洲嫁了我也没什么意思。每日都被困在宫中,金银器物用多了也不再稀奇,想想也不是很好。”
侍从一愣,勉强道:“怎么能这么说,殿下也不想想,殿下私库里有多少珍宝,若是嫁给了你,那些珍宝你肯定会给……”
“不给。”虚泽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侍从的话,微微皱起眉:“我的东西都是重檐给我的,那些东西不能算是我的,我又怎好拿重檐给我的东西送做人情?”
他条理清晰:“若是我的东西,我自然会给。”
侍从尴尬地说:“这不就是了吗……”
虚泽好死不死的又接了一句:“可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什么也给不了。”
侍从噎了一下,继续道:“殿下姿容出色……”
虚泽不解:“男人应该靠本事不是靠脸,你夸我好看作甚?这不是显得我很没用吗?”
你有没有用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侍从气得要死,无视虚泽挣扎道:“我家殿下的文采虽不能说是胜于妄念殿下,可两人放在一起比……”
虚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直接打断侍从:“那也还是妄念比较好。我和妄念站一起,哪个傻子会觉得我比妄念好?”
侍从说到这里彻底没话了。
他拉起坐着的虚泽,对着面前的三个殿下行了个礼,因受不得自取其辱很快离开了。
在虚泽走后,苏河与金羽说:“我看不用管他也行。我觉得他就是缠着阿姐一辈子,他也不会与阿姐有什么结局。”
金羽认同,却又笑了笑,“虚泽倒是个不错的人。”
日桥很奇怪他们总把自己跟男人凑在一起,也很奇怪他们把虚泽来找自己的行为按在虚泽对他有意,毕竟在日桥看来,两个男人在一起喝酒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他自认从未表达过他喜男色,更不懂苏河和金羽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可他想到那些断袖之癖,也不能说世间没有人有这种念想,最后只瞥了一眼金羽,慢声说:“虚泽对我并无那种念想,你们最好收收那些不必要的心思,再让我发现你们胡思乱想别怪我生气。”
他不管金羽和苏河的想法,只将自己的看法说清。
垂头丧气的侍从带着虚泽离开日桥的住所。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家殿下没有跟过来,为此慌忙回头去看,却见那眉目冷清的殿下站在回廊中,面上不带一丝情绪,只冷冷地打量他。
“你今日有些聒噪。”
片刻之后,虚泽的声音从回廊的另一侧传来。侍从猛然睁大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家殿下早已经过他的身旁,而他对此毫无察觉。
一滴汗落下,察觉到虚泽不悦的侍从有些紧张。
这时虚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轻不重,意思明显。
“威后一支的小殿下不需要听你吹嘘海洲。”
“也不要再拿其他殿下与我比较。”
“我无心日桥。”
“你省点力气。”
侍从收起之前的表情,对着虚泽离去的地方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地说:“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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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什么了吗?”
威后坐在云母的身侧,一脸关切的问。
云母疲惫的靠在枕头上,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见状威后伸出手按住云母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别急,慢慢来,重檐那边我会看着说的。”
云母听到这句轻轻地叹了口气,多余的一句不提。
威后从云母这里离去,身形移动瞬时来到千里外的一处山林。她披着黑色的斗篷,解开自己设下的禁制,步伐从容的来到了一个山洞,对着里面的东西说:“过些日子我会寻个理由把那群人带出来,到时候你能不能吃得了就看你的本事了。”
山洞里阴风吹起,可山洞门口却不见人影出现。
知道对方谨慎,威后嗤笑一声,转身要走,这时又听身后的人问她:“你为何帮我?”
威后顿了一下,脸上笑意全无:“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
不管对方能不能理解,威后眯起眼睛环视四周,盯着空中的一角,语气不善道:“我受够了重檐的管制,只要重檐倒下天道崩塌,你赢,还是我家的小儿赢对我来说都没差。”
“我要的只有重檐输。”
为此,她可以两边下赌。
不管这代的意外会出自大妖,还是出自天尊,都必须要出一个。
如果天尊一派能够出现“变化”,她的首选仍旧是天尊一方。可要是天尊这派的“变化”只是她的妄想,那她宁可将力量交给大妖,由对方将这虚无的太平踩在脚下。
至于明日到底如何——全看她的“变化”愿不愿意去打破天尊之间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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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桥已经两天没有遇到虚泽了。
这是个省心的好消息。
日桥静下心来,连带着脸色都好看了许多。金羽在这几日中已经与不少的人打成一片,而作为东道主,虚泽大多数的时间都不在场。
日桥想,虚泽不在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虚泽自知反应迟钝,他大概心里清楚自己即便去了,说话的速度也跟不上其他人,还不如不去。而日桥也认为其他人确实没有他的好耐心,他们不会如他一般,每次都给虚泽说话的机会。
其实虚泽不去也是好的。
虚泽若去了,其他人闲聊虚泽跟不上,到时不理虚泽,算蔑视重檐,只会挑起纷争,要是理会虚泽,一日下来恐怕说不了几句话,如此看来……虚泽是不是也想到了这点,为此才不去的?
而虚泽明明不参加其他小殿下的聚会,却把地方让出来的原因是不是看出金羽有意结交众人,好心成全了金羽?
日桥想到这里不自觉低下了头。
【我能窥心,但我觉得如此不好,不尊重旁人,所以我不用。】
【重檐的东西不能算是我的,我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送做人情。】
【当然是妄念比较好。】
虚泽这几日说过的话伴随着一些猜想一同到来。
日桥向小花园走去,隐隐懂得了金羽说虚泽人不错的意思。
虚泽确实是一个心思细腻又仁善的人。只是……有时候他的脑子……实在一言难尽。
歪着头的日桥斜靠在门柱旁,望着前方的两个人影,不知这两人怎么凑到了一起。
穿着白衣的苏河像是活泼的燕雀,她围着坐在树下的虚泽,先是轻佻的笑了笑,随后歪着头看向虚泽的腿,最后蹲在虚泽的身侧难得老实下来。
没看出他们在干什么。
日桥静静等了一会儿,最终看到背对他的虚泽缓慢地伸出手,把腿上的话本往苏河那边送了送。苏河顺势坐下来,低下头与他一起读书,两人时不时地还会进行交谈。
即使虚泽开口的时间有些缓慢,急性子的苏河也并未催他。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轻拂过脸颊,舒适的环境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前方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有些相似,都是披着一层浅淡的阳光,干净的好似刚入尘世。
在这轻缓的气氛下,日桥像是懒洋洋的猫,他靠坐在回廊中,眯起着眼睛晒着太阳,如此过了片刻,昏昏欲睡的他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睁开一只眼往前看去,意外地看到了虚泽半角低垂,情绪低落。
苏河正在捶地,活像疯了。
不知他们在发什么疯,日桥抬脚离开了这里。
晚间等金羽回来,苏河跟在日桥的身后,嘟囔着白日看到的书籍结局不好。不知是不是过分投入,苏河被结局气到晚上并没吃饭,只是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日桥因此并未多想,直到他第二次又在园中遇见虚泽,盯着对方黯淡无光的眼眸,无精打采的表情,觉得心如死灰怕是对方如今的心情写照。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日桥起初并没有理会虚泽,直到第二天、第三天、虚泽一直都是这个表情,这副要死不活的嘴脸搞得日桥一时好奇他看的到底是什么书。为此日桥特意在虚泽合眼之后来到他的身边,弯腰捡起他放在手边的书,并不意外地看到了一本古早文。
对着这本书沉思片刻,日桥不是很能理解虚泽难过的点在哪里。
他不感兴趣的翻开书,发现故事的结局是男死女活,这才明白苏河和虚泽情绪起伏的原因,一时有些无语。
身后感情投入过多的龙还在沉睡,那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了无心事的单纯。
拿着书的日桥想了想,念着虚泽成全了金羽的善意,悄悄拿起书贴在头上,将自己所看过的差不多的剧情转为文字留在纸上,明目张胆地改了书的结局。
次日一早,日桥再次遇见虚泽,对方举着书坐在树下,眼睛里像是有星星闪动,整个人都散发着活过来的喜悦。
日桥这时又有些后悔了。
昨日的举动如今再看多少有些愚蠢,而能为了这虚假的结局感到开心的对方则是更为愚蠢。
日桥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开心什么。
他想,书本上的内容是改变了,可故事的结局却并非如此。
他改变的不过是一份虚假。
虚泽手中的那本书还是那本书,只是纸张上的内容经由他的改变,变成了另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