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飘忽。
谢归在原地站了许久,低着头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事的孩童。
陈生摸了摸腿,心中记挂此间情况,换回身体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谢归去看这三日都发生了什么。
谢归心里记挂师姐,自然没有其他意见。
从陈生房中离去,他背着剑四处走了一圈,这才知道赵依依找不到他急的要命,而李浩楠等人见她心烦,为了安慰她故意说他许是遇上了难事,没准是捏碎了玉牌出了考场。
赵依依一听也顾不得其他,当时便捏碎了玉牌出了幻境,去看谢归到底在不在楼外。
谢归听到这心中暖意升起,既开心赵依依的在意,又厌烦李浩楠等人的行为。
而这李浩楠惯会装无辜,见谢归找上他,立刻扯着嗓子大叫并未害过谢归,不知谢归在说什么。两方因此闹起,谢归不让,李浩楠嚣张,没说几句两人就动起手来。
不过谢归天资出众,资质平平的李浩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为了报复李浩楠,也是为了给赵依依报个平安,谢归故意捏碎了李浩楠的玉牌,将李浩楠赶出了考场。可即使如此他仍不觉得解气,回到陈生房中时眉眼多少带了几分怒气。
陈生观察他的神情,心知他是与师兄起了冲突,但这并不是陈生现在关心的事情,他说:“怎么回事?”
谢归将田中有菜,土狗不管他们,他们也出不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生静心听了片刻,又问:“那你的地里种的是什么?”
“白菜。”
“我呢?”
“蒜。”
他问完这两句不再言语,谢归等他问完,握住剑的手微微用力,忖度许久方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救我?”
陈生抬头:“心血来潮。怎么,担心我会害你?”
谢归沉吟片刻:“你若要害我,我早就死了。”
陈生听到这却嗤笑一声:“话说得好听,若真的心无疑虑,你回话前不会犹豫,”他说到这收住质问的口气,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可以不用信我,我救你确实另有目的。”
谢归听到这移开眼睛不去看陈生,也不问陈生目的是什么。
陈生歪过头,语气轻慢:“你怎么不问我想做什么?”
谢归说:“我问,你就会说?”
陈生回的痛快:“确实不会。”
两人正说着,忽闻外边吵闹不休,陈生听到声响收了声,眼睛转了一圈,赶忙对谢归说:“你去看看。”
他指使谢归的态度太过自然,自然到好像谢归本就应该事事遵从,以他为主。
谢归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其他,带着剑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出门前还不忘仔细地将门关好。
他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眼见修士围着一个大嗓门的农妇,脚步一顿,停在一旁去听他们正在聊的事。
农妇扯着嗓子,手中拿着菜篮,话翻来覆去说个不停,其中意思是天色不早,菜已经长成,修士们为何不去城中卖菜。
这话一出,众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终于在被困后的第三日有了新的方向。
一群人连忙去田间胡乱的抓了两把,拿着菜跟在农女身后准备入城,想要看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谢归心里有了大概,回到陈生房中将这事说给了陈生听,陈生淡漠的“哦”了一声,掀开眼皮懒洋洋地问:“你怎么没跟去?”
谢归背对他坐在床对面的木桌旁,淡然地说:“不感兴趣。”
“你不想成为曲清池的徒弟?”
谢归点了点头。
陈生又问:“那你来择生期做什么?”
谢归道:“陪师姐。”
“那你不陪你师姐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陈生不解地问:“你就放心她一人入城?”
谢归想了想,说:“她没有入城。”
陈生一愣。
谢归老实回道:“她已经掐碎玉牌离去了。”
赵依依走了?!
陈生啊了一声,没有料到赵依依会离去,但他能猜到赵依依离开的原因。
赵依依这人重感情,瞧见谢归不在肯定无法放下这件事,谢归师兄看她忧心必然会安慰她,怕是会说谢归遇见了麻烦,捏碎玉牌已经离去。赵依依放不下这事,因此选择退出也不是不可能。
可谢归是为了赵依依来的,现在赵依依走了,他为何还留在这里不肯离去?
以陈生对谢归的了解,赵依依一走,她的小尾巴谢归肯定也会跟上去。
似乎看出他的不解,谢归犹豫许久,只说了一句:“你行动不便。”
他说完这句闭上嘴,一个人对着墙壁沉默不语。
陈生轻咳一声,片刻后他提起:“有件事要麻烦你。”
谢归并未回头,只是冷冷地说:“你说。”
陈生道:“你去跟着他们,去看看入城后的情况。”
谢归二话不说,背上剑起身离去。
谢归走后,陈生拉过一旁的端肖雪,故意掐住他的头使劲揉了一把。
起初陈生不确定此间有没有盯着他们的眼睛,还曾想与端肖雪假装亲近,未料到端肖雪会拒绝他。在被他拒绝后,陈生也懒得伪装,这几日与端肖雪掐在一起,一点面子都没给彼此留。
但今天的端肖雪似乎格外的暴躁,他在他手中拼命挣扎,抗拒他的靠近。
兽对气味敏感。
陈生身上有谢归的味道,兽族留下气味的意思通常是在表达这个东西,或是这个地方是属于这个他的。
而端肖雪与谢归都属于凶兽,凶兽的脾气本身就要比其他兽类大,对地盘与个人物品看得也比寻常兽重,通常不会允许其他兽类的味道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忍不了这种类似挑衅的行为。
陈生没回到他的身体前,端肖雪躺在一旁还可以勉强忍住心中反感,可陈生现在拿起他,身上那股子呈罕的味道令他十分不喜,情绪不稳定的变得格外狂躁。
陈生不知他焦躁的原因,他看端肖雪红了眼,挑了挑眉,直接将端肖雪扔进衣袖里,小声说了一句毛病。
修士们跟着农妇来到了城里,城墙上写着“魏都”两个大字。
有人念了两遍,不知魏都是何处,有些人看了几眼,忽然想起千年前有个沉入盐湖的古城,古城的名字就叫魏都。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是竞争对手,知道内情的人也不会轻易告诉旁人这件事,把这个事当作是自己的优势。
一群心思各异的人去了魏都,发现魏都的建筑风格和穿戴风格都与现在的大应不同。魏都的建筑风格偏向庄严宏伟,少了几分大应精美雅致,主体的颜色选用的是黑白色,瞧着庄重冷清。
众人拿着菜入了城,跟着农妇去了城北,入了城北热闹的市集,农妇随手一指:“你们自己找地,能卖出去多少算多少,总比蹲在家里坐吃山空强,”这话说完她靠近修士,小说了一句:“今日周府家厨会来选材,若是能得了他家家厨的选用也是美事一桩。”
话说完,农妇挎着菜篮离去,留下的信息是要修士卖菜,而且还要得到周府家厨的青睐。
修士有了目标,立刻来了干劲,他们四处张望,有些人拎着菜篮想要坐下,有人摆弄手中青菜。
一旁摆摊的人瞧见他们挤了进来,哎哎哎的叫了几声,怒斥道:“你们什么意思!?插队是不是!大家都已经排好了位置,你们凭什么挤过来!给我去最后排着!”
修士们表情难看,有的听从,有的不理,城北很快乱作一团。
……………………
“师兄。”
曲清池坐在高楼之上,手中拿着黑色的棋子,正在与自己对弈。
郭齐佑拿着长剑走了过来,忧心忡忡地说:“你有看到孟邗吗?”
曲清池表情未变,落下一子后方才慢声说:“没有,怎么,他不在房中?”
那日之后郭子回了小圣峰,孟邗说想与兄长在一起,在郭子面前撒娇讨好,最后留在了这里。
因孟邗身上有伤,郭齐佑每日都会去看上一眼,因此他很快发现了孟邗不在房中。
“奇怪了,”郭齐佑面露难色:“这人去了哪儿?”
曲清池拿起白子,说:“不必担心,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话说完,他落下白子,看着此刻的棋局忽然又叫了一声:“齐佑。”
郭齐佑“哎”了一声。
曲清池和颜悦色地说:“我有件外衣放在了陈府,你去帮我取来。”
郭齐佑不想其他,听见他如此说连忙应了一声,转头就去了陈府。
等他走后,曲清池又下了几步棋,黑眸打量着手旁的棋盘,看着棋盘上黑白困境,上一刻轻笑一声,下一刻忽然抬手将棋盘掀翻在地。
“真是有趣。”
棋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曲清池拿起地上的盏目,在旁人不察的时候靠躺在窗旁,盯着下方穿着淡黄色襦裙的女子,如同蛇一般慵懒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他招了招手,喊来小圣峰的弟子,随手拿出一块玉牌,指着楼下的赵依依说:“将玉牌交给她,送她入内。”
弟子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他为何坏了择生期的规矩,有着郭子的吩咐,在场的人都听曲清池的吩咐,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多时,小圣峰的弟子拿着玉牌出现在赵依依的身旁,将手中的玉牌交给了赵依依。